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爱——朽宣
朽宣  发于:2015年03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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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西启和东豪的争论声传了进来,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门。

“小点声,睿桐他睡了。”夏瑞压低声音看着两个人。

“嘿,我说大少爷晚上怎么不在,合着回来偷睡觉啊。”

“大少爷”是东豪给睿桐起的外号,他总说睿桐有少爷脾气,也有少爷样,又是宿舍里生日最大的,“大少爷”这个名字也就不知不觉的安在了睿桐的头上,睿桐也没说乐不乐意,反正叫他“大少爷”的时候,他总是会应。

熄灯了,夏瑞躺在床上,看着一直没动过身的睿桐,想起来之前半夜醒来总能看见睿桐脸朝着自己睡着,自己也干脆翻过身和睿桐面对面,闭上眼睛,仿佛都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可这一夜,会睡的很不踏实了。

第二天,睿桐是宿舍的值日生,他们三人便先去操场跑操。

入冬了,早上五点半还是一片漆黑。在跑操的队伍里,夏瑞的位子在睿桐的后面,可今天,前面却站着一个不熟悉的背影。虽然这并不是第一次,可夏瑞心里空落落的。

跑操的哨声想起,队伍开始移动起来,睿桐至此也没有出现。

教室里,大家哇啦哇啦的早读,英语老师在讲台上给前去问题的学生讲题,英语组长安铭在分发上一次周末测试的卷子。

发到夏瑞这里,安铭看见夏瑞又在发呆,便把卷子扣在他头上,夏瑞回过神,安铭冲着他笑着,把一个黄澄澄的大橙子放在夏瑞的课桌上便走了。

夏瑞没理会那个看起来十分诱人的橙子,心里只是在担心睿桐怎么还不来上课。

这一个上午,夏瑞如丢了魂一般,被物理老师叫起来一次,被生物老师提问过两次,当然,他也只是不知所措的站着,他根本就没有听课的心思,缺席的睿桐把他的心牵走了。

中午,三人围在一起吃午饭,这时候睿桐拉着行李箱走了进来。

“大少爷啊,您这是去哪儿了?”西启怪笑着。

“上午请假出去了,逛了逛超市买了点东西。”

“你真不够意思啊!出去也不说一声,不然还能让你给我带回来二斤苹果。唉,学校又把放假的时间拖后了,真他妈不是东西!”东豪愤愤的吸着面条,向睿桐埋怨着。

夏瑞只是低着头吃饭,不敢去搭话。

睿桐打开行李箱,里面全部都是零食,蛋糕,面包,巧克力派,苏打饼……满满一大箱子,东西实在太多,打开箱子的时候有好几包薯片滑了出来。

“你不过啦?!”西启对着满箱子的零食惊呼,“这得花多少钱?”

“四百多吧。”

“我靠!这是我半个月生活费啊!”

睿桐笑笑,给每个人的桌子上放了些吃的,然后自己抱着几包薯片和栗子仁坐在床上一边吃一边看书。

夏瑞看着睿桐放在自己桌子上的零食是两大包牛肉干和干脆面,是自己爱吃的。

从那开始,睿桐的饭量突然变大了。每天一日三餐从不落下,书包里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吃的,睿桐开始课间吃,饭后吃,睡前吃,自习课时候嘴里也要吃两块牛奶糖。

看着睿桐这样子,三个人着实吓了一跳。以前这人可是从来都吃不完碗里的饭啊,东豪郁闷的很,自己买一份饭不够,两份太多,他跟睿桐像有默契似的,睿桐吃饭定要留一半给他,两人各取所需,可现在每次吃饭睿桐的饭盒都见底,之后还要接着吃零食,东豪实在是搞不懂这大少爷脑子里到底想什么。

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间,男生大多数去打篮球或者踢足球,女生则喜欢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闲聊。

篮球场边上,睿桐盘腿坐在长椅上,旁边放着背包,不用说,里面都是吃的。

刚入冬的太阳还不错,照在人身上还有一点暖暖的,下午两点正是太阳好的时候。

夏瑞,西启和东豪跟班里其他几个男生组队打球,在场边看球的,有睿桐和安铭。

说是看球,睿桐倒是有点心不在焉,嘴里叼着拇指饼干,身边散着几个空的果冻盒,一会儿拿手机按几下,一会儿擦擦眼镜,一会儿又东张西望。

反而安铭看的很起劲,自己喜欢的夏瑞在球场上真帅啊,结实的手臂带着球奔跑自如,无论是上篮还是跳投,动作都那么轻松随性。每当夏瑞的视线转过来,安铭总要激动得挥挥手。

“喂!瑞哥,看哪儿啊?接球!”西启说着把手中的球传了过去。

夏瑞急忙接过球,又抛给了东豪,打的东豪一个措手不及。

“臭小子你干嘛呐!”

这时夏瑞却下了球场跑到睿桐那边去。

大伙儿停了下来,看着主力跑下了场。

安铭的眼神追随着夏瑞,视线的终点是睿桐。

睿桐正要把一个刚打开的果冻放进嘴里,却被夏瑞一把夺过来吃掉了。

睿桐抬起头:“你干嘛?”

“看你吃了半节课了,我的馋虫忍不住了。”

“别来招惹我。”

“我没有。”

“听说安铭挺喜欢你的,你去旁边找她吧。我不想看见你。”

“那你为什么来看我打球?”

睿桐语塞,抓起背包要走,夏瑞没有去拦住他。

夏瑞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那晚明明是自己拒绝了睿桐的告白,本应该躲着他吧,可现在为什么反而总想去靠近,即使眼前这个人对自己有些冷若冰霜了。

“瑞哥,来喝点水!”是安铭,她把一瓶可乐递给夏瑞,抬起手臂姚微夏瑞擦掉额头上的汗,而夏瑞稍稍后退,躲开了,安铭有些尴尬,那瓶可乐却落到了东豪的手里。

“谢谢啊!”东豪挤眉弄眼的笑着,咕咚咕咚的喝下了一大半。

安铭顿时脸都红了,东豪这分明是来看笑话的表情,夏瑞在一旁也没说什么,安铭羞极了,悻悻的收回纸巾,转身去找女伴们了。

一个星期,整整一个星期,睿桐没有跟夏瑞讲过一句话。

到了定时扫除的日子了,下午的后两节课大家回到宿舍整理内务,迎接德育处老师的检查。

东豪坐在凳子上拿着小计算器嘀嘀嘀的算账,一会儿抱怨食堂涨价太多,一会儿抱怨家里给的生活费不升反降。睿桐坐在床上给单簧管做保养,也有一句没一句的跟东豪聊着。夏瑞和西启在水房里洗着堆了一个星期的衣服。

“吴西启你真不行啊!袜子才穿了三天就洗啊,你以前至少穿半个月啊!”夏瑞打趣道。

“你知道什么啊!我可是要准备参加空乘考试的人,从现在开始要培养个人气质,袜子穿三天我还嫌多呢啊!”西启斜着眼睛瞪了夏瑞一眼。

“空乘啊,你是当空姐还是空嫂啊?”

“徐夏瑞!你别蹬鼻子上脸!飞机上也有男的!”

从他们来到S中之后,很少这样说笑过了,白天埋在卷子里,晚上埋在被子里,貌似每个人都心事重重,为了那个未知的未来。

“那个,瑞哥,我发现最近你跟大少爷不搭调啊?背地里闹矛盾了?准是你欺负人了吧。”西启凑到夏瑞耳边小声问着。

“没有,我俩挺好的啊。”

“骗鬼呐!你俩好几天没说话了。”

“他跟东豪也不是每天说话啊。”

“哎呀,那感觉不一样。快说说你俩背着我们干嘛了?”

“我俩真的没事,可能他最近学习压力大啊,心情不好之类的吧。”夏瑞搪塞着。

“唉,咱班第一名都压力大了,我可咋办。”西启仰天长叹。

“去飞机上当空姐啊!”

“徐夏瑞!滚犊子!”

7.    叛逆

接下来的日子里,睿桐似乎爱上了逃课,班主任念在他平时成绩好,便没有太多追究,只要不惹出乱子就随着他去吧。

睿桐逃课也就只去一个地方,就是上次跟夏瑞表白的那个花廊。

花廊的位置有些偏僻,没有什么人来往,过去睿桐跟他们也只有在赶时间的时候才从这里抄近道。

睿桐时常来这里练习单簧管,或者坐在长椅上在谱子上写写画画,或者练习他的声乐基本功。睿桐是爱音乐的,大多是受了他妈妈的影响,睿桐的妈妈曾经是交响乐团的单簧管演奏家,只因错爱了温升,便早早的离开了人世。睿桐记得在六岁的时候看过妈妈的一场演出,这是睿桐看过的第一场,也是最后一场。

虽然那时候温家人对他好,但是更多的是对妈妈的依恋。

月考临近,连东豪都开始在自习课上认真的学习了,睿桐也只是叼着笔头看着书本发呆。

正看着书上的遗传图谱发呆,后排的西启递给他一张纸条,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夏瑞,表示是他传过来的。

睿桐打开了纸条。

“为什么总是逃课。”

睿桐提起笔回了过去。

“不用你管。”

一张又回来。

“不想考第一名了?”

“不想,烦了。”

“大少爷别啊,我们小的还指望你呢。”

此时睿桐不知道哪里来的怒气,把纸条撕得粉碎,起身径直走出了教室。

夏瑞起身追了出去。

安铭坐在后面,看着夏瑞消失的身影。

夏瑞追上去拽住了睿桐的胳膊。

“你放手。”睿桐恨恨的咬着牙。

“为什么不来上课。”

“……”

“你到底在闹什么别扭。”

睿桐猛地转过身,甩开了夏瑞的手。

“我闹别扭?对啊!我就是闹别扭,我就是大少爷脾气,所以别来惹我!”

“温睿桐!”夏瑞重重的低吼了一声,“是我让你生气对不对?”

“对!我当初就是傻,我自己是同性恋,难道全世界就是同性恋吗?我还对一个男人抱着幻想,我还把人家叫出去表白,让人家看我笑话!”

夏瑞用力拽过睿桐,试图把他箍在怀里,当两人身体接触的那一刻,睿桐如触电般推开了夏瑞。

“你是来可怜我吗?我也是个男人!就算我是同性恋我也有我的自尊!”

语毕,睿桐狂奔离开。

不知不觉跑到了每日来跑操的操场上,场边有几盏惨白的路灯。他曾经在这里伴着夕阳吹单簧管,曾经在这里一起背书,一起奔跑。不过几个月,一切都让人厌恶了起来。

已经十二月了,夜里的风开始变得无比刺骨,吹干了睿桐脸颊上的泪水,脸颊开始发干,仿佛要裂开一般。胸腔里好像积聚了释放不完的怨气,他大口呼吸着,大脑开始眩晕,心脏剧烈的跳动伴随着剧烈的疼痛,躺在枯黄的草坪上,干草上的冰霜侵入他的脖颈,化作冰冷的水流进身体。

十点十分是晚上熄灯的时间,已经十点五分了,宿舍里还没有睿桐的身影。直到灯光熄灭的那一刻,睿桐的黑影出现在宿舍门口。

睿桐径直换了睡衣,随便洗了把脸就平躺在了在了床上。

“大少爷,”西启小声开了口,“晚上发的月考准考证我给你放课桌的文件夹里面了,你别忘了去拿。”

“嗯。”

睿桐闭上了双眼却一夜无眠。

“温睿桐。温睿桐?”监考老师在清点参加考试的人数,叫到温睿桐的时候,没有人答应。

还有三分钟就要开考,老师不打算再等下去,开始分发试卷。

两天的考试结束,学生们有点小小的兴奋,尽管还是晚自习的时间,大家却围在一起高兴的聊着。

直到现在,睿桐的座位还是空的。

“大少爷这是要来真的啊,逃课就算了,听说还缺考了。”东豪望着睿桐的座位。

“人家有这魄力,我要是能考第一,我也逃课。”西启应着。

在一旁,安铭坐在夏瑞的身边。

“瑞哥,这次感觉怎么样啊,看你前几天挺努力的,肯定有进步啊。”

“不知道。”夏瑞收拾着抽屉里乱七八糟的书本。

安铭有点尴尬,换了一个话题。

“那瑞哥你想考哪儿啊?”

“不知道。”

“……”

安铭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话题,正在尴尬的时候,东豪和西启拉着椅子坐了过来。

“瑞哥,过两天放假回家咱们去玩儿啊?”西启没有理会安铭,自顾自说着。

“这次我不回去了,我奶奶病了,我爸妈回老家去了,家里没人,回去也没意思。”

东豪说道:“上次大少爷说他也不回去了,好像是因为他爸。”

夏瑞一怔。

“你们俩回去么?”

“回啊,这是期末考之前最后一次假期了,而且这次假期拖了快两个月,我巴不得现在就回家吃肉去!”西启吧舔舔嘴唇,惹得安铭一阵发笑。

“我也回去,我妈都快想死我了,嘿嘿!”东豪憨憨的笑着。

这就是说,他要与睿桐单独在宿舍度过两天一夜,夏瑞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个什么样的心情。他们现在的关系说起来还是有些尴尬的,从夏瑞追睿桐出去那次起,睿桐就离他越来越远,好似在故意躲着他,对他不理不睬,反而跟西启和东豪有说不完的话。每次跟西启他们一同抄着睿桐的化学作业,看着干净整齐的字体,心里总是一阵阵的揪着疼。

为什么当初就那样拒绝他,为什么不给他希望。自己总是考虑太多,他知道他跟睿桐不能有多么好的结果,一个是家里的独生子,一个是有钱人家的贵公子,到头来一定是被双方的家庭撕扯开来,落得那样的痛苦,不如趁现在浅浅的割一道疤,时间久了,伤疤淡了,兴许就忘了吧。

周六的早上,睿桐和夏瑞还没醒来,东豪和西启就悄悄地打包行李坐最早一班车回家了。

夏瑞睡醒以后在床上懒了一会儿,看看表,已经快十点了,扭头看看对面的床铺,睿桐平躺着,胸口缓缓的起伏,貌似睡的很安心。差不多睿桐这样的状态快两个月了吧,每天早上东豪都要扒着床头拽睿桐起床,早晨站在操场上背书等跑操的时候他也能打个小盹,上课时候更不必说,自习课大部分时间他都在迷迷糊糊的睡着。

下了床,洗漱完毕也到了午饭的时间,看睿桐睡的正沉,夏瑞便也不敢去打扰,毕竟,睿桐貌似有点排斥他了。

午饭回来,睿桐还是没醒,只是懒懒的动了动身子又睡了过去。夏瑞便把给他买来的鸡蛋羹倒进保温饭盒,拧好盖子,然后坐在书桌前温书。

“咳咳咳……咳咳”一阵咳嗽声从背后传来,睿桐正坐在床上。

夏瑞回头看到睿桐,对上了他的眼神,睿桐躲开了。

身上的睡衣还没换下来,睿桐拿着梳子梳理着短发,抄起架子上挂着的棉服披在了身上,又重重的打了一个哈欠。

夏瑞拿来保温盒,拿来睿桐的白色饭盒,打开盖子,小心翼翼的把鸡蛋羹到了进去,把不锈钢勺子摆在旁边,刚放好,又把勺子从右边挪到了左边。

“还不凉,快趁热吃吧。”

睿桐没有出声。

“都快过了中午了,多少吃点吧。”

睿桐还是低着头沉默。

“睿桐?”

夏瑞轻声唤着。弯下腰,才看到,睿桐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夏瑞轻轻推了推他,睿桐稍有清醒。

“吃点东西吧。”

夏瑞干脆蹲下来,用勺子舀了一点鸡蛋羹,喂到睿桐嘴边,睿桐微微张了嘴,勺子顺势滑了进去。

睿桐胡乱嚼了几口就咽了下去,微闭着眼睛,皱着眉头,喃喃道:“哥,有点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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