不用想都知道里面是一幅怎样混乱而香艳的场景。

奚年准备逃走。

突然，一阵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奚年吓得浑身一颤，摸了摸身上，发现不是自己的，他刚刚把手机扔到吧台上来着。

里面的呻吟声骤然停止，一个声音响起：“喂？我公司有事，晚点回去，你先睡吧。”

奚年张大了嘴，这个声音，这熟悉的声音不会是……

他愣在原地，扶住洗手池的边缘，心里有点震惊。

这时，里面传来一个娇柔的声音：“谁啊……”听得出声音的主人十分不满。

“我老婆。”那个熟悉的声音淡淡地说。

“你都结婚了……”

“那又怎样？”

“啊……你这个坏蛋……”苦苦压抑的声音再次响起。

奚年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可思议的光，抓住洗手池边缘的手指渐渐泛白，脸上也全无血色，他慌忙逃离了厕所。

“怎么了？”看见奚年带着一脸凝重的表情回来，刘岑晋把手机递给他，“掉厕所里了？”他看见奚年裤腿上有一小块湿了，笑着问他。

奚年低头看看，红了脸，一把推开他，语气坚定：“没有！”

刘岑晋顺势倒在吧台上，死皮赖脸地说：“我要喝酒，给我一杯酒。”他趁奚年看手机的时候，伸手在他穿着马甲的细腰上摸了一下。

奚年觉察到什么，回过神来，眼神有些恍惚，他说：“别喝了。”

“我要喝酒。”刘岑晋继续要求。

“喝什么喝，喝醉了又……”奚年讲到一半，脸上突然发烧了。

刘岑晋似乎也跟奚年一样，对这件事情表示敏感，他连忙站好，摆摆手说：“我开玩笑的，不喝。”

“我问你。”奚年突然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一个弯男，会变直吗？”

刘岑晋一愣，有些纠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他想了一会儿后说：“只听说过直男会弯，啊！你不会想把我掰直吧？我喜欢的是你，不是男人。”

“去你妹的，我不是男人吗？”一听他说这个奚年就很恼。

“管你是男是女，反正我就……”

“滚！”奚年傲娇地骂他一句，转身看手机，不再理他。

手机传来两条微信语音，是冷乔辰。

他用极度低沉的声音说：“要是超过十二点就不要回来了，我要睡觉，没空给你开门，明早还要上课。”

第二条是：“记得来上课。”

烦死人了。奚年心里暗暗地骂冷乔辰，什么叫不要回来了？

“几点下班？”刘岑晋蹭过来问。

奚年突然转身，拿起一块毛巾，擦拭着吧台说：“今晚不回学校了，别等我了，你走吧。”

“那你明早几点下班，我来接你？”

奚年停下来：“不用了。”

“那我还是等你吧。”刘岑晋在吧台坐了下来。

奚年厌恶地看他一眼，心里很难受，他不愿让他看到自己无处可去，他宁可自己流落街头，也不要接受他的同情。

凌晨一点左右，刘岑晋趴在吧台上睡着了，奚年忙了好几个小时，一直没有闲下来。楼上的一间豪华包房的人陆续出来，如果说奚年为什么注意到这群人，那是因为他看见了韩缡。

他穿着西装，头发梳得光鲜，露出好看的额头，剑眉星眸，清新俊逸。他的右边搂着一个女人，那女人面露娇羞，长发烫成了大卷，扇子一般的睫毛唰啦唰啦地煽动着。

经过吧台的时候，女人挽住韩缡的胳膊，伸手替他理了一下衬衣领，扬起笑眉，嗲声说：“好啦，我都答应你。”

这声音，和奚年在厕所里听到的那个声音重叠，但这个女人看上去却淡雅可爱，和奚年想象中的那种浓妆红唇的风尘女子派若两人。

韩缡侧头露出温柔的笑容，在女人的额前轻轻一吻，迷离的眼神摄人心魂。

奚年无法将视线从这两个人身上移开，他目送着两人，直到他们消失在门外的夜色中。

39、无可奈何

拿到第一个月工资的时候，奚年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高兴。当他把一千多块扔到茶几上，冷乔辰的面前时，这个男人的眼里露出风轻云淡的神色，他推了推眼镜说：“意思是我不用给你生活费了？”

奚年大气地说：“除了吃饭钱，其他全给你。”

冷乔辰抬眼看他：“不用你还。”

“不。”奚年摇摇头，“是房租。”

冷乔辰冷笑一声。

“你笑什么？”奚年觉得他还是瞧不起自己，在他身边坐下，死死盯着他的侧脸。

“看我干什么？”

奚年也冷笑一声，淡淡地说：“我在想……如果我告诉你一件事，你会不会发疯……”

冷乔辰警惕起来：“什么事？”

奚年眨了眨眼，突然笑出声：“没事，看把你吓的。”

“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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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奚年电话的时候，范梓千正在带韩歆吃冰淇淋，这丫头天天吵着要跟范梓千一起玩，她老爸只有打电话给范梓千，让他过来接她玩一天，玩完再送回去。

奚年在电话里约他出来见面，这让他很开心，也许奚年想通了，他们或许能够冰释前嫌。

“歆歆，吃完这个我就送你回家吧。”范美人带着大大的微笑对面前的小丫头说。

“为什么，我还想去看电影。”韩歆一脸不痛快。

“我要去见一个朋友。”

“你又想丢下我……”韩歆两只大眼发出萌光。

“不是啊……”

“那带我一起吧。”

“唉……”范梓千没办法地看着她，早知道她会这么说，那就只有带着她了。

两个人约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店里，以前经常去。

奚年穿着一件宽大的衬衫走进咖啡店，他头顶有几根顽固的头发调皮地翘起来，面容格外干净好看。

他走到范梓千面前坐下，带着一阵清爽的风。

清新的少年，用狭长的双眼打量着范梓千，然后又把目光转移到韩歆身上，笑笑说：“千千，你瘦了。”分明是关心的话，语气中却带着一丝尖刻。

范梓千报以真诚的微笑：“我就那样，你还好吧，最近……”

韩歆记得奚年，他就是上一次在超市逃跑的那个人，她凑到范梓千身边说：“这个哥哥长得好看。”

奚年对她笑笑：“喜欢好看的？”

韩歆使劲点头。

“和你哥哥挺像。”他语气很奇怪，弄得范梓千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打发韩歆去一旁玩，自己好跟奚年说话。

“你在老冷家还住得惯吗？如果不习惯，就来我家吧。”范梓千温柔地说，“反正韩缡经常不在家，正好陪陪我。”

“韩缡不回家？”奚年试探性地问。

范梓千的眼睛有些失落：“他太忙了。”

奚年的表情有些复杂，心里更是复杂，要不要告诉他，要不要告诉他，到底要不要说……他早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念叨了一千遍了……

“千千……”奚年的脸色有些难看，不知道怎么说。

“嗯？”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韩缡离开你……”

“啊？”范梓千的眼睛蒙上一层晦暗，他转而憔悴地笑起来，抬眼看着奚年说：“你找我来，就是要说这个？”

奚年摆摆手，咬紧嘴唇，很犹豫。

“奚年，我一直把你当朋友，以后也是，所以，我更希望得到你的祝福……”范梓千的声音低低的，补充了一句：“不是诅咒。”

奚年无奈地长叹一口气，转移视线看向窗外。

他说这样的话，他无话可说。

范梓千招呼韩歆过来，去吧台付款后走来对奚年说：“如果没有别的事，我们先走了。”声音冷冷的，还有一点怨气。

“范梓千。”目送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奚年叫住了他。

范梓千转身。

“你对冷乔辰，有过一点点的喜欢吗？”

范梓千苦笑，淡淡地说：“没有。”

奚年点头：“好，我知道了。”

范梓千意味深长地看了奚年一眼，带着些许轻蔑的眼神转身离开。

奚年回到家，脱掉冷乔辰的衬衫，他就是故意穿着他的衣服来见范梓千的。

他把衬衫扔进冷乔辰的一大堆衣服里，把深色和浅色分类，抱出去干洗。

晚上，冷乔辰回来了，坐在沙发上就说：“我没吃饭。”

“我也没有。”奚年说。

“家里还有吃的吗？”

奚年说：“没有了。”

“去超市吧。”

“你怎么不去？”奚年讨厌被人使唤。

“我是说……”他推了一下眼镜：“一起去。”

奚年顿时红了脸，开心地冲进卧室去换衣服。这毕竟是第一次，冷乔辰第一次要求和他一起出门。

“去个超市而已，有必要穿这个……吗？”冷乔辰打量着奚年这一身，白色T恤配蓝色休闲西装外套，还有一条红色的裤子，这一身颜色搭配很大胆，衬得他两腿修长，腰身更纤细，皮肤更白。

“我新买的。”奚年挑了挑眉毛，“我其实很时尚的，比那谁……”他差点要提范梓千，不过连忙止住了。

说好不提他，至少在冷乔辰面前不行。

“换下来。”冷乔辰说。

奚年很诧异：“为什么？”

“有谁会穿这么鲜艳去超市的？”

“我啊。”

“换下来。”他又命令一遍，奚年张扬的个性让他受不了。

“不换，走吧。”奚年抢先走到门前，先出去等他。

冷乔辰只是淡淡看他一眼，坐回到沙发上，嘴里喃喃地说：“穿成这样，像要勾引谁似的……”

奚年等了很久，心里有些憋气，走到沙发前：“冷乔辰，你有病啊？别人穿什么衣服你也要管？”

“你……”冷乔辰抬头看他，第一次跟奚年对话感觉这么奇怪，他义正言辞地说：“你是别人吗？”

“我……”奚年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什么，脸上突然泛起一丝羞意，心里暗喜。

“你既然跟我住在一起，就不要出去丢人现眼。”冷乔辰解释道。

奚年嘴硬，傲娇地嚷嚷道：“只是住在一起，又不是你的什么人。”

“还好不是。”冷乔辰冷哼一声说。

“你……”奚年瞪了他半天，还是默默回到屋子里去，换了一件冷乔辰不穿了的白色衬衫。

“走吧。”这一回奚年完全没有等他，直冲冲地出了门。

冷乔辰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从沙发上起身，不紧不慢地关上门，跟在奚年身后下楼。

看着走在前面的少年清瘦的背影，冷乔辰的意识有些恍惚，他掏出手机，点开相机，放大焦距，镜头里出现少年纤长的身型和迷人的背影。

他的手指犹豫了片刻，却放弃了拍摄，把手机重新放回裤兜里，嘴里喃喃道：“还是白色适合你。”

40、雨夜

窗外电闪雷鸣，暴雨即将来临，黑夜几乎被劈成白昼，范梓千一个人蜷缩在沙发上，呆呆地望着被关掉声音的电视屏幕。

过一会儿，传来一阵用钥匙开门的声音，但是很久不见门开。

范梓千打开门，一阵冷风嗖地灌了进来，一个湿冷的身体倒在他身上。

韩缡拖着快要虚脱的身体靠着范梓千，刚刚淋了雨，浑身冰凉。

范梓千紧紧抱住他，用手拂去他脸上的雨水，闻见一股浓烈的酒气。

“你还知道回来？”语气中带着责备。

“千千……”韩缡喃喃地唤着他，“千千……”

好不容易把韩缡拖到卧室里，扒掉他的西装，范梓千站在床边呼一口气，无奈地说：“下次喝多就别回来了。”

“千千……”韩缡的手在空中胡乱抓着，眼神迷离。

范梓千没有任何反应。

“范梓千！”韩缡大声叫他，耍赖似的伸手去抓床边人的衣服，却被他灵巧地躲开了。

“范梓千！你不管我！”韩缡提高了声音。

“你他妈竟然、不、管、我！”他一字一顿地说。

“第几次了？”范梓千失望地说，“韩缡，你自己想想这是第几次了？你每次喝多了我们就吵一架，谁整天没事干在家等一个酒疯子？”

“范梓千！”韩缡挣扎着从床上起身，他湿透的衣服紧贴着宽阔的胸膛，一下子扑倒了范梓千。

范梓千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摔倒时撞到地面，全身的骨头生生的疼。韩缡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韩缡满眼通红，用手扼住范梓千的手腕说：“你以为我想跟你吵架？你以为……”他一边说，一边把手伸进范梓千的裤子里，掏出他的手机，神经错乱一般把拍照功能打开，镜头对着范梓千说：“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以前的你呢？”他大吼：“你看看你自己的眼睛，和那些女人有什么区别？”

“那些女人……”范梓千嘴里重复着韩缡的话，精神有些迷乱，身体开始颤抖，这么多天来，他所担心的，他所怀疑的，那些让他畏惧的感觉似乎正在接近。

“我的千千被狗吃了？”他咆哮地把手机砸到地上，跪坐在范梓千身上，模样疯狂。

“被你吃了。”范梓千斜眼不看他，语气冰冷。

韩缡的头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他身体一歪，倒在范梓千身旁，在恍惚中闭上了眼睛。

范梓千从地上爬起来，任韩缡躺在地上，径直往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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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不吃就给我，别浪费。”冷乔辰斜着眼，死死盯着桌上化掉的冰淇淋。

奚年漫不经心地吃着，弄得到处都是。他嘴角弯起一个得意的笑：“想吃自己点。”

“太贵了。”冷乔辰摆摆手，向椅子后面靠了靠。

奚年舔舔嘴唇说：“真屌丝，以后你老婆要吃怎么办。”

“我老婆不会像你这么能吃”冷乔辰争辩道。

奚年不紧不慢地说：“那我就告诉你老婆，你喜欢男人。”

“呵呵……”冷乔辰轻笑一声：“说不定我老婆就是个男人。”

“哈哈……”奚年笑了。

十分钟前，两个人闲逛路过这家哈根达斯，奚年非要进来吃，结果就点了一份，冷乔辰毅然决然地拒绝了这种黏糊糊，还冰凉凉的东西，最主要是，他觉得太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