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的关注点侧放在，“补天后裔？！”两人都在听到这几字后心中一震，皆涌起怪异的感觉。

玥麒注意到站在他们后面的师兄弟在不停的对他打眼色，微微一笑：“没什么，可能是我感觉出错了。”顿了顿，再道：“时辰差不多了，先到外面布阵，永熙、永明，过来帮忙，作为你们常取走山里天材地宝的补偿。”

三人相继走出，留下两个小的在呆愣。

稍顷，秦朔说：“旭哥，我知道我失去了一些记忆，可刚刚听到那几个字，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与这段记忆有关……”

凌旭抿唇，理了理思绪才道：“小朔，记不起就别勉强想了，反而伤神智。只是，现在的你恐怕也不能留在这城市了，随着记忆恢复，我总觉得这里很危险，你打工的酒店居然会有归元阵这点让我很不安。”凌旭和秦朔聊过，知道他能想起的，只是事情发生之前他们俩一起玩闹的情景，更多的，因为强力的记忆封印而遗忘。

经历过破开记忆封印痛苦的凌旭，可不想让秦朔也受这种痛苦，毕竟无论是因为过往被秦朔亲生父亲委托照顾，还是现在重逢后，两人的相处，他很想保护好秦朔。

秦朔看到对面男子眼里的关怀与担忧，心中一暖，握住他手说：“旭哥，我是男人，不需要过于保护的。如果记忆恢复真的会让我体内的力量显现，我必定会想办法正确引导它的。你说我不适合修炼佛法，那有没有以乐入道的可能？”

当年救了秦朔的夫妇是对音乐家，自小就教导秦朔音乐方面的知识。在秦朔十五岁之时，夫妻俩外出表演，顺便带上放假的秦朔，恰巧遇到一游方道士，道士赠了秦朔一枚两指大小的浑圆石头，还对秦朔的养父母说：“此子甚有音乐天赋，可惜与贫道没有师徒缘分啊。”

秦朔的养父母一生没有信仰，奈何儿子身边经常发生这种遇到有能之士的事情。这次遇到这个，在言语之间居然还有收儿子为徒的意思，自然十分生气，可这样一而再的事情让他们不得不告诉儿子真正的身世。幸好秦朔十分懂事，知道之后并没有与他们离心，而是更孝顺了。

直到秦朔十八岁，养父母因飞机失事离世，秦朔因为丧事奔波而错过了考入更高的音乐学府机会之后，他又不想靠养父母留下的遗产和名声，于是卖掉养父母留下的房子，外出打工养活自己。

“想要以乐入道？那可需要很大的耐性的。秦小子，你确定了？”玥麒领着神色疲惫的永熙永明两人走回来。

还没等秦朔回答，永明就冲过来可怜巴巴的扒住他的手，“好徒儿，我快被这家伙折磨死了，求安慰~~~~”

秦朔抽抽嘴角，本想说我根本不打算拜你为师，可看永明一副你不安慰我，我就继续闹腾的样子，忍不住严肃道：“止！”

刹那间，除了玥麒、凌旭和秦朔之外，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止了。

凌旭一开始有点怔然，随即明白了什么，立刻在秦朔耳边说：“快，说‘收’！”

秦朔正疑惑为什么其他人都动不了，永明还可笑的张着口扒住自己，听他这么说，马上开口，“收！”

一群人这才有了动作，永明也不敢再胡闹了。玥麒有点意外的看着凌旭：“没想到你竟能抵挡他的咒言……哦对，你是贝叶承继，又和他有血契，难怪。”

玥麒话音落下的瞬间，凌旭似是听到什么巨大的响声在耳边响起，只觉得自己脑袋炸开般发痛，来不及呼痛，人已晕了过去。

秦朔惊道：“旭哥！”想去扶他，自己却也摇摇欲坠。永熙、永明急忙一人扶一个，帮他们躺好，这才齐齐瞪着玥麒。

玥麒也有点惊讶，他此时才看出这两人身上带着强力的记忆封印，有点不好意思地回望那对师兄弟。

永熙摇摇头，不予回答。不是他不想回答，而是当年的事情关系重大，光殁在里面的修行者就不下数万，他不知道上阶者们对这事的看法。

玥麒心思电转，瞬间恍然，轻叹道：“原来是……算了，那件事我也管不了，毕竟……我们继续守护吧。”他的职责，只是守护贝叶不被妖魔取去。现在得知贝叶被凌旭收取，又因贝叶的存在，引发一种灵禽现世，现在他还是让那灵禽安全现世为要。

永熙和永明倒是惊讶，没想到五灵之一的麒麟居然也说，管不了当年的事情，难道那件事真的牵涉什么秘密？永明决定，这事结束之后，去查探一下。

第四章：破壳

三人盘腿坐在地上，永明按捺不住心中疑惑，“玥麒大人，你是为了这对蛋而来的？”

玥麒点点头，又摇摇头，看两人疑惑，这才说道：“他们是灵禽，但这不是重点，而是，他们是被贝叶影响而出生的……我早前听菩萨说书库中由佛陀亲写的贝叶失踪了，没想到居然会在这儿，这不知是巧合还是……”

“世上没有偶然，只有必然。”平淡的声音响起，凌旭醒了。

永熙关心地问：“你怎样了？”

凌旭神色惨然，捞起已然断开的红绳，“当年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被那里的住持大师施下记忆封印，也就是第一层记忆封印。之后小朔的父亲将我们带出庙宇，因为戾气追得太紧，他父亲为我和小朔立下血契，之后就去迎敌了……我拼命将小朔送出去，在那层记忆封印的影响下，来到你面前，被你顺着血契的伤口，下了第二层记忆封印，然后被你收养……”

他能记起不少过去了，除了中间发生了什么事，使得他和秦朔的父母和其它修行者惨死不记得之外，其它都想起来了。伸手轻揉着仍然昏睡的秦朔额前碎发，眼底流露出坚决：“当年仓促之间，血契仪式是否完成都不知道……无论血契是否存在，我定会护他到底的。”

永熙有点茫然地问：“第一层封印……是我师祖下的？”不是这样，无法找到隐身中的他。

凌旭点头，“我只记得有什么指引着我向某股力量走去，然后就见到你了。”

这时，秦朔发出轻吟，众人顿时停下对话。于是，他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众人盘坐地上，隐隐形成一种阵法的情景。

秦朔正发愣，突然听到“噼啪！”两声重叠着的声响，向声源看去，原来是那两颗翠鸟蛋出现的裂痕。

从细小的裂缝中，透出翠绿的光华，随着连续的“噼啪”声响起，翠绿渐渐变深然后慢慢过渡至浅蓝再到深蓝，当光华笼罩整个空间之时，颜色已然变成青色，蛋壳也同时全部碎开。

凌秦二人惊异地对望一眼，这根本就出乎了他们的认知和想像了，即使没亲眼看过，但都从纪录片中知道鸟类出生时是什么样子，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奇特的诞生。

而另外三个人则因为心里早有预料，也就没有觉得太惊奇，只是都认为凌旭这小子太幸运了，刚得到贝叶传承，现在又将要获得灵禽。

待青色光华逐渐散去，五人又闻“吱喳”的鸣叫，两只青色的小鸟从蛋壳碎中飞起，先是停在半空，随后便向凌旭扑去，一左一右地立在凌旭肩膀，歪着脑袋蹭了蹭凌旭脸颊，然后又叫了几声，似是在说什么。

玥麒笑了，“凌小子，它们说要认你为主，希望你赐名。”

“认主？赐名？”凌旭一时有点懵然。

玥麒点头，“他们是灵禽青鸟，是仙人们最喜爱的传信宠物，因为能力太弱，所以都会认主。只要赠名给它们，你就是他们的主人了。”

凌旭伸出一只手，两只青鸟非常自觉地飞停在上面，待它们停好，又伸出另一只手轻抚它们，沉吟一阵才道：“左边这只是煜舞，右边这只是炫歌。煜舞，以后你跟着这个人好不？”移开手，指向秦朔。

煜舞飞起身，飞到秦朔面前拍动着翅膀似乎是仔细将人端详了好久，才站上秦朔头顶，向着凌旭“吱吱”几声。这次不用玥麒翻译，凌旭就明白它的意思，“麻烦煜舞了。”

永明有点奇怪，“为什么要这么给它们起名。”

凌旭逗弄着还停在他手掌上的炫歌，摇头，“不知道，只是觉得这样很合适。”

永明和永熙对望一眼，这两个名字，不应该出现在青鸟身上。玥麒看看他们，传音道：“它们还有更高的成长空间，不要被外表蒙蔽了。”

师兄弟俩大感惭愧，最近这几天，他们好像陷入了一个瓶颈，不止是凌旭还是秦朔，甚至乎连玥麒都无时不在提醒着他们对某事某物执着了，身为修行者，最忌就是这样，他们的修行还没到家啊。

没理会陷入自省的两人，凌旭对秦朔说：“能让我看看那位道士给你的石头么？”

秦朔点头，拉出戴在脖子上由红绳串着的石头，这是当年他的养父母给他穿起来的，因为保存良好，绳子一直没换过。

玥麒在旁边看了看，讶然道：“是张天师的道珠首珠？！”

“张天师？张三丰？这么多年，道珠什么的应该早没了吧？”凌旭看着那石头，怎么看也不像是道珠啊？

玥麒被气笑了：“缺乏常识的臭小子！是张道陵！继太上老君后道家影响最大的人物！有能者的随身之物，都会吸取并储存主人的力量，久而久之，他们会生出属于自己的力量和智慧，当他们拥有智慧之后，就成为器灵，能自己修炼的了。

秦小子，你手上的首珠，是张天师亲手制成的太极珠，还被天师随身带着，在将生出器灵之时，被将它赠予你的那位道人收服，却又一直没有使用。如果能借之修炼起来，可是事半功倍。”多亏某位武侠小说作家，使得世人只知张三丰，而不知张道陵。

秦朔伸手握着那颗石头，想了想，道：“我想和旭哥单独谈谈。”

破庙其实还有几间客室，可以想象，它辉煌之时可算是香火不断的地方。凌旭带着秦朔走到自己的房间，坐下两两相对，久久无言。

凌旭起身倒两杯水，递了杯过来，“想起多少了？”能让秦朔这样子，想必是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了。

秦朔接过杯，突然抬头直直望进凌旭眼里，道：“旭哥！对不起！”

看着秦朔那惶然的神色，凌旭心中蓦地一软，安抚地柔声问：“怎么突然说对不起？”

“我想起来了，是父亲强迫你立下血契的。因为传闻你有天神之能，还是声名在外的修行家族凌家的嫡系子孙，父亲在一看到你就在打你主意了，碰巧那事发生，所以父亲……对不起！！”秦朔想起当初在门外听到的对话，心中愧疚不已。

凌旭笑了，摸摸他脑袋，道：“傻瓜，我是自愿的。所谓天神之能，那只是一些无聊人想让我爹当傀儡家主，想以我为柄传出去的。而且那事不是碰巧，是早就测算出来的，只是无人测算出到底是谁会引起出多大的灾祸。我们那天去，也是为了看能不能阻止事情发生，结果却还是……若不是实在测算不出到底是多大的祸，父亲又想让我见识一下，恐怕我也不会在哪。”如果真有天神之能，恐怕当年也不用死那么多人在里面了。

可破庙中的众人都没想到，即使再有能力，当年的事也阻止不了，只是可能会少死几个人而已。——这是多年之后，凌秦二人才得知的真相。

秦朔闻言抬头问：“那我呢？我那时还没开始正式修行吧？”

凌旭想了想，决定还是透露齤一点，“是啊，补天后裔子息十分单薄，你爹娘不放心，所以将你带在身边。当年事发太突然，你爹拼了命带着我们逃到唯一的生道上，让我和你订血契是为了让你更好的活下去。”不由自主想摸摸秦朔的脸，手的动作却被理智阻止了，悄悄握紧，“那么可爱的小孩子，谁忍心让你殒在里面。”

秦朔抿抿唇，担忧地看着他：“旭哥……”

凌旭又揉了揉他头发，“小朔，我现在十分需要一个摄影助手，你要来帮忙吗？”

秦朔理所当然地点头，“我会努力帮助你的！”

鸟类的轻鸣响起，从他们进房间开始就不知道飞到哪去的炫歌煜舞飞了回来，在两人头顶低低地飞舞着，鸣叫着。

凌旭和秦朔相视而笑，抬头看着两只小鸟，“是，你们也会陪着我们的。谢谢，炫歌，煜舞。”

两人走出房间，玥麒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笑着看向他们，“问题解决了？秦小子，以乐入道和修佛一样需要悟性，你最好先选一件趁手的乐器，修炼个人能力的同时也修炼那件乐器，最后不止是你自己，连那件乐器也会成为你最好的武器。”

凌旭挑眉，“是音杀？”

玥麒点头，“还有音惑。刚才的咒言就是音惑的一种，若不是凌小子在，那两个人得有一个时辰不能动弹。”

秦朔应道：“我会留意的。”他得好好想想有哪样乐器是他最喜欢又最方便携带的。

凌旭看着他轻声说：“不要着急，急了只会引起不好的后果。”

秦朔点头，“知道的。”

修炼的事解决，凌旭又想起另一件事，“玥麒大人，为什么那对翠鸟会生出青鸟蛋来的？”

玥麒找了个石凳坐下，看看分别停在凌秦二人肩上的两只小鸟，抬头望向夜空，“本来它们确实没法承受青鸟之力，但从它们织巢那一刻起，流落在外的贝叶就被它们选中为主支架，这么长一段时间，它们的结合、孕育、生产、孵养，这一个个过程都在贝叶之上进行，于是翠鸟蛋就渐渐进化成青鸟蛋……以后被你们带着，必定还有更高的进化。”

秦朔和凌旭在玥麒对面坐下，“那为什么贝叶会……”

玥麒摇头，“不知道，菩萨也算不出来。”它其实只是被抓差的，闲逛之时被温和的观音大士抓住了，让它下界去守护贝叶，它知道的也不多。

凌旭对秦朔轻道：“我们自己去找答案。”

秦朔安下心，点头，“我明天下山去收拾一下，再一起走吧。”

永熙师兄弟此时走出来，听到这话便问道：“你们决定继续找下去？”

凌旭点头应道：“不管怎样，我总得知道当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问你们却是模棱两可。”

三个年长的无奈地交换一个眼神，不是他们不想说，而是实在说不清。

隔天，算是完成任务的玥麒决定回去向观音菩萨禀报，而永明则坐不住的想要去查探当年的秘密，两人一起离开破庙，分道扬镖。

送走了他们，凌旭对秦朔说：“我的修为增长得有点快，必须闭关潜修，什么都听不到看不见，有什么事，可以来找老头帮忙。”

秦朔不太懂，“闭关是怎么样的？不吃不喝？无滋无味？会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

凌旭安抚地笑着说：“不是的，除非我可以辟谷，否则闭关还是要吃喝，只是吃得清淡点，吃喝不太定时而已，不会对身体有什么损害的。”

“哦，需要多久啊？我可以来看你的吧？”秦朔因为记忆的影响，对凌旭的感觉一直很亲近，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有点担心，还有点微妙的——不舍？只是这点不舍很快被秦朔忽略了。

“时间不定。你来看我是可以，但你的工作呢？虽然答应当我助手，但你现在还有酒店的工作要做吧？还有，你不是要找乐器吗？趁这段时间多问问老头的意见，去找一找，嗯？”微扬的尾音，带着奇妙的安抚作用，秦朔的担心瞬间被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