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疏 上——弥溺洱若
弥溺洱若  发于:2015年04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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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我们三个人的床铺全都换成了干净干燥的新床铺,井阳只是觉得更舒服了,倒头就睡,但商恙却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我只当没有看见。

此刻的王爷正坐在大床前,看着因为短时间换了三床床铺而冒汗的张渚,本来是有些不放心那人,却没想到那人做了这样的事情,累惨了自己的侍卫,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吩咐了张渚要随时热着药一天三顿给那人送去,还有床铺也要每天换新的暖和的。叫张渚心头冒冷汗,却不敢露出一丝不情愿的样子,感情自己练就一身轻功是用来干这种事的。

三日后终于是到了江淮,果然是京城,各种船只来来往往,江面江岸上都好不热闹。我兴冲冲地跟着井阳下了船,和商恙告了别,虽然不太舍得,但看商恙倒是很从容豁达的样子。

他说,有缘再见。

到了江淮之后,我到处溜达着对这一切都很是好奇,井阳却一脸忧愁,话也不多说,一家一家地找客栈,我本以为他在找我们今晚住的地方,也跟着他走。

走了好几家后,看见了武当的弟子,身着武当道服,井阳暗暗记住了那家客栈的方位,在旁边随便找了一家客栈便住下了。

将包裹放到床上后,他似乎还要去那边看看,我也不再跟着他,跟他打了招呼,自己朝着热闹的地方走过去了。

江淮的繁华果然并非其他地方可比,也或许是因着皇太后寿辰的原因,集市上热闹却有序,更加没有强收税事件,天子脚下,谁敢动尘。

但我还没溜达两步,又看见了张渚,他端着药,跑过来显然有些吃力,下了船我早就忘了这件事,却不想他还要给我送药,一碗药喝尽,我在他手心写着,带我去见他。

本想着自己在他监控之下,反正逃也逃不过,这样下去反倒劳烦了张渚。张渚自然是很乐意,带着路一会儿便走到了一处大宅子门前。我只知道王爷在都安有一处天子赐的王爷府,却不想在京城也有一处。

张渚敲了门,把我交给管家,自己撤了回去。跟着管家走了一阵,便到了地方。王爷也是刚回来,府里上上下下都在忙着。

王爷坐在床榻前,似乎本来是想休息一下的,只是我来的太突然。

管家退了出去,两人之间似乎也没什么话讲。我本来是想告诉他,不要让张渚再给我送药了,四处瞅了瞅却没见纸笔,场面确实有些尴尬。

我曾经爱过他,然后深深地恨他,到现在,却变成了一种陌生。

他曾经不在乎我,然后被我耍弄,到现在,却变成了一种尴尬。

沉默了一会儿,王爷叫了大夫来给我把脉,老头笑咪咪地说,这几天都有按时喝药,也没有受寒受凉,气色确实好了不少,继续按时吃药的话,说不定就会痊愈。

我听着心里放了心,看见王爷似乎也松了一口气。

我趁着这时,对着老头比划说,把药方给我,我自己可以煎药。

老头弄了半天终于看懂了,掠过我看了看王爷的眼色。

王爷本来是有些不情愿的,思考了一会儿,最后竟然答应了。

老头出去拿了纸笔,在一边沙沙地写着。我只看着老头滑动的笔头,却不敢看着王爷那一直盯着我的眼神。

我觉得我们的关系真的是有些奇怪了,这种奇怪让我对他没有了恨意。与其说我失去了很多可以杀他的机会,不如说我几乎不再想过要杀了他。

而那天他得知我的身份后,他本来是生气的后悔的,但他却给我看见了他那样脆弱的样子。长生对于他来说真的那么重要,难道他现在都还没有放弃。我只能这样猜测的,我不明白他现在为什么这样对我。

老头写好了药方,我赶紧装在怀里,也没跟王爷告个别,急匆匆地想要离开这里。

王爷的声音却从后面传来,后天皇宫里的寿宴,你要跟我去看看吗

第二十二章:当爱恨都说不清道不明

我心里一惊,想着他怎么会邀请我去参加那种重要的宴会。

转身看见王爷满是期待的眼神,笑了笑,委婉地拒绝了他,赶紧跑了出去。

溜达着找到了药店,寻思着手里银子不多,不知道买药够不够,只好先进去问一问价钱。

药店里面人还不少,但都是一些寻常百姓,瞅了瞅那些人旁边的牌子,竟然发现这里是免费给看病的点,怪不得那些看病的人脸上微笑着,夸赞前面坐诊的大夫。

不过那些人的病似乎也都不是什么伤寒,反而是身上受了伤。

我没仔细看,转身去了买药的柜台,拿着笔在纸上问了一些药材的名字,老头给我开药方自然不会考虑价钱的问题,那人看了看我写的药材,告诉我他们的价钱,倒把我给吓个不轻。我摸着口袋里的碎银子,估摸着最多只能买一顿的药材。

正准备回去,忽然看见一抹黑影过去,穿了大堂,向了药店的内部走去。

这身影我记得清楚,肯定不会错,是巫宴。

自萧老死后,我就没再见过他,内心一直有愧疚。我忙跟上去,到了药店内部的院子里面,巫宴感觉有人跟上来,转身看着我,身子一颤,想必也没猜到竟会是我。

我突然跪在巫宴面前,看着他。

我脑子里面纵使有千般万般祈求他原谅的话,我却无法发声。我想告诉他,你打我吧,你打我三巴掌,不,你打我五巴掌也行,或者我也去萧老的墓前,跪上个三天,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他愣愣地看着我忽然的行动,不知所措。

我的眼睛忽然觉有些红肿,鼻头也有些发酸。巫宴却伸出手来,扶我起来。看见我手中的药方,皱了皱眉头。

拉着我坐在一旁的木椅上给我把脉,我没想到巫宴会这样对我,更没想到巫宴还有这样高超的医术。

他摸了我的脉搏之后,又仔细瞧了我的脸色。我本来有些慌张,他却抓住我的手说,那件事,不怪你。宫内本来就有问题,有些事情早晚都要发生的。我父亲,他曾经说过,无论怎样,他还是很喜欢你。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也从没听说过洄渊宫出了什么问题。

巫宴带着我进了一间看似是仓房的屋子,顺手在药方上面添了几味药,然后给我抓了差不多三天的药。

巫宴还是披着那身黑袍,瘦小的身子裹在里面,干净清秀的小脸在帽檐的遮掩下若隐若现,忙活了一会之后,把厚厚几包药扎好,递给我。

我早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默默地坐在一边。

巫宴跟着坐在我旁边,我感动得想要掉眼泪。他紧紧抓住我的手,说话声音还是有些嘶哑,但在我看来却异常好听。

他说,宫主离开临郡后心情一直都不是很好,因为那次事件,宫主早就跟那些人闹翻了。你别怪他,他也是为你好,想要保护你。

他的话说的有些没头没尾的,我听得更是糊里糊涂。但心里知道巫宴早就放下了对我的怨念,心里欢悦地想要拥住他。

你的病,虽然有些棘手,但你只要好好吃药,照顾自己还是没事的。

我本想对他道谢,药店大堂里面传来声音,好像是催他快点。

巫宴忙带着我出去,我看见巫宴坐在那大夫的位子上,耐心地给着那些病人看病。旁边有人感激地说着,萧医生,真是人也好,心地也善良。

我却觉得异常奇怪,据我所知,洄渊宫这样恶名在外的邪教,让个宫主左手在外免费看病,怎么会有人敢来呢。虽然这样说,但看见巫宴对着每个病人都小心翼翼地关怀,心里却觉得很开心。

如果,巫宴在京城的话,那么矢车和尤钰段……

自己怎么会忽然有着这样的想法,我早就决定不再见那人了,哪怕见了他,我也不能忘记他曾经做过的事情。

但我似乎终究也忘不了他曾经对我的温柔。

我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恨着王爷,却从未想过要杀他。

但尤钰段,我即使是恨,都不曾说过。

拿着药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客栈,朝外面看过去,远远地能看见许多的武当弟子。听说皇朝与武当的交情最好,武当做事也是非常正义,没想到就连皇太后的寿辰,武当都来庆贺了。

井阳跟着几个武当弟子说着话,看起来感情也还是非常地好,有些人惋惜地拍着井阳的肩膀,像是安慰他似的说了些话。

远处跑来一个弟子急匆匆地对着他们说了几句话,井阳就躲在了一边。

我倒也不急着进去了,就站在那边看。原来是江午道长回来了,那白胡子老头看着还挺和蔼,一边跟人聊着,一边进了客栈。慕华紧紧地跟在后面,听着他们说话,老头说了几句就拍拍慕华的肩膀,,看样子很是器重的样子。

井阳一直盯着那边,直到人都进去了,才收了眼神,转过身来,却看见我笑嘻嘻地看着他。

他忙过来,推着我进了客栈,脸色却有些发红。我本来调侃他几句,只是无奈没带纸笔。

吃完了晚饭后,我跟小二要了个药炉,自己呼扇呼扇地拿着扇子煮药,一会满屋子烟雾缭绕的,满是药味。

井阳本来早就就看见我拿的那几包药,本来是想关心关心我的,饭桌上一直被我诡异的笑容给噎住了,这时候推了门进来,看见我这般样子,确实有些惊讶。

我示意他自己可以应付,叫他不要担心。

喝了药,夜也深了,躺在床上,才想起巫宴白天所说的话,确实很让人费神,想不通,一会儿便就睡了。

第二天我正在被窝里昏昏迷迷的,就听见井阳早就起了,他到我窗前,告诉我他今天还有其他的事情,就不陪我了。

我睡得正迷糊,大概听见了,就招呼他知道了,本想再回去睡个回笼觉,却再也没了睡意,只好穿衣起床。

饭还没吃就先赶紧煮药,一边扇着炉火,一边草草吃了点东西。折腾完喝完药,集市也都开始热闹起来了,我大概收拾了一下,带着纸笔就往街上跑。

本来我也就是闲不住的人,自己窝在客栈里自然不愿意。

明天就是寿宴了,街上也都开始挂灯装扮了,路上时不时就能看见一些官员富商挂满流苏的轿子,身后也一定会跟着一群家眷仆人。

自己瞎转着,却不想路越走越偏僻,不知去向,京城这么大,我又是第一次来自然容易迷路。本想找人问一下路,听见前面有些声响,赶紧跑过去。

不料竟是一群人在斗殴,脚步走得太快没止住,倒有点是像见义勇为的样子,那些人看我冲出来,眼神都盯着我看。

我一边笑着一边后退,可惜已经来不及,被那人推到被打的那些人里面。

仔细看着他们身上的服饰,觉得似乎是洄渊宫又一个阙的服饰,心生奇怪,怎么洄渊宫好像是全员出动了似的,而且各自穿着这么明显的服装在天子脚下干坏事,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旁边的一个瘦高的小伙蹲在我旁边,跟着我说话,说不知道怎么就惹到他们了,就把他们给围起来打。我本来以为他们都是一伙的,没想到都是路人,平白无故地就被抓到这。

瘦高个恨恨地说,这些人真该天诛地灭。

前面那个人已经被打的满身是血,衣服也都破了,露出那些伤口,脸色很是苍白。

剩下的人看的内心发颤,都怕下一个叫到自己,我知道洄渊宫杀人不眨眼,却不想这般毫无道理地害人性命。

有几个人把那人给拖了出去,拿着木棒的那人往我们这边瞅了瞅,似乎在挑选下一个人,大家不约而同地将头低下去。

结果那人笑道,反正都是会轮到你们的。说完一把扯走瘦高个,将他推倒在空地上,那地面上还残留了刚刚那人的血。

瘦高个显然很是惊恐,向着那人求饶。

那人不理他,将木棒高高举起,眼看那人就要挥下去。

忽然瘦高个大喊,别杀我,我是林乍疏。

第二十三章:真相背后扑涌袭来的思念

我这时惊讶地看向他,觉得很是奇怪。

我所不知道的是,自从那件事发生以后,发生这种恶性事件,大家都会装林乍疏,甚至有些人真的会因此免于一死。江湖上有禁忌,绝对不能杀害林乍疏。但是知道林乍疏名字的是很多,但见过的却只有寥寥几个,因此在不确定的情况下,确实有人因此被饶恕。

不过那人倒是冷笑一声,说道,你在被其他人抓住的时候,靠这一招或许能逃过一劫,但对于我们洄渊宫的人来说,可是巴不得他死呢,况且你难道不知道那婊子是个哑巴么。

听见那人这样说我,心里猛然有些绞痛,即使知道江湖上对我的骂声不少,每次听见还是会觉得委屈。

瘦高个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你……你们是洄渊宫的人。

那人也不顾他,挥着木棒就往他身上打,瘦高个顿时惨叫起来,啊,洄渊宫,你们都不得好死,啊。

但他骂的越狠,那人也就打的越厉害,打的他叫骂声越来越虚弱。

那人下手很狠,一会打的瘦高个皮开肉绽,鲜血直流,一点仁慈之心都没有。

我想那些人必定还记得我的模样,刚刚或许没有发现,但等一会儿,我或许也就小命不保了。但我找不出任何可以逃脱的机会。

耳边忽然听见一片叮叮当当的声音,抬头一看,果然是挂着八把剑的矢车,他一运功从屋顶上飞下来,落在地面上。

寅海,你现在越来越放肆了。矢车抽出一把雕着青木花纹的剑,剑尖直对着被称作寅海的那人。

寅海双手抱胸,笑着,右岸大人,小的已经不叫寅海了,小的叫赵海,请先叫对我的名字。

矢车也只是笑,对着他说,名字已经不重要了,我绝不会在放任你们这样下去。说罢,剑便向寅海还是赵海的刺去,那人看来也是有些奇异的功夫,向后缩身一退便躲了过去,两人便热烈的交战起来。

奇怪,洄渊宫自己人怎么打起来了。身边被困的那些人说道。

我也是没摸到头绪,不过看他的名字本来叫做寅海,寅在地支里面排行为第三,看来他应该就是洄渊宫第三阙的阙主。

寅海的手下只顾着看他们两人争斗,也不管我们这些人了,我们便趁乱逃了出去。

我跑过去,扶起满身是伤的瘦高个,把他放到安全的地方,他感激地看了我一眼,瘸着腿了走了出去。

我转头回去,躲在隐秘的地方看着那两人的对决。

矢车毕竟是尤钰段的右手,还没交手个几十回合,便把那人给踹到了脚下,那些手下们赶紧上去围攻矢车。矢车知道不宜久战,运功到我身边,环住我的腰,便把我给带走。

那些人也不打算多追,看我们跑的远了,也都赶紧撤了。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矢车才把我给放下来,他似乎也知道我有事想问他,自己先把事情给交代了。

却没想到,这些事情说起来还是个很长的故事。

洄渊宫是尤钰段的祖父创立下来的,这些年来一直以邪教自居,在江湖上为人所不齿。但到尤钰段这一代,宫里却有了变故。尤钰段有心要将洄渊宫给洗白,自己也不愿意再干那些血腥的事。

但宫内明显人心不稳,多数人早就习惯了豪取强夺,不愿意走正道。这些矛盾很早之前就埋下了,尤钰段知道硬强的转变是不行的,所以一直没有采取明显的行动,只是慢慢废除了一些有害的邪功,并没有直接和那些人作对,但宫内的关系一直处于岌岌可危的状态。

萧老那次事件,本来也是他们挑起的,想借此为导火索,使洄渊宫决裂,却不想萧老的牺牲把这件事给抹平了。

我听到这里,心里已经觉得很是震撼了,我没想到,宫内是这种外坚内脆的样子。古来就有圣言云,不惧敲打烧攻,唯惧内乱。

矢车继续讲着,千鸟派的河凃就是早先洄渊宫的人,苦练邪功千鸟拳。两年前,尤钰段想要废除千鸟拳的时候,河凃背叛了宫里,被逐出了宫。却不想他偷出本来被销毁的千鸟拳秘籍,到外面自创了千鸟派。

洄渊宫得知了此事后,两派竟然达到了一致意见,要除掉洄渊宫。所以我们策划了那次大会,目的是吸引对着长生非常感兴趣的河凃来,木材这些事是我办的,但我没有在西台的柱子上做手脚,宫主本来是决定在会后将他们一起绞杀的,那件事是那些人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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