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点得意地笑起来,潘导却喊他过去,把剧本给他看。因为场地租金太贵,AK只签了三天的合同,林予昕看到上面差不多百万的租金,肉都疼了,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呆在这里不浪费公司一分一毛钱。
剧本写得不错,林予昕的单曲叫《非你不可》,歌词写的是一见钟情的两人因为现实残酷不能在一起一方无奈离开一方执意挽留。林予昕写这首歌的时候想的是川森泽,这首歌就是为他写的。但他没把初衷说出来,别人也只当这是一首他为了迎合市场转型才写出来的情歌,下意识地以为是男女关系。
编剧根据他的歌词写了剧本,林予昕在MV里扮演一个有钱人家少爷,在风月场里对身为歌女的女主角一见钟情,后来因为歌女看破圈里浮华真假,绝情地跟少爷分手。歌女继续混迹于各型各样的客人之中,为他们唱歌陪他们喝酒,没有了往日的单纯。少爷依旧在风月场里醉生梦死,却拒绝别的小姐接近,直到有一天他想通,重新回到歌女所在的场子,去到后台找她。少爷拉着歌女的手跑进一条小巷,许诺天长地久,最后完美谢幕。
又狗血又老套但又最卖座的剧情,林予昕看着剧本暗自把里面的主角换成他和川森泽,莫名觉得好笑,就笑了出来。明明姐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剧本哪里不对,他却摇头说剧本不错但是他想笑。明明姐瞪他一眼,说他发神经。
虽然主要人物只有两个,为了表现剧中纸醉金迷的场面,公司在本地一家模特公司找了好几个美女过来,又招聘来了不少群众演员。林予昕看这阵势,以为自己要拍的不是MV而是电影。
之前Ayala答应了出演林予昕的MV,拍摄前一天从京城飞过来,跟着林予昕到现场熟悉情况背剧本学走位。她和林予昕都是歌手出身,演戏的半吊子。林予昕之前只拍过两三个MV,算是有点经验,Ayala在摄影机前也有经验,被潘导交代了些注意事项很快就上手。
潘导看好Ayala的气质,说让她一人饰二角,除了那个拘谨单纯的歌女外,后来勾搭林予昕的妖媚小姐也由她来扮演。
一人饰二角对演员来说是个极大的考验,对没有演戏经验的Ayala来说就更加难上加难,搞不好还会纠结。Ayala这个档期还是被挤出来的,跟着她过来的经纪人是她新签的模特公司那边的老油条,听说她要加戏头都大了,赶紧出面跟潘导交涉,无非就是要加薪。潘导面子大,一般演员还看不上,现在他看好这个年轻的模特,对Ayala来说无疑是个机遇。跟在潘导身边好多年的助理拉着Ayala的经纪人说让他把眼光放远点,如果这次Ayala表现出众,以后转型拍戏还能收到潘导提携。经纪人心想他们公司就是专门管理模特的,一个模特最多吃十年青春饭,又赚钱又不用在她们身上浪费什么心思去包装,Ayala转型当演员后出个场都麻烦,还要给她炒作绯闻处理丑闻,哪来那么多时间。
最后潘导答应加薪,Ayala的经纪人才乐意地让Ayala出演两个角色。
林予昕晚上跟Ayala吃饭,他白天有听到她经纪人的话,觉得他们公司不厚道,感情旗下艺人没了利用价值就甩,太势利了。又埋怨Ayala当初怎么不干脆签进AK,好歹还有个照应。Ayala说这是公司安排的,她也没办法。林予昕觉得奇怪,说当初AK不是有要签你的意向了么,怎么最后你唱片公司把你签去modena了啊。
Ayala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擦了擦嘴才小声对林予昕说:“我经纪人说AK高层不愿意我签进去,我怀疑是你们老板记仇,故意的。”
林予昕想起上次在菜馆那边Ayala叫川森泽叔叔的事,川森泽会为了这么一件小事记仇?不至于啊。
吃完饭林予昕回到酒店,跑去明明姐房间问她上次怎么没能签下Ayala,明明姐无奈,说上面不批。林予昕好奇是不是真的因为川森泽见他和Ayala走得近心里不痛快才没让Ayala进公司的,追着明明姐问原因。明明姐想快点洗个澡睡觉,言简意赅地跟他说:“因为那时候Ayala抢了原本最有可能拿下史密斯珠宝代言的张大天后的风头,天后心里不舒服才故意跟老板吹的枕边风,你懂了么?”
明明姐说完就进浴室洗澡去了,林予昕站在原地,觉得他跟以前还是没什么两样,一如既往的自作多情。
他撇了撇嘴,插在裤袋走出房门,嘴里哼着他的新单曲。
分开的距离,不过咫尺,你笑意依旧,是否给我的温柔……
第66章
第二天他被明明姐带去拍摄场地,Ayala因为要做头发,已经在那边由美发师染色了。林予昕换上衣服没事做,坐在一旁看美发师给Ayala烫发。
Ayala原本黑色的直发又被染成金红色,烫成小波浪,用复古的发带把头发都别在右侧垂于右肩,左额上带着小巧的黑色蕾丝帽,耳朵带着夸张耳环,一身红色纱裙,脚上穿着红色高跟鞋,还原旧上海歌女的形象。
林予昕看着她的头发,摸了摸自己的黑色刘海,说:“什么时候我也去染个发,老是黑发我都不觉得自己像明星。”
美发师突然笑起来,问他是不是要转型,Ayala建议他最好染一头金毛,再穿上破破烂烂的非主流衣服,到街头卖唱。林予昕笑了,说那是他中学时做的事,现在对他来说已经没有新意了。Ayala瞪大眼睛看他,满脸不可置信。林予昕得意洋洋,说:“我曾经走在流行前线,你们现在都在玩我已经不玩的东西。”
美发师笑了,说都看不出来你曾经是叛逆少年。Ayala哼了一声,说:“他现在这个样子不知道蛊惑多少无知少女,看他的歌迷每天喊着阿昕好萌好可爱好治愈,我鸡皮疙瘩都掉了。”
林予昕哼哼两声,说你这是嫉妒我,我浪子回头金不换赢得满堂彩是我有本事。
他们还在耍嘴皮子,潘导的助理过来催他们快点。Ayala站起来,示意已经OK,林予昕起身,悲哀地发现他居然跟Ayala平视。
林予昕身高175,在演艺圈已经算是高的那类男艺人,圈里其实有很多歌手演员都不到170的,还闹过不少笑话。有一部电影请的是外国女演员演女主角,男主角是一个老前辈,剧组原本以为他们会很上镜,结果两人站在一起,穿着高跟鞋的女演员比男演员还高出半个头。最后剧组无奈,只能让女演员穿平底鞋,男演员穿内增高。林予昕当时看到这个八卦还笑了很久,没想到就轮到他自己。
Ayala没出道前参加过模特选拔,身高接近170,人又瘦,看起来更高。以前她也在林予昕面前穿过高跟鞋,但毕竟两人不是在同一个镜头,林予昕觉得没什么压力。可是现在他们俩要拍对手戏,林予昕站在她面前怎么都觉得别扭。
最后他们也采取了让Ayala穿7cm高跟鞋,林予昕穿厚底皮鞋的办法。林予昕开始后悔当初请Ayala来做他的女主角了,没想到有一天他也有这种经历。他恨恨地想,他怎么就不能像宁海一样长到一米八几呢!明明林若是在女性中身高算是很高,川森泽更是接近190的身高,怎么就生得他那么矮!基因变异了?
更让林予昕气愤的是,Ayala用鄙夷的眼光打量他,说:“你长那么矮,当初怎么进的娱乐圈?”
林予昕咬牙切齿,说:“谁知道呢,当时出道的时候我才16岁,公司也不知道我以后能长多高,没想到那么多年过去我居然只长了几厘米!”
Ayala耸肩,拍拍他的肩膀鼓励他:“骚年,加油长个子吧!”
拍摄会场已经被布置好,圆桌上放置着香槟美酒,玻璃杯折射着天花板上五颜六色的灯光,还能闻到酒气和玫瑰花参杂在一起的香气。原本请来的临时演员也换上了西装和礼服,坐在四周的沙发上,被要求拿着酒杯做出相互交谈的样子。
舞台也布置得不错,架式话筒摆在舞台前面,后方放着钢琴爵士鼓,除此还有小提琴大提琴萨克斯小号,搞得像场小型交响曲。乐手纷纷就位,Ayala被叫过去,潘导跟她说自己的要求。林予昕好奇地在各种乐器上摸过,《非你不可》原本的伴奏简单,只是钢琴和吉他爵士鼓合奏,这还是林予昕第一次亲自编曲,难免有不和谐的地方。汤姆森听过小样在他原本的基础上加入了大小提琴小号萨克斯等乐声,原本单薄的伴奏变得饱满起来,整首歌听起来更加时代感。
拍摄过程意外地很顺利,潘导在林予昕前两个MV指导过他,对于林予昕的表现满意,夸了他几句。但最精彩还是Ayala,她没演过戏,只拍过一支简单MV,但在这次演出却有惊人表现。她在台上的每一个表情眼神动作都把歌女的妩媚表现出来,林予昕都被她带入戏。下台之后和林予昕的对手戏也很自然,她卸了浓妆,跟林予昕在无人的后台牵手拥抱,笑得自然清纯,把歌女因为生活所迫在人前做出来的伪装和在人后面对自己心爱之人的真实样子演得像是两个人。更让林予昕惊艳的是最后她扮演的另一个陪酒小姐,她被造型师做了大改造,戴上了白色发套,一头白发下是一张烟熏脸,苍白而艳丽,跟之前那两个形象相去甚远,完全看不出来是同一个人的容貌。
林予昕坐在长沙发上,双臂搭在沙发背,目光无神地看着某一个地方。Ayala捏着高脚杯,里面盛放的红色酒水在灯光下散发着诱惑的光彩。Ayala走到他面前,弯腰把酒杯放在桌面,拿起水晶瓶里插着的红玫瑰,坐到林予昕腿边,叼住玫瑰花蒂凑到他耳边,轻轻地动了动唇。
妩媚,妖艳,诱惑,挑衅,邀请……没人知道这个陪酒小姐对这个富家子弟说了什么。只见林予昕侧开脸,冷淡地没看她一眼,示意她离去。
Ayala起身,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他一眼,像是不舍。这一段拍完整个MV算是大功告成,接下来就靠后期剪辑穿|插了。林予昕看了一眼录像,觉得他表情还是不自然,特别是最后他拉着歌女到小巷子里的深情注视,如果是拍电影要说台词,林予昕觉得他肯定要NG好几次。毕竟不是川森泽,他做不出那种深情专一来。
不过就算是真的面对川森泽,他也没办法做到坦然吧。这样一想林予昕觉得他果然是别扭。
Ayala拍摄完MV就离开了S市,她接了好几个走秀通告,还要出国一趟,林予昕打趣地跟她说现在你都比我忙了,以后我都要问你要签名。
林予昕死缠烂打要明明姐多给他几天时间,让他在S市多玩几天。川森泽不在京城,他回去也没劲,不想听公司的冷言冷语。明明姐算了算时间,同意让他多玩几天,结果刚退了飞机票,第二天林予昕得知川森泽回国的事,就吵着说他要马上回去。明明姐被他闹得心烦,一边吐槽他麻烦事多一边上网订票。
从S市去京城的航班是第二天早上,林予昕等不及,说要订火车票。明明姐瞪他,说:“火车站那么多人,你就不怕被抢劫绑票?”
林予昕张嘴便应:“怕什么,老板有的是钱来赎我!”
明明姐肯定不会让他坐火车回去,开玩笑,真要坐火车被歌迷发现了还指不定搞出什么乱子呢。她问林予昕要了身份证,网购了飞机票后也没给回他,就扣在她那里。主要是她怕林予昕说做就做的性子,晚上说不定真的会拿着身份证跑去火车站。
简直是个疯子,明明姐把他轰出去,无奈地揉太阳穴。
第二天一大早林予昕又来敲门,明明姐还没睡足就被吵醒,起床气很大,林予昕却不管,提着他的行李进来催她快点去飞机场。
早春的气温宜人,林予昕穿着简单的T恤外套,一条白色牛仔裤,配着运动鞋,头上戴了鸭舌帽,架了副浅色墨镜,拉着小行李箱,像是个返校的大学生,没有引来其他人的注意。离登机还有一段时间,他拿着手机在玩,打开通讯录手指停在某个号码上方,却不知道要不要按下去。
他旁边的位置突然有人坐下来,包包撞了一下他的手臂,林予昕的手突然按下去,他往手机一看,已经是拨通的状态。他盯着手机屏幕看,想着到底是由它打过去呢,还是马上挂断呢,挂断之后对方会不会打回来呢。最后他决定用倒数法,他从三数到一,如果没人接那他就关机,如果有人接了,那他就……
三,二,一点五……他刚要数到一,就听到手机里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林予昕被吓到,手忙脚乱的差点把手机摔地上,他平复自己的呼吸声,才把手机放到耳边,小心翼翼地喂了一声。
川森泽问他打电话给他有什么事,林予昕支支吾吾的,总不能说是手误吧。他嗯嗯啊啊了两三声,广播里传来登机通知,明明姐催他快点。林予昕却还拿着电话,手心都是汗。
要不要说出口呢?林予昕现在无比纠结。
川森泽估计也听到广播,对他说:“你有事回来再说吧,飞机要起飞了的话就记得检查行李,不要到处乱跑,跟紧别人。”
林予昕看他要挂断,不知哪来的勇气,对着手机就喊了出来:“老板我想你,很想你!”说完他心都要跳出来,看着被他挂断的通话,他突然有点囧,他刚才到底有没有把话传过去给那个男人听到啊……
第67章
《非你不可》的MV花絮出来,公布了女主角是Ayala的事,一时间媒体又拿她和林予昕以前的绯闻出来炒作,沸沸扬扬的都是猜测他们的真实关系。
林予昕干脆就不理会了,清者自清,而且他们绯闻传得越多,对彼此都有好处。MV后期做好后林予昕邀请Ayala过来一起观看,里面有段剪辑做得特别好。
陪酒小姐一脸不舍得离开富家少爷,富家少爷继续漫不经心地喝酒发呆,他们俩的镜头就到这里结束,突然变成富家少爷的脸部特写。林予昕突然睁大原本半眯着的眼睛,盯着舞台的一个角落看,表情从原来的漠然变成惊喜,然后就切到做歌女打扮的Ayala身上。这三个人的剧情,却只有两个人出演,却是整个MV最精彩的地方。
Ayala在林予昕MV中一人饰二角的消息流传出去,粉丝们都惊讶不已,原先对Ayala抱有不好看法的歌迷渐渐喜欢上她,而一些坚持着要黑的她的人更加抹黑她。
林予昕的论坛又热闹起来,这次讨论的话题就变成了林予昕跟Ayala是不是一对。歌迷对此事抱有好几种态度,之前喜欢过哲昕CP的就出来掐,说林予昕跟阿哲才是一对,Ayala靠边站。不喜欢Ayala的,就一味地抨击她只会抱林予昕大腿,各种恶言恶语。也有支持他们在一起的,都真心祝福。
阿哲有空就披着马甲跑到林予昕的论坛灌水,找到好笑的就拿过来给林予昕看。林予昕也没心没肺的,和阿哲拿着pad哈哈大笑。
下班的时候林予昕下楼去停车场,遇到同样到停车场的川森泽。他和川森泽打了个照面,却不知道要说什么。这段日子川森泽对他态度奇怪,打电话会接,也会关心他的情况,但都是适度,林予昕感觉他们之间隔着很远的距离,虽然身体距离不到一米。
川森泽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林予昕猜想他在等人,他有点尴尬,很明显川森泽不是等他。他站在停车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又不知道能和川森泽说什么。他很烦躁,特别是看到余元向川森泽跑过去之后。
余元也看到他,挽着川森泽的手挑衅地看了他一眼。林予昕握了握拳头,笑了,说:“老板我就先走了,玩得happy。”
四月份很快就到来,京城今年暖得早,已经可以穿单衣,林予昕上通告,为他的新单曲做宣传。在更衣室里换衣服时在试衣镜里看到自己手臂上二十几厘米长的疤痕,拆过线后疤痕还在,突显起来看着特别恶心吓人。
林予昕摸了一下,被上面的凹凸不平吓到,赶紧把手拿开穿上衬衣。他有点苦恼,夏天就要来了,这疤痕就不能像冬天一样盖在衣服下面,他总不能大大咧咧地把这道疤露在外面污染别人眼睛。
他想起那天做手术,川森泽好像也在场,他会不会也看到了这条狰狞的疤痕,所以才一直不想接触自己的身体?林予昕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以前川森泽就跟他说过,如果他长残了就不要他了。思及此他心里拔凉拔凉的,想着改天一定要试探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