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潇潇的出租屋内很整洁，没有任何打斗痕迹。苏念稍微翻看了一下钱潇潇的物件。都是些日常用品，还有些和男朋友、闺蜜的大头贴，不过其中并没有找到钱潇潇的书包。她应该是在回家或者上学路上出的事。
周正宇是校篮球队的，看照片长得也算一表人才，再看和钱潇潇的合照，两人也算是郎才女貌。不过，某人对此明显持不同意见。
“现在的高中生啊，这么关键的时刻怎么可以谈恋爱呢？简直就是把爱情当儿戏啊！”想我还是前几天才明白自己单恋了！
苏念笑：“人家恋爱关你什么事儿啊？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
陈麒霖嘟囔：“你怎么知道我吃不到葡萄……”
“难道你吃过？”
陈麒霖脸红红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不过还是嘴硬：“我高中、大学还是很受女生欢迎的好吧？”虽然心里装了另一个人，眼里容不进沙了……
小孙负责关了门就先回局里了，苏念又带着陈麒霖按照惯例询问了一下左邻右舍。对于钱潇潇，邻居们表示知道有这么个人，但是也只是楼道里见了面打个招呼而已，也没有人知道钱潇潇是什么时候失踪的。至于房东，更是莫名其妙，说钱潇潇已经交了一年的房租了，最经也没有联系他说要退房，这不才住了小半年。
看来在出租屋这里是找不出什么线索的了，苏念决定再去学校看一下。
“苏念，你说我们要是穿着风衣，像不像侦探？”
苏念白了陈麒霖一眼，陈麒霖傻笑：“你是福尔摩斯，我是华生！”
“我不是福尔摩斯，我也不需要像你这么高大的华生！”
周正宇、赵雨、钱潇潇，都是一个班的。苏念趁着下课把周正宇、赵雨叫了出来，陈麒霖拿着小本子跟在后面记录。
“你们最后看见钱潇潇同学是在什么时候，尽可能详细到时间点。”
周正宇想了下：“这周日啊，傍晚的时候因为我有比赛，所以三点多就走了，然后潇潇本来说要来看我打球的，不过四点我们自习结束也没有看见她过来。我那时候还以为她是临时有事。之后就一直没有联系到她。”
六中周末还是有自习的，没有特殊原因都是需要出勤，上午九点到十一点，下午两点到四点。
“本来是和潇潇说好四点下课以后就去看周正宇打球的，不过我妈发短信过来说家里有点事，叫我早点回家吃晚饭，然后我和潇潇说了声就先走了。走的时候也看见潇潇收拾书包的。”赵雨还拿出手机，把她妈妈的短信给苏念看。
“那你们之后就一直没有看到过钱潇潇吗？”
“是的。”赵雨开始小声啜泣，周正宇倒是没什么变化，想来自我感觉很好，和钱潇潇谈恋爱也就是“练爱”了。不过，周正宇这样的，倒也没有什么坏心，只是没有认真对待感情。苏念觉得这也是大家不提倡早恋的原因——像他现在也不能说真就懂了爱情，亦不敢说付出过真心。
苏念和陈麒霖站在走廊里询问，也引不少学生观望，一个人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苏念莫名地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看了那人一眼。
好诡异的一个人！脸色苍白，嘴唇却相当红，明明嘴角微微向上，苏念却觉得她面无表情，周围还散发着黑黑的絮状物，长长的头发在经过的时候微微飘起，有一缕还触到了陈麒霖的脖子，引得陈麒霖腾出手挠了挠。
苏念看着她飘飘然走进九班的教室，问周正宇：“那个女生叫什么名字？”
“她叫许馨祈，成绩可好了！年级第一。”周正宇显然很是憧憬。
“许馨祈……”苏念默念。
“铃铃——”上课铃蓦然响起，差点把陈麒霖和苏念吓死，苏念朝周正宇和赵雨挥挥手道：“你们先进去吧，如果还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会再来找你们的。”
周正宇和赵雨走进教室，许馨祈在苏念、陈麒霖转过身去的时候，看了眼他们，眼里闪过一丝狠戾。
“看吧，我就说他们把爱情当儿戏啊！”陈麒霖甩甩手里的便签本，忿忿不平。
苏念想着下一步应该去哪里，脑中又浮现出吴馨祈似笑非笑的脸，也没留意陈麒霖的话，疑惑道：“嗯？”
“你看啊，这周正宇在和钱潇潇谈恋爱，但是刚刚说到许馨祈的时候，明显眼睛放光啊！那不就是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
苏念嗔道：“算了吧！人家对年级第一崇拜你也有意见？”
“但是以同龄人的眼光来看，许馨祈长得还是很漂亮的啊！”
漂亮吗？苏念一阵鸡皮疙瘩。实在不敢恭维。不过关于许馨祈的事情，问周正宇的话确实问不出什么来；还有许馨祈周身的黑色物体，究竟是什么？旁人看不出来，苏念却看得清楚，只是他之前也只见过魂魄，未曾见过这种东西——看上去死气沉沉，让人觉得相当压抑。
苏念和陈麒霖又去了老师办公室，找到六班班主任。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教数学的，姓马。
“马老师，你认为钱潇潇同学在失踪前有什么异常吗？”
老头扶扶眼镜：“没有啊，钱潇潇在六班属于乖的学生，除了好像在谈恋爱，别的也没什么特别的。哎，所以一开始她没到学校我也以为是病假、事假，也没去问。”
陈麒霖汗颜，明知道学生在谈恋爱竟然不加以劝导、阻止，乖学生几天没上课就不闻不问，还真是个“心宽”的老师呢！
“那马老师在周日的自习有去教室吗？”
“哎，学校的自习嘛，都说是自习了，我们只是偶尔才会去看看学生到没到齐。”
陈麒霖拿着笔记得本子都扭曲了，这六中的老师，还真是……还好当初和苏念上的不是这个学校！
“那，马老师，你觉得许馨祈这个学生怎么样？”
“哦，这个学生啊，实在是很聪明啊！稳居年纪第一，据说当初中考的时候因为体育考试没有参加，所以体育成绩是零分，这才上六中。文理成绩都特别好，尤其是化学，问的问题都是老师不会的。不过性格比较孤僻，不怎么和同学打交道。”老头又摸摸自己快要秃掉的脑袋。
“那她家的情况怎么样呢？”
老头有些警觉起来：“怎么了？许同学有什么问题吗？”
苏念现在也不清楚这件事是不是和许馨祈有关，但许馨祈不是个普通人，这种感觉不会有假：“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
“按照许馨祈的档案来看，她的父母都不在了，是一个人住的。不过她的学费、生活费倒都是按时交的，也没有申请特困生、助学金，可能也还是有些存款的吧。”
“不在了？是去世了吗？”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老头嘿嘿笑了声，“我也不好问这样的问题啊！况且她虽然不合群了点，但是也不惹祸，成绩又好，经常给学校拿奖。”
“我明白了。那麻烦马老师了。”
老头挥挥手：“没事没事，我们也希望钱潇潇同学没事啊！”
陈麒霖暗想：你对于钱潇潇的安危恐怕还真是无所谓吧！
苏念和陈麒霖出了办公室门，站在墙边想了想——现在看来，还是要去学校保卫处看看是不是有监控，如果有人和钱潇潇一起出校门，就又有线索了。
第16章：张良计
校门口就是保卫处，值班的是个胡子拉渣的大叔。苏念和陈麒霖一进去就看到大叔翘着二郎腿在啃面包，身后就是监控的屏幕。大叔一看到有人进来了，立马坐正，问：“有什么事？”
苏念说明来意后，大叔放下面包道：“我们这里的监控一般都是一周清空一次，不过周日不是我值班，我来给你看看还有没有那天的记录。”
“麻烦你了。”
大叔对着电脑点着鼠标找了会儿：“嗯，还在呢！你们要找几点左右的监控？”
“四点左右。”
大叔把监控调到三点五十，回头问了句：“从这儿开始行不？”
苏念点头，大叔就开始播放。苏念和陈麒霖盯着监控看——根据周正宇和赵雨提供的消息，当天钱潇潇穿的米色外套，鹅黄色高领毛衣，牛仔裤，书包是个咖啡色的普通双肩包。
盯着屏幕一直看到四点半的时间，都没有看到钱潇潇的身影，倒是看见赵雨在四点零五分的时候背着书包，一个人走出去。
四点半之后校门口进出的人就少了，苏念叫大叔把监控快进，到五点四十又有个高峰期；不过，直到六点都没看到钱潇潇。按照周正宇的说法，篮球比赛从四点开始，到五点半就结束了，整场比赛周正宇时不时就会看看钱潇潇来没来，就算是看漏了，到五点半比赛也结束了，撇开个人原因，钱潇潇没有和周正宇打招呼那也应该自己先回家了；如果是钱潇潇自己有事，于情于理也会和周正宇打声招呼再走。
但是都没有。没有任何联系，也没有从校门口离开。
“学校除了大门还有什么门吗？”
“嗯，你这么一说，倒还真是有扇小门的，不过很少有人从那里走啦！铁门是锁起来的，平时没什么人看管。不过门上两根栅栏锈掉了，被人弄断了，倒也是可以通人的。”大叔摸摸下巴，想了想，“嗯，现在想想，应该还是有些抄近路的学生会从那里走呢！不过那里就没有监控了。”
好了，白忙活了……
两人向大叔道谢，然后去看另一头的小门。
如大叔所说，这是一扇挺破的门，虽然落了锁，但是中间却缺了两根，锁也就如同虚设。苏念跨出铁门，看了看路两边。可能是靠近居民区的缘故，这里的店还是很多的，快餐店、水果店、药店，几乎也齐全了。
苏念拿着钱潇潇的照片一家家问过去，陈麒霖就跟在后面，尽职地扮演华生的角色。
问到一家小卖部的时候，总算有点头绪。老板拿着钱潇潇的照片回忆道：“我记得周日傍晚，这个女生和另外一个挺漂亮的女生走在一起，从我们店门口经过的。”
“另外一个女生有什么特征吗？”
“嗯，我就记得她是长头发，齐刘海，皮肤挺白的。”
苏念拿出手机给老板看：“你看是不是这个女生？”旁边站着的老板娘也凑上来看了一眼。
老板叫到：“哎，就是她！”
陈麒霖也好奇凑过去看，苏念什么时候都有嫌疑人了？一看，手机上显示的赫然就是许馨祈坐在教室的照片！难道，就是刚刚在教室的时候拍的？！
陈麒霖惊讶地看了眼苏念，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苏念什么时候拍的照片。而且，为什么偏偏就拍了许馨祈？难道这就是一个合格警察的直觉？又或者是在无意中许馨祈有可疑的举动让苏念上了心？看来自己离苏念的差距不是一点两点！自己可是从头到尾都没觉得那个女生有嫌疑！
苏念又问：“你确定就是她们两人吗？”
“应该不会有错啦！那时候也快五点了，学生走得差不多了，我这里也没围什么人，正好我就站在这里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生意，就看见她们俩了，注意到她们是因为，”老板指指照片上的钱潇潇，“这个女生眼神有点怪怪的，就好像，嗯，有点呆。嘿嘿，反正给我感觉就是这样啦！还有你手机上那个女生，长得还挺漂亮的，有点像女明星，就多看了两眼。”
冷不丁身后的老板娘给了老板一个毛栗，老板回了下头，陪笑道：“反正就是给人这种感觉啦！不过她们一看就不是朋友，一点亲昵的表现都没有！当时还觉得有些奇怪呢！”
苏念收起手机，向小卖部老板和老板娘道谢，然后朝陈麒霖一挥手，留下老板被老板娘揪着耳朵惨叫。
“苏念，你什么时候拍的照片呀？我都不知道。”陈麒霖跟在苏念后面道。
“被你发现了岂不是别人都发现了？”苏念也不给陈麒霖留面子。
“哎，可是刚刚在教室的时候许馨祈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呀！苏念你怎么就想到拍下她的照片呢？”
苏念瞥了眼陈麒霖，心想：这许馨祈奇怪的地方可多了，只是很难跟你分享其中的道道而已；即使说了，你恐怕也不会相信，只好瞎编：“这就是你要观察、留意的地方呀！男人的直觉有的时候也是很准的呢！”
虽然刚刚陈麒霖也想到是不是警察的直觉，但是现在苏念提到的却是“男人的直觉”，心里不禁怪怪的。
“肯定是你看她长得挺漂亮的，想吃嫩草！刚刚还口是心非呢……”
苏念听了他的嘀咕，也忍不住给了他个毛栗：“说什么呢，这么下流！我拍照就是因为在怀疑她！”
陈麒霖捂着头，苏念的力气真不小；不过听到了解释却又笑了，喃喃道：“还好！”虽然还是没明白许馨祈的破绽在哪里……
接下来，苏念和陈麒霖就在路边找了个小店，叫了两杯饮料开始守株待兔。
“苏念，为什么我们要在这里等啊？”陈麒霖有些奇怪，为什么不直接揪住许馨祈，以警察的身份询问。
“其实每个警察办案都有自己的风格，拿这起失踪案来说，有些警察就习惯地毯式搜索，以学校和钱潇潇的家为圆心，向四周扩散来找人，速度比较快，不过比较耗时、耗人力，如果涉及恶性连环作案，也很容易惊动作案人。像我们今天这样找呢，就比较有针对性、目的性，但是，如果不是恰好注意到许馨祈的话，那么就算找到看见钱潇潇的老板，我们还需要花时间找到和钱潇潇同行的人。但是也许你不太清楚，许馨祈本人确实有很多特殊的地方，现在我跟你也说不清，把它归结于我的运气倒也不错。办案有时也需要运气，嗯，我恐怕也就是属于靠运气查案的一类。我选择跟踪许馨祈而不是直接上前问，也是担心打草惊蛇；许馨祈的个人信息怕马老师都不是完全清楚，贸然动手很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后果。不知道你留意没，小卖部的老板说过，钱潇潇当时的状态不太对劲，所以在没有弄清许馨祈的手段前，我们还是在暗处比较好。”苏念想到在雾县的时候，那个只有他才看得见的地下入口，还有被老头老太捉走的苏小元，不禁后怕——如果晚了一步……突然一个念头：该不会许馨祈也是拐了人秘密炼制尸油吧？！
风格？运气？打草惊蛇？手段？难道苏念以前办案就是靠运气的？难道一个高中女生会有什么厉害的手段？
陈麒霖虽然还是满腹疑惑，却依然相信苏念的计划，安静地坐在小店，和苏念一起等着学校放学。
一直等到下午六点多，在小店续杯续到店主吹胡子瞪眼，才看见许馨祈一个人从小门里迈出步子，施施然地往这边走来，黑长的头发随着步子轻轻飘起。
陈麒霖激动地差点蹦起来，被苏念按了按手背。
两人等许馨祈走过小店之后，才扔下钱悄悄跟上去。
小店老板噙着泪，握着桌上的零钱一把，正好十四元，一元都没多。咬牙暗骂：这俩小气鬼！就算店里的饮料不是鲜榨的、是冲出来的，也被他们喝回本了！
俩“小气鬼”没看到小店老板恶狠狠的眼神，专心地跟着许馨祈，时不时佯装看两边的摊位，尤其是陈麒霖，装路人装得特敬业，颠倒着举起昌市日报看几十秒，直把报摊的老头惊得老花镜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