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确实在小孩儿背后看到了一个魂魄，而且从刚开始就一直跟着小孩儿，不过看起来倒也没什么恶意。如果说是小孩儿请来的，那么也就合情合理了。

“我、我是真的请了，但是不知道灵不灵啊！警察叔叔，我要回家！快放我回家找我爹帮我送、送走它！”小孩儿怕得头都不敢回。

“你爸会这些？”

“是的！我也是偷偷拿了他一张符纸瞎捣鼓的！”

“我送你回家。”

小孩儿狐疑地抬头。

苏念补充：“难道你背后跟了个鬼，你一个人回家就不害怕吗？”

小孩儿不情愿地说：“好吧。不过你不能跟我爹说我被抓到警察局的事儿哦！”

苏念抿嘴一笑，点点头。

苏念跟民警打了个招呼，又去楼上和陈麒霖他们说了一声，就送金大仙回家。

路上，金大仙还有点怕，问苏念：“大叔啊，你看那鬼还跟着我吗？”

苏念从后视镜看了看，说：“嗯，在你后面呢。”

“大叔，你真能看见那东西啊？”

苏念点点头，暗笑：你要真不信我能看见鬼，还能怕成这样？不过，被一个这么大的孩子叫大叔，还真是……

这次跟过去，也是想多了解一下关于鬼魂的事情，毕竟，书面的知识传得很少，针对性也不强。看这情况，至少金大仙他爸还是有两下子的。

到了金大仙说的地址——羊角胡同，苏念去找个位置停车，金大仙急不可耐地跑下去，冲进一家叫道：“爹呀！救救孩儿啊！”

一阵拍打声穿过院子传到苏念的耳朵：“不要进屋！你个死小孩，又给我带了什么东西回来？老实交代，这回偷了我什么？”

“爹呀！就一张符纸啊！”

看样子金大仙还是想往屋里冲，他爹又发话了：“金大仙！你再敢踏进屋里一步我就让你下辈子只能见鬼！”

原来小孩儿真叫金大仙！

金大仙可能吓到了，停止了行动，院里只有“沙沙”的扫地声和金大仙时不时的嘤嘤声。

苏念进门就看见一个穿着布衣的中年人拿着大扫帚在扫院里的落叶，金大仙则半卧在进屋的台阶上，作西子捧心状，可怜兮兮地看着中年人。

苏念没有换便衣，此时还是一身警服，中年人看苏念进门，停下手上动作，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问：“你有什么事儿？”突然想到了什么，指指躺地上的金大仙，“不会是我儿子在外边儿惹祸了吧？”

苏念看着地上的金大仙使劲儿地给他甩眼神，一看到他爹回头又躺回地上装死，笑道：“没什么，只是有些私事想请教一下。”

中年人打量了一下苏念，从布衣袋里摸出一张纸，拇指、食指捏着一捻，符纸就凭空烧成灰了。苏念发现跟着金大仙的鬼魂不见了。中年人回头对金大仙说：“大仙，你先进去吧，泡两杯茶。”

金大仙“哎”了声，连滚带爬进屋了。

金大仙家里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基本上苏念也叫不出名字来。看着家庭条件也算是好的，但是除了金大仙和他爸也就没有别人了。

“不知警察先生登门所谓何事？”中年人一开口让苏念有些错乱。

不过，苏念还是决定忽略中年人有些穿越的语句，用白话：“你好，我叫苏念。这次来，我是想问一下，有关鬼魂的事情。”

中年人端起桌上的茶杯，小嘬一口，结果被烫得龇牙咧嘴，吸了一口凉气装模作样道：“不知是想见亡人，还是求神问卦，又或，遭遇了灵异事件？”

苏念仔细地想了想，说：“要说遭遇了灵异事件，那早在我五六岁的时候，就已经遇到了。”

中年人摆出好奇的样子，听苏念继续往下说。

“因为一次落水，之后我就可以看到鬼魂了。今天看到金大仙确确实实招来了一个鬼魂，我就想，您还是有真本事的，有很多问题以前都没有合适的人可以交流，现在我还想打扰一下您。”

“你真能看见鬼？”

“是的。但是我不知道是不是全部的鬼魂我都能看见。我在办案的过程中很多次也都是借助了鬼魂的力量才找到线索。”

中年人摸摸下巴上的胡渣，嘿嘿笑，小声嘀咕：“哟，这倒也是个好法子！以后可以叫金大仙去做个警察，破命案肯定比你们行。”

岔得有点远了吧大叔！

中年人轻咳一声，结束自己的脑补，对苏念说：“嗯，那我们就仔细、深入地来聊一聊这个问题吧！对了，我叫金钱，你也别您啊您地叫我了，喊名字就成！”

金钱……金大仙……真是，极好的名字……

第25章：金钱解惑

金钱得知苏念不是来“抄家”的，而是真的有“求”于他，又没有歹意，就放下疑虑，坦诚相待了。

不过，金钱也说了：“我爸那才是高手，可惜已经死了，我顶多也就学了他一半。很多事情我其实也是一知半解的。你看着我那么厉害，那是因为你是门外汉。你说的‘请鬼’、‘送鬼’，要是没有恶意的鬼，那是相当简单的。”

不过，就算不是绝顶高手，苏念也很满足了。

“金叔，那你看，就我这样的情况，是不是就一直能看到鬼了？”

“小苏啊，我这么给你讲一讲吧！像我们金家呢，是有这么个说法，男子到了二十岁就自然可以看到那些常人见不到的东西。外头我知道的类似的大家族也有几个，大抵也是这样。像你这样因为因缘际会能看见鬼的也有，有的隔个几个月、几年也就好了，有的却一直能看见。你都过了这么十几、二十年了，我估计，你也一直能看见了。

“不过，你的认知里面有一个误区。鬼怪里有些极其凶恶的，对我们人类也可以造成影响。而且，通过一些特殊的手法，鬼怪可以被人操纵来害人。像你看到的那些恐怕都是没有危害的鬼。其实就这一点我也有些想法——有些人出了意外后能看到的鬼都是些恶鬼，有些人、像你，就只能看见无害的鬼，有些人则全部都可以看见，我想，这可能取决于这个意外发生的本质。如果说确实是意外，但是恰好因为有鬼魂用它的力量救了你，因为在死亡的边缘，相当于是半只脚踏进鬼门关，那么你以后就可以看到和它一样本质、也就是善良的鬼魂；如果说意外并不是意外，而是有些恶鬼找替身，而你恰好被路过的人发现，救了下来，那么之后就可以看到那些怨气很大、想要害人的恶鬼。能看见所以鬼魂的人恐怕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死里逃生，魂魄离开过身体又被拉回来的那种。”

“按照金叔的意思，我是意外落水后被有力量的鬼魂救了？”

金钱点点头，继续说：“我们金家祖传的一些技艺，也就是招魂、超渡，还有简单的驱鬼。不过鬼魂很强的话，也不一定能成功。”

“那像书上说的，牛眼泪洗眼可以看见鬼、犀牛角穿洞可以见鬼、童子尿能驱邪那些说法是不是真的啊？”

“有些是真的，有些却不然，还有一些详细的条件书里不会写明。就拿你刚刚说的三个，用牛泪洗眼，这得看是什么牛，如果是将死之牛流的眼泪，确实有效；犀牛角穿洞，透过这个洞可以看见鬼，这一点对大多数人可行，但是一些阳气很重的人来说也没用；童子尿只能说有辟邪作用，但是要真有东西缠上你了，童子尿是没什么用的，要说驱邪，远不如狗血有效。”

“那你们有没有什么符纸可以让人看到鬼的呢？”

“有是有，但是我们一般都不会使用。因为这相当于是扰乱了阴阳界的秩序。要说让人暂时可以看见鬼的法器倒是有几件，一般家族也当做传家宝了。”

“那像我这样的情况，如果说想要看见所以鬼，包括金叔你说的恶鬼，有没有办法呢？”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苏念有些可惜。倒不是因为想看看恶鬼长什么样，只是能看见恶鬼的话，也许可以帮助更多人。

“那就我现在的情况，鬼可以看见我吗？还有，我们能和鬼交流吗？”

“所有的鬼魂都是可以看见人类的，这一点你要记住。只要还弥留人世，鬼能看见世间一切。但人就不一样了。这可能也就是人怕鬼的原因。至于交流，我们运用法器是可以与其交流的，你的情况我也不清楚，但我奉劝你一句，如果你还没有尝试和鬼交流，就不要去尝试了。并不是说什么人鬼殊途，担心你人鬼情未了，而是说，鬼和你交流了很有可能会把你一起拉去投胎。天道法则，很多事情由不得你，我也不能给你解释太多，总之你要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去和鬼魂交流，哪怕是善意的鬼魂，哪怕是你认识的人的魂魄。”

“嗯，我记住了。对了，金叔，之前在昌市的一起案子里，我看到了一些残缺的灵魂，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残缺的灵魂？”金钱有些没明白苏念的意思。

“嗯，就是些动物，像一只没有头的猫，只有一条腿的狗，它们都是魂体状态，但是我还没见过肢体分离的魂魄，还有好多被黑雾笼罩着的残肢。另外，这件案子中的被害人，我并没有看见她的魂魄，只是用她的骨头做成的一副眼镜也有黑雾包裹，一直牵引到凶手家里。但是以往这样的枉死，被害人的魂魄都是会出现的。”

金钱沉默了会儿，说：“先前我不是跟你说，有人可以通过某些手法来操控灵魂吗，实际上，有些药物能够在影响生物之后再继续侵害灵魂。”

苏念惊讶：“真的有这样的东西存在吗？能让一个人的灵魂都不再完整？”

“没错。我们金家留下来的理论体系可以抽象地用‘能量守恒’来描述。在没有外力干扰的情况下，这个世界上存在的灵魂总量是一定的，世界万物，包括人、动物、植物，但是一旦有意地破坏了某些灵魂，那么它们就不能再循环于这个世界中，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就是真正消失了，等于我们所说的‘魂飞魄散’、‘飞灰湮灭’。”金钱又喝了口茶，继续说，“很多家族关于灵魂的说法都不太一样，但是原则问题我们还是一致的，就是能够不去损毁灵魂，就不去损毁。”

金钱看了苏念疑惑的表情，解释：“是，就算是我，要想对灵魂造成伤害也是有法子的。不过，即使是对于恶鬼，我们一般也就是净化、超渡，不会说去把灵魂搞得重伤。但是近几年来也听说过有人发现了能够对灵魂产生影响的药物，不同于我们用的传统法子，据说有些家族也在寻找那些不知有何企图的人了。不过听你的描述，昌市那个情况可能也就是无意中产生的吧？”

苏念想想，点了点头：也是，不然许馨祈发现了眼镜的问题，肯定会想方设法先消除黑雾。

苏念看了看时间，也不早了，打算告辞。金钱也不挽留，只是叫苏念等一下，进里屋拿了一块玉牌出来。

“你之前的做法是正确的。看到魂魄就要假装没看见，这样对你是最安全的。那些你能帮助他们完成夙愿的魂魄，你对上几眼倒也罢了。这块玉牌送给你。你也别激动，不是什么传家宝，传家宝我还得留给金大仙。这块玉牌是我几十年前就祭在我们家先祖牌位前的，香灰也吃了不少，驱邪效果肯定比狗血有用点，你带着，也算是缘分。”

苏念郑重地接过，诚心地说：“真的很感谢你！以后有什么事情还能来问你吗？”

金钱笑哈哈：“当然！只要不是金大仙那小兔崽子又给我惹祸就行了。”

苏念欲言又止，金钱挥挥手：“那小兔崽子还想瞒着我呢！他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哎，说回来，今天还谢谢你把他送回来！大仙被我宠得胆子和兔子差不多，哈哈……”

金钱谈起这调皮的儿子倒也是相当自豪，哪怕金大仙一直捣蛋、给他找麻烦、还胆小。

苏念摆手说：“不用客气，我也是想见见金叔。那我先走了。”

“行，你走吧！回见！”

苏念走到停车的位置，听到院里又有了动静。

“金大仙，给我滚出来！以为没事儿了啊？！老子现在要教训教训你了……”噼里啪啦一阵响声。

苏念发动车，莞尔。

第26章：春游

苏念回到单位的时候，就陈麒霖还在，跟着苏念打转，把苏念浑身上下瞅了个遍。

“喂，你到底想干嘛？”苏念撸了撸自己的肩膀，“把我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简直就像看小妹妹的怪大叔！”

陈麒霖傻乎乎地挠挠头：“你去了那么久，我得看看你有没有受伤啊！刚刚李新立还说，出了派出所就没有正气罩着了，还说你说不定就要被鬼怪捉走了！”

苏念无语，李新立还真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不过，苏念下一句话就让陈麒霖安顿下来了：“明天我们不是休息嘛，邀请你去春游，怎么样？”

陈麒霖呆了两秒，头点得像小鸡啄米：“好好好！”然后就开始闷头想，“春游要带点什么好呢？帐篷、睡袋、外套？……”

苏念收拾东西也准备走了，说：“你带个人来就好了，一共才一天，吃的什么我都会准备，早上七点在你宿舍楼下等你。准备去爬山，你穿个休闲装就好。”

“好的、好的！”

第二天六点五十，苏念和苏小元到了陈麒霖的宿舍楼下，不过陈麒霖已经到了，而且兴奋的样子好像到了好一会儿了。

陈麒霖上车，苏念问：“吃早饭了没？”

“啊，对！我还没吃早饭！哎，没——”陈麒霖面前出现一只肉呼呼的小手，拿着一个饭团。

“叔叔吃饭团，这是奶奶做的！”原来是苏小元递过来的。

陈麒霖看看苏念，苏念说：“你吃吧。我特地叫我妈多做了些的。”

陈麒霖这才放心接过，生怕把苏念宝贝儿子的早餐瓜分了。

“就你和小元两个人吗？”陈麒霖吃着饭团问。饭团下面垫了一片海苔，里面满满的肉松，就像一个改造过的寿司，陈麒霖吃得也相当满足，还有苏念另外准备的豆浆。

“是啊，就我们俩，还有你。”

说起这个春游，本来是苏念一家的惯常活动。以前都是一家子一起，今年苏父苏母说，要苏念叫上陈麒霖，而他们，自己找旅游路线去培养感情。

徐淑萍建议：“你看小陈在这里也没什么人跟他一起出去玩，这大好春光的不就浪费了吗？你邀他一起去吧！”

苏国安在一边点头。

苏念无所谓地说：“他可认真了呢！休息时间也是看书。再说了，他还可以回他爷爷奶奶家啊！”

“年轻人就要趁着年轻的时候多出去走走，而且上次你出差还不是多亏了小陈啊！”

“嗯嗯，是、是！”苏念头疼，“我叫上他还不成嘛！”

“是啊！你们年纪也差不多，不是有很多共同话题嘛！而且这次我和你爸不陪你去，叫上小陈也有个人帮你一起看着小元……”

“啊？你们怎么不一起去？之前不是都一起出游的吗？”苏念感觉有点阴谋。

“我和你爸也要有点单独时间培养培养感情啊！我们自己定了条路线，你就别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