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你现在的父亲,不是你的亲生爸爸。」
我闻言,犹如五雷轰顶,久久不能自己。身边大哥看着卡通电视的欢叫声!母亲的叹息声!我的哀凄声,喜怒哀乐、悲欢无常的人生!
十
母亲默默的起身,走到电视机旁顺手关掉电源,瞬间客厅里沉寂无声,她俯下身、轻轻的在大哥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只见大哥顺从的点点头,起身,往他自己房间走去。
「建民就是这样,只要跟他说,太晚了,该去睡了,他都会乖乖的听话去睡觉。这孩子,病情时好时坏,真让人担心!」母亲关上大哥房间的门,边走过来客厅边说,言语中充满着为人母亲的不舍与无奈!
坐到原来的椅子上,母亲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圆形的金戒子上面系着一条红色细小的绵绳。她拿在我的眼前,在她的手中晃着晃着,她的思绪随着这条神秘金戒子的摇晃,述说着一段深埋在她内心深处的年轻岁月……
十一
毛医生展现了他最真诚的关怀,一个电话一张名片,我被推荐到一家传播公司上班,确实我本身的实力也没有让公司老板魏永亮失望。能画、能设计又有许多源源不绝的创意,这家规模不大的传播公司,对我颇有如获至宝、相识恨晚的感慨。
不久之后由传播公司,到电视台;由企划制作到实际接触歌星、演员。这是一个绝对重视外表的彩色世界,我以建志的字号打响了在传播界的名声,我的自信与抢眼的外貌,逐渐成为娱乐圈抢手的头号人物。
公司的业务蒸蒸日上,同仁们均把我当成宝,魏老板对我更加赏识,唯恐被同业高薪挖角,我的薪水每月都在调整。既是神采非凡的体面人物,我就经常被派出去接洽业务,由咖啡室、舞厅、到酒廊、甚至同志经常聚会的酒吧……
接触面越广,我的烦恼也越多!我心中念念不忘桃园老家的母亲,还有我那同母异父的哥哥、沈建民。虽然有一阵子,我对母亲非常不谅解,但是出生的原罪不在我,也不在母亲,我想,母亲也许有她不得已的苦衷吧?
难怪!从我开始发育成长的那刻起,我的外表与体型与父亲相差极大,这也许就是上了国中之后,父亲刻意疏离我的原因吧?原先我还一直以为,我的长相也许是隔代、或是母舅家的遗传,看来我是大错特错了,原来我的亲生父亲另有其人!
「建志,制作这个一分钟的广告片,客户指定要你亲自上镜头,老板请你务必帮忙,当然酬劳另算!」同事小王的叫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建志,这家宣传男性面霜的公司,要你拍张照片印在面霜的盒子上作商标人物、出价五万,怎么样?我要他们再加价,只要你肯。建志,帮帮忙嘛,我这个月的业绩就看你啦!」女同事阿美苦苦哀求着说。
「建志帅哥,你干嘛搞广告?干脆到电视公司来上节目唱歌好了,什么!不会唱歌?我介绍一个训练班给你,几个礼拜就可以上台,包你唱得呱呱叫,人帅就行,不一定要歌唱得好。」这个经纪人捧红了好多歌星,他可绝对闭口不谈说他要佣金抽几成。
「建志,听阿姑的话,阿姑在演艺圈可待几十年了,捧过的大牌何其多!听阿姑的话,歌星比起明星来总是差一截。尤其是男歌星的酬劳总是比女歌星差,你来阿姑的班底演戏好了,由电视到电影,现在的小生很缺乏。什么?你说你怕国语有台湾腔调?那没关系,阿姑帮你制作一档闽南语连续剧好了,再不行的话,找人帮忙配音不就解决了吗?凭你这张俊帅的费司!包在阿姑身上,不红也难啦!」这个超级制作人开出超乎意外中的优渥条件。
说的人是天花乱坠,差点让我意乱情迷!我何尝不心动?但是,只要想到养父叶文聪和二妈他们那张轻蔑的嘴脸曾说:「靠脸吃饭的男人还会有什么出息,那跟女人靠身体赚钱有啥两样?丢人现眼。」
我把所有周遭碰到的诱惑与陷阱,都会源源本本的对毛医生说,医生他在我心目中,早已经成为我的老师、我的兄长,他就好像是我在台北的监护人一样。
「建志,你到传播公司上班是凭着你绘画的才能作企划工作,当然不必自己上镜头去拍广告片!卖张照片作男性面霜的包装,五万块钱?岂不太贱卖了自己的尊容!作歌星?幸亏你没有这个勇气,你不要找骂挨了。至于演戏吗?如果只是一时的为有其表,而无真实的内在实力,也不可能成为一代巨星的,你知道功夫明星李小龙吗?他的成名靠的就是功夫的真实力,而非他的外表长相。」
毛医生的三言两语,就完整清晰地为我的诸多症状作了最佳的诊断,我对他还真的越看越顺眼,偷偷地喜欢在心底。我真的很担心自己凡事都如此依赖着毛医生,我对毛医生总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情愫、暗暗地在心中滋长着。
十二
灯红酒绿的场合,我不是没有见识过,我也不是第一次上酒家,那些莺莺燕燕、环肥燕瘦、阿娜多姿、扭腰摆臀的妖艳女子们对我来说,犹如对牛弹琴般的激不起我的兴趣!明知道客户要的是粉味,为了业绩我也只能舍身相陪,当然只要安排得宜妥当,那合约简直犹如囊中取物,随手可得。
我坚持着一贯的作风,到风月场所绝不下海沾腥,女人对我来说犹如天上的浮云,到风花雪月的地方也仅限于陪客户应酬,喝啤酒也不超过两瓶。
金巴黎的小姐们都巴结着我,因为我常常邀客户到那里消费谈公务,而我又不会对这些舞小姐们毛手毛脚,反而是这群花枝招展的舞女们,对我虎视眈眈想咬我一口!
这个舞女暗中捏我一下大腿!那个大姐偷偷摸摸地往我臀部上一拍、再狠狠地五爪猛捏!这个美女又是摸摸我的脸!大伙们总是以吃我豆腐为乐。舞小姐们也不讳言,到酒家来最受欢迎的其实是『真钞』,要不、就是英俊少年!其余的顾客只不过是应付应付而已。
今晚陪着在日本做贸易的超级大户,来到位于中山北路六条通的Gay-bar消费,这个日本老头、胜田桑都六十多岁了,每次来台湾一定指名要我作陪,否则合约一律免谈。
老板魏永亮更是盛装赴会,虽然我知道他们都是同志的身分,但是,我始终保持着自己不排斥同志的态度而已。我一直不表示自己的性向,因为我认为自己只对特定的男人有兴趣而已,例如、东城老师,毛医生,至于其他的男人,我似乎都不怎么注意?
那个日本老头还特地从东京带来一件样式很帅的西装送我,公司虽然指定我要好好招待,我可不乐意这件事,但是看在老板苦苦哀求的份上,又看到日本老头那样死心塌地的远道而来,又是礼物!又是关心,我只好免为其难的接受邀约。
这是一家极为两极化的Gay-bar,年龄层不是极老就是非常年轻,是台北地区喜欢老少配的最佳去处。席间当然日本老头对我虎视眈眈,恨不得马上能咬我一口。我也小心翼翼的应对着,心想,反正有老板魏永亮陪着,谅他日本老头也不敢对我逾越雷池半步。
不久之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他的出现让我非常讶异!他竟然是我先前美工职校的美工设计老师,夏秋隆,曾经给我名片要我到他画室去当人体模特儿的老师,原来他也是同志,很庆幸当初没有答应他。
只见他满脸笑容迎面的从我们这桌走过来,他连续敬了几杯酒,轮到我时,他还刻意装做不认识我,他的眼神、让我忽然警觉了起来!老师跟老板还有日本老头,他们三者之间的关系是什么?但是,我却不知道原来他们都很熟?
日本老头席间一直要我乾杯,魏老板刚开始总是会为我挡酒,老板的举动让我感动,逐渐让我卸下了心防。后来在夏老师的怂恿下,日本老头每喝三杯酒,我就回敬一杯,今天我已经喝出超乎自己所能喝的量,晕淘淘的,我想今晚好像不容易终场。
我一直以为有夏老师和魏老板在场,日本老头应该不敢对我怎样,虽然他总是对我毛手毛脚的,但却不曾对我有过过份的举动,这点我到是可以放心的。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正当我在防范日本老头的同时,却不知魏老板与夏老师已经心中各有目标,各有盘算了!
原来魏老板喜欢的是日本老头,说更明确一点就是他暗恋日本老头已经很久了。而夏老师从他第一天上我的美工设计课的时候,他已经在准备守候多时,我已经成了他的瓮中之鳖了。
这是一场骗局,一场让日本老头以为吃到了我,反而满足了魏老板的欲望,而又让我陷入夏老师陷阱中的大骗局。
十三
舞台上、一对老少配,正深情款款对唱着情歌『爱的小』……
老者唱:你甲我来到这条爱的小路
少者唱:我甲你欢喜来留看爱的脚步
老者唱:自从咱一年前相识了后
少者唱:咱的感情一日一日搁恰相好
老者唱:不管歹天黑暗路 少者唱:不管好天也落雨
老少合唱:相招来散步 双人行相偎
我来看你你看我 情话绵绵讲未煞 心情轻松也快活
少者唱:你甲我来到这条爱的小路
老者唱:我甲你时常怀念爱的小路
少者唱:自从咱一年前相识了后
老者唱:这条小路变成咱的爱的小路
少者唱:无论春天草木青 老者唱:无论秋天落叶时
老少合唱:相招来散步 双人行相偎
有时行到黄昏时 有时讲甲月光暝 难分难离情绵绵……
舞池中,一群老少跳着花式“吉鲁巴”。雅座上,日本老头靠着我的肩,在我的耳边猛咬耳朵哇里哇啦的说个不停,那又是日文又是中文参夹着说,非常刺耳难过。台上唱得起劲,台下跳得尽兴,日本老头说得更是起性!
我几次想逃离日本老头的魔手,但总是被抓回来。魏老板见状总是劝着日本老头不要心急,先多喝几杯再说。夏老师也跟着起哄,日本老头更是欢喜!
酒喝多了,只见魏老板渐渐地本性露了出来,他不禁地坐上日本老头的大腿。一手紧抱着日本老头的脖子,另一手尽忙着替日本老头斟酒劝酒,又是一轮猛乾,日本老头的手总是放在桌面下我的大腿上捏捏揉揉的,弄得我浑身不自在似的。
这时,夏老师见状,藉故敬酒坐到我和日本老头的中间,暂时化解了我的尴尬场面。我们又喝了几回,我已经不胜酒力、想呕吐,我迅速的冲向洗手间,夏老师追过来服侍着我,也不过是干呕了几声,想吐却吐不出来反而更难过,我难过的伏在墙边喘息着,只看到夏老师将我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半架半扶着对我说:
「建志,跟我走,让我给你醒酒去……」
迷迷糊糊的我们四个人,疯疯癫癫地走出了六条通的巷子,来到了中山北路的街道口,我和日本老头差不多都喝醉了,大伙上了计程车,直往饭店方向驶去。
一路上,日本老头把我手握得紧紧的,魏老板又把日本老头抱得紧紧的!坐在前座的夏老师透过后视镜,看着满脸通红的我、窃笑不已!
到了饭店,上了九楼,夏老师和魏老板扶着我和日本老头到同一间房间里,我们服装整齐的躺在床铺上,不久,只听到夏老师与魏老板离去关门的声音。
我两眼昏花、天旋地转,我知道今晚我真的醉了,侧过头一看,日本老头已经退去了他身上的衣物,他的嘴正缓缓地接近我的唇,正当我奋力要起身时,日本老头忽然慢慢地沉睡过去,他的脸正巧趴在我的胸口上!我也无力的沉沉欲睡。
朦胧之中,只感觉到我的身体好像被两个人扶着,半背半走的往另一间房间走去。进了房,上了床,我意识模糊地看到夏老师与魏老板的身影!
「老夏,今晚谢谢你,建志就交给你照顾了,千万不要用强的,一定要让他同意才能……知道吗?这小子个性很刚烈,记住,一定要让他心甘情愿的……」
「我知道了,不然我也不会等到现在才动手,放心,你赶快去侍奉你的日本老头吧!对了,你给老头倒底喝了什么东西?还真管用!啥们这招偷天换日不是盖的吧!」夏老师满意的说着。
「改天再告诉你,我办事要紧,可别让日本伯醒了找不到人罗!」魏老板兴匆匆的离开房门,往日本老头的房间快速走去!
夏老师在房间里忙来忙去的,我似睡非睡的;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夏老师给了我喝了一杯热的柠檬茶之后,我才清楚的意识到我正躺在夏老师房间的床铺上!
当我勉强张开双眼看着房间四周的时候,暗暗的灯光,想必已经是午夜时分了。我猛然想起我在Gay-bar里的种种情形,夏老师、魏老板、日本老头还有我,一幕幕的影像,串串的接连起来……
天啊!我发现此刻的我,身上竟然一丝不挂地躺在饭店的床铺上!全裸的身体仅裹着一条白色的被单,我惊骇的直接从床铺上蹦跳了起来!酒意瞬间消失了一大半。
床的四周,没有我的衣物!连袜子内裤都不见了!我真的不知道该以何种方式下床?我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但、我更怕的是,这倒底是谁使出的陷阱?
浴室里传来阵阵的水声,其中参夹着男人喜悦的欢唱声,他,到底是谁?是夏老师?是魏老板?还是日本老头?我顿然整个人向后仰躺下去,心中忽然想起、过世的东城老师与诊所里的毛医生……我整晚未归,也没有打电话给毛医生,不知他整晚可也惦念着我?
骤然间、浴室门被打开了,一条长长的身影,覆盖在我整个身体上!
十四
夏老师从浴室里走了出来,我见状只好继续装醉假寐,闭着眼睛装糊涂的好处,至少我可以掩藏住自己内心不知所措的窘境。
身上仅穿着一条白色三角裤的夏老师,瞬间已经钻进被窝里来了,他那香喷喷光滑火烫的肉体挤入我的怀里,这在我来说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因为除了陈东城老师外,我从没有跟其他的男人有过肉体上的接触。
现在全身光溜溜的我,静静地躺在床铺上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打算怎么办。因为酒醉的缘故,虽然理智稍微的清醒,但是对于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年轻人来说,当时我的心理戒备是薄弱的。
被窝里的游戏也不如我想像中的艰难,夏老师的曲意奉承,我在忘我中有亢奋的快感!我猜这应当是酒后的刺激吧?虽然我曾经一度想拒绝,但是那快感的意境,翻上滚下,我突然在意识中领悟到一种似曾领略过的怡悦!这让我想起那晚与东城老师的初次激情游戏,我终于臣服在夏老师那温柔、体贴,而又热力四射的激情中。
那是一种有别于东城老师的做爱方式,与东城老师的恩爱过程,他始终都是主动攻击犹如骑马般的驾驭着我。而此时的夏老师却好像女人般的缠卷在我身上,他吻遍我身上每一寸肌肤,他奋力地坐在我的小腹上摇摆!那痛快淋漓的奔放,飘飘然,我有如腾云驾雾般的舒畅。
我从不知道夏老师是如此的热爱香水!突然,满屋子过份浓烈的香气,夹杂着我那酒入肠胃后再发酵呼出的酸臭味,触鼻所及竟是如此的难闻。当我那高挺的阳具在夏老师的体内高朝性奋之后,再度引起我要作呕的冲动,我不顾身上一丝不挂地翻下床冲进浴室里,哇哇的!一阵大呕大吐,我忽然觉得自己好脏!
我趴在马桶上倾吐,内心思绪翻搅不已!眼眶中的泪水禁不住地翻滚下来,我怎能出卖自己的灵魂?我怎能屈服在自己的氵壬欲中?我如何对得起自己死去的爱人东城老师?我又如何对得起现在对我如兄如父的毛医生?
身后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一个人,他也是光裸着身体默默地站着,他不说一句话,听我呕吐声、暗泣声不止,他终于蹲下身来,在背后紧紧的抱着我说:
「建志,原谅老师的酒后失态好吗?我知道你心中千万个不愿意,但是,如果刚刚不是你的激情回应,老师也是不会勉强你做的,不要这样,让我先帮你洗个澡再好好睡个觉,好吗?」
「请你先出去,我自己洗就好,还有,请你把我所有的衣服都给我拿出来,请你出去!我不想听你的解释。」我大声的吼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