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幻夜的呼吸变得平稳，舞音才稍稍舒了一口气，但仍不敢掉以轻心，不眠不休地守护着他。

第三章：善恶到头终有报

夜，更深。

衔草的黄莺早已经回去休息。

舞音刷拭着幻夜额头的汗水，思绪却回到从前……

五年前，幻放现在居住的别墅位于某个偏僻乡村的小山丘。

那小山丘野生一片杨桃树林，是一群野生黄莺的家。为了加快城市化建设，开发房地产，整个乡村的地皮都征收了。给农户低微的补偿，建成高级住宅区后高价售出。本来社会和谐，所有的农户没有意见，大可堂而皇之施工。

怪事就发生在施工队伍准备铲平杨桃林时，遭到几百只黄莺攻击。事件发生不久，那些黄莺在一夜之间全被枪射杀，施工得以顺利进行。

桃源苑落成，设施应有尽有，新居地入住，一派现代文明的气氛。唯独位于小山丘13号那幢200平方的两层式别墅，售不出去。据曾经入住的人反映，每到夜深人静，总会听到成千上百只黄莺在鸣叫，却连一只黄莺的影子都看不到。

最奇怪的是，只有13幢才听这鸟叫声，左邻右里不受影响。一整夜下来，尖锐的大合唱足以令人神经崩溃。

于是13幢有了个别称“黄莺鸣唱之鬼屋”。居民都议论纷纷，认为是那群杨桃树林的黄莺的怨魂在作蒜。

舞音就是那数百只黄莺怨魂的化身。她每夜都徘徊在那里，哭泣着诉说失去家园的愤怒，将所有企图入住的人赶走。

“黄莺鸣唱之鬼屋”出名后，地产商不得以五折将13幢别墅出售。于是便迎来了13幢现在的主人——幻夜一家。

于是舞音重施故技，开始吓唬此间的新主人。那一夜，舞音第一次与幻夜见面。

“你的歌声很动人，却有太多的悲伤和怨恨。”幻夜坐在月夜窗台的桌前，将正在阅读的书合上，对着窗外某方向的空气笑语。

舞音一惊，普通的人类小孩应该看不到自己才对！或者那小孩不是跟自己说话。但好奇那平静清澈，没有任何恶意的小孩声音的主人是如何模样，于是舞音飞到窗前……

清澈的黑眸如夜月的柔和清冷，清冷之下埋藏了深不可测的温柔和仁爱。那是一双很有魅力的眼睛，与这样的眼睛会上，就像被磁石引吸般不能转移。白月光下，那小孩仿如一尊被刻琢得完美无瑕的白玉。

舞音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憾！

片刻，回过神来的舞音对着小孩怨道：“我们同胞惨被屠杀，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家园，这难道不足以我们悲伤，对人类怨恨？你的家是我们从前的家，如果你们不离开，我将会一直诅咒你。”

小孩眼波有些同情的动容，却语出惊人：“很抱歉，虽然这里是你们从前的家，可现在是我的家了，我不会搬走的。”

“你不搬走我就杀了你！”舞音怒得咬牙切齿，心里直想长得好看的外表往往容易迷惑人！不要轻饶他！她恨不得马上扑过去灭了眼前这个嚣张会迷惑人的小孩！

“你不会这样做的。如果你这样做，你与那些屠杀你同胞的人类有何区别？况且，据我所知，你没有害过任何人的性命。”小孩继续波澜不惊地说着，根本不在乎那黄莺妖脸色已经怒得发黑！

“我不取那些人性命是因为他们听我的话乖乖搬走！”

“无论怎样，我不会搬走的，因为我们已经没有去处。院子里有块空地，我可以种一片杨桃树。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搬进来住，包括你其他的黄莺朋友。”

小孩提出的和平共处的建议让舞音再一次震憾，从没人给她作这样的设想！

“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随时杀了我。可我要提醒你，这若是出了人命惊动地产商，一定会请能人清理这里。到时很可能你就会因此烟消云散，连在家园哭诉的机会也没了。”

这小孩这番话似是完全为舞音着想，舞音半信半疑。

没几天，这小孩果然兑现承诺，在院子里住了一片杨桃林，施肥浇水从不间断。这几年过去，杨桃林越长越茂盛，成了附近不少黄莺新的栖身之所。这小孩还暗暗救助了一些鸟类，舞音看在眼里，渐渐对小孩改观。

冷淡的外表下，隐藏的是一颗无比仁慈的心。不时什么时候起，舞音会“幻夜少爷”这样称呼着小孩。其实从第一次相遇，她就小孩与众不同的光芒折服了。

……

时间回到现在。

第二日早上，幻夜才从昏迷中醒来。睁开眼睛，看到以人形的姿态坐在床边笑嘻嘻看着自己的舞音，顿时惊讶：“舞音，你这样现身，会被母亲发现的！”

幻夜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舞音按回床之上。

“幻夜少爷，请不要乱动。伤口还未愈合呢！”舞音神秘兮兮从背后拿出一张招聘启示，念出内容：“招聘保姆一名，包吃包住，待遇优厚，工资面议。”

得意的小眼神瞟了一面惊愕中的幻夜一眼，舞音接着道：“你母亲大人的招聘启示哦！我被录取了。从今天起，舞音就是幻夜少爷的保姆。您的起居饮食由我负责喔！”

“母亲她，到底在想什么……”幻夜脸上写着一万个不愿意。

舞音笑得阴险：“您母亲和姨妈由于身体虚弱，没精力照顾您了。为了您好，才特意请保姆。少爷觉得除了我之外，还有人愿意应聘吗？这里可是出了名的黄莺鸣唱之鬼屋。”

幻夜继续抗议：“拜托，别忘了这里会变成黄莺鸣唱之鬼屋全是托你的福。我根本不需要什么保姆。”

“是么？如果昨晚没有我这个保姆，您的性命堪忧呀！幻夜少爷，不要作无谓的抗议了。想必您饿了，舞音为您准备了营养丰富的早餐。”

片刻，舞音端来三菜一汤。

幻夜夹起汤里的配料，青着脸问：“你能告诉我，为什么配料是蜈蚣？”

“少爷，这是消炎解毒的上好药材。”舞音无公害笑道。

“沙蚕蒸蛋怎么回事？”幻夜继续青着脸指着第一道菜。

“那是补充蛋白质！”舞音继续无公害笑道。

“蚂蚁炒粉丝……”幻夜指着第二道菜，额头是暴怒的青筋。

“主治失眠多梦！”舞音保持笑容。

“看上去，只剩下酿豆腐是正常的了……”

“将血蛭剁成肉碎酿进豆腐里，补气补血……”舞音兴奋地说明。

“啪！”幻夜把筷子捏断！

迟顿的舞音终于发现幻夜真的生气了，连忙刷汗。

“那是鸟类的食物。在扮作人类保姆前，请先研究人类食谱好不好？”幻夜皱着眉道。他终于后愧“引狼入室”了，这回重伤在身任人摆布。真心觉得舞音很可怕！

“幻夜少爷，不好意思！舞音马上重新做哈。”

“不必，我已经没胃口。”幻夜倒头睡，不理舞音了。

今天是周六，幻夜不用上学，有两天时候恢复伤势。他哪里知道，他苦难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第四章：魔蛊始乱漫人间

清晨，杨桃林的叶子在露珠的点缀下，越发闪亮的绿。

“我去上学了。”幻夜向正在用早膳的母亲和姨妈挥挥手，便出门了。

他身质特殊，康复速度特别快，伤口在第三日基本愈合了。看他走路轻松的样子，谁也看不出两天前他因重伤险些掉了性命。好在这两夜里，那可怜的小白龙暂时没有在他梦里哭泣，总算让他睡个好觉。

过去两天他装作感冒卧病在床，母亲和姨妈居然没发现端倪，幻夜庆幸之余心情大好。于是今天他便精神奕奕地上学了。这是高中开学第四日，一切都是新的开始，多少让人期待。

“幻夜少爷，等等我！”舞音像只小鸟似的，蹦蹦跳跳地跟在后面，好不快活。拐个弯后，索性变回黄莺的样子，落在幻夜右肩膀上，开始喋喋不休地唠叨着锁絮事儿。幻夜发挥冷淡的本色，装作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见。

舞音就是死缠烂打，怎么赶也赶不跑。这就是轻易跟怨魂订立契约的恶果，幻夜可谓自作自恶。

踏入一条上学的必经小路时，幻夜觉得好像进入了另一个空间，虽然景观一样，可有一种令人压抑的不愉快的气氛，空气冷冷的。悠扬而空灵的陶笛声不知从哪传来。

角落处，三个高大的男高中生正在欺负一个身形瘦弱的男生。这四人的校服跟幻夜一样。

远远听他们争执对白，被欺负的男生叫做武弥生。另外三个家伙中最凶恶的叫桑古，其余两人是桑古的手下。似是桑古抢武弥生的手机，武弥生一开始有些反抗，但经桑古的手下赏了几个耳光后，武弥生便乖乖的将手机奉上，边强颜欢笑边说着：“喜欢用多久就用多久吧……”

武弥生的屈服，并没有令桑古得到满足。桑古将手机拿在手中把玩了两下，便“啪”地狠往地上一砸，笑道：“这种N年前就淘汰的烂手机你好意思给我用？实在太侮辱的我身份！”

“非常抱歉……”武弥生低下头，看着散一地的手机电池、外壳、蕊片，捏着拳头颤抖地说着。看不到他的脸，不知他是害怕还是愤怒。

似是武弥生越屈服，桑古就越得意忘形，竟飞起一脚向武弥生踢去。

“啊——”有人惨叫倒地，可不是武弥生，而是桑古。

“这大白天的给什么东西拌了脚呢？真倒霉……”幻夜若无其事地从桑古等人身边经过，突然回头朝桑古戏虐一笑。

“你算什么东西？吃桑爷爷一拳！”桑古一骨碌从地上跳起来，铁一般的左拳向幻夜的脸砸去。虎虎生威的拳风可不一般。

幻夜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只是头部显微转一下就避开了桑古的袭击。

桑古愕了一下，没想到幻夜能避开。桑古是某区域连续三年婵联的轻量级拳击冠军！

“别多管闲事。看清楚状况，是三对一！你逃不了！”桑古怒睁幻夜，眼睛红得发火。

“我猜是一对一。等会我先把你放倒了，其他两个家伙一定会逃跑。”幻夜冷谈地笑着，这样的话语无疑是火上浇油，存心找碴。

“幻夜少爷，不要打架！你还没完全康复！”舞音警告。她的声音，只有幻夜听得到。

“放心，对付这种程度的家伙，还不足以牵动我的伤口。”幻夜淡定地说着，完全不把桑古放在眼内。

“可是……”舞音还想说什么。

“你在你那自言自语什么？害怕的尽快向桑爷爷求饶！哈——”哈字还没说完，幻夜给了桑古正面一拳。一米八高的健硕身体直直地往后倒下。

其余两人见状，果然如幻夜所说，吓得撒脚就跑。

“没出息的东西……”桑古躺在地上朝手下逃跑的方向骂，两行鼻血流下。

“我呀，最讨厌欺负弱小的人。”幻夜一脚踩在桑古胸膛，冷冷问：“你为什么这样做？”

“没什么，我就是最讨厌软弱的人！看到软弱的人，我就会忍不住去整他，整死为止……哈——”哈字还没说完，幻夜用力一踩，那个叫做桑古的家伙给踩昏了。

舞音觉得她的幻夜少爷今天怪怪的，好像特别烦燥的样子，对普通人类出手这么重可真第一回看见。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在昏迷的桑古的嘴巴里，爬出一条黑色的嘴巴长有吸盘百足之虫。

舞音一看到虫，飞过去把那虫子啄食了，边吃边称赞：“这是什么虫呢？味道真不错！不知附近还有没有……”

“暴虫，喜欢寄生于妖魔或人。被寄生后将会变得暴力和残忍，最终精力耗尽而亡。普通人看不见，因为那是源产于魔界的昆虫。不知为什么会出现在天元市……”幻夜担忧地解释。

“我明白了！少爷出手教训那个浑蛋原来是为了驱魔虫呀！”舞音美滋滋道。她心想，幻夜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外冷内热，对浑蛋也出手相救。

令人不安的陶笛声仍在继续。

那武弥生突然发了疯似的大叫：“你闯祸了！你知不知道桑古的父亲是谁？得罪了他们会遭到可怕的报复……他要手机就给他手机……这个手机又不值钱……他们看上的东西，就算是再大的资产也会抢过来！我可不想被人分尸……我不会感激你的！你这不是救我，而是害我！”他狂抓头发。

“别一厢情愿，我出手仅是那家伙妨碍了我上学的必经之路。”幻夜拍了一下惊魂未定的武弥生的肩膀，不屑道：“你的死活我一点都不在意。下次死，死远些。”

这一刻，武弥生觉眼前这少年的眼神比凶恶暴力的桑古更可怕，竟呆呆坐在地上，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觉脊背透凉。

“对呀！救这种倒霉鬼还嫌弄脏少爷的手！”蹲在幻夜肩膀上的舞音朝武弥生做了个鸟式鬼脸，才发现方才幻夜拍武弥生的那只手里，捏着一只奇怪的长着两对长触角的扁体白虫，惊讶问：“这是寄生在武弥生身上的？这是什么虫子？”

幻夜边走边说，“倒霉虫，产于魔界。同样喜欢寄生于妖魔或人，被寄生后将会变得倒霉和儒弱，最终也会因精力耗尽而死。有暴虫出现的地方就会有倒霉虫。不同的是，暴虫寄生在肚子里，倒霉虫寄生在肩背。如果这两种魔虫大规模出现在战争时代，就会引发可怕的大屠杀，制造成千上万的冤魂。”他对两种虫子的描述，好像念教科书般。

“痛！”本被幻夜制止的倒霉虫扭动着身躯反过来咬了幻夜手背一口，一点血渗出来。

幻夜下意识松开手之时，舞音扑过去把白色的倒霉虫啄食了。

第五章：遇高人暗中相助

陶笛声越来越近。

在三叉口边的树阴下，幻夜清晰看到一个吹陶笛的纸片人般的黑影。黑影没有五端，可幻夜觉得那黑影正盯着他，心生一种不祥之感。那黑影不属于人间……

“谁？”幻夜朝那方向玄喝了一声。

“你逃不掉了！”黑影鬼异地带着恶意笑，淡化消失，陶笛声停止了。黑影消失的角落，一堆黑白虫子散开向四面八方爬，竟全是黑色的暴虫和白色的倒霉虫！

一瞬间，小路原本压抑的气氛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来是那东西用陶笛控制了魔虫……”那个黑影是什么，幻夜心里没底，但肯定不是善类。自己的多管闲事又惹麻烦了。

“幻夜少爷，你在看什么？”舞音问。

发觉舞音看不到那黑影后，幻夜道：“舞音，是时候去买菜。中午我可要饱餐一顿。按《养生食谱大全》中的菜式来做。”（备注：《养生食谱大全》周六幻夜十万火急网购的，周日到货的书。事因两日以来，舞音只会乐此不彼地用虫子烧菜给幻夜吃，或者在幻夜面前“表演”美滋滋地吃虫子，已经令他倒胃口得几乎滴水未进。）“知道啦！”舞音问：“可是幻夜少爷，你一个人去上学没问题吗？”

“能有什么问题？别当我是病猫。”

“呵呵，那中午见啦！拜拜，幻夜少爷！”舞音果真听话，乖乖的拍着翅膀飞走了。

迟顿的舞音完全觉察不到幻夜支开她是为了独自对付那个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