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言，结束了，我们，离开这吧。”

齐言还未反应过来，他意识到自己好似露出了一个微笑，但是很快，眼前的一切斑斓血迹被黑色的帷幕覆盖。

他的眼睛被人挡住，眼前只是一片漆黑……

同一时间远处的门被重重打开，继而一大波人涌了进来，子弹被打出的声音随处都是……

黑道只有不能回头的残酷和为了利益而磨灭的人性，私底下的争斗和勾心斗角比战争更加残忍……却仅仅是为了可笑的个人私利……玩弄权利和交易所满足的只是少部分人的利益……

站在远处，一个穿着西服的男人却目光里透着慵懒的看着一切。冷眼旁观的打着呵欠，直至目光看向了透过纷乱和鲜血横飞的另一端，对上一双目光冷冽的眼睛，他于是露出了一个微笑。

明明是两张一模一样的脸，而那个人所在做的事情自己也曾经做过——只要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不惜牺牲一切，可以利用任何人……无情冷漠的玩弄着心机和权利的交易，维持着表面的卓越与高傲——无论是黑道还是豪门，都无所谓……

直至一切结束，凌沐晨半蹲在地上，他将齐言横抱在自己的怀里，凌懿从不远处走到他跟前，低头看了眼被头发和遮挡住因为完全看不到的齐言的脸。低声告诉他：“别说话。”却发现怀里的人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却依旧一脸微笑。

从来没在这个人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因为本来应该是和自己完完全全一样的人，都是高傲，自以为是而不屑于看其他人一样，而冷漠的人……

“看起来很普通嘛。”冷冷笑了笑，目光里露出一如往昔的狡黠，“为了这样的人而受伤，实在不像是你的风格啊。”

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看对方一眼，凌沐晨低头看了看齐言的侧脸。

“凌沐晨……可别忘了你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凌懿皱了皱眉头，目光里露出一丝阴狠：“可别忘了你自己的生活法则。……这么多年来，你已经足够幸运了。”这句话里似乎带着些深意。

可是回应他的依旧是只字不语，似乎早就猜到了这样的反应，他露出一个近乎魔鬼的笑脸，抬起自己的左脚，一脚踩在了凌沐晨流着鲜血的右肩上：“可别把我想的太坏——只是生活法则不同而已。”用鞋跟狠狠按压着对方手上的肩头，冷笑着：“别忘了……你以前的生活法则也是一样。”似乎在刻意提醒对方什么，只是直至凌沐晨脸上露出有些痛苦的表情，却依旧什么也没说。

“怎么了？凌沐晨……你不会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吧？”皱着眉头，目光里带着阴狠看着对方：“你可别忘记了……我们是兄弟吧？是一个家庭的亲人吧？以为自己可以过完全不一样的生活吗？别开玩笑了……”

这时候才对上对方骤然抬头的那一眼，冰凉而冷冽的目光，带着一股不屑：“我和你，可没有太熟悉。”

“哦？”勾起一个笑容，凌懿依旧冷冷看着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已经愿意为了这个人做到这样的地步了吗……以为自己能做到这样的地步吗？”

冷冷笑着，带着和凌沐晨一样的嘲讽：

“别忘了，我们，是不能选择自己未来的。”

不是一定要高傲而自以为是的活着，而是，必须高傲而自以为是的，冷漠的活着……

淡淡一句话之后，却收回了自己的腿，继而转过身朝着远处走去，最后却还是回头看了眼凌沐晨。

而凌沐晨始终一句话不说，只是紧紧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将自己的额头贴上齐言的，低声笑着：“齐言，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回去吧。”

“再也不会有一样的事情发生了……”

“我不会让你再遇到一样的事情……”

他微微闭上眼睛的瞬间，双手有力的将对方抱起来，恰巧对上一双睁开看着自己的眼睛。

第59章：选择

停车场。

“你，全部都听见了吗。”先开口的人居然是凌沐晨，这让人实在有些惊讶。

“是。”齐言面无表情回答着，继续低着头，只字不语，很快猛地想起什么：“你的手，没事吗？”

“已经处理过了，没事。”凌沐晨无所谓的看了眼自己被包扎的有些可怕的伤口，“其实一点也不疼。”

“怎么可能……”明知道对方的话是骗人的，齐言还是忍不住拆穿，“一定很疼吧？”

凌沐晨没有说话，只是下意识笑了笑。是一个非常完美的微笑。

“凌沐晨……有什么是可以告诉我的吗。”齐言犹豫了很久才说出这番话。

“……没有。”同样犹豫了很久，凌沐晨做出了自己的回答。

继而没有人继续说话，直至有人从不远处走过来的时候，凌沐晨用另一只手拍了拍齐言的脑袋：“来，睡在这儿。”继而又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而齐言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安顺的按照他的话做了。

很快走来一个人，是穿着西服的神秘男人。

和之前见面时一样，他低着身子敬畏的对着凌沐晨鞠了一躬，继而说道：“少……”少爷。还未说出口却见凌沐晨对着他做了一个手势，男人会意的不再做声。

凌沐晨难得的微笑着，即使这个微笑在外人看来显得有些唐突，他用左手摸了摸怀里的人的脑袋，触手是浓密的短发，被他摸的感觉身体都开始发毛了，齐言于是不满的抖了抖，而凌沐晨却依旧笑着，手下的东动作反而愈演愈烈，顺着脑袋一下滑到背脊，继而不安分的摸到了正微微侧着的臀部，刚要下手，却被齐言一只手握住。凌沐晨低下头看了他一眼，才发现他整个耳朵都红了。——明明就，喜欢自己吧？

于是也不顾及其他人的反应，低下头轻轻吻在了齐言的耳朵上，笑着：“让我来好好疼爱你吧？”清冷的音质里带着宠溺。

……

一日后。

凌沐晨正端坐在一盏如同被水晶铸造的华美宫殿般的别墅，而在他身前坐着一位优雅的男士。

“这次的事情，非常感谢。”这男人便是凌沐晨来S市区的第一天见过的男人，祁夏弦，祁氏集团的总裁。

“我以前就听闻凌少爷是一位天才，百闻不如一见，凌少爷果然很有手段。”男人满意的笑着，俊美的脸上也不由露出一丝满意——大概也是赞叹自己的眼光，没想到对方居然比想象的更加厉害。

“那么，针对那时候我提出的关于合作的方针，祁先生觉得如何？”

“白家在国内的势力一直很大，不单单如此，甚至国外，都有着雄厚的资产，区区S市区对于白家不再话下，我与白家也算世交，白氏若真的想要这块市场，祁某也并非不愿割舍，只是万万没想到白氏集团野心太过澎湃，若非凌少爷你，在下却恐怕还以为白氏是真善类！只是……我方才发现凌少爷与凌氏集团同姓……不知……”祁夏弦的眼睛忽的眯起来，狡黠看了对方一眼。

凌沐晨只淡淡一笑：“祁先生未免太过天马行空，我叫凌沐晨，不过是C市区‘中姿化妆品行’的一介职员，若真是凌天集团的人，又哪里需要为了区区小事煞费苦心？”

男人不由睥了凌沐晨一眼，他目光有着不善地扫过眼前这年轻而带着高傲气质的男人，又落在当前桌子上的合同书——要知道，任何一家小小公司，若能于在广告界独步天下的祁氏集团合作，这绝对不是区区小事……

凌沐晨敢说出这种话，那就证明他的眼界极高。

凌沐晨似乎看透这男人的内心：“我自知‘中姿’化妆品行只是小小公司，但是根据我之前发给祁先生的数据，相比祁先生也不可能看不懂。‘中姿’化妆品具备独立品牌，虽然就全国名气不大，但是在C市区近乎十年的经营，却已经打开销路，富有一定名气，而且根据上次那份市场调查的报表，‘中姿’因为起步极高，在S市区同样具有极高的市场，以大致相同的经营模式管理下，在S市区闯出一片天已经是迟早的事情，我需要的只是——一位强大的合作伙伴。”这样的话确实显得太过猖狂，他顿了顿 ，“或许该说——中姿的潜力无垠，我们缺少的是一位可以激发出潜力的合作伙伴——”

“强强联手，才是商业的绝佳手段。”凌沐晨最后再次冷冷看向眼前的男人。

“其他话我大概不需多说，不知道祁先生觉得？”

男人原本就已经有一番斟酌，听过凌沐晨的话后显然更加确信，勾起嘴角，微微笑着：“我已经见识过凌少爷你的能力——无懈可击。”

“那么，祁先生还有什么不满吗？”凌沐晨将桌子上的一份文件往男人的面前推了推，“能被祁先生赞叹，是我的荣幸。”

“不妨说是英雄惜英雄？”男人说过之后，从口袋中拿出御用的笔，那是一只极其精致的钢笔，将那封合同捧在手上，“愿赌服输——我现在已经见识到了你的能力。我会如约定那样，履行我们的承诺。”

笑着：“你也算是不错的合作伙伴，年纪轻轻却胆识过人，而且……极度有商业天赋。”

“祁先生过赞。”

只是，在得到自己想要拥有的东西以后，凌沐晨却并不那么高兴，他只是冷冷一笑，收过对方的合同：“那就，多谢。下次再见。”说完以后，他优雅的转身离去。

在门口等了许久的男人这才出现，毕恭毕敬，连他的脸也不敢仔细看：“少爷。”

凌沐晨只面无表情看了男人一眼：“他怎么样了。”

“……身体没有大碍，现在正在睡眠中。”

凌沐晨只点了点头。

回去以后，凌沐晨打开房间的灯，床上的人还在安睡。凌沐晨小心翼翼走到齐言身前。

凌沐晨的目光在齐言身上停留了很久，他下意识伸手摸了摸齐言的额头。一瞬间心情复杂。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齐言皱了皱眉头，凌沐晨有些惊喜，可是再那之后齐言依旧闭着眼睡着了。

凌沐晨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看屏幕，居然是未知号码，于是接了电话。

“喂？”只是电话另一头却没有半点声音，凌沐晨皱了皱眉眉头，将电话挂断，然后坐在了齐言身边。

那天之后齐言开始发起高烧，而且一直居高不退。凌沐晨摸了摸他的脑袋——生怕他不留神把脑子也烧坏了。

凌沐晨只是看着那张脸，看着看着，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吻上了睡梦中的人的嘴唇。那嘴唇带着些冰凉，齐言浑身却在发热。

“齐言？”凌沐晨突然觉得很紧张，很害怕，早就知道对方已经连着几天都在生病，但是就是觉得不安，下意识紧紧握住了齐言的手，“你要是觉得厌恶我之前做的事情就说出来，无论是什么，都告诉我。”

也不要这样，一个人受着苦。

……

他不该让这个人冒险，哪怕只有一点点，明明知道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却要将他拖入满是权钱交易和武装的黑暗世界。

如果他知道事情的真相，知道自己有多复杂，或许只会更加厌恶。

虽然现在的他，恐怕也已经恨自己入骨。

就在这时候齐言忽然睁开眼睛，他愣愣看着目光正带着些许忧愁看着自己的凌沐晨。

“你醒了？”凌沐晨有些太过惊喜。

齐言伸手揉了揉脑袋，“对不起……我是睡着了吗……”

凌沐晨恢复冷冷的笑，目光落在齐言身上：“你全忘记了吗？齐言——你生病了啊。”

齐言愣愣抬头看着凌沐晨，不明所以，却又忽然意识到什么，一下子坐起身来攀上凌沐晨的手：“肩膀……你的肩膀！你没事吧！？”

凌沐晨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一下子好似屏住呼吸，只字不言，目光有些呆滞看向齐言，半天才缓缓说一句：“我……没事。”

“可是你的手……”齐言的声音中忽然带着些颤抖，“你为了我……对不起……是因为我才又受伤的……”

“……傻瓜。”如果说凌沐晨长大至今日从未想过流泪，而此时此刻，他很想哭。

齐言，你是真的傻，还是，太聪明。

若不是傻，怎么会被自己利用。

若不是聪明，怎么会反倒让他为你担心起来？

“我没事……齐言。”凌沐晨忽然叫住他的名字，却自己笔直站起身来，半天才又转过头去看齐言，目光中带着冗长的温柔：“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想了。”却不愿再次详细的说起那些事情，即使在他眼里其实多么不值一提，却知道对眼前的人而言意味什么。

“言，我们过两天就回去吧。”

“那……我们在这的工作？”

“我已经做完了。”凌沐晨只一笔带过，“合同谈成了。我们的任务也完成了。”

齐言松了口气：“那就好……这样我是不是还能受到奖励？”

“奖励？”凌沐晨勾起嘴巴笑的狡诈，“你想要什么奖励？”说着却低下身子朝齐言凑过去，一只手轻轻摸上他的嘴巴：“那要不要我亲亲你？”

却根本没等齐言发表看法，已经自顾自低下身子亲了上去，浅浅一吻后笑道：“是不是很好的奖励？”

“……这……这是什么奖励啊？！”齐言躺在床上瞪大眼睛不满的看着凌沐晨。

“那你要什么？”凌沐晨微笑着，一只手托着下巴，“难道想要我狠狠‘爱你？“说着便一下跃到床上，一只手撑着床，低着脑袋直勾勾看着齐言。

“有……有病啊！”齐言伸出一只手去打凌沐晨，只是一下就给他握住。

再然后齐言却呆愣住了似的。

“怎么？不打我了？”

“……怕把你打残了。”齐言想着凌沐晨受伤的肩膀。

“哦？”凌沐晨眯着眼睛笑的很欢，“原来你这么厉害？”

齐言却没说话，只是一直愣愣看着凌沐晨，居然也看的他不好意思了。

“好了，你继续休息一下。”凌沐晨只淡淡说了这一句，说完以后他去了洗手间，齐言被一个人留在了屋子里。

齐言感觉自己的腰和背都隐隐作痛，大概是太久不曾运动，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睡了很久，翻开手机，他才发现原来并没有多久。

侧身躺在床上，齐言觉得自己好似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梦里的剧情惊心动魄，他是故事的主角，过着奢靡而优雅的高贵生活，有着孤高的性子和冷冽的气场，华丽的人生背后却满是血雨腥风，家族内部，还有各方的商业巨头，以及黑白两道，各种阴谋阳谋，机关暗杀……犹如一部极好的电影，无处不是高朝和刺激，跌宕起伏的不平凡，却原来不是他所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