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洁工了不起!——恶葳喵喵
恶葳喵喵  发于:2015年03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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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门口的警卫,他们说这是个十万火急的问题——要我问你,有没有找清洁工到家里来?」

她楞了楞。

「我没有叫什么……」

清洁工?这三个字,她最近很常听见,那通常和一名高大、嚣张的亚洲人有关——她有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见她僵止不动,琼安不知所措。

安玛莉将琼安推出房门外,要她透过内线电话,告诉那些警卫给自己一分钟。然后她以这辈子最快的更衣、化妆速度,梳妆打扮完成,拎起公事包走出房门外,快步离开家门——笔直走向三百公尺外的朗府宅邸大门。

还没走到目的地的警卫室前,她已经看到那一团糟的景象。她家门口那些原本制服笔挺、整齐的警卫们,各个衣衫狼藉、狼狈不堪。他们三、四个人包围着身穿绚丽花衬衫,搭配宝蓝色西装上衣与长裤,吊儿郎当的像是舞男月刊上走出来的男子。

「哟!」

果然是他。

「你总算来了,你们家的警卫可真是凶悍。快点告诉他们,我真的是个清洁工,不是什么坏蛋。」

世界上有哪个清洁工,会穿着一看就知道是时尚名牌,价值不斐的订制西装?即使有,他也不会期待,穿这套西装,别人会把他当成清洁工对待。

「你来干甚么?」

咧嘴一笑,男人眨了眨眼道:「这问题问得好,不愧是记者。」

安玛莉眼珠向上一翻。虽然他们也才见过几次面,不算太熟,她已经领悟到这个男人是触怒人的天才——绝对不要和他认真,认真的那一刻,你就输了。

「我要你,跟我走。」

天杀的浪漫台词,可惜……竟是由一个混帐的口中说出来的。

21.我好怕

安玛莉身边的几名警卫,有目瞪口呆、表情呆滞者、有瞠目结舌、以为自己看到外星人者,也有率先回过神、捧腹大笑者。

这些正常人的普通反应,让她松了口气。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认为站在面前的男人头壳坏去。即使是生性最爱浪漫的义大利人,在「这种状况」下,也不可能点头答应这种荒谬的要求。

她本来不想浪费唇舌,回答这愚蠢、答案昭然若揭的问题。但一名知书达礼、良好教养的淑女,总不能在众多外人面前采取嗤之以鼻的态度。于是她礼尚往来地,同样以六个字回答他:

「谢谢你,我不要。」

「不客气——因为我不是问你,而是告诉你,你要跟我走,没得商量。」男人咧了咧嘴,回应也给得很快。

安玛莉瞟了一眼他自信满满的嚣张笑脸。

她看得出来这清洁工,刚才和这些警卫们才交过手,而且从警卫们无不挂彩,相对地他却连颗袖扣都没掉的样子看来,他显然是占了上风。难道这清洁工便因此误以为自己能突破警卫们的包围,当街绑架她?倘若他真的这么想……

那,你可要倒大楣了,先生。

扬起唇角,轮到安玛莉笑了。

堂堂总理住家宅邸,怎么可能只有在场这区区四名警卫?到目前为止,这些警卫仅是将他当成一名来意不善的访客处理。倘若发现这名清洁工已经对她的人身安全造成莫大威胁,他们的应对态度自然不同。

万一他们认真地将他视为恐怖份子,召集镇守在外围半公里内,一些荷枪实弹的便衣特警们前来协助,马上可以逮捕他,他若有反抗动作,他们当场将他击毙也不成问题。

在其他地方,安玛莉不敢保证男人掳不走她,可是在自家大门口……她才是说话有份量的那个人,不是这名莫名其妙的清洁工。

「大小姐,要我们赶他走吗?」警卫客气地问。

「没关系,让我和这位先生说两句话,你们先到一旁等等。」光天化日之下,谅这家伙也不敢对自己轻举妄动。

几名警卫们回到岗哨里面,留下安玛莉与他一对一。

心情放松之后,安玛莉余裕满满地打量着他。前次交手,自己可被他糗爆了,现在回到她的地盘上,哼哼,轮到她还以颜色。

「我印象里面的东方人,不是唯唯诺诺、吱唔其词,就是安静有礼貌、很喜欢排队和敬礼。原来也有你这种没教养、没礼貌的奇葩……噢,你该不会是二代移民吧!你祖先是偷渡客吗?你们一家子住在义大利很久了吗?取得这里的户籍了没?」反正自己讲的话,只有这家伙听得见,安玛莉语带尖酸、话中带刺的揶揄着。

这下子过去这名男子所制造出来的一部份疑惑,便说得通了。不管是开车的技术、目中无人的超屌态度,或是穿着品味……都很有南义人的味道。

轻轻地摇头,男人蹙着眉朝她竖起了食指,发出啧啧啧的声响,左右来回地划了划。

「你死心吧,我名草有主了。我中意的是比你这种年轻辣妹更有味道、尝过人生百态,智慧又睿智的成熟美人。」

叫我死心?!安玛莉错了,这男人厚脸皮的程度,已经超越义大利人的范围,根本是非人类、白目科、最顶级。

「谁会对你这种疯疯癫癫、年纪一大把还自以为很受女人欢迎的中年老头子,狂妄自大的清洁工有兴趣!」她涨红了脸,双手插腰,反击回去。

「呵,职业不分贵贱,堂堂一国之总理的女儿——也算是一国公主,怎么可以轻视清洁工呢?」

「这和清洁工无关!我在说的是——你这个人!」纤指往对方的鼻尖上一指。

他默默地挑高半边眉头,倏地出手扣住她的食指。「唉,说谎是要不得的行为,公主。」

这冷不妨的动作,吓了她一跳。她想缩回自己的手,男人不但没放开,反而更逼近她,炯亮深邃的黑瞳,像两块磁铁将她的视线牢牢吸住。

安玛莉情不自禁地咽下一口口水。

她没有想到嘻皮笑脸、说话疯癫的男人,在近距离对峙的时候,那双眼瞳会显得这么有魄力——顿时夺走了她说话与思考的能力,她想要扯开视线,但是又非常恐惧自己眼睛一动的瞬间,对方会做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动作。她终于明白为何老鼠见到猫,会傻傻地愣住,完全不动了。

「像我这样『烟斗』又『漂撇』的男子汉大丈夫,你怎么可能抗拒得了呢?」

等一等,「emdo」是什么?「pyopei」又是什么?这是哪一国语?绝对不是义大利文、不是英文、也不像是法文。安玛莉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宇宙大黑洞,慌张、混乱、摸不着头绪。

他接着以两指揪住了她的下颚,微侧着脸颊说:「信不信,我只要用一个吻,就可以让你化作地上的一摊水,臣服在我的裤脚底下……」

他大言不惭让她瞪大了眼,身体自动地意识到他咄咄逼人的雄性气息,体温骤升——虽然不知道是紧张或愤怒引起的,还外加些微的晕眩。

他们唇与唇距离越来越近,从某些角度看来,恐怕会以为他们早就亲在一块儿了。安玛莉想起来,自己应该要给他一巴掌的。可就在她才动了动手指,预备要扬起的那一刻,男人忽然松开了她的手指,退开。

「啊,危险、危险。」

他夸张地往额头一抹,甩了甩手指。

「差一点点,我的男儿本色就要战过我一言九鼎的诺言了。我已经答应了我家的『水某』要守身如玉,不好意思,你再怎么诱惑我,我都不能证明给你看,我出神入化的舌吻技巧呀。」

什、什……什么?!安玛莉觉得自己像是被一辆失控的云霄飞车给绑架了。不止横冲直撞,叫人无法预测、大起大落,还莫名其妙地自行制造高朝,再将人摔下谷底。

够了、够了。我为什么还在这边听这家伙鬼扯,我该出门了。

翻翻白眼,安玛莉不敢他计较,刚才他浪费了自己生命中宝贵的十多分钟。因为她敢胆打包票,即使自己想从他身上讨回公道,最后也只会讨回一肚子火。

「随便你讲,我要走了。」

「你讲的没错,我们是该走了。亲爱的小治治还在等我回去英雄救美呢!」他动手扣住她的手肘,将她「带」往一旁停放的宝蓝色跑车。「车子在这边。」

「不,我不要跟你走。放开我!」安玛莉急忙转头冲着站在一旁远观的警卫们说:「你们还楞在那边干么?快点帮我把这家伙弄开,把他抓起来。」

「哎,女人就是这样,大惊小怪,为了一点小事争风吃醋,便会闹闹小脾气。」他却朝着警卫们挥挥手说:「你们不必紧张,我哄她一下就好了。」

「不!快把这个混帐抓起来!」安玛莉拚命地拿起皮包攻击他。

「我劝你们不要。毕竟总理的女儿和男友吵架,闹进警察局这种丑闻,要是上了报纸,上头怪罪下来,谁会倒霉呢?你们说。」

说着,他弯腰将挣扎不已、大声嚷嚷着「快逮捕他」、「抓他」的她,像一袋面粉般,一把扛上肩膀,还在她屁股上重重一拍。「安分点,甜心,你不想在大伙儿面前出糗吧。」

比起屁股被吃了一记豆腐,安玛莉更震惊的是那一群愚笨、丝毫没有警戒心,脑子灌入水泥的警卫们,竟然真的吃他那一套说法。大家困惑的困惑、犹豫的犹豫,对看的对看,就是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止,他们竟眼睁睁地看着他将她扛到车子旁边,丢进了驾驶座旁的乘客座中。

我懂了,刚才的那个亲吻的假动作——!!

安玛莉上当了。这就是他刚才故意在那边毛手毛脚,做出一副亲热姿态的目的。一切只为了在那些警卫面前,制造他们俩人很熟的假象,让警卫们在该动手的时候,顾忌到主人的隐私而出不了手!

安玛莉当下决定人助不如自助,趁着清洁工才刚坐进方向盘后方,她动手去扳车门……淦,不能开?!……山不转路转,感谢上帝她刚才选择长裤,而这是一辆敞篷车。

她缩起腿,抬身屁股坐上了椅背,一腿已经跨出车门——噗噜,引擎发出低声地咆哮。

迅速转头,凸瞪着男人。

你敢!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他要是在这种状况下开车,会摔死她。

男人咧嘴一笑,丢下「坐好,绑上安全带,大小姐。」,踩下油门。

她尖叫。如子弹般疾驶而出的车体,骤增的G力,顺势将她整个人往后一推——她以倒栽葱的华丽姿态,掉进了后座的空间中,卡住。

——这混帐真不要命。

捡回了一条小命,安玛莉手软、腿软,哆嗦地而狼狈地在后座中翻身,瞪着男人的后脑勺,心头浮现一抹恐惧。

不止是自己的命不要而已,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即使这么作有可能夺取他人的性命,也毫不犹豫、手软。

自己对他的第一印象是对的。因为后来男人的脸上总是一派安逸、一副玩世不恭、笑看人生的表情,顺利地呼咙过她的戒心,让她改变了对他的看法,以为他真如他自称的是一介清洁工而已。

不,他绝对不是单纯的清洁工,他是一个该被关在牢里面,永远不该被释放的危险人物——他,到底是谁?

安玛莉掏出了手机,按下速拨键。落在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恐怖份子手中,她好怕。

拜托,快点接电话,快来救我——范皮奥!

22.三分天下

耗室F里面,弥漫着紧张气氛。

「什么叫做你不能动手术?」范皮奥口气虽然还维持着平稳,双瞳已然藏不住怒火——主要针对眼前的男人。「同意书已经交给你了,还有什么问题。」

「在我替病人作完术前检查后,我研判过病人的情况并没有紧急开刀的必要。与其在一间清洁不够确实的手术室里面,进行开脑手术,承担不必要的术后感染风险,病人可以稍作等候,直到清洁人员将手术室的每个角落都清干净,确保安全无虞之后,我再为他进行手术。」已经换好了手术服,可是又在外面套上了件白袍,面无表情地说。

范皮奥刚才已经听他讲过一次。他现在再讲一遍,或者他再重复几百遍,这种莫名其妙、令人无法接受的藉口,也不可能由黑翻白,由「我无法接受」变成「我明白了」。

「清洁工作不确实,根本只是个拖延时间的谎言。我不懂,你们到底想怎样?先是告诉我,今天得立刻替总理动手术,要我准备好同意书。等我准备好同意书之后,现在竟告诉我,手术室不能用,无法进行手术?!」

范皮奥不喜欢狐假虎威、假借权力的傲慢,可是必要时,该拿出来用的武器,没有不用的道理。

「你们知道现在躺在手术准备室里的人,是什么样的人物吗?他是一国的总理,他每日处理多少国内外的要务、危机,是你们无法想像的。你们在此耽误他的一分钟,是由整个国家承担那份损失,你们能负起责任吗?」

讲话的内容份量够,用不着扬声叱喝,自然会给对方造成强大的压力。这点是范皮奥长年在人称政坛老狐狸的老爷,贝内德氏身边见习到的,操纵人心的重要招数——为达目的而采取硬碰硬的高压手段之时,倘若连声音、态度都刺耳、刺眼,立刻会引来反击或对抗的心态,造成削减威力的反效果。

不过范皮奥显然运用得不够熟练,在场因为他的一席话而改变了脸色、惶惶不安的人,只有几名护理人员。

至于有权作决定的,F基金会的年少监察长潘辛、耗室F罗马办公室的负责人康厄安,以及这名……范皮奥视线不偏不倚地对上一双静谧黑瞳……名叫欧阳的主治医生。这三人则依旧是泰山崩于前,不改其色,淡然处之。

「您说的一切,我们都非常了解。」康厄安面露苦笑,自行扛下化解范皮奥不满的任务,安抚道:「我们会尽量不多耽搁贝内德氏的时间,保证会给他最妥善的照料。」

「漂亮话说再多都没用。我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不要再让总理枯等下去,立刻动手术。」

康厄安哑口无言了数秒钟,视线飘向了一旁的白袍男子。范皮奥眯细眼睛,注意力跟着回到男子的脸上。

尽管承受了众人无声施加的压力,不见欧阳出现任何意志松动的迹象。

外人看不透在他那张比威尼斯盛产的华丽面具,端整冰冷更胜几分的脸皮底下,此时此刻在想些什么?范皮奥不明白,他坚持不肯动手术的理由何在?

明明每一回欧阳医师替老爷作检查的时候,总是不厌其烦地催促老爷快点下定决心动手术,巴不得当天就将老爷送进手术室动刀。因此他在准备室陪伴老爷,左等右等,等不到护理人员进来将老爷送入手术室时,完全没想到问题竟是出在主刀医师身上。

「呃,你听见了,欧阳。我想我们不能再怠慢总理秘书的要求。」

等一会儿,发现对方无意打破沉默,康厄安再次开口劝说:

「欧阳,你我都知道,你对手术室干净度的顾忌,不过是来自夏先生那无凭无据的一席话。可是原本手术室就不属于夏先生的工作范围。我们的工作人员保证手术室是干净的、一个小时间就已经彻底杀菌过了,说里面不干净是无稽之谈……」

康厄安越说越小声,最后叹口气。

「……你不会改变心意是不是?不要说是总理,就算躺在那里的是上帝,你也不会替他动手术。」

这些对话,范皮奥看他们无奈vs.无感的表情,就知道不是第一次讲了。只是他们内部的人,不管威胁利诱、说好说歹,都没能成功地说服欧阳医师,才会拖延到范皮奥再也坐不住,前来质问「现在是什么状况」为止。

「躺在手术室里的——是病人。」

好不容易愿意打开金口,黑发的主治大夫微蹙起两道剑眉,淡淡地说:

「不管这个人是上帝或是总理……我是他的医师,我只以病人的福祉为优先考量。目前我的考量就是,我们有这点时间等待夏寰回来,而非拿病人的性命冒险。」

这番「医者父母心」的话,说得名正言顺,轻易扭转了众人试图以「冥顽不灵」的大帽子,逼他进手术室的逆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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