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觉得自己变得好文艺，陈麒霖垂下脑袋苦恼起来。这下，算什么状况？突然想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是不是恋爱了，就顺手掏出了手机，点开某度，查了“恋爱的概念”。结果跳出来的网页解释让陈麒霖的三观有了新变化。

“恋爱，是异性或同性互相爱慕的行动表现……”陈麒霖照着手机上的字念了出来。陈麒霖自然是知道同志的，只是，他还不知道，原来“官方”关于恋爱的解释，也加进了同性之间的。苦笑，这是太人性化了，还是太流行了？

陈麒霖继续往下读：“在不同时代有不同的定义，现代定义为两个人基于一定的物质条件和共同的人生理想，在各自内心形成的对对方的最真挚的仰慕，并渴望对方成为自己终生伴侣的最强烈、最稳定、最专一的感情……”

渴望苏念成为自己的终生伴侣吗？陈麒霖拿着手机，坐在门口“嘿嘿”傻笑。这样的场景，真是想想都觉得开心……

好吧，难道真的就这么喜欢上苏念了？不是单纯的仰慕，而是掺进了爱恋？

陈麒霖叹了口气，也罢——只是，不知道自己以后怎么办……苏念，会在意他吗？如果说去追他的话，苏念能答应吗？

不过又想到，自己都已经默默关注苏念快要十年了，就不怕铁杵磨不成绣花针。一定要让苏念慢慢接受他！陈麒霖暗自打气。只是，苏念不像自己，他们家上面还有父母；尤其是苏念的父亲，看上去好严肃！

唉，免不了想到自己的爸妈，陈麒霖又一阵失落。爷爷奶奶身体也不怎么好了，爷爷在一年前查出痛风，那阵子奶奶忙上忙下的也一下子苍老不少；外公外婆在陈母疯癫后，就几乎断了往来。

一想到爷爷奶奶盼着自己结婚的眼神，陈麒霖的罪恶感又上来了。可是想到苏念柔柔的目光，又觉得割舍不下。看来，路漫漫其修远啊！

船到桥头自然直……慢慢来吧！

想通以后，陈麒霖又准备去办公室了。

陈麒霖再到办公室的时候，李新立正好去洗碗了，洗完碗回来也光顾着兴奋他丰盛的晚餐，没有追问陈麒霖的被子。

陈麒霖安心地坐在座位上看资料。

陈麒霖趁着休息的日子，把昌白县的房子手续办好了。一套二手房。离派出所不远，陈麒霖准备把爷爷奶奶接过来。自己也不用经常回家，就是防个万一——这样爷爷奶奶那里要是有个突发状况，自己也可以照应着。

房子是一楼，有个小院子。当初也是看中这个院子才买下房子的。爷爷奶奶还可以在院子里晒晒太阳。

至于昌市的房子，陈麒霖把它卖了。其实，若不是爷爷奶奶还在，陈麒霖几乎就要以为自己是浮萍了。对于昌市的“家”，也没有什么眷恋。

这次搬家，东西也不多，陈麒霖开车一趟就全部装走了。正好苏念也轮着休息，就一起过去帮忙了。不过说是帮忙，却还带着个小小尾巴——苏小元。

苏念本来是和爸妈、小元一起去公园的，结果无意中一句陈麒霖今天搬家，苏国安就说：“同事一场，你一起去帮帮忙吧！”然后，苏小元叫嚷着要一起去见呆呆叔叔，苏念只好带着苏小元一起来了。

苏念问了陈麒霖他家的位置，就先过去等了。远远地看见一辆车开过来，就看见陈麒霖从车窗探出脑袋，朝他挥挥手。

苏念赶紧跟苏小元说：“元元，千万不要学你呆呆叔叔！尤其还在开车的时候，竟然还脱出一只手来！这样是非常危险的，知道不？”

“嗯嗯！”苏小元直点头，“我才不会学呆呆叔叔呢！”

车停下后，苏念就看见车边有个淡淡的身影，无限伤感地看着车里的人。苏念视若无睹，和陈麒霖一起把陈爷爷从车里扛出来，然后抱到轮椅上，送进屋。而苏小元又一次讨得长辈的欢心——陈奶奶看着拿着鸡毛掸子、实际上在到处捣乱的苏小元，对苏念说：“你们家元元真是乖！”把苏念搞得尴尬不已。

不仅是这样，陈麒霖还围着苏念打转，一会儿叫他坐坐吧，一会儿问他要不要喝茶，让苏念觉得，过来帮忙简直就是来帮倒忙的。此外，还有一束探照灯似的目光时不时就会打到他身上，也让苏念觉得怪不自在的。苏念把陈麒霖推到房间，让他好好整理衣物，自己则是到客厅，把苏小元赶到陈家的小院子，然后帮陈奶奶一起打扫。

到了中午，几乎就全部搞定，就差露天的小院子还需要整理一下了。陈奶奶要苏念、苏小元留下来吃饭，陈麒霖当然也是求之不得，只是，陈麒霖自己不会做饭，如果要留饭还是得让奶奶做。这又有点麻烦奶奶了。

苏念当然也是不好意思留在这里吃饭的，只是陈奶奶强烈要求，苏小元又爱上这里的小院子——里面有上户人家留下的一个秋千，于是，苏念只好留下，并且帮陈奶奶一起做饭。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刚搬过来，新家连米都没有。上午光顾着打扫，也没想到吃饭的事儿。现在十一点多，马上去买菜还是来得及的。

陈麒霖开车带着苏念一起去附近菜场。本来陈奶奶也要一起去的，被苏念劝回去了。陈麒霖不懂挑菜，他可是懂的。

柴米油盐酱醋茶，掐头去尾全买了。然后再买了几袋蔬菜、水果，蛋、虾、肉。

“陈麒霖，你爷爷痛风也挺严重了吧！虾什么的应该都不能吃了吧？”苏念指指陈麒霖手里的袋子。

陈麒霖眨巴眨巴眼睛：“啊，我不太清楚啊！在家伙食都是我奶奶说了算的。原来痛风连虾也不能吃啊？”

苏念揉揉脑袋：“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关心你爷爷啊！”

“那也没办法啊！我也不会做饭。而且之前我又不在昌市……”

“服了你了。再买点土豆好了，经放，我家还有些山芋，以后有空给你带点过来。你也不能光靠你奶奶呀！而且现在你家都搬到这里了，你就更加应该关注一下这些了。老年人的饮食还是有很多要注意的地方……”苏念颇有种“吾家有儿没出息”的感觉，一路上就给陈麒霖普及基本的饮食知识。

陈麒霖倒也在认真听，却愈发觉得苏念温柔得很，有种想要靠近的冲动。

回到家，苏念开口：“陈奶奶，这顿饭就让我和陈麒霖一起做吧！您就麻烦着，帮我看着我儿子吧！”然后，朝陈麒霖眨眨眼。

陈麒霖也明白这是让奶奶休息休息，自己当然也乐得跟苏念一起，双双把厨下，就推着他奶奶到小院子：“奶奶，机会难得，让你们尝尝我做的菜！”

陈奶奶白了陈麒霖一眼：“就你？你小时候……”

陈麒霖赶紧打断：“奶奶！这不是还有苏念在旁边看着呢嘛！你不相信我也要相信苏念呀！”

“好吧……”陈奶奶勉强地说，脸上却笑开了花。

“奶奶、奶奶，帮元元推推秋千！”苏小元扒拉着秋千在打转，就是荡不起来。

陈奶奶笑着走过去：“哎，奶奶来帮元元推秋千！”

第14章：陈麒霖（五）

厨房，陈麒霖在洗菜，苏念架电饭锅。两个人都围着围裙——苏念觉得陈麒霖围围裙很搞笑，陈麒霖觉得苏念很养眼。

“平时你也学着做做菜，周末回来不就可以帮你奶奶了吗？食堂的菜没什么营养，你平时三顿都在食堂吃也不好，宿舍里不是有厨房吗，晚饭你就自己做点好了……”

陈麒霖感动：苏念竟然这么关心我！嗯！以后一定要好好学做饭！不仅可以做给爷爷奶奶吃，也能做给苏念吃！

苏念还在一边继续说：“一开始可能不习惯，你要实在控制不好火候和调料多少，我可以来教你。”

陈麒霖看着苏念的背影，觉得好不真实。苏念工作以后真的变了这么多吗？以前他都不会主动跟人打招呼的——虽然陈麒霖知道这是苏念面冷心热。

其实也不是苏念真的就改变了，而是因为苏父的话苏念还是很在意的。一定要趁着这个时机扒出其中的渊源，说不定还和当年父亲的辞职有关。还有在屋里出现的魂魄，看样子应该就是陈麒霖的父亲了，但至今还弥留人世，不知又是什么原因。

午饭十二点半做好。苏念还特地给陈爷爷蒸了鸡蛋羹，滴了几滴香油。陈奶奶直夸苏念能干，连不苟言笑的陈爷爷也直点头，说鸡蛋羹做的比陈奶奶做的还要好吃。

苏念给苏小元剥着虾肉，笑道：“也没什么，我在家也就是偶尔给我妈打打下手。对了，奶奶，”苏念让苏小元叫陈奶奶，自己却也跟着陈麒霖一起叫奶奶，不然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我有空给你们带点山芋过来，我姨妈家自己种的。爷爷平时多吃点粗粮好。”

“那怎么好意思？”陈奶奶摆手。

“没关系，反正我家有很多，也吃不了。”

陈奶奶戳戳陈麒霖的脑袋：“你看看，人家小念比你这个亲孙子还要关心我们！”

陈麒霖赧然，苏小元捂着嘴巴直笑。

吃完饭，陈麒霖洗碗，苏念帮着洗了些水果，等苏小元吃了几个小番茄就要告辞。院子里的杂物陈麒霖一个人收拾也花不了一个小时。

陈爷爷陈奶奶也不强留了——人家指不定还有事儿呢！陈麒霖送他们到门口，苏小元凑上去香了陈麒霖一口，湿哒哒的口水印子留在陈麒霖脸上：“呆呆叔叔债见！”苏小元嘴里还藏着些番茄。

陈麒霖受了口水的洗礼，听到“呆呆叔叔”又愣了愣，这是喊谁呢？张望一下，难道叫我？呆呆叔叔？我？

苏念看着陈麒霖一脸彷徨，笑道：“再见！”然后抱着苏小元走向自己的车，还不忘告诫苏小元，“元元，呆呆叔叔是我们给陈叔叔的绰号，可不能当着陈叔叔的面叫啊。你呀，以后还是要乖乖地叫陈叔叔哦！”

苏小元嚼着番茄点头，然后扭扭头，看着陈家的小院子，说：“爸爸，我们可不可以也买个秋千？”

“咱们家哪儿放得下这么大的秋千呀！”苏念腾出一只手摸摸下巴，“不过，咱们以后可以经常来陈叔叔家玩呀！”

苏小元拍手：“好耶！”

苏念上班时，抽空查了陈麒霖的资料。因为陈麒霖那家伙老是凑着他问问题，他还不得不把电脑转了个头。

陈家忠，陈麒霖的父亲，原昌市公安局刑侦科副科长，陈麒霖十六岁的时候车祸，经抢救无效死亡。事故地点是陈家忠回家要经过的一条路，两边都是绿化带，肇事司机逃逸，无目击证人，奇怪的是路边的探头在出事前一天坏掉了，所以也没有拍到事发经过。

丁雪，陈麒霖的母亲，原是昌市幼儿园的音乐老师，在丈夫陈家忠车祸死亡后，精神状况极不稳定，几周后就被陈麒霖的外公外婆接走，后来送到外省的精神病康复医院，就失去了联络。

苏念看到陈家忠的照片，俨然就是在陈家出现的那个魂魄的模样。再找了找内部资料，陈家忠在出事前接手的案子，有一起缉毒案，但是再想察具体是哪一起案子就没有记录了。

苏念想到自己父亲在辞职前也接手过一起缉毒案，当时好像被父亲的同事戏称为“七六案”。

当时是七月六日，在昌市的别墅区，发现一具尸体，后确认是昌市国税局局长的侄子赵岩鑫。赵岩鑫的尸体已经轻微腐烂，检验后发现是注射过量毒品导致休克又没有及时治疗所致。苏国安就是负责这起案子的。苏念看过，这个案子到本市的贩毒点就终止了，再往上一层的窝点也就无从知晓，这起案件最终也没有完全查获，倒是苏国安在这期间引咎辞职。

苏念还是很头疼那些陈年旧案的，因为即使有知情者也可能搬走、甚至过世了。虽然很想知道父亲当年离职的真正原因，当初选择这个职业，确实也是因为当时认为当了警察后再找父亲辞职的原因就更方便了，但是这些年过来，经历了这么多的事，苏念才发现当时的念头有多天真；如今又有了苏小元，苏念觉得，这么活着也是很不错的，即使自己离了婚，但一家人总算是平平安安，就算当时有什么内幕又如何？现在，父亲过的不也很快乐吗？

苏念看了一眼陈麒霖，他还捧着资料细细琢磨。最近比较和平，没有什么案子，经常看见陈麒霖在看书；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平时和别人打打闹闹，和自己却经常脸红。但是在这样的家庭变故下，陈麒霖还能够不堕落、不放弃，也实在难能可贵。刚刚还听说了陈麒霖在徽合市的“光荣事迹”，又不禁给陈麒霖打了个勾，虽然听到他给老太捞钱包的事儿后，苏念还很不厚道地笑出了声。父亲肯定是认识陈家忠的，而陈家忠在车祸前接手的案子极有可能是父亲经手的那件。只是，苏念现在对那件几乎毫无线索、又充满厄运的案子有些抵触。想起陈麒霖的父亲，苏念又有些愧疚——因为自己不想再去触碰当年的真相，生怕为家人带来麻烦，但这无疑是对陈家忠的不公。如果自己看不见该多好……不过，这样的话，自己可能也就不会去收养小元了……

下午的时候，王队拿着一沓纸进来：“分任务了啊！周涛，你带着你的小队，最近几个晚上南广路都有飞车抢夺的事情，你们好好跟踪一下。”一沓纸飞到周涛面前。

周涛拿着做好的笔录大叹：“哎，飞车抢夺的案子怎么总也灭不掉啊！”

一沓纸又扔给苏念：“苏念，市六中有个学生失踪，市局把你调过去用用。这次你过去就顺便带着陈麒霖好了，让他多学学。”

苏念拿起来以后，王队又去了隔壁。

陈麒霖摩拳擦掌，转着椅子靠近苏念道：“我会好好向你学习的！”

第15章：许馨祈

“苏念苏念，你走快点呀！”陈麒霖兴奋得像是去春游的小学生。在徽合市，他就像一小片警，别说是失踪案，就是周涛很嫌烦的飞车抢夺案，也不会交给他；也就是在值班的时候写写总结、劝劝架，能抓到许崇那小子也是个意外。

“急什么啊，”苏念无奈，“等你在这里干了几年就知道了，这样的事情你以后有得接触呢！”昌市的公安局、派出所经常会借调人员，尤其是经侦、刑侦队员和法医。

“真的吗？那苏念你以后可得多教教我！”

苏念笑而不语。

昨天拿到王队给的笔录上，已经大概说了一下失踪人的概况。

钱潇潇，女，17岁，市第六中学高二（9）班的学生，家住在临近昌市的河海市，父母是跑长途运输的，家境算是中上。高一的时候还是住校的，高二一开学因为住宿环境差在校外租了房子走读。钱潇潇实际上在四天前就没有出现，但是六中管得并不是很严，而且钱潇潇也算是学习比较好的，三四天没上课老师也没当回事，就以为是生病了。前来报案的是钱潇潇的朋友赵雨和小男友周正宇。据说他们一起去钱潇潇租的房子看过，不过一直没人应，打手机也没人接。然后满了四十八小时后，就去报了案。

苏念和陈麒霖去公安局又了解了一下情况，已经联系过钱潇潇的父母，不过钱潇潇近期并没有和他们联系；他们得知女儿失踪的消息也已经在尽快赶过来了。苏念带着陈麒霖还有局里会开锁的小孙去了钱潇潇的出租屋。因为这件事算全权拜托苏念了，所以局里只是按照程序做了书面记录、联系了当事人家属，还没有任何进一步的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