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看我这手……”东豪连忙找纸巾给夏瑞。

“跟我回房换一条我的裤子吧。”睿桐放下筷子引着夏瑞上了楼。

睿桐在衣柜里翻翻找找，夏瑞在身后关上了房门。

“这一条吧，还是新的呢。”

“睿桐……”夏瑞忽然搂住了睿桐的腰，在耳边轻声唤着。

睿桐转过身，夏瑞顺势把他拉进了怀里。

“身子到底哪里不舒服了，这么久都不去学校。”

睿桐靠着夏瑞，用力呼吸他的味道，眼睛开始变得酸胀。

“我，我没事，就是哥哥他担心我，不让回去。”

抬起睿桐的脸，看着他眼里聚集着越来越多的泪水，夏瑞低头吻了下去。

泪水滑过两人紧贴的面颊。

睿桐双手攀上夏瑞的脖子，回应着夏瑞的吻。

好久，好久都没过这样的感觉。

夏瑞收紧双臂，感觉到怀里的人又瘦了一圈，探进上衣摩挲着他的后背，惹得睿桐一阵颤栗，却和夏瑞贴的更紧。

“想我吗？”夏瑞用嘴唇逗弄着睿桐的耳垂。

“嗯……”睿桐含含糊糊的应着，把脸埋进夏瑞的肩窝，贴在夏瑞的灯芯绒衬衣上。

夏瑞的手轻轻的揉搓着睿桐的短发，撩起刘海，在睿桐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然后，夏瑞微微的笑了起来。

睿桐双颊微红，“你笑什么。”

“我记得那次在宿舍喝醉之后你睡在我怀里，早上我就在你额头亲了一下，你还哼哼了两声。”

“你骗人！谁哼哼了！”

“就是有。”

眼见睿桐的脸越来越红，而睿桐咬着嘴唇又不知道怎么反驳。

夏瑞手上一用力，就把睿桐推倒在床上，伏在睿桐的身子上。

“我都等不及我的生日礼物了。”

“夏瑞！现在可不成！”

“我知道，先让我亲亲总行吧。”

睿桐别过头去也没说拒绝，夏瑞侧过头叼住了睿桐的嘴唇肆意的舔舐。

陈姨一边在厨房帮东豪添饭一边念叨着：“这俩孩子上去半天了还不下来？西启要不你去看看吧，要不一会儿菜都要凉了。”

“成！”西启放下筷子转身上楼。

睿桐的房门只是随意的碰上了，没有落锁，而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打开了细细的一条缝。

西启推门而入。

“我说，菜都要凉了，你俩……”

此时，睿桐正在夏瑞的身下像个小兔子一般扶着夏瑞的肩膀享受着亲吻。

听见西启的声音，在睁开眼睛的一瞬间，睿桐感觉到心跳就要停止了。两个写满惊恐的眼神撞在了一起。

察觉到睿桐的异样，夏瑞扭过头却看见门口站着西启，手还放在门把手上。

夏瑞连忙揽着睿桐起身。

“徐夏瑞，你……大少爷。”

很像三年前，睿桐被温升发现和那个学长缠绵在一起，仿佛旧事重现。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大脑里反复回旋着温升咒骂的声音，温升把学长用拐杖打下床的画面，还有自己被连打两个耳光的痛感。

睿桐发疯似的用棉被捂住了脸，狠狠的咬着被角。

夏瑞搂过睿桐，把睿桐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

“西启，本来还没有做好告诉你们的准备。”

西启说不清楚是因为惊吓，还是震惊，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平时伶牙利嘴的他，此时说不出一句话。

“睿桐和我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西启关上了房门，落了锁。

“我知道你们可能不能接受我们，但是我爱睿桐。”

沉默……如死寂

西启开了口。

“什么时候的事？”

“你和东豪都回家的那次假期。”

“你们打算过一辈子？”

“是。”

“同性恋能有什么好结果？”

“如果你们讨厌看到我们，我会带着他走。”

西启冷冷的笑了一声。

“因为一个温睿桐你就要抛弃陪你二十年的家人和朋友？”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你觉得你们会得到别人的祝福吗？你带他走？去哪里？难道你要他陪着你无名无份的过一辈子？”

怀里的人止不住的颤抖，肩膀已经被湿热的液体浸透，想到那个说不清的未来，夏瑞也有些隐隐的害怕。

“我可以替你们保密，但这不代表我支持你们。”

西启转身走出房间。

到楼下，西启拿起外套，就要朝门外走。

“陈姨，家里还有点事我先走了，谢谢您的招待。”

之后，便是大门紧紧碰上的声音。

“哎？西启这孩子怎么了？”陈姨追到门外，没看到西启的身影。

夏瑞从楼上下来，还穿着那条弄脏的裤子。

“陈姨，刚才睿桐有点不舒服，因为这个才耽搁了，现在吃了药睡下了。”夏瑞说着。

“唉呀，今天精神刚好点怎么又难受了。”陈姨忙着要上楼，夏瑞怕陈姨看见睿桐哭得双眼通红的样子，便拦了下来。

“陈姨，他说您不用管他了，说睡会儿就行。”

东豪和夏瑞留下来匆匆吃完午饭，临走前夏瑞撒谎说手表落在睿桐房里要上去取。

房里，睿桐趴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任凭夏瑞怎么哄也不肯翻身，夏瑞怕耽搁了让东豪他们怀疑，就摸了摸睿桐的脑袋，弯腰在睿桐的短发上一吻。

“没事的，我还会来看你。”

夏瑞关上房门走后，睿桐走到窗边，看着夏瑞和东豪离开。

15.    开始艰难

从中午到晚上，睿桐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陈姨来看他的时候他会闭上眼睛装睡。

屋里的光线开始变暗，睿桐发觉有些困倦了。

其实睿桐在等夏瑞的电话，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睿桐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西启，即使答应为他们保密，可这件事终究无法欺骗任何人。

隐约听见门把转动的声音，睿文进来了。

沐浴乳淡淡的香味钻进睿桐的鼻子里，闻起来很舒服。

睿文先是坐在床边，习惯的拿起睿桐的手看看淤青消下去了没有，慢慢揉搓几下，再替睿桐盖好被子。

躺在床上，睿文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每天我去上班你还没起床，晚上回来了你却又睡了，住在一起连个聊天的时间都没有。”

“哥。”

“怎么醒了？”

“白天多睡了一会儿。”

“刚才陈姨说你今天不舒服了，要不明天我带你去一趟医院吧。”

“没什么事儿了，就是那会儿有点乏。”

睿桐转过身面朝着睿文。

“哥，我想参加南林音乐学院的艺术考试，我已经报名了。”

“爸爸会反对。”

“我知道。”

“但我支持你，你做什么我都支持。”

睿桐满脸惊喜的看着睿文，这是这糟糕的一天中唯一的安慰。

做什么都支持，那我和夏瑞在一起，你会支持吗？

已经到了年下，温升打来电话说要和几个朋友留在美国，打算去佛罗里达州度假，不回家过年了。

温升虽说已七十，但他年轻的时候是一名网球运动员，所以到现在身子还硬朗的很，他不喜欢把自己拴在家里，他喜欢自由自在，也是因为这些，睿文的妈妈和睿桐的妈妈才吃了那些苦。

自从上次被西启发现那些事，夏瑞就再也没有来看过睿桐，只是简单的通过几次电话。睿桐不敢问他和西启怎么样了，他害怕夏瑞和西启十几年的兄弟感情就这样毁在他的手里，这个罪他承受不起。

“睿桐，今天咱们去办年货吧。”睿文帮睿桐按摩着双腿，这些日子，睿桐的腿有了明显的浮肿，咳嗽也越来越厉害。

“不想动。”睿桐懒洋洋的靠在躺椅上，身上盖着厚毛毯。

“出门走走吧，最近天气一直特别好，咱们就去离家最近的那个百货商场，顺便买几件新衣服新鞋好过年啊。今天陈姨要回家一趟，咱们要自己做饭，正好去超市看看有没有你想吃的，晚上哥做给你吃啊。”

看看外面的阳光，睿桐最终起身去换衣服。

两人散着步走到了百货商场，临近新年，商场里自然人群熙攘。从里到外都是鲜艳的红色，处处是喜悦的气氛，商场广播里放着贺岁歌曲，大人们带着孩子的，年轻人陪着老人的，睿桐看看身边的睿文，不由自主的靠了过去。

“睿桐，来试试这件外套吧。”睿文拿起一件咖啡色的翻领毛呢风衣在睿桐身上比划着，不等睿桐开口便推他进了试衣间。

站在镜子前，导购小姐帮睿桐整理衣袖，一边夸赞着，睿文知道这只是他们劝人购物的方式，但是听见别人说睿桐的好，他就是爱听。

“先生小姐你好，看看想选一件什么样的衣服？”另外一名导购小姐殷勤的笑着。

安铭走在前面在衣架前挑选，后面跟着的人是夏瑞。

“瑞哥，试试这个吧。”

夏瑞拿起衣服就去试衣间，他实在已经没有耐心再跟安铭纠缠。

走出来，安铭细心的帮夏瑞整理。

“过两天去我家你就穿这个，显得多精神，我爸肯定会非常喜欢。”

夏瑞无奈的抬起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还有自己身后不远处的睿桐，此时的睿桐正朝他这边看着，身上穿着一件跟自己一样的咖啡色翻领毛呢风衣。

“睿桐……”

安铭顺着夏瑞的视线看见了睿桐。

夏瑞慢慢走向睿桐，这时睿文拿着一件衬衣走了过来。

“徐夏瑞，这么巧。”

“哦，睿文哥，我是跟朋友来逛逛。”

睿文看见了一旁的安铭。

“哦，是女朋友吗？”

睿桐的手心里沁满了汗水，心脏忽然“咚咚”剧烈跳动了起来。

还没等夏瑞开口否认，安铭挽着夏瑞的胳膊，笑眯眯的说，“您就是睿桐的哥哥吧，大哥你好，我叫安铭，和睿桐是一个班的同学。”

睿桐对上了夏瑞躲闪的眼神。

夏瑞，你变心了吗？这么快，就变心了？

睿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睿文带出了那家店，恍惚的跟着睿文，商场里的热气让他觉得胸闷，他开始剧烈的咳嗽，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睿文把睿桐带到休息区，喂了他一些热水，睿桐才缓过来。

“要不回家吧，这里人太多了。”

睿桐点点头，伏在睿文的背上，就这样被一路背回了家，就像小时候睿文去幼儿园接睿桐放学回家，路那么远，睿桐每次都要喊累，睿文每次都把他放在背上慢悠悠的走回家，到家了，睿桐也睡着了。

这一次也一样，回家了，睿桐也睡着了。

安家的客厅里，安铭正给夏瑞的父母倒茶。

“安铭长成大姑娘了，出落得越来越标致。”徐妈妈拉着安铭的手，笑呵呵的说着。

“哎呀，什么标致不标致，倒是这性子越来越急了，我还担心以后跟了夏瑞还让你家夏瑞受苦呐。”安妈妈把果盘放在桌上坐了下来。

“老徐啊，”安爸爸手指里夹着烟，对夏瑞的父亲说着，“要我看等夏瑞和安铭毕业了就给他们订婚吧，反正早晚都是一家的人，早点办了喜事咱们就能多当几年亲家。”

“安校长啊，我家夏瑞真是承蒙您的抬爱，还怕安铭跟了夏瑞要吃苦啊。”徐爸爸赔笑着。

“哪有，我看夏瑞以后能成才，他画的那几幅画我都看了，也推荐给了美术学院的陈院长看了看，陈院长很欣赏夏瑞，想把夏瑞收做弟子呐，就看夏瑞肯不肯了。”

“校长这是哪里的话，陈院长那样的大人物愿意收留夏瑞我感激都来不及，还哪敢摆架子。”

听着他们客套来客套去的话，夏瑞生出一些烦躁。

回想着在商场与睿桐见面的那天，睿桐一定是误会了吧，我必须去找他解释清楚。

睿桐在一阵咳嗽中被迫醒来，嗓子干得很，便下床去找水喝。

楼下的厨房里正炖着萝卜排骨汤，看见睿桐只穿着单衣下了楼，睿文连忙把自己身上的开衫脱下来披在睿桐的身上。

睿桐坐在餐桌前灌了一杯水。

“哥，我难受。”

“哪里难受？咱们去医院。”

“心里难受。”睿桐直直的盯着桌面，两眼无神。

“因为什么？”

“不知道，就是难受。”

“叮咚~”门铃响起。

睿文打开门，夏瑞来了。

“睿桐，夏瑞来了。”

睿桐慌张的站起身，走到客厅，看见夏瑞一脸疲惫的站在那里，手里捧着一盒猕猴桃。

“这个，是猕猴桃，上次来看睿桐他说他很想吃，正好今天看到了，我就买了一些送过来。”

睿文接过猕猴桃，招呼夏瑞坐下。

夏瑞本想找个理由到睿桐房里单独和他解释这件事，可是睿文也在，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合适的借口。

“那个，”夏瑞开了口，“安铭他不是我女朋友，那天只是在商场碰见了她。”

睿桐没有说话，他突然觉得夏瑞的每一个字都像在撒谎。

“哦，怎么突然说这个。”睿文有些弄不清状况。

“没、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了。今天就是来看看睿桐，好些日子不来了，就是想来看看他。”

“看过我了，你早点回去吧。”睿桐冷冷的开口，站起身，上楼。

“哎，睿桐，睿桐，小桐！”睿文没能叫住睿桐，抱歉的看着夏瑞，“刚才他还说心里难受，可能就是心情不太好吧，最近他身体状况也不太好，难免有点任性，你别见怪。”

“没事的睿文哥，我也该走了，过几天我在来看他。”

“嗯，好，路上小心。”

送走了夏瑞，睿文上楼去看睿桐，睿桐的房门上了锁。

睿桐躲在房间里，无声的哭泣，他不知道应该相信看到的还是相信听到的。毕竟他们之间的爱太脆弱，太让自己疲惫。

16.    不遂人愿

从夏瑞走后的那一天起，睿桐在夜里的入睡就变得困难，虽然白天嗜睡的症状有所好转，可是睿桐好像开始频频忘事。

睿桐依然坚持每天练习单簧管和声乐，但是咳嗽越来越厉害，甚至不能完整吹完一首曲子。双腿持续浮肿，只有在早晨还好一点。天天在家里套着肥大的家居服，靠在躺椅上背谱子，看书，吃药，小憩。

新年是睿文和睿桐在家里过得，陈姨去医院照顾生病的丈夫，和她的儿女在医院吃的年夜饭。

“睿桐，来，干杯，新年快乐！”睿文举着酒杯在睿桐的杯子上碰了一下。

“哥，祝你早日给我找个好大嫂！”

睿文的笑容突然有些僵硬。

“好端端的说这个干什么。”睿文给睿桐夹了一块鱼肉。

“过了这个年你就三十了，立了业也该成家了。到时候找个温柔贤惠的老婆，生几个白胖的小孩儿，我就能当叔叔了。哥你放心，我绝对是个好叔叔，我会给他们买好多吃的穿的用的，带他们一起玩儿，教他们读书，认字，去……”

“行了！”睿文突然的打断，“我去看看饺子好了没，你快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