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森泽想,上天果然是公平的,像他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注定得不到别人的爱,唯一一个爱他的人却阴差阳错变成自己最不能爱的人。
他看了昨晚的晚会,林予昕在那么多人面前,在电视里公然说了我爱你。那三个字重重地敲击在他心里,疼得发酸。他也听很多人对他说过我爱你,他都是一笑而过,过后分道扬镳。年轻的时候他也随便地跟着其他人说过我爱你,却唯独没对林予昕说过。在他看来,我爱你三个字已经被钱权欲|望沾染得不再单纯,林予昕是特别的,他不想把他们的关系变成他和其他情人那样不单纯。
林予昕一大早就被叫醒,看到站在床前穿衣服的川森泽,他有种他们还是当初关系的错觉。他起身发现自己还光着,也不在意,大大咧咧地下床翻箱子。这里是川森泽的卧室,自然没有他的衣服,他被冷到,很没形象地打了个喷嚏。然后他就被披了一件衣服,他回过头,川森泽面无表情地站在他身后。林予昕突然笑了一下,凑过脸要去亲他,川森泽却躲开,打开房门对外面的人说:“去二少爷房里拿他的衣服过来。”
林予昕看着他出去,扁了扁嘴坐在床上等人把衣服拿进来。没等到其他人,川森泽拿着他的衣服进来随手关了门,走到床前把衣服给他换上,说:“动作快点,一会要去祭祖。”
接过衣服,林予昕不穿,反倒抬头看着男人,笑嘻嘻地说:“老板你帮我穿吧。”
川森泽睨他,拿起衣服套在他身上。林予昕得逞地把头埋在他肩窝,高兴得身体都在颤动。
川家的祠堂在一条古老的小巷里,林予昕跟着进去,觉得自己像到了江南巷弄。川家人很多,除了香港地区,有的已经迁居到大陆或者国外,关照着川家的生意。川森泊作为大家主带头上香拜祭,林予昕站在子孙那辈行列,住在祠堂的老人让他跪到祠堂中间,喃喃有词地在祠堂前说了什么,然后请川森泽过去在家谱上他的名字之后写上林予昕的名字。林予昕认祖归宗,上面用的自然不是林姓,他的名字有专门负责起名的长辈定下,因为这一辈从禹字,林予昕就叫做川禹昕。此后川家人都得叫他禹昕,林予昕觉得他变成川姓别扭,只好庆幸禹字和予字发音一样。
他匆匆地看了一眼族谱,上面的人名多得数不过来,惊讶于大家族的兴旺。他看到他的名字记在川森泽后面,有种从属关系的意味,略微得意。
第62章
过完年林予昕就要全身心投入演唱会的筹备工作中,距离他的巡回演唱会已经没多久时间,媒体都在追踪他的首场巡回演唱会报导。上次他突然出现在金曲奖颁奖典礼,并且拿下几个主要奖项,在乐坛引起一阵轰动,当初发行的专辑又被拿出来炒作一番。宁海和阿哲都给他发了短信祝贺,并预祝他演唱会成功举行。
林予昕被明明姐带去红馆,他将近四年没有进过这里,一种又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蔓延在他心里。他看着那个没有灯光的舞台,想起几年前他和IF其他人站在上面,意气风发地唱着他们的歌,台上有歌迷为他们喝彩,舞台就是他们的世界。工作人员开了几盏照明灯,照出舞台大致的轮廓,上面放着演唱要用到的乐器,到时候会有公司的乐手过来给他奏乐。按照原先安排林予昕是要来一段架子鼓演奏,但因为他的伤没好,就临时取消。粉丝们听到这个消息时还有点遗憾,不过论坛里发了帖子,理智的歌迷说“阿昕的演唱会没有取消已经很不错了,他受了伤还坚持上场唱歌,演奏乐器什么的以后有的是时间,我们总能再次看到”。
林予昕站在舞台上,用手摸着主鼓,拿起敲击的鼓棒,用右手敲击在上面,发出低沉的声音,回响在整个会场。红馆的构造举办很合适音乐会演唱会,不管是三面台还是四面台,会场12,500个位置都能清晰地看到舞台,听到歌手乐器的声音,还有巨大的银屏投映舞台上的场面。林予昕这次演唱会采用的是四面台,除去中间那块地作为表演场地,四面都是观众席。
红馆的负责人带着他四周转熟悉会场,一边跟他解说。林予昕走在他后面,从观众席最后排往舞台看去,还能把在上面忙活的工作人员看个清楚。
原来在观众席看,上面的人也那么渺小,也那么闪耀清晰。林予昕看得有点出神,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台下看舞台,一时感叹。
红馆比起其他地方的体育馆来说并不算大规模,毕竟真的只是个勉勉强强坐一万多人的场地,但能在上面开演唱会对每个歌手来说都意义非凡。林予昕站在舞台,对着架式话筒试音,他的声音被音响无数倍放大,回响散发到四周。
等熟悉会场布局,林予昕到后台和舞伴确定最后的表演。明明姐拿着要演唱的歌曲谱子给他看,怕他太长时间没唱歌把歌词忘记。
林予昕拿着歌单问负责人:“这次演唱会会被要求唱安可曲么?”
负责人点头,说:“估计会有好几次,第一次写在企划里,乐队会准备好伴奏,你就按着安排来唱,第二次如果你真的没有力气唱,可以只露个面说几句答谢歌迷的话,第三次看情况上场,具体到时候再做决定。”
林予昕了解,便带上耳塞用ipod温习他自己要唱的歌。他只听到音乐的声音,手脚忍不住动起来,便招呼舞伴一起陪他练习之前跟老师学的舞蹈动作。
明明姐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他,林予昕这段时间改变了不少,可以说是长大了成熟了,对工作更加上心。她觉得很欣慰,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成就感,但她一想到林予昕是自己老板的儿子,就打了个颤,她还是不要高攀了吧。
林予昕把自己搞得满身汗,从明明姐手里接过毛巾和矿泉水,问她要去哪才能拿到内部的VIP门票。明明姐问他要VIP票做什么,毕竟Ayala还在忙代言拍摄,阿哲和宁海也有自己的工作,不可能飞过来看他演唱会。林予昕难得扭捏一下,支支吾吾地说他要把票送给老板,要他来看自己演唱会。
明明姐翻个白眼,说:“你这演唱会都是老板公司投资,他如果想来还需要你给他送票么?”
林予昕不这么想,他从以前就想让川森泽看他演唱会,但川森泽一直没有办法来,他觉得可能是他不够有诚意,所以这次他想亲自把门票送到川森泽手上,让他一定要来。他想给川森泽唱歌,唱一首只属于他的歌。
作为举办演唱会的歌手,林予昕要拿到内部票并不难,演唱会前一天他把VIP票装进信封。川森泽在他的卧室用电脑忙公司的事,林予昕小心翼翼地走进去,把信封放到他桌上。川森泽看了信封一眼,不带语气地问他要做什么。
林予昕看着他,抿着嘴,好一会才说:“老板,你明天来看我演唱会吧,我想给你唱歌,想让你看着我在舞台的样子。”
川森泽这才抬起头看他,面无表情的,也没答应,只是说:“你好好休息,明天演唱会不要搞砸了,到时候现场可能会很乱,我再给你安排几个保镖过去。”
林予昕不动,也不走,执着地看着川森泽,铁了心让他答应。川森泽被他注视得心慌,便把信封收下,敷衍地说:“我会去的,你出去吧。”就转头继续看他的报表。
走到门口,林予昕又回过头看他,认真地叮嘱他:“老板你一定要去啊,就算挤不出时间,只有几分钟也好,我想看到你——”
川森泽看也不看他,点了点头。
下楼的时候他遇到刚从外面回来的川禹睿,后者见他还在家里,觉得惊讶,问他:“阿昕你怎么还在家里,不是要开演唱会了么?不应该很忙吗?我跟你说你一定要好好表演啊,哥哥我带着女朋友去呢,她知道你是我细佬,现在对我巴结得不行,你可得给哥哥争口气!”说着重重地拍他肩膀两下。
林予昕笑了,勾着他肩膀说:“必须的,大佬你就放心啦,细佬我一定帮你把妹!”
川禹睿笑得更夸张,说他不愧是他的好兄弟。
林予昕的巡回演唱会在西方情人节那天拉开序幕,情人节那天媒体几乎都在报导他的行踪。林予昕刚到达红馆门口就被记者狗仔歌迷粉丝堵住,疯狂地喊着他的名字。记者拿着的话筒直指到他面前,因为周围太吵他都听不到记者在问什么,只好一个劲地微笑。
好在有保镖和工作人员的帮助,林予昕才得以顺利进到馆里。南方春节期间绝对不冷,这几天都是大晴天,林予昕只穿了衬衣夹克,带着帽子架着墨镜。明明姐不适应这边的天气,一早上的怕被冻感冒,穿了毛衣,结果在人群中挤进会场,她就出了一身汗,不停地抱怨着这边的气温不科学。
林予昕神色如常,坐在化妆室里换衣服,化妆师是林若是工作室那边的人,她在时尚界给无数个走秀的模特化过妆,又在欧洲进修过。林予昕人长得白净,皮肤也不错,她那些看家本领都用不上,只能给他上个粉底画下眼线抹个唇膏。林予昕安分地坐在镜子前让她化妆,听她说模特界的事,她打笑着说:“你认不认识某个知名模特,我跟她合作过一次,以前看她的时候觉得她简直360°无死角,特别自然特别上镜,结果你猜那次我见到她本人怎么样。她那天睡过头,因为赶时间没来得及上妆就过来,我看到她的时候还以为我约错人了,她素颜看起来比化过妆后简直老了十几岁。当时我可能比较惊讶,她经纪人瞪了我一眼,我自然不敢说出来。她眼角有皱纹,眼圈下有眼袋,皮肤干燥还有毛孔,唇色也不好看。我一边给她化妆一直在反省怎么当初我就觉得她是个大美人,虽然她被我处理过后的确好看了很多,我当时还挺为自己的技术得意的。”
林予昕忍不住笑了起来,眯着眼睛眼角上翘,纹路不算深刻倒挺勾人。化妆师那时候正在给他画眼线,他一动眼线笔就在他眼角顺了一笔,侧脸咋一看过去觉得他上翘的眼角要勾到发间,艳丽得有种戾气。林予昕也发现自己的妆毁了,努力让自己恢复原来的表情,对化妆师说:“抱歉,我不应该乱动的,害你得重来。”
化妆师自己也有错,说没关系:“这点小事没什么大不了,又不是要卸了重新来,我觉得你不上妆都可以在镜头晃悠了,如果不是策划要求我还真不想给你化浓妆。”
林予昕却不是这样认为,他说:“没有一个人是真的无死角非常完美的,就算平时再怎么好看,站在镁光下大众前,总会被发现或大或小的瑕疵。这时候就需要化妆师的出现啦,公关的圆场啦。”
他这话里有暗示,化妆师掩嘴笑,说他老气横秋人小鬼大。
林予昕耸肩,说:“所以说化妆是个技术活。”
第63章
红馆后台有好几个休息室,上午刚来的时候林予昕被工作人员带着最后一次确认演出位置,中午他只能在休息室里躺一会。下午就被明明姐叫起来换衣服化妆,这里的空调打着适宜温度的冷气,林予昕被换上燕尾服三件套,也不觉得热。负责人却跟他说等上了场演出就会觉得热了,到时候说不定会流汗,要化妆师随时做好补妆准备,还特别让人在舞台准备冰镇矿泉水。
林予昕觉得这次演唱会被搞得好隆重,他被每个人脸上的严肃谨慎感染,也摆出一张正直脸来,不苟言笑。明明姐一转身看到他一脸像便秘的表情,大吃一惊,问他是不是中午时候吃错东西闹肚子了,还想着要不要出去给他带药。明明姐一惊一乍的语气引来别人的注意,林予昕被围起来,一群人问他哪里不舒服,林予昕被他们如临大敌的气势吓到,连忙摆手,说他只是在思考人生问题。众人听到这话后都忍不住想揍他一顿,明明姐更是要用眼神杀死他。林予昕觉得自己躺着也中枪,他不过是想要迎合这里的严肃气氛罢了,怎么还成了罪人。
明明姐拉过他,仔细地警告他:“这可是你歌手生涯的第一次巡回演唱会的首站演唱会,对你来说意义非凡,你可别给我搞砸了!如果你这次表现不好,接下来几场极有可能被撤掉,以后要开巡演可没那么容易了,管你是不是老板的儿子,歌迷不买账,你就等着过气吧!”
林予昕被她这种严肃语气吓到,捂着自己的狂跳的小心肝哀嚎:“明明姐你不要给我那么大压力好不好!你越说我越紧张,越紧张我就越容易出错,到时候我演砸了肯定跟你脱不了干系!完蛋了我好像忘记演唱歌曲的顺序,待会我是要怎样出场来着,明明姐我记不起歌词了!”
明明姐被他吵得一个头两个大,把他按在沙发上把歌谱扔过去让他快点恶补。林予昕哪里静得下心来,被逼着戴上耳塞记歌。
演唱会晚上七点开始,六点半的时候林予昕在后台听着负责人的最后叮嘱,场外的摄像师拿着他刚才在馆外拍摄的东西放给大家看。通往红馆的那条路上从上午就已经站满了歌迷,她们拿着扇子举着牌子还带着荧光棒,陪同一起的男朋友手里还拿着玫瑰花,在即使是冬天还是很毒辣的太阳底下等了半天。有记者采访她们,她们都很激动,说很期待演唱会的开始,甚至还有说要陪着林予昕走完这几场演唱会的。明明姐问他有什么感想,林予昕说他好感动,眼泪要流出来了。化妆师怕他把妆弄花时间来不及给他补妆,赶紧让他昂头把眼泪倒回眼里。众人都被林予昕的滑稽动作惹笑,林予昕自己也笑了起来。
距离演唱会开始还有十五分钟的时候,林予昕站在后台和舞台的通道,跟今天要陪着他一起演出的乐手和舞伴打气,完了又说自己好紧张。舞伴都是AK里有经验给过无数天后天王伴过舞的人,就让他放轻松,用平常心去对待每一场演出就好。
林予昕紧张得最多的不是怯场,而是川森泽会不会出现在那个看舞台最好视角的位置上,那个位置是他特意请负责人空出来给他的,他想让川森泽看到自己,最完整最光彩最真实的自己。
会场暗下来,乐手跟舞伴都已经上场就位,林予昕站在起升机上深呼吸,等着会场里光束扫射完毕,灯光全部亮起来前奏响起的那刻,他被突然送到了舞台。
林予昕被打扮成魔术师的样子,带着高顶帽蝙蝠墨镜,西装的燕尾及膝,衣服上的银饰在宝红和宝蓝色的灯光里闪着光辉。他站在红蓝交错的光束下,双手握着架子上的麦克风,嘴唇几乎要贴在上面。
电吉他停留在最高音,他伴着镲片的声音唱起来,开场曲就是他的《放下》。之前欢呼的声音安静下来,全场只剩下林予昕低哑的歌声。
高|潮的时候林予昕突然抬头,观众席一万多人,除了他留给川森泽的那个位置,其他都坐满歌迷,她们拿着红蓝的荧光棒随着伴奏节奏挥舞,林予昕暗藏自己的失望神情,继续唱他的歌。
他想,川森泽一定会来的。
两个小时的演唱会并不算长,一晃就到了尾声,大概是快乐的时光都过得飞快,而林予昕一点都不想让这场演唱会结束,因为他还没等他他想等的那个人到来。
预算中最后一首歌结束,林予昕回到后台,化妆师和她的助理给他换了衣服,穿上随意的长袖T恤。林予昕唱歌卖力,声音已经快要说不出话,但观众席上歌迷还在叫唤他的名字,声音大得快要把红馆的屋顶都掀开。他把水瓶递给明明姐,转身又跑上台。
歌迷见到他再次出现,呼喊声更大,林予昕向她们鞠躬,不停地说着谢谢,他看到那个依旧空缺的座位,有忍不住的遗憾快要从眼里溢出来。
在歌迷热情的邀请中,林予昕再一次唱了粤语版的《放下》,没用伴奏,他在歌迷们的合唱声中清唱。他的声音已经嘶哑,却还像是发泄一样大声地唱,唱到声沙,高朝处的高音他已经发不出声音,只能看到他的嘴型。歌迷们被他的热情回应感动到,呼声也越来越高。
一曲毕,林予昕弯腰说了声谢谢,就转身下台。
明明姐听到他刚才唱歌的声音,觉得自己嗓子都要裂开了。林予昕一回来她就拿水过去给他润喉。林予昕喝过水,累得已经站不稳。他拒绝了回休息室坐下的提议,还站在通道处,外面的歌迷还在不舍地喊着他的名字。明明姐惊讶地看着他,问他是不是还要安可一次。林予昕缓过劲,点了点头,说:“我难得在故地开一场演唱会,那么多歌迷想在这个舞台看到我,说不定她们还有没来得及赶过来的,我不想让她们遗憾失望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