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轩和安翔再次对视一眼，两人眼中满满的都是震惊。

这些事情若不是今天李言成主动说出来，恐怕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

因为证据已经找到，犯人已经定罪，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不会有人愿意去知道。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情，谁告诉你应该这么做的？”见对方没反应，李言成又道：“我知道这件事情不是你想出来的，告诉我，是谁？”

“等下，等下……李言成，你等下，你是说这件事还有其他幕后……李言成，你出来下，我们出去聊。”张轩起身，拉着李言成往门外走去。

安翔难得配合，两人一左一右驾着李言成，态度强硬的把他带出了探监室。

出了门，张轩随手打开一旁空置的探监室，然后把李言成带了进去。待到三人都进去之后，他反手锁上了房门，“李言成，这是怎么回事？”

李言成站稳，他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然后这才慢慢抬头看向张轩和安翔。

“杀人是个精细的活，而在周围来来往往有那么多人来往的情况下杀人，更需要足够的耐心、精力和对周围细节的关注与把握、掌控。她虽然有足够的耐心，却不够细心，更加没有能掌控全局的信心。”

“所以？”

“所以她是杀人凶手，却不是主谋。”

“你……”张轩是在难以理解，为什么李言成这些事情不和他说。这是属于警察范围的事情。

“我是今天下午才确定的，因为那些IP地址我下午才得到。”李言成知道张轩在想些什么，但是在没确定那些IP和那些被害人只见到关系之前，他不能武断的认为这是有关联的。

“等下，你说的那些什么IP和‘东西’到底是指什么？”安翔有着一个别人永远学不来的本事，那就是永远能漏掉重点。

“视频，李言成不是说了吗？视频。”张轩有些气恼安翔打断他的话，见安翔惊讶地瞪眼，他回头继续对李言成说道：“我不是说这个，你知道我不是说这个，我是再问你为什么不顾自己的安全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你有没有想过，要是真的有那个什么幕后主谋，他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想起前两次李言成受伤的事情，张轩脸色就是很难看。

安翔认真地看了张轩许久，终还是开口，他道：“你重点错了。”

看着张轩严肃的面孔，安翔心中有些不舒服。

他根本没想到张轩所说的那些可能性，就算是李言成说出来主谋的事情之后，他也完全没往这个方面想过。或者还没想到这件事情，或许之后他有可能会想到，但是不是现在。

张轩深吸一口气，他深知李言成是不会告诉他任何事，他只能自己退让一步，“这件事暂时移交给警察，让我们来办。你不要再插手任何事情。”

李言成耸肩，然后出门，离开警察局。

看着李言成的背影，张轩长叹一声，转头去询问那女孩那些IP到底是什么东西。

安翔看了看门口又看了看张轩，终究还是决定去追李言成，他希望在李言成口中得知的答案而不是等待张轩的调查。

路上，安翔问道：“你们说的视频是什么？”

李言成对他选择来追自己而感到惊讶，但他从电脑包中拿出了电脑，然后打开一个文件，递到了安翔面前。

安翔两只手接过电脑，然后查看起来。

李言成看了看周围来往的车辆，然后拉着双手抱着电脑的安翔去了警察局对面的星巴克。

“……恩啊……啊……”才进门了，所有人便都看向了门口抱着电脑的安翔，因为他手中的电脑正不断发出诱人的底喘和呻吟声。

安翔的脸瞬间涨红成红富士，他尴尬的一手抱着电脑一手捂住电脑的喇叭口，然后冲向最角落的座位。

李言成目视前方，脸不红心不跳，对周围若隐若现的视线视而不见。但安翔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然后窝在里面一辈子不出来。

李言成随意点了两杯咖啡，然后坐在靠窗户的一边看向对面的警局大门。

安翔把电脑的声音开到最小，然后硬着头皮盯着众人的视线继续看他A字开头的不良视频。

再次认真看视频，安翔很快就认出了视频是之前李言成在宿舍看到那段。

而且再次认真看，安翔才发现这个视频并不是那种普通意义的什么V，而是纯粹的偷拍镜头。画质不好，声音还有些杂音，看样子更像是手机的作品。

但是他还是有些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而且这个和那个人有什么关系，你之前说她是因为这个杀人，但是这个……难道她就是……”

安翔哑然地指着视频，视频拍得算是隐晦，并没有某些地方的直面尽头。脸也被藏在了背影和头发之间，只在极少片段闪现过。

李言成单手把电脑搬过来面对着自己，然后把画面暂停到了其中一个有半张脸的画面。

安翔凑过去看，果然发现那张脸就是之前在探监室看到过的那个女孩子。

李言成并未理他，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警察局大门口。

“你是说，那个女孩子杀人是因为她要找这个视频？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这个视频被人上传到了校园网，然后被人看到了，所以她就怀疑是那些女生做的手脚，挨着一个个的杀人，是想逼那些人把视频交出去？”安翔推测。

“嗯。”李言成轻抿咖啡。

安翔在李言成电脑中翻看他备份的那串IP地址，“这些地址不是我们学校的吗？校园网……这些人都是住校的，而且这个上传地址的串号是……”安翔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然后不知道在翻看些什么，好半晌之后他才瞪眼看着李言成，“这个IP地址是男生宿舍的。”

“嗯。”李言成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你怎么有这个IP地址？”

“廖群擅长这个。”

安翔看着那串地址沉默了很久，然后他才说道：“这是男生传上去的，也就是说偷拍这个的人也是那个男人？要是上传的人是他，那所有人都会知道片子的男主是他自己，这还有什么……”

话说到一半安翔住了嘴，李言成曾经说过，‘每个犯人都觉得自己是被逼的，每个神经病都觉得自己是正常的。‘一开始他还有些不理解，但现在，他多少明白了些这家伙的意思。

兴许那个男人只是想开个玩笑，但他这个玩笑开得有些过头了。

关掉视频和电脑，安翔看向若有所思的李言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安翔突然就反应过来，这件事情到现在为止他只知道了IP地址是什么地方的和知道了她杀人的动机，可是那个所谓的‘幕后主谋’他还是一点消息都不知道，“李言成，你还没告诉我到底谁是幕后主谋？你不是说这件是不会回是她策划的吗？”

“我不知道。”李言成头也不回地说到。

‘不知道’这三个字安翔还是第一次自李言成口中听说，不由十分惊讶，“你不知道？”

045.前奏·狂欢之夜（10）

“不知道。我今天来本来是准备询问这件事情的，但张轩不让我知道。”李言成淡淡道。

安翔长大了嘴看着李言成。

李言成起身，往门外走去，“回去吧。”

该看的他都已经看过了，该问的他也都已经问过了，是时候该回去了。

安翔抱着电脑，头皮发麻的跟在李言成身后走出星巴克，才出门，他又恢复了以往的他，小跑两步他兴奋的拦在李言成的面前，道：“接下去我请你去个地方吧。”

李言成看向他，但安翔生活已经有车子停下。

安翔家的司机从窗口露出脸，然后安翔兴致勃勃的打开车门，让李言成进去。

车子一路往第四大道而去，然后上了高速，去了安翔的家。

安翔家李言成去过一次，所以下车之后也没多惊讶。

倒是安翔自己对于不能让李言成感到惊讶这一事并不失望，因为他一开始就知道李言成绝对不会惊讶。

下了车，两人进了门，然后李言成在那里第二次见到了安翔的父亲，那个事业有成的男人，安毅。

“我们见过一面。”安毅对着李言成伸出了手，他以对待一个商业对手的态度对着李言成。

李言成亦伸出手，然后对他点了点头。

“早之前就想见你了，但是一直没机会。”安毅道。

在他身后，还有一个与安翔有几分相像的男人，二十多的年纪，应该是安翔的哥哥。李言成与安毅握完手，他也站了起来与李言成握手。

李言成依旧对他点头，态度一片友好。

唯有安翔笑容有些僵硬，在他父亲和哥哥都都与李言成认识完之后，他把李言成拉到了远离两人的角落坐下。

“其实这次请你来是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与安翔有关系。”安毅道。

“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下个月月初是安翔的生日，我和他哥哥恰好有事情要离开一段时间，所以我们想让安翔一个人去旅行，作为补偿他的生日礼物。但是一个人的话未免太无聊，所以我想请你或者你们陪他一起去，国内也好，国外也好，你们决定地方，我会安排好一切。自然，路上的费用我们都会负责，只要你们玩的开心就好……”

“爸！”听到后面的话，安翔脸色有些难看。

安毅笑笑，摊手道：“好吧，你们两个聊，我和他哥哥还有点儿生意上的事情，就不打扰你，你们决定了给我个确切地址就行，我会安排好一切的。”

说完，他和安翔的哥哥上了二楼。

走到一半，他突然停下脚步，“若是可以，我想和你谈谈。”

“可以。”李言成应允。

待到两人离开，安翔立刻垮了脸，“其实你可以不用理他。”

“没关系，说说你生日的事情吧。”李言成并不在意，其实安毅还曾经给他打过电话聊过几次关于安翔的事情，不过关于这件事情他并没有告诉安翔的意思。

“对了，我都忘了。下个月月初是我生日，我们去玩吧，反正你也没事情做，就当是放松下……这段时间遇到哪那么多事情，你也该放松下了。”安翔兴致勃勃，他翻找出早之前就准备好的旅行杂志献宝般放在李言成面前，“你看看喜欢什么地方，然后放假我们就去，开学再回来。”

李言成随意的翻了翻眼前的杂志，全都是些夏天的旅游景点。

李言成自己对这一类的事情没什么兴趣，但安翔一直兴致勃勃少见的高兴，他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扫兴的话来，陪他走走也不错。但是，“只去一个月。”

“好。”安翔爽快的点头。

旅行的事情安翔兴致很高，在一堆杂志中翻来覆去看了许多次，而且乐此不疲。

直到天色暗了下来，他都没决定到底是要去那个方向。

晚饭之后，李言成被安毅叫到了他的书房。

安毅的书房和他的人一样，循规蹈矩，书架的书是按照字母挨着排过去的，桌上也是循规蹈矩的放着文件，不见丝毫混乱。

这个人严谨，认真，有着极大的自信，并且控制欲也很强。

“我听司机说，安翔最近在学校都很规矩。认真上课，不打架，不闹事。”安毅道。

安毅并没有拿出那副大人对小孩的态度来对他说话，李言成很意外。

“你知道昊磊吗？”安毅问道。

李言成点头，昊磊，安翔口中的‘昊二’。之前因为案子曾经有过交集，是个喜欢玩飙车而且性格大大咧咧的人。

“他们曾经是朋友，安翔曾经也是昊磊朋友圈的一个人。昊磊现在玩的是什么，他以前玩的就是什么。但是最近一个学期，我除了之前接到他旷课的小报道之外就没接到其他报道。我知道这是因为你。”安毅道。

“他是个好学生。”李言成道。

安毅的书房有许多的画，有大家的作品，也有许多不知名的作品，但唯一统一是，无论什么地方都没有安翔他们两兄弟的照片。

“是吗？”安毅笑笑，不以为然，见李言成在打量他书房的画，他笑道：“喜欢？喜欢的话选一副你喜欢的，送你。”

李言成挑眉，但他还是起身，在周围打量起来。

最终李言成选中了一副在书房书柜旁边的画，那是早期的油画，画面极其简单，是几个那个时代的妇人走向屋子的图案。

灰暗的天空与背后模糊的树荫，让整幅画都有了些萧条的感觉。

李言成回头去看安毅，询问他的意思。

安毅眼神暗了暗，拳头紧了紧，但到底还是点了头，“你喜欢的话，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谢谢。”李言成点头，“不过我很好奇，为什么你要送我，我和安翔不过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不会在自己房间枕头下藏照片，也不会不愿意我们问起。”安毅意有所指地说到。

李言成看向那幅画的视线没有移开，始终专注。

之后，两人又随便聊了两句，等到李言成和安毅这边谈完，安翔那边也总算是决定了去处。

他选择的是国内南边一个旅游区，路途不算远，但是好在气候暖和。

圣诞节之后离学校放假就只有短短几天的时间，复习、考试、然后便是寒假。对于这件事情十分上心的安翔，考试完了之后就早早的纠缠着李言成收好东西，去了机场。就像是安毅说的那样，他做好了全程安排。

一切都很顺利，直到临上飞机前半小时，安翔突然说想上厕所，让李言成在旁边等他。

然后就再没回来。

李言成在机场等了两个小时，依旧没等到他。

安翔就像是从机场消失了一样，不见了踪影。

等到登记时间过去之后李言成就发现了事情的异样，但时间太短，他在机场找了一遍没找到人之后回到了候机室，然后等了两小时。

两小时之后还是没等到安翔的人，也打不通电话之后，李言成报了警。

听到是李言成报的警，张轩理所当然的跑了过来。

“你们怎么在这里？”张轩拿着个笔记本，煞有其事。

“准备去旅行。”李言成把机票递到张轩面前。张轩愣了愣，对李言成地回答有些意外。

“就你们俩？”张轩问道。

李言成迟疑了下，还是说了实话，“下月初是安翔生日，安翔的父亲让他选个地方旅行做生日礼物。安翔让我一起去，安毅的父亲同意了，并且送了我一些东西，然后考试之后，我们就带着行李到了机场。”

“安毅送你东西？你和他去旅行？为什么我觉得你不会做这件事情？”张轩很快捕捉到重点，李言成不像是那种会因为生日就陪人去旅行的人。

“他让我下学期转学到别的大学。”玩着手机的李言成漫不经心地说道，那语气像是在说别人，“他认为我太接近安翔了，而且居心不良。”

张轩张了张嘴，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沉默半晌之后才再次开口，“有没有可能安翔知道这件事情了，所以生气，跑了？”

“是我会带着钱一起跑。”李言成道。安翔离开之前，除了手机之外什么都没带。而他的手机在他失踪之后，无论李言成再怎么打都完全没人接，张轩打过去也没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