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林予昕从洗手间回来，Ayala已经坐在包厢里，服务员已经上了几个菜，她看他进来，赶紧招呼他过去，说：“饿死我了，节目制作简直变态，居然弄个运动量那么多的活动。”

林予昕坐过去，拿起筷子，Ayala应该是热疯了，大衣外套脱下来放在一边，只穿着可爱的毛线褂，里面是一件粉色衬衣，下面是卡其色短裙。她脸上的妆大概是因为出过汗，干脆都擦去，面相看起来更加真实清丽。林予昕好久没跟美女吃饭，应该说他很久没跟女孩子相处过，行为举止都有点拘束。

他一边吃一边想，他是不是太久没找过女人，或许应该找个时间去人间天堂找雅姐。

Ayala是个很活泼的女孩子，一开口就停不下来，一边吃饭还可以一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林予昕又好几次被她夸张表情引得发笑，还被呛了好几次。

林予昕问她她经纪人助理怎么不在，Ayala把饮料喝光，说经纪人带着好几个大牌，怎么会理会到她，今天陪她来做节目的是助理，后来有事先走了。林予昕夸张道：“他们就对你那么随意啊。”

Ayala耸耸肩，说她又不是当红偶像，不过发了一张唱片，在大众面前露了几次脸，走在路上说不定还没几个人认识。

林予昕怀疑地看她，说不如待会我们一起跑出去，看谁先被认出来。Ayala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说：“你是不是要陪我出绯闻？”林予昕笑而不语。

Ayala赶紧放下筷子，说：“哇，跟你扯上关系我怕我会死无葬身之地！”

林予昕挑眉看她，问：“你还觉得我本身不够吸引绯闻么？”

Ayala摆手，说：“你这个绯闻对象太高端了！我数数，你飙车嗑|药野合坐局子出入声色会所，我怕我被我经纪人搞死，说我破坏他想要塑造的玉女形象。”

林予昕撇嘴，说：“你就真的想按照你经纪人的路线走啊，就你这样我估计你还要等好几年都红不起来。信我的，想要红，必须要拿出惊人的新闻，你看我以前名声多臭，现在还不是一张专辑唱响娱乐圈。”说着还做了个酷酷的得意表情。

Ayala有点心动，毕竟她真不喜欢走清纯玉女路线，每天在人前装淑女多累啊。于是她猛地站起来，一手拍桌一手握拳，坚定道：“从今天起我要走回我的狂野路线！”

林予昕很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他们没敢从正门走，站在后门的时候Ayala打起退堂鼓，问林予昕这样做真的会没事么，说怕新闻一出来她可能就要被他的歌迷弄死。

林予昕要她放心，今晚过后她的唱片肯定要大卖。

Ayala想到她有一天也能和天后一样的地位，胆子也大了起来，把原本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放下来，随便扎成一束高马尾，大衣松松垮垮地系在脖子上，她一叉腰做出太妹的经典动作，原本清纯可爱的气质形象都不见。

林予昕看着她的样子咂舌，说她以后肯定能化身百变天后，Ayala抬起一条腿，穿着及膝皮靴的脚踩在路边花圃上，差不多十厘米高的鞋跟让她看起来像是高傲的女王。

Ayala得意，说她偶像是欧洲某个以美艳闻名的模特。林予昕听了这话忍不住看一眼她勉强到B的胸部，Ayala察觉他的用意，突然挥过来一爪子，林予昕敏捷地躲开，哈哈大笑起来。

林予昕拉起她的手，问她准备好与他共赴八卦头条没有。Ayala深呼吸一口，说：“大不了被公司封杀！本小姐的美貌还怕没有其他公司签约么！”

于是林予昕带着她跑到热闹的商业街，因为是夜市，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一闪一闪的，照在行人身上并不怎么能看清对方的容貌。Ayala被林予昕拉着，权当和朋友逛街，走得悠闲，两人当真没被人认出来。林予昕有点挫败，故意走人多的地方。他假装没看路，直接撞到别人身上，然后抬起头看着对方的眼睛说对不起。他那张脸实在太漂亮，简直能让人过目不忘。被他撞到的女人看着他的脸觉得眼熟，呀呀了好一会才认得她好像在刚才路过的大楼屏幕上看到过。

“林予昕啊！刚才撞到我那个人是林予昕啊！”等林予昕带着Ayala走了一段她才发出声音呐喊起来。

林予昕回头一笑，拉着Ayala就跑。后面的人都追上来，嘴里喊着他的名字，甚至有人拿着相机手机在拍照，也有看到他拉着一个女生的，喊的更加疯狂。Ayala穿着高跟鞋，跑了一会就跑不动，林予昕带着她路过大楼，上面巨大荧屏放着他的MV。MV里他站在快要闭幕的舞台上，周围一片黑暗，只有一束蓝光照在他身上，而他穿着黑色衬衫，站在话筒架后面，双手紧紧握着话筒，闭着眼睛唱着：放下之后活得更加潇洒。

Ayala脚下踩到东西，向前一个趔趄，林予昕扶着她，把她拉进角落里。他们跑了太久，都有点喘不过气，但还是相看着笑了起来。

林予昕问她没事吧，Ayala甩一甩头发，露出得意神色：“我以前在高中可是长跑冠军！”

他被震到，说：“看不出来啊，你简直就是女汉子！”

Ayala哼一声，说她是女王大人，然后看林予昕还在看自己，突然有点不好意思，把动作收敛起来，问他：“你是不是一直想这样做啊？”

林予昕被她说穿，惊道：“这你都看出来？”

Ayala：“我看你跑得高兴，像是携情人要跑到天涯海角，说，你刚才拉着我的时候想的是谁？”说着还把头凑过去盯着他的眼睛，怕他说谎。

林予昕叹了口气，把自己倚在墙壁，说：“我小时候看过一部电影，男主角是大偶像，女主角是灰姑娘，男主角想要把他们的关系告诉全世界，女主角却害怕打扰他的事业生活，便瞒着男主角跑到另一个大城市躲起来。多年后男主角变成巨星，在女主角所在的城市开演唱会，女主角偷偷去了，散场后她被男主角发现，男主角带着她跑了一条街，所有记者粉丝路人都为他的疯狂呐喊，最后都祝福他们俩。”林予昕抬头看着大楼缝隙中一线天空，上面有几颗算不得明亮的星星，他呼出一口气，在冷空气中幻化为白色雾气，他继续说：“我也想像他一样做，把自己的爱恋告诉全世界的人听，让所有人都知道都接受。”

Ayala被他所说弄得心神向往，忍不住说：“如果有一天有个男生这样对我，我肯定会感动得爱上他的。”

林予昕看着她笑，突然有点不怀好意：“那你现在是不是已经爱上我了？”

Ayala白他一眼，说：“你爱的都不是我，我为什么要感动，不过话说回来，你爱的人是谁啊，我都不知道你也是个情种。”

林予昕笑笑不说话，好一会才说：“如果说出来，对谁都不是件好事吧，或许我们根本就得不到祝福。”

Ayala了解，说：“你是不是怕说出来你人气下滑，女粉丝伤心欲绝离你而去，有过激的还会找你们麻烦？我看过好多这种八卦，当红男明星承认有了女朋友或者结婚，就会被女粉丝进行人身攻击。”

林予昕哈哈笑了起来，点头：“是啊，我就怕歌迷们因为我恋爱了离开我。”

街外还有人走动，偶尔几个狗仔模样的人走过，林予昕靠在墙上，Ayala也不敢出去，两个人在阴暗角落里一起发呆。林予昕不知从哪里摸出烟，问Ayala要不要。Ayala熟练得夹起烟，让他帮忙点火。林予昕没想到她会抽烟，被她熟练的样子吓到，Ayala不以为意，说她以前在马来西亚就是这么个女生。林予昕笑了，问她那边是不是都是黑|社会。

黑暗里只有两个烟头在亮，林予昕很久没有人陪过吸烟，生出点惆怅来，他看着Ayala那张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突然想找个人倾诉。

他问：“Ayala，你有喜欢过什么人么？”

Ayala转过头，像看白痴一样看他：“当然了，我以前的男朋友都可以排成一列。”

林予昕惊讶：“这样你居然还能被包装成玉女？你经纪人怎么想的？”

“喂！玉女跟我有几个男朋友有什么关系啊！我交男朋友又不是为了上|床的！”Ayala抬脚想踹他。

林予昕赶紧讨饶，继续说：“我想问你啊，有一个差不多可以做你老爸的男人，他对你很好，可以说是无微不至，但是他和你上了床，保持着情人的关系，或者说金主和床伴的关系，他说他不爱你，也和别人有关系，但是你很想跟他在一起一辈子，你说这会不会是爱？”

Ayala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说他有病，找谁不好跟一个花心老男人在一起，这不是在作践自己么？

林予昕打住她，说：“我就问你这是不是爱。”

Ayala：“你觉得这算是爱么？我怎么觉得这像是依赖症。”

林予昕点点头，笑了一下，不再说话。

他把Ayala送回家，又自己打车去人间天堂。

第41章

林予昕很久没来人间天堂，前台的小姐还是原来那个，见了他有点意外，林予昕摸摸自己的脸，对她露齿一笑。前台有点尴尬，弯腰请他进去。林予昕轻车熟路，把手插在口袋里吹着口哨去谢烈最常待的包厢。

他推开门，里面果然乌烟瘴气，谢烈看到他有点意外，也只是一两秒的时间他就恢复原来脸上笑意，招呼他进去，在场的都是熟人，见到他都和他打招呼。林予昕动作言语随意，把在人前的面具摘下来都觉得轻松很多。他径直在谢烈身边坐下，原本陪着谢烈玩的小姐让出座位，坐到他身边，给他倒酒。

谢烈却拦住酒杯，笑问：“阿昕你现在可是大偶像，来我这里我怕你要带着我这店一起上头条啊。”

林予昕接过酒，也笑：“谢哥前段时间不还说要我跟你店做广告打招牌么，我这次可是特意来的。”

谢烈见他喝下酒，问他：“你不用戒烟戒了？不是要开演唱会了么？”

林予昕放下酒杯，说：“谢哥你时刻关注我动态呢，连这个都知道。”

坐在他旁边的小姐是谢烈新宠，闻言笑着说：“林仔你现在都是我们的偶像，谁叫你是我们店里自己人。”

林予昕哈哈大笑，谢烈问他怎么不和川森泽一起来，林予昕神神秘秘凑过去，说老板约了大美女，没时间过来。

谢烈见他神色如常，说他好气量。

林予昕笑，说老板的事他无权干涉。

好一会儿雅姐进来，她身上披着貂皮，看起来雍容华贵，凹凸有致的身材像是魔鬼。她在这里算是元老级人物，屋里的小姐少爷都起身叫她一声雅姐。她示意他们坐下，自己来到谢哥跟林予昕中间坐。

林予昕觉得好久没见过她，闻到她身上的玫瑰香就被勾了魂，闻着闻着就趴到人身上，抱着她的腰撒娇。谢烈觉得好笑，雅姐却觉得无奈，推他脑袋：“你这样让我觉得我突然变成有个二十出头儿子的老女人。”

林予昕抬起头看她，她妆容细致，怎么都看不出上了年纪，林予昕歪头一笑，说：“怎么会呢，雅姐这么性感有女人味，怎么生得出我这么大的儿子来。”

雅姐笑，问他是不是恋母，林予昕摇头，他自出生就没怎么和他母亲亲热过，印象中他母亲是个很严肃做事雷厉风行的女人，对他也没多关心。就连他出道当了艺人，后来出了车祸到现在都没过分关心过他，林予昕有时候都快忘记他还有个母亲，就像他母亲忘记还有他这么个儿子一样。

不过这样也好，林予昕想，没有人管自己，也不会有人阻止自己做想做的事，他可以毫无顾忌地和川森泽在一起，也不用担心传宗接代的问题。

他跟一屋子人闹得高兴，在这里他不用装模作样，按照别人的安排来做事，他可以在这里放浪形骸，醉倒在谁的温柔|乡。知道他明天没有工作，小姐少爷们都不放过他，酒倒了一杯又一杯，兴致上来他干脆跟着屏幕里的火辣MV跳热舞。

他后来去雅姐的房间过夜，早上赖床不起来，他躺在床上看雅姐把昨夜脱下的衣服一件件穿上去，然后问：“雅姐，你是不是喜欢谢哥？”

雅姐看他一眼，问他：“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喜欢谢哥？”

林予昕在床上滚了一圈，把被子压在自己身下，伸手在床柜拿出烟，刚要点上就被雅姐截下来，他想起这里总归是女人的卧室，便作罢。他说：“如果你不是喜欢谢哥，怎么会跟着他那么多年，还任劳任怨的。”

雅姐白他，说：“我跟着他是因为他能给我一份稳定的工作，丰厚的收入，以及事业地位。”

林予昕明显不信，他又问：“那是不是离开谢哥你就活不下去了？”

雅姐穿上黑丝袜，说：“没有谁离开谁就活不下去的，看怎么活而已，我离开他当然能继续生活下去，只是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林予昕点头：“所以你没有离开谢哥，说明你对他是有感情的。”

雅姐听到这话动作停顿一下，又若无其事继续梳头，说：“你不会是真的喜欢上你们老板，想找到同样的人吧，可惜你找错了，我跟谢烈并不是你想象那样的关系，我们只是单纯的情人，哦，是前情人。”说完她把头发一甩，风情万千地走出房。

林予昕又在床上躺尸，他想，每个人都活得不自由，爱得不真实。

后来他被明明姐的电话call起床，明明姐劈头盖脸地就把他骂一顿，说：“我就昨晚没时间看着你，你就给我闹出这么大的事！跟着音悦唱片的新人女歌手夜奔？你是觉得最近没上八卦头条就浑身不舒服是吧！”

林予昕耳朵被她震到，把手机拿远，等那边骂得差不多，他才笑出来，说：“明明姐别生气，你就把这事当成一个炒作，你看我快要开演唱会，总要有点新闻让人关注到。而且我跟Ayala是纯洁的朋友关系，这次不过是为了相互帮助，你看她今天的歌曲点击是不是变多了？”

明明姐气绝，好一会才说出话：“你现在在哪里？”

林予昕回答毫不犹豫：“我在人间天堂，今天不打算去公司了，明明姐我这几天好累，你就给我放一个假，我有好多事要思考呢，就这样啦我关机了拜拜。”

然后他就把手机关了。

他在雅姐的床上赖到下午，后来憋不住尿才才起床，他跑去楼下餐厅吃饭，这里他只来过一两次，以前他都是一大早就走，很少在这边待上一天。

人间天堂的餐厅类似自选餐，因为谢烈是香港人，这里的事物偏向那边的口味，除此还有西式糕点，他托着盘子选了小笼包蒸饺烧卖。路过蛋糕区时他被浓烈香甜的奶油味吸引，他还看到糕点师在做热冰淇淋，他想到自己好像很久没吃过甜食，便跟厨子要了两个巧克力味的冰淇淋。

他拿了一堆吃的回到桌子，他肚子饿，觉得什么都想吃，贪婪得像是什么都填不满自己的欲|望。最后他还是吃不完，看着桌子上剩下的糕点，他突然觉得自己暴殄天物，默默看了它们最后一眼，他拿着自己外套走出餐厅。

这个点人间天堂还很安静，很多上夜班的人都没起床，他自己走在长廊上，两边墙壁都是华丽的玻璃镂花五颜六色的灯光。这里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他不知道要找谁，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后来他随便走进一间包厢，里面有服务生在收拾。从残局可以看出里面昨晚发生了什么，一片凌乱，空气中还弥漫着烟酒麝香的味道。

在收拾的服务生看到他进来，就想说这里还没有开放，后来认出他是林予昕，有点惊讶，便说：“林哥你还没走么？”

林予昕走进去，说他没地方去，要在这边呆到晚上或者有工作。服务生笑笑，继续收拾东西。林予昕看着他们把揉成一团团的雪白纸巾扫进垃圾筐，里面还有几个用过的套子，沙发套上还有白色液体干涸的痕迹，他们都神色如常地收拾打扫。林予昕走到已经整理出来的沙发坐下，用手臂挡住天花板那九朵花形状的复古吊灯照着他眼睛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