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以前就想着只过平凡的生活，只需要安静而平和。

有的人，有些生活，注定不属于有些人。

……

他下意识朝着厕所的凌沐晨看了一眼，等到对方出来的时候却又一下钻进被子里。

原来，他连面对这个人的勇气都没有……

第60章：面对

按照凌沐晨的安排，两天以后他们就将回去C市区。

最后的时候凌沐晨总算给了齐言一点私人时间，他自己人却跑的无影无踪，齐言也乐得清闲。

只是那天莫寒启又给他打了电话，齐言扫了手机屏幕一样，照常，不接。

现在的他依旧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莫寒启，因为齐言这一辈子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玩弄感情的人……他有时候甚至会想，宁愿一开始就不曾遇见，那样还好过那么漫长的痛苦。

他有时候会以为自己已经渐渐淡忘关于莫寒启的事情，尤其是在S市区发生了太多齐言作为普通人所无力承受的事情。

他以为自己想清楚了，只想着平淡的过。可是那天下午，齐言却又一次差点把自己哭成傻逼。

那天下午莫寒启突然疯狂的给他打电话，疯狂的发短信。然后有人开始不停的敲门。在敲门声响起的瞬间，齐言下意识站的距离门口更远，却看见莫寒启的短信说：小言，我就站在门口。

……

那一瞬间齐言整个愣住了，时隔半秒钟，莫寒启再次发来一条短信：小言，如果你不开门，我会一直站在这。如果最后我因此被保安怀疑成可疑人，希望你能来保释我。

简直是无可救药了。

因为莫寒启最后那句带着自嘲的话，齐言于是心软了，开了门。

只是那一瞬间，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莫寒启，对方大概还一无所知吧？还以为他是和以前一样的齐言吧？

可是，他居然无法说出，我不是。

他害怕说出真相，不是怕伤害彼此，而是怕毁了一段美好的回忆。如果就这么算了，就此默默转身，至少若干年后，他还能自欺欺人的说自己曾经爱过和被爱……

谁知道以后，本来就没有天长地久。若是可以，至少还能有个短暂的美好……

“言，终于见到你了。”

他打开门的瞬间，莫寒启走向前紧紧抱住了齐言。他的身上有以往那种淡淡的，很阳光温暖的味道。只是这时候的齐言已经知道了，这只是属于别人的美好，他下意识推开了莫寒启，看着莫寒启错愕的脸。

他大概以为自己本来会得到表扬。

莫寒启有些惊愕看着齐言，一瞬间他放下惯有的那一派温柔，而是将齐言强横的拉入怀里。齐言挣扎着，最后却没有了动静。

“……小言……见到我，你不高兴吗？”莫寒启带着笑。

“我现在已经没有很忙的事情了，很久没有见你，想要好好陪你。”

“言，我可是为了你特意追到S市区了哦！”

“言？你怎么了？”

他说了那么多，而齐言看着他的脸，听着他的话，只面无表情问了一句：“莫寒启，你怎么来的。”

“怎么，你不开心？”听着齐言有些不太对劲的声音，莫寒启愣了愣，随机高兴笑着：“我问你上司拿到地址的啊。”

“我的上司？”

“就是——凌沐晨啊。”

“言，我好想你。你最近怎么样？为什么出差都不告诉我，我担心死了。我在C市区真的好害怕，你不理我，也不回我的电话和短信，你什么都不管我……”

“言？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

是凌沐晨？居然是凌沐晨。

齐言只是愣愣站在原地，任凭莫寒启抱着自己。心里想着的却是完完全全另外一个人……

齐言第一次有些恨一个人，居然不是莫寒启，而是将自己出卖给对方的凌沐晨。

“言？说句话好吗？”

“小言，你怎么了？你不高兴吗？”莫寒启乔装微笑地看着齐言，“小言，你别吓我？”

大概过了很久，齐言一直保持面无表情却带着一丝浅浅的可怕的笑容，这样的表情实在不像是那张有着娃娃脸总是面无表情却呆萌蠢的齐言。

这个表情是齐言梦里那个故事的主角。

“我没事……你……”齐言回过神来，一字一顿说。这时候他看见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走来，那个人有着金色的，仿佛不带一点杂质的短发，高高的，长相非常出众，而气质冷冽。

“莫寒启，你现在住哪里？带我去吧。”齐言面无表情认真看着莫寒启。

“言，要和我住一起吗？”

齐言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那太好了！”莫寒启很是高兴的笑笑。

“言，我们好久没见，等下可以抱抱吗？”

“好啊。”齐言面无表情回答他。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冷冷说了一声“不”。

那个人是凌沐晨，他正大步走过来，目光冷冷看着齐言。而齐言并没有向后退，而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连那面无表情的表情也没有发生丝毫的改变。

“凌室长，给你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男朋友。”齐言面带微笑看着凌沐晨，继续说，“没错如您所见，我是GAY，是只喜欢男人的，男人——而我，拥有现在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男朋友……”

“你知道我有多爱他吗？”齐言笑着，笑的面无表情：“我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爱情，这个人啊，是我的初恋。我在大二的时候和他确定的情侣关系，19岁的初恋是不是很可笑？更可笑的是……他明明很喜欢我，我却一直没有和他发生关系……我觉得自己实在太失败了。”

目光却看着凌沐晨，在说这“我却没有和他发生关系”这句话的时候彼此的眼神里都带着细微的变化。

“你知道吗？这段时间我和他一直没有联系过，过了那么久，我还以为他已经放弃我了。……可是他却来了，就站在我面前——为了我特意来到了其他的城市……我才想起来他本来要去国外，却为了我留在了没有前途的T大，……他为了我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断断续续的声音继续说着：“你知道我……多喜欢他吗？”

在莫寒启带着得意却渐渐变得惊愕的神情下，齐言继续说着，起初是面带微笑的，只是很快又变回了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他愣愣看着齐言，总觉得他的目光并不是在看着自己：“言，你说的太多了。”

而齐言继续说着：“我和他是在我18岁的时候认识的，大概就是室长您现在的年龄，在那之后到现在一共有五六年了呢，这大概就像是我们两之间的年龄差……这么久的感情，谁能比得过？你知道吗，我从小就被寄养在叔叔婶婶家，但是读书起就从来没有在家里待过——从小到大我都是住在学校的宿舍里，却没有要好的朋友……没有亲人，什么也没有……他对我而言，是改变了我人生的人。”目光看向莫寒启已经发白的脸，齐言继续说：“他第一次和你见面的时候好像没有承认和我的关系吧？”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嘲。

“可是……你有多喜欢这个人吗？”

齐言忽然用手捂住脸，原来这时候的他已经开始哭泣，只是透过指缝露出的眼睛里，却带着冷冽的目光。

“你知道我该多爱他吗……我想您一定不知道吧……”

齐言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想：这是多么充满嘲笑和讽刺的话，但是，你到底想要说给谁听？

说给所谓自己多么喜欢的那个人吗？——那样根本不爱自己，只是把自己当做玩物的人，真的值得吗？他当然知道不值得。

那么是说给谁的？

“别说话……”凌沐晨忽然冷冷说，“齐言……不许再说下去了。”这样痛苦的表情，让他都觉得莫名的压抑。

“别说了！”

就连看着他的莫寒启也颤抖了一下，搂着齐言的肩膀：“言……我在这，我已经在这里了。我知道我的一些行为伤害到了你。那仅仅是因为我想要保护你……我害怕你会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而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认真看了眼齐言，却发现对方根本没有在意自己。

百般滋味一下涌上心头，莫寒启只觉得气氛太过沉重——这实在不像是向来性格不愠不火的齐言。因为齐言从来不会告诉别人他有多开心，也不说他有多难过。他总是一副冷眼旁观的模样，性格却比任何人都更软弱，更冷漠……

“为什么？为什么不可以说？”齐言笑笑，目光却又看向莫寒启，“让我来为你介绍一下这位，他是凌沐晨，是我们公司前不久才来的新同事，只有19岁，却是室长，我原本以为他大概只是个二世祖，后来却发现，他大概是个……天才。”

“他有多聪明？他可以设下一个我想也想不到的圈套……只要他想，但是直到现在我都不能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对我设下过这样的圈套——因为我根本察觉不到一丁点蛛丝马迹。”

“不，那是因为他太聪明了……所以他最喜欢将别人玩弄在自己的手掌心……但是他似乎不仅仅是聪明而已，他太善于伪装了——我根本分不清楚哪个时候的他是温柔的，哪个时候的他其实是危险的……”

“够了！”凌沐晨的眉头越皱越紧，他一手拽住齐言的手：“齐言，不要再说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可以？”

难道就非得默默无闻被别人摆弄在手心里吗？目光中带着甚至是恨意，冷冷看着这个向来只只有他冷冷看着别人的人。

莫寒启虽然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却很难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见到凌沐晨拽着齐言的手，于是很快向前推了推凌沐晨，只是他的手正好放在了凌沐晨受伤的肩膀上，用尽一切力气推了上去。

凌沐晨感觉到一阵刺疼，仿佛一瞬间有一把刀子笔直切下来，裂开的伤口正在撕裂者，鲜血于是顺着缝隙流出……痛的让人无法呼吸。他目光冷冷看向莫寒启，冷冽高傲中带着些许可怕的杀气，而莫寒启同样看着他。

“凌室长，请你放开他。”莫寒启一贯的温柔做派大概早就被抛到脑后，他目光凶恶看着凌沐晨，“他可是我的！”

凌沐晨根本没有回答莫寒启的话，而是将目光转向齐言，只是问他：“齐言，你确定你要和他走？”

在得知被这个人欺骗以后，还要这样愚蠢的固执？

而齐言却只是笑笑：“凌室长，那么你以为，难道我应该和您吗？……可是您忘了吗？我们什么也不是。”将最后一句话重重又重复了一次，“什么都不是的我们……难道会比情侣之间更加亲近吗？

冷冷笑着：“亲近啊？——可不是床上的关系。”

那一瞬间，凌沐晨松开了手，他感觉自己整个手臂都开始颤抖，每每颤抖一下，总是会想起些什么。

“寒，我们走吧。”齐言面无表情看了眼身旁的莫寒启。

“好……”犹豫的应了一声，只是恨不得早点离开的莫寒启自然是毫无眷恋。

再然后，他看着齐言和莫寒启走在一起，渐行渐远，直至消失的背影。

那是一条很长的长廊，视野中那道身影却消失的很快。林沐晨想起一句话，再长，也长不过一一辈子。

齐言，大概就是那种，只要一一辈子的人。

因为，他并非真的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在意——恰恰相反，他知道的太多，在意的则更多。并且，比任何人更认真，更注重结果……

走到长廊的尽头，齐言突然停了下来，莫寒启于是也停了下来，有些疑惑看着齐言。

“小言，怎么了？”

齐言犹豫了很久，那段时间他呆愣地站在原地，低沉着脑袋，不说一句话，也不看莫寒启一眼。过了很久才开口，说的却是：“莫寒启……我想了很久，就到这里吧。我们……各自走自己的路。”

第61章：分手

那一瞬间，莫寒启好似听见连时间都静止了。

“小言，你在说什么？”莫寒启实在不敢相信，他可是千辛万苦甚至都追到了S市区。这一切都是为了谁？可是现在眼前的人居然对他说出这样的话，“你在开玩笑？”

更让他不敢相信的应该是——从来以为不会主动离开自己的人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莫寒启，我说，就到这里，我们以后，各走各的。”只是面无表情说着。

齐言大概早就有了选择，他无法选择如何牵强地和一个人过。也许他可以忍受一切的不公平和屈辱，却唯独不能接受没有爱意的谎言。

“什么叫各走各的？什么叫就到这里？”

“就是……我们分手吧。”毫不犹豫，也没有多余的感情。

“分手？我们？齐言，你，你要和我分手？”莫寒启一字一顿重复着这句话，“齐言，你再重复一遍，你？要和我分手？”从来都是他莫寒启说和别人分手，现在居然有人敢主动和他说分手？而且他以为他们认识了多少年，他以为他们交往了多久？他以为自己在他身上付出了多少心思，耗费了多少时间？

——他到底，在想什么？

齐言只是愣愣站在，一句话也不说。在莫寒启眼中，他就是这样一个儒弱的人！

“我没有说错，你也没有听错，”齐言将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用没有感情的声音说着。大概也是在心里反反复复折腾了很久，从不知道哪一天起，齐言的脑子里总是浮现这个画面，他知道，早知道终究要走到这一步，“莫寒启，我们分手吧。”

分手？

——这根本完全不可能，齐言不可能和他说分手。

可是站在他面前的齐言忽的转身要走。

莫寒启连忙走上前一把按住齐言的肩膀，他激动不已：“你在说什么？齐言，我们从认识到现在已经有五六年的时间，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我们一直都彼此深爱着啊，你为什么突然说要和我分手？”这些，他根本不相信！

却没看见齐言站在他身旁的时候，冷冷的笑，和莫名就要哭出来的泪水……

我们真的彼此深爱着吗？

原来我们彼此深爱着？

原来我们居然是彼此深爱着？

那么为什么背叛，为什么？为什么欺骗我？为什么……

是齐言他自己的错吗？他不应该这样认真，原本就知道两个同性在一起交往多不容易，原本就知道对于一个男人而言爱一个男人多不容易……原本就知道走到今天多不容易，他是不是就应该退让，是不是就应该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不是就该假装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可是他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