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立刻调转方向，按照来时的轨迹向着纱丽飞了回去。

纱丽大惊，下意识抬起双臂，挡在了自己身前。

就听啪地一声响，匕首就好像撞在了石头上一样，被纱丽的手臂弹开，继而跌落在。

“你觉醒了氏族天赋？”绯戚眨了眨眼，真的有些诧异了。

“你那是什么巫术？”纱丽更加惊诧。

“这可不是巫术，这是……可以杀死你的力量！”绯戚目光微敛，将精神力汇聚到纱丽的膝盖处，念出了魔咒“碎裂”。

随着“咔嚓”一声脆响，膝盖碎裂的纱丽再也站立不住，惨叫着摔倒在地，脸色也终于惶恐起来。

“你……你这个妖魔！祭司们会用火烧死你的！洃尊也会杀了你的！”纱丽大声嚎叫起来，试图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但她忘记了，圣王的卧室本就是王宫里隔音效果最好的，而她的哥哥为了让她能够顺利达成目标，更是将周围的侍卫遣散一空。

“真遗憾，祭司们不会知道的，至于你所说的洃尊，他就是因为这个才娶我的，怎么可能会杀掉我嘛！”绯戚这会儿已经不打算再让纱丽活下去，说起话来也有些肆无忌惮。

“他才不是因为这个娶你呢！”纱丽的脸庞也更加地扭曲狰狞，一方面是因为疼痛，另一方却是因为愤怒，“他娶你，不过是为了遮掩他的无能！如果大家知道堂堂圣王连让女人怀孕都做不到，大家还会像现在这样敬畏他、崇拜他吗？哈哈哈哈……”

“你在胡说什么？！”绯戚不由一呆。

“我是不是胡说，用你的脑袋想一想就知道了，愚蠢的小贱人！”纱丽疯了一般地狂笑起来，“你知道洃尊有过多少女人吗？前前后后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了！可就是那么多的女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怀孕！我一度还以为是他不想让我为他生下孩子，直到我怀上了哥哥的孩子，这才想明白，不是他不让我生，而是他根本就没那个本事！”

绯戚愣了一下，随即就注意到了纱丽所用的称谓，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和你私通的人是……帝辰？！”

90.杀戮与逃脱

“洃尊没把这件事告诉你吗？”纱丽癫狂地笑了起来，“他可是知道的哦！”

“我知道他知道，我还知道他因此而高兴，因为他终于有了和你一刀两断的理由。”绯戚迅速清醒过来，一边继续刺激纱丽，一边拔出了腰间的石匕。

为了保险起见，绯戚又用魔咒“碎裂”毁掉了纱丽的肘关节，把她痛得再次哀嚎起来。

看着纱丽痛苦的样子，绯戚却觉得自己还是阅历不足，手段不够，不知道那些能够让人痛不欲生的办法，没法让纱丽体会到流砂一样的痛苦。

绯戚有心毁掉纱丽的面容，但理智却告诉他还是速度解决掉这女人为好。她能被放出来，来到这里，就说明她背后存有帮凶，而且很可能就是帝辰。如果时间久了，帝辰发现纱丽没有解决掉他却反而被他解决，免不了会再动用其他手段。

这样一想，绯戚不再拖延，抓着匕首向纱丽走了过去。

但他还是太缺乏实战经验了，忽略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道理，就在他举起匕首刺向纱丽心脏的时候，纱丽突然激发了自己的氏族天赋，挥起已经断掉的手臂，狠狠地砸向绯戚。

绯戚躲闪不及，只勉强驱动了身上的龟甲魔纹，虽然算不上遭受重创，人却被扫飞了出去，与一旁的木床撞在了一起。

“蠢货！”纱丽哈哈大笑，“你以为你杀了我就可以活命了？不，你很快就会发现被我杀死才是幸运的，因为高尔氏族的人马上就会赶来，他们会抓住你，用更残酷办法折磨你，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啊哈哈哈哈……”

听到纱丽的话，绯戚不由一惊，顾不得因碰撞而眩晕的脑袋，扶着木床站了起来，恼火地说道：“还是你先死吧！”

这一次，绯戚没再靠近纱丽，直接用意念锁定了纱丽的身体。但就在他犹豫着应该用“碎裂”还是用“绯炎”的时候，卧室的门再次被人推开，又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虽然房间里只有微弱的月光，但进来的女人还是一下子就辨出了房间内的状况，脱口惊叫，“纱丽大人！”

绯戚也认出了这个女人——夜莺，王宫的女侍卫队长，曾经被派去看守纱丽却纵容她行凶的女人。

“救我！”看到夜莺，纱丽立刻眼睛一亮，大声呼救。

“该死的，你竟然敢伤害纱丽大人！”夜莺立刻拔出长剑，朝着绯戚冲了过来。

绯戚不明白夜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明显向着纱丽，只是眼前的现状已容不得他去多想多问，只能将锁定在纱丽身上的精神力收回，向着夜莺念出了魔咒“飘”。

夜莺没想到绯戚竟然还有这样的力量，顿时被魔咒击个正着，整个身子都失去了重量，被魔咒产生的推力弹了回去，撞在了门外的墙壁上，发出咚地一声闷响。

绯戚这会儿却因为连续使用精神力而进入到了那种绝对冷静的理智状态，再无任何犹豫产生，迅速将精神力转回到纱丽身上，念出了魔咒“碎裂”。

纱丽顿时脸色一变，噗地吐出了大口的鲜血，整个人瘫软在了地上。

但绯戚知道，她并没有死，碎裂只对骨头这类的硬物有效，对皮肉的影响不大。不过绯戚之所以用这个魔咒也就是为了让她彻底失去战斗力，别再妨碍他处理另一个女人。

纱丽一倒，绯戚马上将精神力收拢回来，准备对夜莺发起攻击。

“飘”并不是一个具有杀伤力的咒语，夜莺这会儿已从门外冲了回来，只是不敢再直接冲向绯戚，换成了半月形的攻击路线。

但绯戚的精神力并不受夜莺的路线影响，她刚一露面，绯戚就锁定了她的位置，在她冲到中途的时候就再一次念出了魔咒“碎裂”。

夜莺立刻身子一软，如纱丽一样瘫倒在地，满脸的难以置信。

绯戚没再理会夜莺，弯腰捡起纱丽的那把匕首，然后快步走到她的身旁，蹲下，一言不发地将匕首狠狠刺进了她的左胸。

纱丽怒目圆睁，看上去好像很想再咒骂几句，发泄自己的不甘和怨忿，但终是什么都没说出来，脑袋一歪，没了气息。

绯戚拔出匕首，转身走到夜莺身旁。

虽然理智告诉他，这个女人看到他使用魔咒，必须将她灭口，以绝后患，但事到临头，绯戚还是不由自主地迟疑了起来，问道：“为什么要杀我？”

“吾王……不能被任何人……独占……”夜莺似乎也察觉到自己死期将近，挣扎着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帝辰大人都……不能独占的……吾王……你……不配……”

——你去死吧！

绯戚彻底火了，愤怒地用匕首割断了夜莺的喉咙，让她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但看到鲜血从夜莺的脖颈处喷了出来，溅了自己半身，绯戚却忽地打了个一冷战，看了看地上的两具女尸，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念头：他杀人了。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在此之前，他连吃鱼都是由别人帮他动手。

不过，理智马上就让绯戚记起危险还没有消除。如果纱丽说的是真话，那么很快就会有其他氏族的人到这里来捉拿他，而这些人肯定不会像纱丽和夜莺一样容易解决，万一数量再多上一点，他就要插翅难逃了。

——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绯戚扔掉纱丽的匕首，转身跑到柜子旁边。

再换掉身上的血衣已经来不及了，绯戚只能迅速擦干手上的血迹，将一套干净衣服塞进铁面给他的皮包，然后又把母亲留下的银镜也塞了进去，接着就背上皮包，奔向铁面带他走过一次的密道。

这时候，绯戚忽然觉得铁面还真是个乌鸦嘴，但凡被他预感到的不好的事，肯定会在不久后发生，简直跟言灵一样准确！

好在走廊里的侍卫都不在了，绯戚一路顺畅地逃进了密道所在的房间。

进入密道，将密道的入口重新关闭，绯戚这才想起铁面还给他安排了一个野鸭做护卫，但再一想到自己在卧室里折腾到那种程度都不见野鸭过来救援，想必那家伙不是凶多吉少就是也当了叛徒。

绯戚当即不再犹豫，沿着密道，快步向山谷外逃去。

绯戚不知道的是，他刚进入密道不久，隔壁的野鸭就从迷香的效果中脱离出来，接着就意识到自己情况不对，赶忙起身打开房门。

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野鸭不由大惊失色，冲到绯戚的卧室门口一看，立刻被里面的惨象震住。

但目光一扫，野鸭就发现绯戚并不在房间里，地上的两具尸体都是女人。

野鸭快步走进房间，打开盥洗室的隔间，想看看绯戚在不在里面，结果自然也是一无所获。

就在野鸭不知所措的时候，门外的走廊里却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似乎还夹杂着低低的人语。

瞥了眼地上的女尸，野鸭顿觉自己不能再在这里逗留下去，否则的话，不管来人是敌是友，他都将陷入到巨大的麻烦当中。

野鸭立刻回到卧室，推开一扇窗户，不管不顾地跳了下去。

他还没有落地，高尔就率领自己的两个族人冲进了房间，一看到房间里的景象，不由露出了和野鸭一样的表情。

“好像是纱丽王妃！”一名眼神锐利的族人认出了纱丽的身份。

高尔族长顿时脸色一变，“不好，中计了！”

但他话音未落，门外就再次响起了更为急促的脚步，不等高尔氏族的一群人有所动作，一大群王之谷的侍卫便举着火把冲了进来，将高尔族长和他的族人全部包围。

“高尔族长，我想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帝辰从侍卫身后走了出来，一边开口一边用目光审视房间里的景象，这才发现躺在地上的尸体竟然是纱丽和夜莺，顿时也变了脸色，脱口叫道，“纱丽？！”

“帝辰，你真是只狠心的野狗，为了达到目的，连自己的妹妹都能牺牲！”高尔族长愤怒地骂道。

“你杀了我的妹妹，却反过来指责我？绯戚王后呢？你们把他怎么了？”帝辰冷冷地看着高尔，心里亦是怒火中烧。

他就是担心纱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才特意把夜莺也蛊惑了过来，没想到这两个人全都死在了这里，被捕猎的绯戚却逃之夭夭，没了踪影。

——他还真是小瞧了那个小子！

——他虽然已经做好了牺牲纱丽的准备，却没打算把她牺牲在这里！

帝辰心下恼怒，脸上却是镇定依旧，抬手一挥，下达了命令。

“抓住他们！”

侍卫们立刻一拥而上。

高尔氏族的三个人并没有束手就擒，马上在高尔族长的指挥下与侍卫们战在一起。

但侍卫人多势众，其中还夹杂着铁面亲手训练出来的暗卫，本就在人数上处于劣势又没带趁手武器的高尔人很快就彻底落在了下风，一个接一个地重伤倒地。高尔族长也没等激活自己的氏族天赋就被一把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长剑抵住了脖子，逼得他不得不举手投降。

“给他们戴上禁制锁链，关到地牢里去。”帝辰冷冷说道。

绯戚这会儿已经走完了密道，来到了王之谷的范围之外。

从密道的出口钻出来，绯戚发现自己如铁面带他过来时一样出现在南谷村更南边的一处乱石堆里，不远处是一座小树林，里面没有太过危险的野兽，倒是有一间可供藏身的树屋。只是树屋里没有存粮和饮水，如果铁面不能及时回来，他就得自己想办法填饱肚子。

——要一个人过日子了吗？

绯戚不禁有些忐忑。

但还没等他继续胡思乱想，一股异样又似曾相识的感觉便浮上心头，让绯戚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绯戚很快记起，上一次出现这种感觉还是纳尔斯恩人来袭的时候，当天晚上，他就被幽都侵入了梦境。

——对了，他这位哥哥的精神力覆盖范围好像比他要大得多！

绯戚更加紧张了，四下看了看，见没有出现什么异常，赶忙将密道的出口重新封好，然后快步向树林走去。

钻进树林，绯戚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正想辨别方向，去找树屋，冷不防身后白光一闪，一道突如其来闪电便击中了他的身体。

绯戚顿时身子一麻，失去了意识。

91.王子变公主

恍惚中，绯戚发现自己又做梦了，而且还是一个非常奇怪的梦。

在梦里，他竟然变成了一个女人，穿着又长又臃肿的奇怪裙子，说着晦涩难懂的语言，和一群陌生的男男女女饮酒作乐。

绯戚很快想，那一定不是他！

紧接着，绯戚就认定，那确实不是他。

少女的容貌虽然和他酷似，前额也有一指宽的无色发丝，但后面的头发却是淡金色，比他的亚麻色更深也更浓烈。

注意到这一点，绯戚不禁觉得这或许就是一个普通的梦，可就在他准备放松心态欣赏梦境的时候，幽都却出现了。

幽都也说着绯戚听不懂的话语，这让绯戚很难辨别他和那个少女的关系，不过看他的行为举止，很像是在追求她，只是少女不为所动，而且心有所属。

画面骤转，少女的心上人在她的面前炸开了脑袋，而罪魁祸首看起来就是幽都。

少女伤心欲绝，以至于绯戚都开始以为她会刺杀幽都，为自己的心上人报仇。可少女却没有那么做，她只是拿出了一瓶毒药，当着幽都的面灌进了自己的嘴巴，自杀了。

绯戚正觉得莫名其妙，一双手忽然从背后伸了出来，抓住了他的肩膀。

“你在看什么？”幽都的声音跟着响起。

“你看不到吗？”绯戚脱口问道。

“我很想说我看得到，但事实上，我只能感觉到你在看着什么。”幽都搂住绯戚的肩膀，站到了他的身边。

绯戚不习惯和铁面之外的人这样亲近，下意识地想要把幽都推开，但马上又觉得有什么事不对劲，就好像他忘记了什么……

——等等，他不是刚逃出王之谷吗？

绯戚终于想起了昏倒前发生的事情，一下子清醒过来。

“你对我做了什么？”绯戚猛然转头，与幽都四目相对。

“当然是……做了我想做的事。”幽都故作邪恶地狞笑，接着就话音一转，“想知道的话，就自己睁开眼睛看吧，我亲爱的弟弟——不，从今天开始，你将是我的妹妹，艾薇。”

“你在胡说什么啊？”绯戚听得满头雾水。

幽都却微微一笑，消失在他的面前。

——他不会真的是在做梦吧？

绯戚望着幽都消失的位置，对自己的处境愈发迷惑。

虽然幽都让他快点清醒，但绯戚却不知道要怎么从梦境中脱离。以前的他都是睡到自然醒，自然而然地离开了梦境，后来几次则是被铁面用扼杀的方式强行叫醒。

不知道怎么做，绯戚就干脆什么都不做，继续在梦境里游荡，直到耳边传来某种声响，让他不知不觉睁开了双眼——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家具，陌生的人……不，坐在他身边的人并不陌生，他们已经在梦境里见过四次了，只不过此刻才真正地看到对方。

看到幽都笑意盎然地坐在床边，绯戚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试图摆出防御的姿态，结果刚一起身就觉得身上好像多了很多累赘，险些把自己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