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 上——李子圆子杏子
李子圆子杏子  发于:2015年03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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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如远看着于之泓的背影,满腹疑团:走了一个宋瑞,来了一个于之泓,为什么每个人都喜欢说些弯弯绕绕的话。可至少,宋瑞说话从来笑眯眯的,有趣至极,不像这个于之泓,根本就是阴晴难定!都说天恩难测,依我小安子看来,这于之泓,都快比天子还难测了!

至少,天子有一项特别好猜,那就是一切与宋瑞有关的事情,都是他关心的!

第三十一章

此时,宋瑞一行已至临山东侧某处依水的空地安营而定。

“骑尉,之前你说要去拜见永康王,为何又改变主意了?”吴晖看着在营帐里安静地擦拭着佩剑的宋瑞,很是不解。

宋瑞把剑翻来覆去查看了一遍,这才入鞘放置一旁:“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嘛!”

“唔……变化?我们一路行军,有什么变化吗?”

看着吴晖更加不明状况的眼神,宋瑞表情凝重:“若你都能轻易看出,我这位置,就人人都可以坐了。”

吴晖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也就不再多嘴,端起一侧的空盆:“那我出去给骑尉打点热水来泡泡脚。”

“这好!那就麻烦小晖子了!”

吴晖出帐的身形一顿,很是无力地耷下了双肩:“骑尉!我说过很多遍了,不要叫我小晖子,感觉像喊小太监似的,叫我小吴、小晖都可以!”

宋瑞呵呵笑了两声:“那什么,这不最近脑子里要琢磨的事多,又忘了你这茬了。”

吴晖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听到宋瑞这样的回答了,连反驳都懒得反了,直接端着盆迅速出了营帐。

宋瑞瞬时敛了面上的笑意:“下来吧,再在顶上扒着,你得僵掉不可!”

伴随着宋瑞话落,一道身影从帐顶跃至地面,落地无声。

宋瑞看着来人,满脸的无奈:“好歹一个藩王,你至于这身装扮吗?就不怕被军营的其他士兵看到,把你当做敌军派来的女干细给砍了?你就算光明正大地来审阅军营也无可厚非啊!干嘛搞得这么偷偷摸摸的?”

沈风烨先是抢过宋瑞手里的水杯一口喝尽:“我要是光明正大地来,就没机会跟你聊闲话了!到时候一堆苍蝇在身边嗡嗡嗡的,没劲!”

“可你既然答应了会支援此次剿匪行动,就必然要带着你的军队跟粮食来军营一遭,左右逃不过去。”

“那个不怕,场面上走个过场就是了。”说着,沈风烨凑到宋瑞身旁,眼神暧昧,“话说,我皇兄怎么肯放你出来的?”

宋瑞先是一敲沈风烨的脑袋:“你给我长点记性,要叫皇上!别还总是皇兄皇兄的叫!”随后脸都不红道,“什么叫放我出来?我是自己请命的!男儿自当建功立业……”

沈风烨扬起一只胳膊搂着宋瑞的肩膀:“我说宋瑞,你跟别人装得人五人六的,在我面前还来这套?不怕闪着你舌头?”

宋瑞毫不客气地撇开沈风烨的胳膊:“别没大没小的!你以为你是有自己封地的藩王了,就能翻脸不认人了?”

沈风烨半抬眉毛:“看样子,不出绝招,你是要跟我装到底了!”说着伸出“爪子”就开始挠宋瑞的咯吱窝,“还装不装了?装不装了?”

宋瑞一边笑着一边躲着:“死小子!几个月不见,又皮痒了!”

两人闹腾了好一阵,才停了下来,沈风烨一屁股坐在地上:“说实话,虽说离了京城,少了很多纷扰,可是没了皇兄跟你,我总是觉得很寂寞!”

宋瑞也在沈风烨身侧坐下,拍了拍他的肩:“皇上他,更寂寞!”

沈风烨沉默了片刻:“不说这些了,你出发前,皇兄还给我来过一封信,大意是指他让你到了封地之后先行找我商量,再来临山,为何,你没有依计划行事?”

宋瑞侧耳听了听帐外的动静,随后压低声音道:“临时有变,我怀疑,随我而来的这些御林军里,有其他军营的探子。”

沈风烨瞪直了眼睛:“不能吧,御林军是皇兄手里的人,暗卫更是外人无权干涉……”

“其实,我也只是怀疑,并不确定,但是,既然有了怀疑,我就不能冒险。”随后宋瑞将路上跟吴晖认识以及之后的对话告诉了沈风烨。

“确实不得不让人怀疑,主要是时机太巧合,而且,就算是常规调兵充实,做将军的哪有舍得一下子放走二十多个前锋精锐的?确实还是慎重点好!”

宋瑞点头表示赞同,随即突然到到路上遇到的那位方寒意:“对了,你可曾听说过方寒意这个名字?”

“方寒意?我记得临山匪首貌似就叫这名,怎么了?你这是开始知己知彼吗?”

沈风烨的答案大大出乎宋瑞的意料:“匪首?长那样的匪首?”

宋瑞抑郁了,他果然是看戏看多了,以为一切土匪都是膀大腰圆的糙汉子,从来没想过,会是个妖媚男!

忍不住默骂了一句脏话:“早知道直接抓了就省事了!竟然让他在眼皮子底下溜了!”

“怎么?你见过方寒意了?据说临山的一众匪徒纪律严明,行事作风不亚于正规军队,而他们的首领方寒意更是神秘,从来不下山参与打劫,见过他长相的更是寥寥。”

“可以啊!看样子,你知道我要来,提前功课做得不错啊!”

“那是,还当我是当年那个抱着你们大腿不撒手的鼻涕虫呢?”

一看见沈风烨那副鼻子都会翘上天的得意样,宋瑞就控制不住地想要打击他。

“鼻涕虫早就不是了!倒是多了个丢三落四的毛病!”

“什么?丢散落四?你别信口胡诌啊!”

宋瑞挑了挑一侧眉毛:“那你把你那枚皇子的身份玉佩拿出来我检查检查?”

上一刻还得意非凡的沈风烨立时萎了,满脸控诉地看着宋瑞:“你一定在京城见过于之泓那王八蛋了对不对?”

宋瑞的表情立刻变得玩味起来:“王八蛋?我可不相信这是朋友间的亲昵称呼!怎么?你们两有仇?”

沈风烨举起捏得紧紧的拳头竖在宋瑞眼前:“岂止是有仇!根本就是不共戴天!”

“呦呵!还不共戴天?他是杀你全家了还是女干氵壬你妻女了?”宋瑞不止表情不正经,连音调都带着拐弯的调侃。

沈风烨气差点气得说不出话来:“好你个宋瑞!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宋瑞耸耸肩以示无辜:“我怎么说话了?本来就是嘛!你要是真跟他不共戴天,还会把你的玉佩送给他?”

“什么?送?”沈风烨的声音陡然高了一截,吓得宋瑞连忙捂住他的嘴,再次小心地听了听帐外的动静,这才收回手。

“你给我淡定点!真想被人发现啊?”

“我怎么可能把这么重要的玉佩送给他?那明明是他耍诈被他讹过去的!”

这一次,宋瑞连鄙视的眼神都懒得递给他了:“你真当我是白痴呢?你知道他的姓名,若你的玉佩真是被他讹过去的,你完全可以上书给皇帝治于之泓的罪,何以,这么久,从来没见你在书信或者奏折里提到过呀?”

沈风烨眼神闪了闪:“因为,因为我想先找到玉佩,再罚那王八蛋!”

宋瑞了然地搓了搓下巴,这两个人果然有猫腻!只是,宋瑞现在自己的麻烦事就够他头大的了,自然不可能再有闲工夫来管旁人的闲事。

“你们两什么恩怨我不管,但是我要告诉你,于之泓现在顶替了我原来的位置,一边保护着皇上一边替皇上出谋划策,所以,你要是真想跟他过不去,也得过了这阵子!”宋瑞说完,假装潇洒地端起水杯喝水,结果发现杯子是空的,这才想起刚刚被沈风烨一下来就抢过去喝光了,于是伸手拿壶,却发现壶里也是空的,当即愤恨地甩了沈风烨两个大白眼。

“什么?你是说于之泓进了宫?还有官职?”

“怎么了?他好歹也是于环朗的孙子,虽然是个庶出,但是当个七品的小侍卫也不是什么不可以的事啊?”

“哼!那王八蛋明明就说了自己对当官没兴趣!之前连我请他做幕僚他都不干!现在竟然愿意去顶你的位置?这是什么道理!”

宋瑞无视跳脚的沈风烨,悠哉悠哉地玩起了自己的手指:“反正他现在也离你十万八千里的,你想这些又有什么用?眼下正事要紧,之前让你派出去的人都派出去了吧?”

“你跟皇兄吩咐了的事,我可能懈怠吗?只是,我不明白,为何,就这么两句话的事,你都要接着姨母来寻我母妃时,口头带来?”

“任何字面的东西,都难免不会落在有心人手中,自然小心为上。”

“难道,皇兄在京城,已经举步维艰到如斯地步了?”

“这倒不至于,至少目前一切和谐平静,连后宫里那个老巫婆都安静地很,依我看,要么是还沉浸在自己言周教的外孙败给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子手里的无法接受里,要么就是在憋着什么坏呢!”

“什么?连老巫婆都安静着?娘诶,别是暴雨欲来风满楼吧?”

“闭起你那张没文化的嘴!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沈风烨摇头晃脑:“京城无山,况且,这帮子人真心想兴风作浪,那势必是暴雨啊,我这么说也不算错嘛!”

宋瑞不得不承认,若说这世上还有谁比他脸皮厚,沈风烨绝对当仁不让!

第三十二章

宋瑞正感慨着,突地听到帐外一阵凌乱脚步,刚想叫一声“不好”,沈风烨已经自行站了起来。

只是,两人都还没来得及准备好,吴晖那个愣头青已经冲进了军帐:“骑尉,热水……”

最后一个“来”字还卡在嗓子里,吴晖便被军帐里突然多出来的黑衣男惊得咽了回去。一个怔愣过后,大张开嘴就要喊。

宋瑞好歹也跟他处了两天,一看他张嘴,便知道他想干什么,难得反应很快地奔过去,一把捂住吴晖的嘴巴。

“那是永康王,不是刺客,也不是女干细!”看着吴晖眼里的震惊,随后慢慢退去,才继续开口,“你保证你不喊?”

吴晖点头如捣蒜,宋瑞这才一点一点撤回自己的手,还顺手在吴晖胳膊上擦了擦:“多大的人了,还留口水。”

吴晖哀怨地看着宋瑞:“骑尉,谁让你非要在我张嘴的时候捂,能不沾到口水嘛!”眼看宋瑞的表情比之刚才更加嫌恶,吴晖赶紧抓住机会,“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吴晖叩见永康王!永康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宋瑞看着“噗通”跪下的吴晖,忍不住眼角抽搐地看向沈风烨,沈风烨也是被吴晖的一惊一乍整得半天才调整了下自己的表情:“免礼!”同时向宋瑞递了个眼色:这小子,“前途”无量啊!

被赦令平身的吴晖,立刻走上前:“小的给王爷重新沏壶好茶去!王爷与骑尉自行谈话,我会替王爷挡去帐外的闲杂人等!”说着笑得一脸谄媚地拿过桌上的水壶,屁颠屁颠地走了,而之前号称给宋瑞端的泡脚水早被丢在一边,无人问津。

宋瑞从头到尾张着嘴,看着吴晖来去一阵风:“这厮,我坚决不认识他!”

沈风烨却是不顾形象地笑得直拍桌子:“哈哈……宋瑞,为什么你身边总是吸引一群活宝呢?”

宋瑞冷冷地瞥了沈风烨一眼:“你也在我身边。”

沈风烨立刻收了笑意,抱着手臂互相搓了搓:“虽然你说的是事实,可为啥我还是一阵恶寒?这一身鸡皮疙瘩起得……”

“好了好了,别跟我这儿耍宝了!哪儿来回哪儿去!免得再被人发现,我可就真的兜不住了。”

沈风烨媚眼一抛:“哎呀,小瑞子,别这么过河拆桥嘛!得了你要的信息就轰奴家走,多让人寒心呐!”

宋瑞捂住自己翻滚的胃,在心底检讨:我不该叫吴晖小晖子,确实听起来像太监!我也不该放任沈风烨个死小子在我帐里作妖!

随后宋瑞后背着双手,满脸不屑:“谁告诉你我得了我要的信息了?就凭你?”

沈风烨一抬下巴一挺胸:“我怎么了?”

宋瑞眼中精光一闪:“临山匪徒共多少人,何时兴起,何时壮大,习惯何时犯案?”

“临山匪徒共计一万五千人,于一年前兴起,于半年前壮大,习惯每月初五、十五、二十五出山犯案!”

“每次犯案习惯派匪多少,目标类别为何?”

“每次犯案派出匪徒五十至五百人不等,目标更是遍布富商、官员、过路行客!”

两人如同快问快答一般,几番回合下来,沈风烨突然住了嘴,横眉怒视宋瑞:“你小子耍诈!!这些信息我原本想留着敲诈你一番!”

宋瑞回以得意一笑:“我哪里耍诈了?我不过就是随口问问,你自己就答了,怨谁?只能说,自作孽不可活啊……”眼看沈风烨还要抓狂,宋瑞脸上表情一变,“好了,别抓狂了!正是因为快问快答,你没咀嚼出啥问题吗?”

沈风烨一顿:“问题?”

“一个占山而居的土匪窝,竟然有一万五千人,可平时犯案派出的人数,最多不过五百,其余人都在何处干什么?总不至于那个方寒意是个大善人,养着一堆闲人吧?”

沈风烨随着宋瑞的话语,也陷入沉思。

“另外,一年前为何出现,半年前又为何突然壮大,每月三次的犯案,足够山上的一万五千人的开销吗?”

无视一旁思考着的沈风烨,宋瑞自己先行陷入了沉思,喃喃自语着:“一年前……一年前……莫非,又是巧合?”随即抬眸凝视,“看样子,这次的剿匪,不是想象中的简单呐!”

******

“老臣有本要参!”

早朝上细细碎碎讨论了近期的朝中之事,临近退朝,何麟却突然站出列队,有本要奏。

沈风逸右眼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何太傅,要为何事而参谁?”

“老臣要参领军剿匪的宋骑尉,对敌不力、懈怠松散之责!参随行的右司员外郎元若朗监军不力!”

“何出此言?”

“京城离临山最多不过十日脚程,如今大半个月已过,宋骑尉至今未有一封战报回京,可见,到达数日,仍未对敌剿匪。而面对宋骑尉这般的拖延怠工,行使监军之值的员外郎不紧不上奏朝廷,还在例行的奏章中替其粉饰太平!老臣认为,放任二人如此下去,此次剿匪只会成为笑话!”

何麟言之凿凿,部分朝臣亦轻声附和。

沈风逸的脸上瞧不出喜怒,似是颇为诚恳地听着何麟陈词,见其说得慷慨激昂,遂顺口而问:“依何太傅之见,当如何处理?”

“一当下达圣谕,敲打统帅,二当杀鸡儆猴撤换监军,三当思量最坏打算,军前换帅!”

沈风逸点头轻笑,似有赞许,就在一干附和的朝臣声音渐高之时,沈风逸不算高却直敲众人胸口的声音,四平八稳地在殿中铺开。

“何太傅何以知道朕未曾下达圣谕?何太傅又凭何猜测朕未作军前换帅的打算?至于撤换监军,莫非,太傅心中早有了合适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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