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以前为了哄陈所给他亲跟他讲的条件，“好，给你买。”他咬了咬牙。

陈所看着陈逢夏，陈逢夏知道他的意思，马上夸奖了一句，“幺崽真厉害。”

小陈所抱着抚养人的脖子，把红红的脸埋起来。

陈逢夏失笑，他的孩子每次只要夸他就会不好意思。

这时大家也都凑了过来，闹着陈所要他叫哥哥姐姐，像是完全忘了刚才把孩子逗哭的事情，其实他们也没觉得那是多大的一件事，谁家的孩子没有一天哭个几次的。可是陈所记得，他刚才很伤心，现在也不想理让他伤心的人。

小孩子不是不记事，他也有自己的喜恶，除了他熟知的赵成安外，其他人他都不喜欢，娃娃表示自己很记仇。所以当那些哥哥姐姐逗他玩时，他只是揪着陈逢夏的衣领，不说话，不叫人，对他们带来的礼物也兴致缺缺，看也没看一眼。这样不讨喜的作法让大家也冷了下来，不再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这孩子在他们眼中的形象也定了下来——孤僻怪异的小孩。

陈所的表现要在一般父母看来肯定是不好的，或许还会斥责着孩子改正，要有礼貌，可是陈逢夏这个极宠孩子的家长却是放纵他，幺崽喜欢怎么做就怎么做吧，这就是他对陈所的态度。幸好孩子够乖巧，除非惹到他，他不理人外，对人也有礼貌，虽然有些怕生，但也会听他的话，试着跟人打交道。比起那些熊孩子来说，他家小孩实在是太好了，好到他不忍心苛责他偶尔的任性。

陈逢夏盘腿坐下来，让陈所窝进他怀里，组织大家打牌，大家的注意力也不再放在小孩身上。他们带了啤酒，说好，谁输了就喝一杯。玩UNO最重要的是眼疾手快，少年少女们爱热闹，玩得咋咋呼呼的，陈逢夏倒是淡定，双手拿着牌环在陈所身前，不急不躁，虽然赢得不多但没有被罚过喝酒。在他上家的赵成安专门攒着加4加2坑下家，却在他来不及出牌的时候被人赢了，每每让赵成安恨得不行，又不想放弃看陈逢夏吃瘪，真是自作自受。

陈所看他们下牌看得眼花缭乱，一开始还饶有兴趣，后来看得眼晕就不看了，盯着桌子上杯子里黄黄的液体，陈逢夏就拿了小勺子舀了一点喂到他嘴里，娃娃当下把脸皱皱的，嫌弃地躲开了，“不要喝尿尿。”

陈逢夏失笑，“这是酒，不是尿尿。”

陈所知道什么是酒，他经常跟着陈逢夏去千千静听，陈逢夏偶尔会在那里调酒，赵成安会偷偷把他调的酒拿给小孩，小孩很喜欢，有一次喝得多了，醉得晕乎乎的，被陈逢夏发现了，非常生气，狠狠地责备了赵成安一番，这以后陈所再也没有人给他酒了。

陈所喝了一口，脸更皱了，“苦。”原来不是所有酒都是好喝的。

“呵呵，是苦的，幺崽还要不要喝？”

陈所用力摇了摇头，把陈逢夏逗得直笑。而陈逢夏这一分神，终于被赵成安阴了，被加了好多张牌，最后分数最多，陈逢夏很爽快地在陈所惊奇的目光中喝下一杯啤酒——能喝下这么难喝的东西的“婆婆”真是厉害。

晚饭是陈逢夏和陈所一起做的，陈所黏他黏得紧，怎么都不肯听话在外面陪哥哥姐姐玩，无奈，陈逢夏只好拖着小人儿进了厨房。他是不愿意让别人在他做饭的时候进入厨房，但在陈所面前，陈逢夏的所有规则都可以被打破。

陈所抱着陈逢夏的腿，坐在地上，双脚交缠着他的小腿，陈逢夏走动时他也跟着被拖动。

“这下好，都不用拖地板了，不过衣服脏了。”

陈所很快应道：“哥哥洗。”

这小子……陈逢夏死命地揉着他的头，就知道欺负他疼他，简直就是有恃无恐。

晚上大人吃饭小孩子吃粥。陈所不爱吃饭，粥还好，能吃下一碗，中午的时候陈逢夏会逼着他吃饭，晚上就给他熬粥。用排骨熬的粥，加了胡萝卜丁、猪肝，听母亲说这样会比较有营养，适合小孩子吃。

“宝宝要把粥喝掉知不知道？”

陈逢夏也是个好吃的人，一个人住无聊就会琢磨菜谱，手艺自然很好。招呼着大家动筷，一群人也不客气，仿佛恶鬼投胎似的夹着菜，他转身又拿了一个碗放在陈所面前。陈所靠着陈逢夏坐着，有了他的照顾，陈逢夏吃得很悠闲，他拿着小勺子，把粥里面的胡萝卜、猪肝一个一个跳出来放到另一个碗里面。陈逢夏很自然地拿过来，把陈所不要的胡萝卜猪肝倒进自己碗里，又夹了他爱吃的菜在碗里放到他面前。陈所喝粥不喜欢有别的东西混进粥里，所以另外的菜都是放到另一个碗的。

“小孩子挑食可不好，以后会长不高的。”简希坐在陈所另一边，看到陈逢夏的动作，说道，“要多吃青菜才行。”说着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陈所粥里。赵媛媛刚才在她耳边小声说他们仨坐一起简直就像一家人，这话听得她心里直发甜，看出陈逢夏对这孩子的疼宠，对陈所这么可爱的孩子也有些爱屋及乌，有心照顾起来，希望能给自己加分。

可是对于简希的示好一大一小都不领情。陈所本来就不喜欢吃青菜，更何况，那人还把青菜放进他的粥里，这下可好，他连粥都不想喝了，他放下勺子，推开碗，身子往陈逢夏怀里倒。

气氛有些尴尬，简希觉得很难堪，她觉得大家都在笑她，笑她的自作多情。

陈逢夏对大家解释了一番，孩子并不是针对简希，只是不喜欢这样吃饭罢了，一开始他这么做的时候孩子脾气大得直接把碗打翻了。他又盛了一碗粥给娃娃，让他坐好吃饭。

“真是娇气。”

不知道是谁这么嘟嚷了一声，陈逢夏也不反对，“等你有了孩子你就知道了。”

“反正你就是个儿控，二十四孝爸爸。”赵成安精辟地说道。

大家都笑了，简希也跟着状若无事般继续吃饭。

过后，简希找到陈逢夏，跟他说：“我放弃了，我才不要当后妈。”

“你是个好女孩……”

“别，可别给我发好人卡。”

陈逢夏笑了笑，没有再说下去。

“我说，你这样一边读书一边照顾小孩，不累吗？”

当然累，不过他的心很满，陈所给了他一个世界，他给陈所一个家，照顾他很累，但是得到的却也很多。

6、标题什么的想不出来

大二暑假，同学们纷纷开始找实习，有师兄给陈逢夏介绍了个机会，他拒绝了，总不可能放陈所一个人在家。他带着陈所回了趟M市，在那里度过暑假。

他母亲也来了，看着儿子熟练地平抱着陈所，把他的头放在靠心脏的位置，来回走动着，哼着歌，哄他睡觉，心中不知什么滋味：她的儿子也才十八岁，还是个学生呢。

因为有了陈所，母子俩的交流也多了起来，陈逢夏从来没有照顾过小孩，很多不懂的事情都会打电话问母亲。

在M市的一个月，陈逢夏胖了不少，虽然他本人不觉得，但陈妈妈看儿子总觉得消瘦了不少，心疼得很，给他做了许多好吃的。陈妈妈的手艺也很好，连陈所也吃了许多，长了好几两肉，让陈逢夏有种隐晦的嫉妒感，他用脸蹭着娃娃的小肚腩：妈妈的菜有那么好吃吗，比哥哥煮的还好吃？

陈逢夏母亲也见识到了儿子宠孩子的程度，有些不赞同，“小夏，小孩可不能这么养，不能他要什么给他什么，以后会学坏的。孩子做的不对也不能就这么不轻不重地说两句，要不然他不当回事儿。”

陈逢夏很同意母亲的话，可是他家孩子和别家的不同，他家孩子乖得很，要求也很少，每次想要什么东西时都会礼貌地问：“婆婆，买这个给我好不好？”要是不行，跟他说清楚他也不会纠缠，像滚在地上耍赖的行为从来没有做过。而且陈所做错事时他也没有不轻不重地说两句，他是很认真很严肃地说才对，难不成还能大声吼他吗？他家孩子胆子小，会吓坏他的。

他是疼孩子没错，哪家父母不疼孩子，但也没到会让孩子学坏的地步吧。他一直不懂为什么他们会觉得他宠陈所宠过了头，明明只是很正常地宠啊。

陈逢夏背着书包，走出课室，现在是下午五点，上了大三反而比较空闲时间反而多了起来，退了部门，不会再说一个电话打过来就要匆匆忙忙地跑上跑下。和陈所相处的时间多了，这让一大一小非常满足。

站在马路边，看到对面远处陈所小跑着过来，温柔在后面几步远的地方跟着他。他家的孩子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下午经常等不及他回家就来这边等他。陈逢夏朝着他们招招手，小孩跑得更急了。从学校回到家要经过一条马路，这里车流量不多，但红灯时间很长。虽然现在没有什么车，他也不想闯红灯，怕孩子跟着学。

陈逢夏耐心地等着绿灯，就看到对面那只小犊子不知危险地直直地穿过马路，他当下也顾不得什么了，拔腿跑起来，抱起跑到马路中间的陈所直跑到对面才停下。

“谁教你这么过马路的！我跟你说过要红灯过了才能走，你给我记到哪里去了！”万一突然有车行驶过来怎么办？万一撞到了怎么办？

陈逢夏以前不懂，为什么会有家长大声责骂孩子，做错事了跟他说就是了，非得要打要骂才能使孩子改正吗？现在他终于懂得那些为人父母的心情了，他也不想这么大声，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如果不把心里的恐惧发泄出来，他怕自己会做出更加难以想象的事情。

陈所还是第一次被他骂，呆愣愣地站在那里，温柔站在一边，自责地道：“对不起，都是我没看好他。”

陈逢夏深吸两口气，平静下来，也不去安慰被他吼呆的孩子，对温柔说：“不是你的错，是这孩子太调皮了。”陈所很乖是大家都知道的事，陈逢夏这么说不无存在埋怨的情绪，他确实觉得温柔没有看好孩子，只是不能把这情绪表达出来，人女孩子也做得够好了，没必要揪着这次失误来苛责她。“晚上还有课吧，先赶紧去吃饭吧，不要迟到了，周末再请你吃饭。”

女孩点点头，不再说什么，离开了。

陈逢夏抱着陈所回到家，一路上没说一句话，陈所在他怀里僵直着身体，不敢动一下，他知道孩子被他骂了，有点怕，但是现在不想哄他，他得让他明白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他可以忍受陈所把玩具丢的到处都是，也可以忍受他不小心把水倒在笔记本上，毁掉他辛辛苦苦写的论文，什么都可以原谅，但会让他自己陷入危险的事情决不能姑息。

陈逢夏把陈所放到地毯上，娃娃一般就坐在这里玩玩具，不说一语进了厨房准备晚饭。

陈所低沉地呆坐着，啪嗒，一颗泪珠掉落在手背上，快速伸手抹去脸上的泪水，装作什么也没发生，拨拉着玩具，时不时地抬头看一下厨房，满室寂静，终于忍不住赤着脚走向厨房，站在门口，不敢再进一步，他不知道“婆婆”还有没有生气。

陈逢夏一开始没发现他，这孩子走路无声无息的，一转头看到他瑟缩地站在那儿，有些心疼，再也生不起气来，“去外面玩，很快就能吃饭了。”他开口道，声音是一贯的柔和。

陈所知道他没有生气了，走过去抱住他的腿，小声道：“婆婆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错哪儿了？”

“走路不看红绿灯。”

“那以后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陈所的声音干涩哽咽起来，“婆婆别不理我，我知道错了。”

陈逢夏叹了口气，终究还是不忍心，“不会不理你。”架着他的胳膊把他抱起来，“以后不许这样吓哥哥，都快把我吓出心脏病了，哥哥要是病了谁照顾你。”

“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婆婆别生气。”

陈逢夏笑了笑，“好，不生气。幺崽叫声哥哥来听听好不好？”

“……”幺崽不说话了，表示婆婆的称呼坚定不可动摇

天气渐渐转凉，短袖衫换上了长袖衣，陈逢夏带着陈所逛街，又买了一堆衣服回来，给孩子穿的衣服不带重样的，赵成安说他，“小孩长得快，这些衣服明年肯定穿不着了，够换不就行了，买那么多不浪费么。”

这道理陈逢夏也懂，只不过看到了就想给自家孩子买，控制不住。

赵成安很鄙视他：养孩子快养疯了吧。

十一月份举行，小姑娘趁着学校不上课向他请了假，回家去了，而陈所却在这个时候病了。

陈逢夏叫起陈所，带他去打针，他摸了摸他光滑的额头，还是有点烧，不过比昨天好多了。前天发现陈所体温偏高的时候没觉得有多严重就只给他吃了药，可是晚上发起了急烧，温度都达到39℃了，赶忙带他去急诊，打了退烧针，今天再打一次应该就能好了。

“不要去打针。”陈所沙哑着声音说道，和其他孩子一样，对尖尖的针头有一种恐惧感。

“不打针病不会好，幺崽不难受吗？”

“难受……不要打针。”说着竟然闹起了脾气，在门口拉着门把手不肯走。

“幺崽乖，今天去了就不用再去了。”

陈所不听，还是紧抓着不肯放手，陈逢夏只好采用非常手段，把他的手指一个一个掰开。只有三岁的陈所哪里是陈逢夏的对手，没一下就和门把手分离了，眼看着就要抱去医院，陈所伤心地哭了起来。

陈逢夏第一次看着孩子哭觉得有些好笑，有那么怕么。

孩子急促的呼吸喷在陈逢夏的脖子上，他轻拍着孩子的背，轻声哄道，“不哭不哭。”

“婆婆不疼我。”陈所指控他。

“乱说，我最疼的就是你。”只要有眼的都能看的出来。

“婆婆要带我去打针。”

“不打针病不会好。”

“你不疼我。”

不要跟病中的小孩讲道理，陈逢夏拿过大衣把孩子围住，却被他挥开，“热。”他说。

“宝宝忍一下，不要受风了。”

“婆婆不疼我。”陈所嘤嘤哭了起来。

怎么变得这么爱折腾人，陈逢夏抱紧了怀里的宝贝，不让一丝风吹进来，算了，折腾就折腾吧，病得那么难受难道还要他憋着吗，把脾气发泄出来更好。

到了医院，陈所死死地抱着陈逢夏的脖子，“不打针不打针，婆婆我不要打针。”声音竟有些凄厉。

“一下子就过去了，哥哥的幺崽最勇敢了。”陈逢夏吻了吻他的额头，给他打气。

娃娃是聪明的娃娃，他才没有那么好哄。

“会疼。”

“不会的。”

“婆婆骗人。”

“……”

陈逢夏这次非常心狠手辣，不管陈所的哭喊，帮他把裤子脱下，把他禁锢在怀里，让他动弹不得。陈所无能为力地看着医生把针头戳进他的屁股里，疼痛感立即传来。

这时候陈所反而不闹了，只是无力地趴在抚养人的肩头，安静地啜泣着。陈逢夏不断吻着他的脸颊耳朵，试图安抚他。

“好了，”陈逢夏给他穿上裤子，“幺崽真棒，不疼吧。”

“疼。”陈所颤着声音反驳。

“呵呵，以后不用打了，幺崽怕疼的话以后不要生病好不好。”他宁愿自己受苦也不要看着孩子难受。

“嗯……”

“来，我们谢谢医生。”陈逢夏挥动着他的小手对医生表示感谢。

陈所转过脸，“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