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 上——李子圆子杏子
李子圆子杏子  发于:2015年03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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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瑞大喇喇地张着手臂,任由一人搜身,还不忘对两人调侃:“幸好我跟小晖子是男人,不然这一番摸下来,恐怕二位壮士不想娶也得娶了。”

第四十章

宋瑞大喇喇地张着手臂,任由一人搜身,还不忘对两人调侃:“幸好我跟小晖子是男人,不然这一番摸下来,恐怕二位壮士不想娶也得娶了。”

“看样子,宋骑尉还是个风流公子,没有女人连男人也调戏。”

宋瑞闻言抬头,正看到向外走来的尔蓝,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这话也不对,像尔蓝姑娘这样的呛辣椒,宋某可是一点也不敢招惹。”

尔蓝拉长着脸,冷哼道:“是你招惹不起!”看了一眼搜身的那两人,见那二人点头,复道,“寨主有请二位。”

宋瑞笑着拱手示意,随后领着吴晖向里走,在从尔蓝面前走过时,装作窃窃私语般,凑到吴晖耳边道:“招惹个母老虎回去会家宅不宁,这么看来,还真心招惹不起。”只是,说是耳语,大家离得那么近,尔蓝又是习武之人,怎么可能听不见?

尔蓝气得怒喝一声:“狗官!说什么呢?”

宋瑞诚惶诚恐地回过脸来,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的神情,小心翼翼地问:“尔蓝姑娘是在问我吗?”

“你……”

尔蓝完全没想到这宋瑞脸皮厚到这般境界,一下子反而不知该如何回嘴。吴晖在一旁闷头憋笑,虽无笑声传出,但是那抖得跟筛糠似的肩膀却是实实在在出卖了他。

“既然尔蓝姑娘没有赐教了,那是否可以麻烦尔蓝姑娘带我们二人去见你们寨主了?”

尔蓝冲着宋瑞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大步流星走到二人前头,稍一停顿,这才慢下步子在前头带路。

宋瑞咧嘴笑开,同时打量起整个山寨的布局,方才一路行来几乎没有任何建筑,只是隐蔽地设置着岗哨,但就那五步一哨十步一岗的布局,就可见整个山寨兵防安排的严谨程度。

而最后一道防护就是刚才二人被搜身的寨门,整体造型让人完全联想不到里面是个山寨,倒更像是谁家庄园别院的大门,只不过,门上无半点匾额题字。

至于进门之后,就更加可见里面建筑的简洁明了,所有房屋依山而建,回廊布景更是遵循原始山间风貌的基础上稍微作了一点改动。

前面的尔蓝倏地停下脚步,宋瑞也收回四处张望的目光抬头望去。

落草居?

宋瑞玩味地挑起眉毛,这“落草”二字究竟是指他自己落草为寇了呢,还是指门庭冷落,荒芜生草了呢?

“宋骑尉既已来了,怎的不进来坐?”方寒意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宋瑞看着紧闭的门,理了理衣襟:“既然是客,自当遵从主人安排。”

随着宋瑞话落,屋子的大门被人从里面以内功扇开,宋瑞冲着尔蓝点头一笑,毫不犹豫拾级进屋,吴晖小声喊了声:“骑尉……”见宋瑞全当未曾听见,也只得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本以为尔蓝也会跟进来,没想到尔蓝只是替他们带上屋门,便在门外守着了。

屋内,方寒意一身水青色长袍,坐于茶案之后,案几上摆着一套茶具,而方寒意本人正不慌不忙地向茶壶里注水,一沸之后便以揭取了一小丝盐加入其中,其后静候二沸,取出一勺茶水,用茶着在茶壶中围绕搅动,当出现水涡时,才用茶则量取一定量的茶末,从漩涡中心投下,再用茶箸搅动。

眼见茶汤势若奔腾溅沫时,复将先前舀出的那勺水倒了进去,壶内停止了沸腾,最终烫花孕育出来,方寒意才总算将茶壶从火上取下,向宋瑞与吴晖二人面前的茶碗中斟了茶。

“二位请。”

宋瑞两手沿大腿前移至膝盖,腰部顺势前倾,低头,但头、颈与背部呈平弧形,稍作停顿后,慢慢将上身直起,恢复坐姿,方才执起茶碗细抿一品。

方寒意看到宋瑞这番谢茶礼的动作,原本慵懒如丝的桃花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想不到,宋骑尉竟是懂茶之人。”

宋瑞一品过后放下茶碗:“哪里,不过是外祖父喜茶,强逼着宋某多少懂些礼仪。实不相瞒,方寨主煎的这手茶,在宋某嘴里还真心喝不出个好歹来。”

方寒意稍稍调整了下坐姿,随意地斜靠在椅背上,单手执起茶碗:“宋骑尉倒是直言不讳。”

宋瑞亦笑:“没有最起码的诚信,今日又如何敢来方寨主的营地赴会?”

方寒意打量着宋瑞,不曾开口。

宋瑞好似完全不在意对方探究的目光,左右看了看屋内的陈设:“看来方寨主这日子过得倒是外奢内检啊。”

“哦?何以见得?”

“呵,山寨内人人的穿着配备皆属上乘,可你这堂堂一寨之主,屋内的摆设却难有能拿得出手的,不是外奢内检是什么?”

“唔,你也可以说我是打肿脸充胖子。”方寒意笑意不改,身若无骨一般顺着椅背侧滑下来,一手撑在扶手上,一手托着茶碗。

宋瑞盯着方寒意那双晶亮的眸子:“寨主可不是会打肿脸充胖子的人。”

方寒意大笑着将茶碗至于案上,前倾着身子喑哑着嗓子:“宋骑尉似乎很是了解方某。”

宋瑞目光毫不躲闪:“兵法最浅显的便是要求知己知彼,否则,宋某又哪里有机会坐在这里品寨主的香茗呢?”

方寒意半眯起眼,眼中无笑,嘴角却勾起一个笑容:“茶也品过了,送骑尉不说说你和谈的诚意吗?”

“宋某什么身份相信寨主比我更加清楚,故而以宋某的权限,只能说,确保寨中一切人员告别匪徒身份,正式编入云国军队,方寨主若信得过宋某,可以归于此次来剿匪的御林军,若不信,也可等到进京后,再择良主。”

方寒意眼中媚意丝丝扣扣地散开,薄唇微张,一字一顿道:“我,根、本、不、想、和、谈。”

吴晖听后睁大眼眸看向宋瑞,宋瑞却无丝毫惊讶之情:“和谈本就双方你情我愿,方寨主不想也属正常。依宋某猜测,方寨主约宋某上山,其实就是想知道,昨日山下究竟有没有埋下炸山的火药。”

“我喜欢跟聪明人说话,省力。只是,我看宋骑尉似乎早猜到在下不愿和谈,为何还肯只身前来?”

“有希望,总归要赌一把才甘心嘛。其实方寨主要宋某说实话不难,只要方寨主也回答宋某一个问题。方才一路行来,寨中人都称尔蓝姑娘为三当家的,可我纵观全寨,也没看到谁像是二当家的,不知道方寨主是不是为谁空着这二当家的位置呢?”

方寒意眼底闪过一抹寒光:“宋骑尉,我并没有答应与你和谈,你倒先行过问起我寨中事物,你这手伸得未免太长了吧!”

方寒意一改之前散漫绵软的说话腔调,登时变得犀利强硬,宋瑞自然察觉到这份变化,脸上的表情比之方才更显笃定:“方寨主不必着急,宋某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方寒意看着宋瑞那副表情,笼于袖里的手死死扣住,才克制住自己不在面上显出一丝一毫:“宋骑尉,激怒我,对你没有好处!”

宋瑞如同瞬间换脸一般,一改之前高深莫测的笑,换上平日里最常见的无赖嘴脸:“方寨主这话就不对了,怎会没好处呢?惹得美人一怒,也是美事一件不是?”

方寒意还未作反应,门外的尔蓝却推门而入:“寨主,我早说过这狗官臭不要脸!你看,连你都敢调戏!依我看,就该直接把他关到后山喂狼去!”

经过尔蓝这一番搅和,方寒意的神态重新恢复了正常:“两军交战都不斩来使,我临山寨的匪众虽是粗野汉子,这点规矩还是懂的。”见尔蓝不服还欲再说,方寒意抢先一步开口道:“有枝居空置着,尔蓝你便请二位暂且在那里歇息吧。”

随后转向宋瑞:“我想,我与宋骑尉的和谈,一两日内是谈不完的。”

宋瑞一脸坦然地站起身:“那就叨扰方寨主了。”之后负手而行,跟着尔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落草居,如同丝毫都没察觉背后那双探究的桃花眼。

尔蓝本就对两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一把二人带到有枝居,话都没说,鼻子出气一般哼了一声,利索离开。

一看身边再无旁人,吴晖立刻苦了一张脸:“骑尉,你怎么还笑得出来,这根本就是变相地软禁我们啊!营中大军可怎么办啊?”

宋瑞安抚地拍了拍吴晖的脑袋:“放心吧,没事的,军中事物我暂且交给元大人和永康王了,如若我今日未曾返回,他们知道该怎么做,所以啊,你小子就别皱着一张苦瓜脸了,平白老了好几岁。”

吴晖还是笑不出来:“我可不是骑尉你,心这么大,都这样了还能笑得出来。今日那个什么方寨主可是明确说了他根本不想和谈。”

宋瑞无奈地摇着头,转身推开屋子的大门走了进去:“既来之则安之,你现在急也没用,倒不如当做出来度假几日,这山中其他没有,新鲜的空气比比皆是啊!”

见吴晖还是苦着脸站在门外不进来,宋瑞只得再多说了一句:“方寨主说的是不想和谈,不代表他拒绝和谈,懂吗?”吴晖眼中一亮,这才颠颠儿地跟着宋瑞进了屋。

第四十一章

朗月悬空,柔光四溢,山中鸟鸣兽啼,寨内寂静默然。只是,如此安静美好的夜晚,却传来一声不和谐的叫喊。

“老子睡不着啊!!”

宋瑞在床上跟烙饼似地翻来覆去,仍旧清醒无比,最后终于放弃地爬起来,推开窗户就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吓得睡梦中的吴晖一个激灵从床上跳起来,一边套着衣服,鞋都来不及好好穿上就匆匆忙忙奔了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有人夜袭吗?”

宋瑞看着一身狼狈的吴晖,颇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那什么,你继续睡你的,我就是认床的毛病犯了,不用搭理我,不用搭理我。”

吴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宋瑞本以为他是还未睡醒,却不想,吴晖哈欠一打完,从外面狠狠地拍上了宋瑞打开的窗户,差点没拍到宋瑞脸上:“骑尉大人,更深露重,切莫随意出来吓人!”

听到吴晖房门关上的声音,宋瑞这才再次小心翼翼推开窗户,望着天上的那轮皎月,索性从窗户翻了出去,一个起跃便跳上了屋顶。

说来奇怪,这有枝居比落草居的地势还要高上几分,此时坐于屋顶之上,倒是能大致将全寨收于眼底,宋瑞自言自语道:“下次可以带逸儿来这儿看烟花,视野不错!”随后整个人后仰下去,头枕着胳膊,翘着二郎腿,对着月亮便开始走神。

算算日子,离京也一个多月了,不知道沈风逸在宫里是否一切安好,每次的书信,两人都是公事公办,谁也不敢在里面多说一个字的题外话。

平日里要么忙于军营的事物,要么有沈风烨、吴晖二人在一旁插科打诨,有些心情便安稳地待在角落里,不触碰亦不泛滥。而现在,这样一个无人的寂静夜晚,无事可做,无事可想,满脑子里就只剩下了那个远在京城的人。

不知每日的三餐有否按时食用,没胃口时可有人给他一碗碗糕;不知每晚能否安然入睡,午夜惊醒时可有人哄他重新入眠;不知朝廷宫里是否有人给他使绊,心里堵时可有人替他排忧解难……

似乎越想越担心,宋瑞自嘲地苦笑两声,怎的在自己心里还是把他当成当年那个苍白无力的孩子,而忘了他早已是能撑起一个国家的云国国君,更何况,再怎样的担心,也要学着一点一点放手,待得他大婚那日,自己就真的该离开了吧?

“一般,独自赏月,皆是因为思念着某人,只是不知我们尚未成家的宋骑尉,思念的是哪个心上人呢?”

宋瑞侧过头去,便见到学他一般躺在屋顶另一侧的方寒意,只是,同样的动作,自己做出来是一副糙爷们的姿态,方寒意做出来却是说不出的风流俊雅。

宋瑞一眼扫到方寒意手边的酒壶:“那看来,方寨主所思之人,比之宋某更显情深啊,独酌而自苦,对月而相思。”

“佛说,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在下所思之人,独占后四。”不知是不是因为夜色静谧,氛围平和,方寒意一反白日里针锋相对的态度,颇有几分老友夜话的味道。

宋瑞仰视上方夜空,细细咀嚼了一番方寒意的话语,苦笑一声:“不知求而不得苦与得而必失,哪个更苦。”低喃的声音散落在午夜的宁静中,方寒意亦只透过风声,听得一丝不甚明了的呓语。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宋瑞换上一副欢快的语调:“我想我现在知道这间屋子为何会叫有枝居了!”

方寒意意兴阑珊地接了一句:“说来听听。”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念君兮君不知。有枝,有枝,心中有枝,枝却不知。想不到,看似洒脱的方寨主,也会为情所困。”

方寒意半侧过脸斜了宋瑞一眼:“我非草木,怎就不能有情?”

宋瑞一个挺身坐了起来,支着下颔回望方寒意:“我猜,寨主心中之人,宋某认识。”

方寒意懒懒地看了宋瑞一眼:“宋骑尉,聪明人都是笑而不语,知而不言的。”

宋瑞万分赞同地点头道:“我也这么认为,所以这么多年,我仍旧是个蠢人。”

慢慢地坐起身来,方寒意从鼻子里嗤出一声响,随后拿起酒壶便往嘴里倒,无视了另一侧的宋瑞。

宋瑞却贱兮兮地凑近几步:“我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嘴上没把门的,所以啊,我还是忍不住想奉劝方寨主一句,有些人,当放则放,不然伤人伤己啊。”

方寒意敛袖擦了擦嘴:“道理人人都会说,可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人?宋骑尉,刀没扎在你心上,你自然说得轻巧。”宋瑞不服,还欲再说,方寒意玉带嘲讽抢先道,“莫非,宋骑尉能做到?”

宋瑞一愣,第一反应是以为方寒意知道了些什么,可再细看他的表情,才发觉,是自己想多了,方寒意纯粹只是为了反驳而反驳,没有任何潜在意义。故而也就放松下来:“能不能做到宋某不知道,只不过,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最好的方法便是落花归土,远观流水殇殇。宋某自问,相忘江湖还是能够做到的。”

方寒意痴痴地望着头顶那轮明月:“是相忘,还是不见而相念呢?”那呢喃声似是在问宋瑞,又似在问自己,随后一改颓态,回首笑对宋瑞,“宋骑尉这般沉得住气?真真丝毫都不问其他事情?”

“哈哈……哪里哪里,纵使心中如沸锅里的饺子,也不忍心破坏了方寨主的雅兴啊。”

“其实,白日里你说对了,我这整个临山寨,确实用度奢华。只是,你相信这些用度都不是来自于劫财吗?”

“自然是信的,也许这才是方寨主不愿和谈的原因。”

方寒意仰头又是一饮:“我不想离开临山之地,亦不想投入任何人名下。”

“其实,以方寨主的能力,自立门户,把营生放到明面上来,也未尝不是办法。”

“家中兄弟甚多,方某不意与他们争夺家财,奈何,怀璧其罪,你无心,别人却不会当你无心,所以在下才跑到这临山之地,偏安一隅,做点打家劫舍的勾当,让家中兄弟相信在下是真的无心家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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