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言！”莫寒启紧紧拽着齐言的肩膀，吼的撕心裂肺，露出他从来没有过的一面。那个温柔的像是王子一样的莫寒启哪里去了？为什么不继续伪装？

可是无论他现在做什么，齐言只是面无表情，用那双空洞的目光无趣打量着脚下的铺陈的鲜红的地毯。他要怎么回答？告诉莫寒启，因为我无法忍受你和其他人开房？因为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知道了你从来不在意，知道了你喜欢的只是猎捕的过程，知道了一切只是你的一场游戏？知道了没有什么地久天长？还是因为他从来不再任何熟悉人面前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或者只是因为时间久了，厌倦了……

或者，随便找个理由不就好吗？——反正都是无法接受，反正都是分离，就当做一切其实是他的错误好了？！

“齐言，你告诉我，你不是认真的，刚才的话是开玩笑的吧？”莫寒启强颜欢笑的露出往常那张温柔的笑脸。

他的眼睛是齐言看过最好看的，他的人是齐言遇到过最优秀的，连“莫寒启”三个字他也看的最珍贵。

只是这个时候，齐言却只觉得恶心。

以前他所做的所有的事情，即使再微笑，齐言都觉得浪漫，而现在，他只觉得恶心。

“对不起……”

“我是认真的。”齐言面无表情抬头看着莫寒启，对他露出最后那一个淡淡的，还保存着天真的笑，“莫寒启，我是认真的。刚才的每一句话，从头到尾。”

“包括我说爱你，也包括我现在我说不爱。”

他曾经犹豫了多久也没能对眼前的人说出这些话，现在却，如此流畅，如此好不眷恋。连记忆的时间也没有——因为回过头发现那些记忆实在太廉价了。

不过是自己被人戏弄的回忆，所谓的爱情也只是别人无聊生活的调剂。他那么认真守护的东西，伪装的东西，都是假的。——在别人眼里那只是可笑的笑话。

“可是，这是为什么？”莫寒启好不容易郑定了一下，他之前正沉溺在一种莫名的挫败感，现在的他自以为清醒了不少。

“言，我们之间，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我最近一直没有和你联系？可是我每天都和你打电话发短信，可是你就是不接，就是不理我……到底为什么？”他相信这只是误会，一定是误会，只是因为自己从前对眼前的人显得太过在意，而让他无法忍受哪怕一时的疏忽。他其实是爱自己的，一定是！

看齐言没有说话，目光看向别的地方。

“齐言，你说啊，告诉我一个理由！”莫寒启双手紧紧按着齐言，“告诉我为什么，不然我只以为那是你在开玩笑。”

“对，是开玩笑对吧？”他们之间，明明只有他先放开齐言……怎么可能却轮到对方先放开自己？这不可能，……不应该！

“开玩笑？”大约过了老半天，齐言才愣愣抬起头，目光直直对着莫寒启，“你真的想知道吗？”

“言！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这不是他认识的齐言。可是，他认识的齐言是怎么样的呢？

“言，我有多爱你，你都知道吧？”

“哦？”齐言笑了一下，“莫寒启，那么，你有多爱我？你承认我的永远，真的做的到吗？”

“言……你不相信我吗？”莫寒启愣了一下，皱着的眉头紧紧的打在一起。

“相信？拿什么相信？”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莫寒启强迫齐言看着自己，“你忘了吗，我们答应了彼此的。”

是啊，是答应了，只是有一个人先离开了。

莫寒启，又或者，你从来就没来过……有的只是我，是我一个人自以为是的所谓爱情罢了吧？

这些话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因为，我喜欢上其他人了。”抬起头，看着对方。

“你说什么？”

“喜欢上其他人？”莫寒启几乎崩溃，按住齐言肩膀的手指仿佛要直直顺着他骨骼的缝隙插入。

“是谁？是谁……？为什么会，为什么？”他却笑得温柔，很久恍然大悟，“是……那个叫凌沐晨的人吗？”

莫寒启早先就觉得有些奇怪！……他早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齐言，你居然喜欢上了其他人？我追了你那么久，等了你那么久，……你却喜欢上了别人？”

“我那么喜欢你，你却……喜欢上其他人？”

“齐言，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为你牺牲了那么多。我那么喜欢你，你却……却喜欢上了别人？”

“……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喜欢别人？”

完全无法相信，一直以来他以为的一紧紧紧攥在手心里的人，即使表面上一副冷漠的模样，其实甩也甩不掉的人……居然会有一天亲自告诉他，他不爱他了？！而且，是因为喜欢上别人？

齐言什么也不说，只是站在远处，眼睁睁看着莫寒启看着自己快要崩溃的样子。

“言，那些都是假的吧？你忘了我们彼此多么喜欢吗？”

“你忘了我们说好的一一辈子吗……”

“你忘了……我都喜欢你吗？”

喜欢我……

喜欢我，啊。

原来，喜欢我？

那为什么，要做出让我伤心的事情——为什么那么多年一直欺骗我和其他人在一起，为什么想要的只是我的身体，为什么上午找过我，下午的时候身边就变成了其他人？为什么——明明答应的是一一辈子，却变成什么也不是？

“齐言？为什么，是什么原因，我不相信你是因为喜欢上了其他人。”明明最早遇见他的人是他，明明和他约定的人也是他。

齐言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继续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听着莫寒启的话。

“怎么会？”

“而且，你居然喜欢那个‘凌沐晨’？！”莫寒启大概无法接受，他不明白那个人到底有什么地方比自己好，“你更喜欢他的什么？还是说，只是因为觉得我不合适了吗？”

“凌沐晨，……凌沐晨？为什么？我不够好吗？我比不上他嘛？”莫寒启将那三个字放在嘴里反复的念着，眼底下的目光越来越可怕，“我比不上凌沐晨吗？……”

齐言在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最后却只是在半空中轻轻点头：“没错，就是他。”

他的一句话，让莫寒启完全崩溃，痛苦的跪倒在地上。

“你怎么可以，喜欢其他的人？”

“你喜欢、喜欢他？”

可齐言面无表情说：“没错。我喜欢上他了。”

话音刚落下，“啪啪”的一声响亮，齐言感觉整个右脸火烧一样的疼，同一时间眼泪落下里，他抬头看见莫寒启带着微笑的脸，和不远处恰巧赶过来的凌沐晨。

莫寒启扇了他一巴掌，用他擅长的左手。莫寒启是天生的左撇子，而且他左手的力气极其大，他以前总是舍不得用那只手摸齐言，只怕自己的手稍微重了一点点。现在，他用这只手扇了他一巴掌。

“齐言！你居然喜欢……喜欢他？！”

齐言愣住，还没从那种失望和彻底的伤痛里回过神，却面无表情说：“没错，我喜欢他。”下一刻，又一巴掌落下，重叠着先前通红的如同烙印一样的印子。

齐言却笑了：“莫寒启，你打我？”而且一连两巴掌。

“言……”莫寒启愣愣看了眼自己的手，“言，我不是故意的……言，我只是太激动了！”

“言！……”

齐言笑着说：“莫寒启……谢谢你，这次，我们真的，结束了。”不是因为别的，只因为，看透了你的爱情有多廉价。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莫寒启，你想打就打吧！”他正好需要好好清醒一下——直到现在还执迷不悟的自己，还真的应该被对方这样狠狠抽上几个耳光。他顺势拉起莫寒启的手：“莫寒启，你有多恨我？是恨我吗？——还是因为你那不甘心的挫败感？都无所谓，你打我吧——但是你记住，今天是我甩了你，不是你甩了我。——你这一一辈子最狼狈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统统都是！”

“莫寒启，好好记住我。但是要记得，我是不爱你的！”

面无表情看着对方，并冷冷说出这样的话的人，是自己？

连齐言自己也愣住了。直至有个身影走到他身旁。

“你没事吧？齐言？……”凌沐晨亲眼看见刚才那一幕，莫寒启那巴掌落在齐言脸上的瞬间，他觉得自己简直快疯了。目光冷冽的看向莫寒启，他将手心握成拳头，不留一丝缝隙。再然后他扑上去一拳打在了莫寒启的身上。莫寒启居然没有还手，他似乎还没有从齐言最后那一句话中反应过来。凌沐晨又一拳打在了莫寒启的右脸，他那两拳下来力气一点也不小。

莫寒启感觉到一阵阵剧烈的痛，心里笑着：齐言，没错，我这一辈子最狼狈的一切都是你给我的，而且，就在刚才……

“够了！”齐言发现自己现在已经没有了自觉，仿佛根本看不见听不见……可是却又看得见听得见。当莫寒启毫不犹豫挥着巴掌伸向自己，还有当凌沐晨毫不犹豫挥着巴掌伸向莫寒启。他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那显得他多无能，多没有用？

“只是我和他的事情……凌沐晨少爷，请你不要插手好吗？”面无表情说着，他缓步走到莫寒启的身前。

“小言……”莫寒启感觉自己的左手正在剧烈的颤抖，他抬头一脸可怜的看着齐言，“我刚才只是太激动了……小言，我刚才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让他继续打我吧，只要你开心，继续打我吧？”

莫寒启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哭得歇斯底里，就像是一只丧家之犬：“言，你要知道我有多爱你！”

他继续说着，只可惜已经没有人分得清是真话还是假话。齐言伸手摸了摸莫寒启的脸，同时眼泪已经流了下来。他以为自己的眼泪已经枯涸，没想到还是流了出来。

“莫寒启，你不是爱我。你爱的——只是你自己。”

爱的只是自己？

莫寒启愣愣看着齐言：“言，我爱的是我自己吗？！是我自己吗？这么说，你从来不相信我爱你？——这么说，从头到尾，你根本不相信？”却见齐言又看了他一眼：“……其实都无所谓了。你爱的是谁……都无所谓了。”

这样的决定，并不是一天内决定下来的。而是在得知真相之后的很早……那已经算得上是过去的事情了。

“在一场已经结束的表演力，已经没有了想要看的好戏。更何况——我不是戏子，不会演戏。”齐言不带一丝感情说着：“就当做，只是因为我喜欢上别人了。”

“怎么可能？我们不能就这么结束。”莫寒启始终不能现行，伸手用力捉住齐言的手。

“请你放手。”

齐言没有说话，但是凌沐晨已经伸手拉住齐言的另一只手，然后拉着他离开了长廊。而齐言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顺从的被他拽着拉走。——那就是他的选择。

莫寒启想要追上去，但是却很快没有了身影，他是亲眼看着齐言就在自己身边，却被人一下夺走……

最后的视线，是齐言的手无力挣脱开自己的手。

想起的，是很多年前自己拉着他的手，约好一一辈子在一起……

那么多年，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能走下去？为什么……是因为一一辈子太长了吗？

所以他们才没办法走那么远？

第62章：庆祝

昏暗，勉强让人维持镇定。

进入房间以后，凌沐晨所做的第一件事情是将门反锁，然后他自己压在门上。再然后他将齐言一把拉在了自己怀里。齐言没有说话，也没有挣扎，却也不抬头看他。

“齐言，……痛不痛？”凌沐晨几乎是强行抬起齐言的脑袋，掀开他略长的刘海去看他的右脸。齐言没有说话，只是任凭他随意摆动。凌沐晨看着几乎半张脸发红发肿的脸，发现自己的手居然也在颤抖。他此时此刻觉得心痛，那种痛就好似恨不得刚才莫寒启打的人其实是他自己。

“我没事。”齐言突然很是平静的说，顺手甩开凌沐晨的手，还挣脱开他的怀抱，自己朝后走了几步，和他保持一些距离，“凌室长，麻烦你费心了。”四周太暗，根本看不清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是什么一副模样。

“……齐言，你看着我！”凌沐晨于是将身子几乎整个靠在门上，目光却紧紧看住齐言，然后逼迫他看着自己。齐言于是无力的对上那双本来极其漂亮此时此刻却布满了即使在昏暗中也能看得一清二楚的血丝。

“凌沐晨，别这样。为了我，不值得。”他冷声笑了笑，却并不让人觉得那就是所谓坚强，倒是像极了自暴自弃，笑着， “我……我想要的结果，终于得到了。我没事。”却舒了口气，淡淡说着，不带一丝情感。

“这是，你想要的结果？你为什么要让他打你？他凭什么打你？”凌沐晨反倒好似失控了，他觉得自己无法理解，用自己的悲伤，却换取另一个人悲伤？是为什么？他笑的嘲讽，“齐言，你怎么那么傻？”

“傻？我当然傻。我就是这样的，我知道在你眼里我是怎样的。可是……凌沐晨，你有资格对我说这样的话吗？——你爱过吗？你懂吗？！”齐言觉得比起自己眼前的人更加可笑，冲凌沐晨吼道：“你知道什么？你懂我吗？你那么清楚？多清楚？没错，我承认，我就是傻，当然，……想也知道，我怎么可能比你更聪明？凌沐晨，这世界上还有人比你更聪明吗？”却假意的微笑着。

“你在说什么！”狠狠吐出这几个字。齐言的话让凌沐晨震惊看着他，但是很快他恢复了冷冷的目光，于是一句不说站在原地。

“凌沐晨，我说什么你不懂吗？——那一一辈子都不要懂。”就像是他玩弄他的时候，到底是什么心情？凌沐晨不会懂这些，因为在他眼里从来只有自己，“凌沐晨，你不过是个太过聪明的男人罢了。”他不会知道齐言只是不想要欠莫寒启什么，明明知道不过是背叛和谎言，却也很难不记起那些美好，所以，他只能……摧毁这些美好。这些凌沐晨不会知道，因为凌沐晨是太聪明的人，他会算计，会伪装，会掠夺，——独独不付出真心，就好像是他对齐言。

“哦？”凌沐晨在这时候却似乎看懂了齐言的心思，却不愿意去解释什么，他侧着脑袋看了他一眼，无可奈何的说：“随便你怎么做吧，……只要你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