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白景云无视于洲的愤怒，重新拿了个酒杯。“要怪也怪天意难违。”

“你信？”于洲有些惊讶，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白景云会说出这种话。

“以前不信，现在信了。”白景云拥有很多东西，却也得不到很多东西。想想高三那年，柯晨在宾馆里说的话。当时自己不屑，可现在看来。得到的，失去的，谁也说不清楚哪个更珍贵。

“既然都放弃了，现在你在做什么？”

“我睡不着。”白景云摇匀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婚礼过后，柯晨和杨乐宵这对新婚夫妇就乘上了飞往叶舟市的飞机。同行的还有杨乐宵的父母。到了叶舟，柯晨和杨乐宵要再办一场婚礼。随后，杨乐宵要跟着柯晨的爸爸学习德语。两家父母觉得既然结婚了，夫妻两人就应该在一起，柯晨是公费留学，送杨乐宵到德国深造也是情理之中。而且，柯晨的德语是让人放心的，杨乐宵的英语也勉强过的去。待两人的手续办好之后，就一起踏上的留学的征途。

第 18 章

现在，柯晨和杨乐宵应该已经在德国布置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家了。

白景云口袋里的电话发出震动，白景云随手拿出接。电话的内容让白景云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人会给他打电话。

第二天的中午，白景云推开了一间茶庄的大门。在服务生的引领下走到预定的位置上，没想到对方比他先来，亲切的招呼白景云坐下。对面的妇人看起来像30多岁，仪态端庄，和蔼可亲，依稀可以从她的身上找到柯晨的影子。

白景云做梦也没有想到柯晨的母亲会给他打电话，特别是在柯晨出国之后。白景云还在忐忑中，柯晨的母亲先开口了。

“景云啊，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柯晨的母亲亲自给白景云斟茶。

白景云哪里敢说不，连忙应声。

“我们家柯晨在大学期间受你照顾了。”

“哪里，哪里。”

“你是怎么想我们家柯晨的？”

听到这里白景云心里“咯噔”一下，柯晨的妈妈该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柯晨是我的好朋友，我一生中最好的朋友。”

柯晨的妈妈放下茶杯，“孩子啊，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在撒谎。”柯晨的妈妈叹了口气，“表情可以伪装，但是你的眼神却泄露了你的情绪。你看小晨的眼神和他看你的一样。”

白景云的大脑突然当机了，柯晨妈妈的话是什么意思。柯晨看自己的眼神？白景云想起柯晨的眼睛，总是温柔的注视着自己，默默的鼓励着自己。

“阿姨，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柯晨……白景云的一颗心差点从胸口跳出来。

柯晨妈妈没有回答白景云的话，从包里掏出一本厚厚的笔记本。“这是小晨的日记，去年冬天带乐宵回家的时候，小晨把日记本交给了我。他说这本日记记录了他最真实的心情。让我收起来也好，丢到也好，小晨不希望乐宵看到这本日记。我也一直在犹豫到底怎么处理它，直到我见到了你。我想小晨也希望让你看到他的日记。”

柯晨妈妈把日记本递到白景云面前。“我不知道我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站在小晨的立场上，我不想让他一直沉浸在过去，我希望你知道他的心情。站在父母的立场上，我希望景云你正视现在，无论你看到了什么也不要妄图去改变现实。你能答应阿姨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白景云在糊涂也明白了柯晨妈妈的意思。捧着笔记本的双手不停的颤抖。“阿姨，为什么？”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我让小晨孤独了太久了。”一提到儿子，柯晨妈妈就露出了内疚的神色。“景云啊，好好照顾好自己，找一个适合的妻子，这也是我家柯晨的希望。”

白景云不知道自己怎么告别了柯晨妈妈，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了家里，心心念念都是柯晨的日记。他最爱的人马上要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他的眼前。白景云深深的吸了口气，翻开了日记本。柯晨清秀的字迹显现在白景云面前，邀请他进入自己的世界。

XXX年9月1日

我并不喜欢9月，可能是秋天到来万物凋零的缘故，连带着也有些悲天悯人的情绪。

从今天起，我就是叶舟市第二中学的学生了。有些人可能觉得遗憾，我没有选择附中，我却觉得无所谓。选二中的原因也只是离家近而已，平时骑着单车就可以上下学。对了，上学的路上有一个下坡，疾驰而下张开双手像飞起来一样。可惜，上学的时候人太多。

第一天上学，班级里的同学总是偷偷打量我。当我看过去的时候急忙移开视线，我烦透了被当做动物园里动物的感觉。

唯一引起我兴趣的就只有我的同桌——何雅珊。那个有着一头飘逸长发的女生吸引着我的目光。她长得不算漂亮，却有着与众不同的气质，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百合。水蓝色的校服很适合她，给她增添了一丝文学少女的忧郁。实际上，她给我的感觉也是如此，一个人常常盯着手机发呆，孤独而伤感。

XXX年9月27日

最近身边种种的不平静。没想到会遇见张永。对于他，我是感到歉疚的，却无能为力。我和张永在同一个初中念书，两个班经常一起上体育课，个子高的男生就自发的组织打篮球。一次，他无意识的碰撞让我扭伤了手肘。偏偏赶上了我马上要去首都参加奥数比赛。我因伤在家休息了一周，错过了比赛。本来这次比赛，不仅市里就连省里都希望我拿个金奖回来，结果成了这样。当我回到学校的时候，张永已经休学，没过几天就转到别的学校。从那以后，大家有意无意的都避免和我进行肢体接触。老师们也尽量少让我参加体育活动。从此之后，我再也没有碰过篮球。

高中再次相遇，我们两人的事没几天就在学校传的风风雨雨。再加上老师对我明显的照顾，很快我就成了人民公敌。

同样被孤立的还有何雅珊。她被孤立的原因多少让人有些哭笑不得，竟然是她的前男友太有魅力了，让女生们各种羡慕嫉妒恨。都说是前男友了，何必还斤斤计较。女生的心思，实在难猜。

XXX年10月13日

一场考试可以改变很多东西，比如说我的人际关系。最先和我说话的是我们班的班长，他问了几道月考的难题，最先是一道一道的问，后来几道一起问，直到最后一有不会的问题直接来找我。一段时间之后，各科的老师都夸他进步大。

逐渐的，我身边的人多了起来。当同学们有求于我，也不好意识再孤立我。简单来时，这就是一种等价交换，我用我的知识换取平静的生活。

并不是每个被孤立的人都像我一样。每当我看见何雅珊孤孤单单的时候，心里总有些不安。我和一个人缘比较好的女生提起，她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随后便是了然。拍着胸脯让我放心。

我知道她想的和我有些出入。我也不忙着解释。我喜欢何雅珊吗？反正不讨厌就是了。

XXX年10月30日

每个月末大扫除是2中的规矩。从以前开始卫生委员总是把最清闲的活派给我，同学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都知道这个老师对我的特殊照顾。

自从我上次的明示后，何雅珊也有了自己的小团体。她的个性明显开朗了许多，可仍然改不了盯着手机发呆的习惯。我不禁好奇，她的手机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让她如此留恋。

看到她的手机完全是巧合。今天，我做完自己的任务，想这个地方呆一会再回教室。路过化学准备室。远远听见两个女生在争吵，我听出何雅珊的生音。她喊着：“还我手机。”

我跑过去，一个银色的金属擦着我的脸飞过。下意识的，我接住了不明来物，是何雅珊的手机。

看到我的出现，同班的女生有些讪讪的。何雅珊见手机保住了，蹲坐在地上不断抽泣。

我拉起她的手，把她带到卫生间。“洗洗脸，被其他人看见了不好。”她点点头，走进了卫生间，一会儿传来“哗哗”的流水声。

趁着她在洗手间，我看到了她的手机桌面。上面是何雅珊和另一个男生的合照。那时的何雅珊比现在更青涩，羞怯的依偎在男生身边，笑得幸福。照片的另一个主角，染了一头红色的头发，一身黑色的皮装。没有正眼看镜头，拽拽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不过，的确很帅。我以男生的眼光来看也觉得很帅。特别是那双眼睛，有一丝戾气、一丝不耐、还有一丝迷茫。

“他叫白景云。”何雅珊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身旁。

“对不起，看了你的东西。”

她摇摇头，表示不在意。接过手机。

“是你的男朋友？”

“以前是，现在分手了。”

“可以讲讲你们的事情吗？白景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问。直觉，我对白景云这个人很感兴趣。

本以为她不会说，何雅珊意外的爽快。“白景云是一个很温柔的人，虽然他总装出一副执绔子弟的样子，可是他无心伤害任何人。他说话做事考虑的很周全，避免让别人难堪。对朋友讲义气，无论什么样的人都可以成为他的朋友……”

情人眼里出西施，一提起白景云何雅珊就有说不完的话。最后，“即使分手，我仍是全心全意的爱着他。”

如此明显的暗示，难道我被甩了吗？可我并不难过，难道我这个人天生冷感？

我们两个的事情还是被好事的人知道了。放学的时候，不用我开口，关于何雅珊和白景云之间的事就跑到我耳边。我好奇的是，何雅珊是白景云唯一承认过的女友，从照片上完全看不到白景云对她的爱。何雅珊说过的一句话让我有些印象。“白景云是个温柔的人。”

XXX年11月11日

白景云这个被何雅珊心心念念的人终于出现在我眼前了。

今天附中篮球队到2中比赛。在一队身高马大的男生中，我一眼就可以找到白景云。不仅是因为他的外貌，还有一种上位者的气势。他的周围总有人和他攀谈，连教练都与他开玩笑。

白景云的变化着实有些惊人，染得像火鸡一样的红头发不见了，剪了一头运动系男生的标准短发。原来浑身充满了混混的气质，现在摇身一变成了阳光少年。特备是他的那双眼睛，炯炯有神，目光坚定，以往的迷茫一扫而空。

也许是我的目光太明显，他朝我这里望过来，看了我一眼有些疑惑，不过还是对我礼貌的笑笑。

球场上，只要白景云上场，我的目光不由追随着他。看他如鱼得水一样游走在队员之间，穿过一个又一个对手射篮得分。他的队友对他十分信赖，他通常也不会辜负大家。

我的大脑充满他打球的样子，这让我有些不安。曾经沉寂的感觉蠢蠢欲动，我喜欢篮球，比读书更甚。如果没有初中的那场意外，或许我不是这个样子。心里有个声音，从现在开始也并不算晚。

白景云，这个人太可怕了。现在可以理解为什么他让女生这么着迷。他本身有一种力量，让他不由自主的吸引别人的目光，让人追寻他的脚步。

晚上，我拿着篮球到家附近的运动场。我本不是容易被他人影响的类型，篮球又是我早就放弃的东西。我讨厌后悔，所以很少去想过去的事情。不过，运动完，一身汗水的感觉也不错。

白景云对我来说仍然是个迷，我想知道是什么改变了他，从他的目光中我知道他找到了人生的目标。

那我的目标又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有正面面对过，因为无论怎么想我也得不出答案。小时候，妈妈为了不让我乱跑，在图书馆办理了图书证，我就乖乖的看书。小学是学习好让老师家长都高兴，那我就努力读书，反正对我来说很容易。参加奥数竞赛的原因也是这样。如果，被问到要上那所大学，一定会回答A大；专业的话，分数最高的专业。总之好不容易考到的分数，浪费太可惜。

这就是我的人生？仔细考虑之下，原来迷茫的人是我才对。

XXX年11月13日

老师找我去办公室，委婉的说了若干高中生早恋的害处。结果，我换了一个新同桌，中规中矩学习型的女生。其实老师不必如此，下学期就分文理班了，我选理科，何雅珊选文科。遗憾的心情是有一点点，我应该真的是把她当做我人生的过客。

第 19 章

白景云将日记本放在膝上，眼睛紧紧的盯着，不放过一点文墨。他从未想过，柯晨这么早就注意到他，比他关心柯晨的时间更早。白景云的心脏“”咚咚”跳个不停，有些答案从字里行间呼之欲出。越是了解柯晨，白景云就越是心疼他。柯晨的寂寞，柯晨的善良，柯晨的聪慧，都深深的吸引着他。

本以为柯晨很坚强，其实柯晨就像坚果一样，坚固的外壳包裹着敏感的内心。有些事，柯晨从来未表明，这并不代表他不知道，只是难得糊涂罢了。

一页一页读下去，终于到两人见面的时候了。

XXX年9月7日

下午上课的时候接到电话，奶奶下楼不小心摔伤了腿。我急忙打车回家，把奶奶送到了医院。

路上我一再拨打爸爸的电话，耳边穿来的忙音让我焦急不已。眼看快到医院了，我放弃了打爸爸的电话。转而拨通了妈妈的电话，终于有人接电话了，却不是妈妈，是妈妈的同事。说妈妈正在手术室里。不过，妈妈的同时倒是热心的帮我们跟骨科的大夫打招呼。

奶奶见我脸色不好，反而安慰起我来。让我理解父母的难处。老人有些歉疚，“若不是我老了不中用了也不用麻烦儿女了。”我连忙摇头，只可惜我嘴笨，搜肠刮肚的也没说出安慰的话。

医生检查后，我才安心，奶奶身体很好，只需修养一段时间。拿药回来的时候，见奶奶和人聊天笑得开心，假牙都露出来了。要知道奶奶在家里很寂寞，虽然她从来没有抱怨过。

和奶奶谈天的人是，白景云？虽然没见过几面，却一眼就认出来了。

回家的路上奶奶一直夸奖白景云，除了我没见过奶奶这么夸过谁呢。奶奶说，对老人家有耐心的孩子一定是好孩子。

XXX年9月21日

又到奥数比赛的日子了，我现在只有一个感觉就是烦。虽然我不得不参加。

早晨去考场的时候，听见别人对我的议论，仿佛第一名已经被我拿到手了。周围的人叽叽喳喳的闲言碎语惹得我心烦，有时间想东想西的还不如静下心来看几道题，这样考试的时候更有把握。

我的钱包没了，当我发现时，监考老师已经催促我进场了。我的准考证可是放在钱包里的。监考老师让我仔细找找，我最终只能摇头。瞬间，我听到了许多声音，惊讶有之，高兴有之。

要说我自己还真没多大感觉。反而有一种从心底发出的高兴，脱掉了枷锁的轻松。

在二中附近找了一处没有人的地方，脱下衣服扔到一边，席地而坐，点燃支烟，看着蓝天，偷得浮生半日闲。

我还在盘算着剩下的几小时怎么过的时候，钱包突然间飞到了我的怀里。

“还给你。”我以为出现了幻听，侧过头发现了旁边的白景云。

我打开钱包，准考证静静的躺在那里。我的心情就像监狱里逃脱的犯人一觉醒来，发觉自由什么的不过是一场梦。

白景云在我面前喘了很久，可想他跑了多久才找到我的，我明明知道，可就是任性的说不出感谢的话。

“好孩子抽烟可不行啊？”对方从我手中夺过剩下的半支烟。蹲在地上深吸一口，痞痞的样子没有半点帅气，偏偏我觉得顺眼得很。

回到教室，考试，交卷。鬼使神差的又回到了2中的后门，在旁边的小卖铺买了包眼，吸了一口，满脸黑线，这烟，假的。

XXX年10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