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策(第一、二卷)——慕时因
慕时因  发于:2015年04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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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苏少衍当下吃痛,微变了脸色,心道这人又是准备无理取闹了。

“少衍,”李祁毓楼过他的腰和自己死死贴紧在一起,又道:“我以为你是和他在一起,不要我了。”

后面的那句声音很轻,苏少衍心中突的一跳,一时不知该做了何反应。

“我怕你不要我了。”那人又重复,声音低低的,还带出浓浓的鼻音。

苏少衍轻轻拍拍他的肩道了句不会的,却没舍得把一直那两个字说出来。说出来的誓言总是作不得真吧?黑夜中,苏少衍弯起嘴角笑的很模糊。

李祁将他半搂半抱的拖向床边,道:“明天就要走,留些念想吧?”话未完,人已被他压在了下面。手指沿着微凉的肌肤一路向下,指尖触过的地方宛如一簇簇的火焰在燃烧,这人的身体是自己习惯的紧致,李祁毓将他的衣襟撩开,露出大片白皙细腻的肌肤,一点朦胧的星光从窗外透进来,覆在苏少衍的眼上,像一潭清澈的水。

李祁毓喜欢从这个角度看他的眼,如同一只翱翔的鹰惯于俯瞰着自己独占下的美丽风景,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分外称心,李祁毓喜欢这种感觉。苏少衍的睫毛很长,还带一点点的卷翘,稍稍一眨,也让人觉得含情。虽是如此,却是一点不女气,这几年,他变的比少时更标致了。

自己当年是怎么误会他是个女孩子的?李祁毓皱着眉,不愿意想下去。

“你真重。”苏少衍扭过头,一股热热的气息喷薄在他的脸上,有种撩人的意味。李祁毓轻呵一声,故意道:“你这是要我动一动?”说罢,唇又落在了苏少衍胸前那一点茱萸上,轻微的吮咬,带出一丝氵壬靡的银线。手也未歇,修长的指顺着胸膛寸寸下移,终是握到那根精致的分身,上下的开始把玩,直至肿胀。

“不做就给我滚下去。”人已经被挑拨了,却是许久不到重点,薄面皮如苏少衍,索性将话干脆道了出来,双目却是微闭着,双颊透出一抹的酡红。

“难得少衍第一次跟我急这个。”指尖在铃口坏心的掐了一记,见那人立马便磴了眼,还浮了层淡淡的雾气。李祁毓看着他,对准了将唇封死,开始肆意侵略。

少衍的身上,总有一种淡而绵长的气味,干净的让人心疼,也让人难以忘记。李祁毓眼前忽的浮现起初先看见的那片星空,幽蓝的色泽,如包容一切的深海。在北烨的最东边,有一片幽深的海域,人们称它作瀚海,李祁毓虽没到过那里,却好几次都在脑海中描绘过它的模样,夜时的温柔,以及日时的澎湃。

他楼紧苏少衍的腰,将自己深深没入这人,他扬起嘴角,贪恋这种被紧密的包裹的感觉,每一次下意识的冲撞,都被自己幻想那就是一片海,扬着帆,正在乘风破浪。他闭上眼,想着这或许就是一种被填满的感觉,有些不真切,还有些害怕,仿佛一松手,前面就是空。

搅碎了星,撕碎了夜,仿佛一切都在晃动,吻变得如羽毛一般轻,他们相拥着,留给在燕次的最后一夜一个彻骨的缠绵。

是了,最后一次,放纵一次又如何呢?过了今夜,也许,很多事都会变得不一样吧?他们聆听着彼此的心跳,黑暗中,那仿佛就是生命唯一的迹象。

“少衍,不如你发誓吧?”

“什么?”

“我要你发誓你此生都不会不要我。”

“好,我发誓。”

“这么轻巧的发誓也叫发誓?不行,得重来过。”

“不然你想怎样?”

“总得说句天地为证,日月为鉴什么吧?”

“好,天地为证,日月可鉴。”

“不行不行,要说全了才叫发誓呢!你这样诳我我也太寒心了啊……”

“……”

时隔多年,苏少衍总会想起那个盛夏的夜晚,那人无赖的让自己发了一遍又一遍的誓言,却独独没有记起让自己发誓的那个他,也是该发上一发的。后来再想一想,又觉得实在有些可笑。他李祁毓是什么人?自己最是清楚不过,是宁可他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他。

第二天,他们雇了艘小船回北烨。

江水开阔,浩浩一色,李祁毓和苏少衍并肩站在船头,适时的风将他们的衣衫吹的飒飒作响,他们远远望着苍山掩翠下的那座城池,终于渐变成视线下的一个白点。

四年光阴如白驹过隙,多少辛酸,多少喜悦,也仿佛吹散在了这飒飒的风里。

蔚蓝的天空上,一轮红日当空,金色的阳光洒在他们年轻的面庞上,远方,是新的希望正在扬帆起航。

——第一卷·燕次往事·完——

第二卷:月落星沉

第026章

这一年是北烨熙宁二十年,南面燕次国君昭和君崩后,国内两位世子内斗不止,乃致主君之位空悬长达八个月之久,史称:「无君之治」。而后,大世子晏永航在已故护国将军钟离之子钟庭翊的帮助下继位,改年号为永初,并在钟庭翊的建议下,大赦天下,减赋税三年。

同年九月,攘宋皇族最后一位君王南宫懿因过度荒氵壬崩于邰海行宫,他的驾崩,同时也意味着攘宋结束了南宫家维持一百七十余年的强权统治。在这之后不久,一直蛰居于幕后的最大势力大贵族沈家,借清君侧之名,迅速扫除了一批野心勃勃的障碍,其铁血政治比攘宋成明祖在世时有过之而无不及,攘宋国内一时人心惶惶,这,仅仅不过是沈家登上历史舞台的第一步。是年十一月,沈复继位,改国号大燮,迁都垣翰郡,改年号建武,世称沈成公。

然而,这一年的北烨紫寰宫内也并不如传闻中所说的祥和。皇太子李祁礽觊觎皇位之心已久,熙宁帝为此伤透脑筋,终不得不以「狂疾益增,暴戾僭越」之名废黜太子。太子被废后四个月,五皇子李祁禵于信阳起兵造反,熙宁帝闻讯后大怒,遂出兵镇压,这场皇族丑闻仅仅维持了半个月便以五皇子李祁禵战死于夏口而告终,史称:「双十之变」。同年秋,曾出质于燕次的四皇子李祁毓因赦被放回,熙宁帝犒其功勋,封之为懿轩王。

这的确是中洲大陆值得浓墨重彩的一年,这一年,中洲大陆的政治版图被再一次重新洗牌,未可知的命运正牢牢系在几名少年的身上,他们在乱世的洪流里相遇,在风与火的考验中携手,新的时代,正在悄然揭开序幕……

最近一段时日,李祁毓过的很不自在,准确说,他是过的非常非常不自在。为什么会这么说呢?原因归结一下有如下三点:

一者,自打回了北烨,他的好少衍就被他爹苏丞相二话不说的领了回家。李祁毓心中拧着股绳儿,只能任由苏少衍眼睁睁的消失在自己面前,并自此开始彻夜彻夜的睡不安稳。

二者,熙宁帝新封了他个懿轩王,本来,一般皇子在被封王之后,都会住到自己受封的王府内,但由于他这个王封的比较匆促,所以在他的王府还未建好前,他不得不在他母妃的掬月宫内暂住。不过这个暂住倒不是重点,重点是,因着宫禁阖门的关系,他每日出宫一趟也变得十分麻烦,所以李祁毓实在气的是这点。

再者,听闻熙宁帝的堂兄淮安王最近在丞相府上做客,且一通的狂侃常常就是一整夜。前头我们已经提过,淮安王早年便将其女许配给苏少衍,李祁毓更为此大发醋意那事儿。现而今,淮安王此番举动,明眼人肚子里更一早清了本帐,这只怕不日苏少衍就会迎娶那位小郡主了罢。

所谓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今日李祁毓好容易寻了个空子出门寻苏少衍,哪晓得在苏少衍身后偏生跟了个小姑娘,十六七的模样,一张鹅蛋脸甚至比苏少衍还白些,大眼睛皂白分明,通透的肌肤上未施脂粉,雅致了说,形容句吹弹可破也不过分,倒是夸张的穿了身利索的男装跟在苏少衍后头,手里还似模似样拿了柄招摇的折扇。

按照辈分,李祁毓还得换他一声妹,去你的妹!李祁毓皮笑肉不笑的冲他俩笑笑。

“你就是我四哥,长的真不赖嘛。”小姑娘冲他一笑,顺便露了个招人疼的酒窝。

“少衍见过王爷。”不过半个来月功夫,已然生疏成这个地步了么?李祁毓见他对自己弯腰他一揖,露出光洁如玉的后颈,仍旧着一身素白缎子衫,有意无意的显出腰线的瘦削和流畅。真想,抱一抱……

“四哥,你眼睛都定在小衍那,也不瞧我一眼么?”小姑娘走上前哧一声打开折扇挡在他和苏少衍之间,“四哥,你真不公平哎。”

“颜羽,不要这样闹。”苏少衍温声唤着,小心将她拉到一旁。

颜羽,是她的名么?已经叫的这样亲……李祁毓心中一沉,道:“回来许久,我来看看你。”

苏少衍朝他点点头,面色还浮了丝笑,看罢李祁毓心情霎时便好上许多。

“四哥,我想去玩骰子格!我们去赌坊玩骰子格吧!”颜羽冲他笑一笑,弄的李祁毓很是没辙,只得道了句好。

所谓骰子格,其实是马吊的一种,即用六个骨骰子合成各种名目用以决胜负。在雍州,赌馆并不少见,甚至比在下塘郡那会还要多一些,因为是人都知道,在下塘郡,最奢华的销魂窟们几乎都被沈家少爷一人掌握。哦不,现在说来,应该是被大燮的公子殊白一人掌握。

燕次自家的营生被掌握在外人手里,可见,这搞好外交是多么的重要。

李祁毓一看颜羽就知她是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偏生这臭丫头还是苏少衍的未婚妻,李祁毓的脸色也就一路都没好看起来。

一回听颜羽说,四哥,你怎么表情怪怪的,你要不舒服,就先回去吧?反正这里有小衍,不碍事的。

二回听颜羽说,小衍,你看我这模样可把你比下去了吧,哈哈哈。

三回又听颜羽说,小衍,你看我们这样做兄弟怎么样?若不然,做姐妹也行,嘿。

而后他们三人到了赌坊,也没见这丫头怎么老实。本来生就一张姑娘脸,赌坊的人不过碍于她出手的大把银子,也都睁只眼闭只眼了,更是见着她身后站着的两名贵公子打扮的李祁毓同苏少衍,用膝盖想也晓得不是什么得罪的起的人物了。

这赌坊虽不大,人倒是多,长形的赌桌上花色骰子在竹筒中发出清脆的声响,大伙儿提着颗心上前凑近,怕就是能将木桌给生生给挤塌。人群中,李祁毓和苏少衍被挤在了一处,一股熟悉的体香自苏少衍的身上散来,李祁毓心神忽的一滞,此时的光线正好,角度正好,他偏头瞧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募地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右手不经意的将那人的手牵住,细长的骨节,微凉的触感,些微的挣扎,便被迫和自己十指交缠。苏少衍侧过脸好气的看他,见他薄薄的唇跋扈的扬起,墨黑的瞳却是故意看向别处……都多大的人了,手段还这样,幼稚。

那一瞬,苏少衍的心不知怎的也跟着柔软了起来。

“哈哈哈,三十六点,怎么样,臭老头,这回愿赌服输了吧!银子拿来银子拿来!”

“我不相信,这怎么可能!”一身彪悍肌肉的男子恼气拿起竹筒再次打量,忽的大喝一声,“好你个死丫头你竟敢在爷爷面前敢出老千!”

“谁出老千了,你别血口喷人!”音量是有的,气势却明显弱了下来。苏少衍暗道不好,赶忙挣脱李祁毓的手挤开人群大步向颜羽走去。那时他没注意到李祁毓看他的目光,更没注意到李祁毓前一刻还扬起的嘴角是怎样的就僵了起来。

“颜羽,你退后。”

四年前的情境仍旧历历在目,李祁毓看罢,突然有一种很想笑的念头,许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人依旧,景不同。

“多少钱我赔给你,她你不能动。”

“不多不少两百两。”

“可以。”

“……”

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会为别人松开我的手。李祁毓冷冷看着这一切,左唇角的那段弧也慢慢勾了起来。

第027章

最近这段时间,熙宁帝不知怎的总有一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也许,自己真是老了。他叹一口气,看着薄烟袅袅的铜鹤香炉,思维也恍惚起来。他想起自己的少年时代,帝师宋太傅也曾手把手的带过他,去年这个时候,他的老师驾鹤西游,他记得宋太傅临终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他说四皇子身上藏着股狠劲儿,虽是如此,却也是最像陛下。

有些话,藏着掖着也只敢到那个时候才敢讲出口呵。他阖目,内心一股深藏已久的亏欠募地迭然而出,对这个老四,他始终都关心不够。想那时他还小,北烨和燕次关系紧张,他怕出乱子,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不敢去关心。现在他好不容易回来,跟前那么近距离看着,也好似隔出了老远。

他也知晓皇族的亲情淡薄,他只是,不甘心。

“总有一日,你手中的剑指向的会是你的血亲。”这是那位和他情深意笃的皇七弟临死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因为,他们都会背叛你。”暗无天日的囚狱里,他背对着自己笑的戏谑。

真的不想杀死他们,真的不想。同样的话,他曾对自己说过千万次,但是没有用。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个的离自己而去。

小时候他也会想,或许是因为他们皇族一脉受到了神的诅咒。但等到多少年后,他才明白,他们不是受了神的诅咒,而是受到了恶魔的诱惑。

那个恶魔,就是他们自己。

秋天,总是他最讨厌的一个季节。因为似乎所有不好的事情都会在这个季节发生,比如小七的谋反,比如帝师的去世,比如老五的叛变。难怪古人会说多事之秋。他重重叹下一口气,撩开帘帐试图看一眼窗外的星子,但是很可惜,晦淡的天幕上,月落星沉,如同一张只泼了底色的画页,是的,从他这个角度看去,从来都只看得到一片残缺的天空。

他想,或者等到他死的时候就可以看到外面的天空,一面完整的,漏满星子的天空。他闭着眼,沉浸在自己的臆想里,他的嘴角一点点勾起来,如此,依稀能看出些他年轻时的风度。

在这之后,他终于决定为老四的归来举办一场家宴。他想,这或许是现而今的他唯一能给他这个的儿子除了物质以外的东西。

熙宁帝有六个儿子,有时他也会很庆幸自己没有七个儿子,因为那样的话,便无法不让他怀念自己的小七。

这样也好,他如是安慰自己。

这番的家宴,除了目前正幽禁的大皇子和年龄尚幼的六皇子未至外,倒是一并叫来了苏丞相的四公子苏少衍。

熙宁帝非是个善于表达内心的人,这一点,李祁毓实则和他很像。听取了张公公的建议,这次的家宴,上的几样菜无非都是寻常人家团聚时惯烧的菜肴,除了模样精致些,便再无二致。

熙宁帝照例说了几句后,便是三皇子李祁祀最先敬的酒,李祁祀此人相貌颇为英伟,一袭深色亮面缎袍,更是衬得气质不凡。李祁祀道:“此番四弟回归,三哥未来及同你接风洗尘,实为三哥之过,来来,三哥先自罚一杯。”说罢一杯饮下,又斟满一杯饮下。

如是两杯,皆是见了底的,李祁祀冲李祁毓笑一笑,目光却是向着他父皇,且见熙宁帝对他略略颔首,旁人看在眼里,皆是一副的心照不宣。

随后向敬酒的二皇子李祁祯,与三皇子李祁祀不同,李祁祯虽也相貌不俗,却是十足的阴柔相,一双微挑的细长凤目,不笑时也似了在笑,李祁祯道:“二哥酒量不好,比不得三弟豪气,只这一杯,聊表心意。”

李祁毓一一回着酒,余光却是不时朝苏少衍的方向瞥去。苏少衍今日穿了件浅湖绿的软袍,更应出目色粼粼潋滟,湖色瞳下一点黛色泪痣,衡雅中透着股别样的风情,李祁毓看着他,当下只浮起了句: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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