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飞绕着她转了一圈,摸着下巴打量她,问了一个让司道予惊愕的问题:“我一直觉得你是个男的,可你怎么会怀孕?”
司道予笑了:“我是女生啊。”
“你除了长相,没有一点女性的特征,其实你长的也不像女的,你属于雌雄莫辩,也就是中性人。你看你怀孕了都没有女人的性征,胸部没有,通常女人怀孕的时候胸会长大的,你,没变。”他是手还在司道予的胸前比划
司道予的脸涨的通红,可看着贺飞一点玩笑的意思也没有,他完全是一副认真的表情,就像是在讨论一件很严肃的事,而不是女人怀孕乳房会不会涨的问题。
“贺飞,你考的好吗?”司道予果断的转移话题
“嗯,医学院应该没问题,你这个臀部也没变啊,司道予,我严重怀疑你是个男人装的。”贺飞说着就摸了司道予的肚子一把“是真的,可是你的臀怎么会没变化?”
司道予恼了:“贺飞,你这是做什么?”
贺飞推了推眼镜,眼镜后那细长的眼睛亮晶晶的,继续他的话题:“通常女人怀孕后期臀部会变大,为生宝宝做准备。呃,我来看你,你看我给你买了好多宝宝用的东西。”他拍了拍山地车上的袋子,满满的一袋子婴儿用品。
司道予狐疑的打量这个贺飞,在学校的时候他不是这样的,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看着温和无害,怎么这么的……另类?
“贺飞,你不是考砸了吧?”司道予觉得他应该是考砸了,受了刺激。
贺飞靠近了司道予:“你好好看看,我哪像笨蛋?”
司道予猛的向后退了两步,退的急了,差点摔倒,贺飞伸手拉住她:“慢点,你要时刻注意,你现在是孕妇。”
“哦,好好,谢谢你。”司道予拍着胸脯,她也吓了一跳,看着贺飞心里那个气呀:要不是你,何至于的?
“可惜了,我还以为你是男扮女装的,故意接近你,想弄个明白,谁知道你是个女的。唉,没意思,你什么时候的预产期?”
“八,八月。”司道予被他神神叨叨的模样吓着了,不知道他问这个干什么?
“哦,还有一个多月,等我旅游回来你也快生了,我要来看你。”
“啊!哦,不用了,谢谢。”司道予忙摆手
“用不用我也来,我要看看你是怎么生宝宝的。”看着司道予吓的脸色大变,他笑了“我妈妈是妇产科的,从小我就见过各种女人,嗯,怀孕的女人,可就是没看过你这样的,所以我很好奇。”他的眼神十分热切,就像是一只狗看见了喜欢的肉骨头,司道予觉得她的肚子就是他看中的肉骨头。
看着司道予僵住的脸,他哈哈大笑,跨上山地车,挥手跟她再见:“再见!过些日子我再来看你,好好养着啊。”
司道予闷闷的答应一声,这家伙怎么不着调,真是个变态。
天气越来越热,司道予的肚子始终没有向下去的意思,一直停在胸口下方,她吃的很少,多吃一点就觉得顶的难受。
这期间,胖墩接到了师专的录取通知书。
尉小三的老婆特意煮了几个鸡蛋给司道予送来,笑的得意:“我家建国考上了师专,出来就是人民教师了,以后你的孩子上学就找我家建国,你们从小一块长大,他不会不给你办的。”
迟奶奶哼了一声:“又不是养了孙子,吃啥煮鸡蛋?”
司道予淡淡的说了句:“谢谢。”
“吃鸡蛋就是图个圆满,吃吧吃吧,这都是种蛋嘞,你们家大花踩的绒。”
放假没事了,胖墩天天陪着司道予散步,帮着她干点力所能及的活。他妈妈在后院指着鸡骂:“天天给人家效力,肚子里的种也不是你的,你是要当老师的人了,跟个狐狸精混着像啥话,也不怕让人家笑话。”
司道予撵他回去,他摇头:“别理她,她就嘴不好。”
“我不生气,她就那样了。”
随着产期的临近,司道予越来越想戴亦,想他在做什么,想他的样子,恨他为啥没有音信。
胖墩看出她的心思,哄着她:“不要想不该想的了,好好想着孩子吧,你这样不适合想别的。”
“嗯。”在场道上下来的时候,司道予滑了一下,胖墩赶紧扶住了她,再回去的时候一路没敢松手。
快下坡了,就见胖墩妈鬼鬼祟祟的在司道予家门后的树后出来,一见俩人的样子立刻叫了起来:“建国啊,你这是干啥,快放开她,离她远点,走,跟我回家去。”
她上来就拽胖墩,胖墩本来扶着司道予,她一拉没拉动,就去推司道予“不要脸的娼妇,敢勾引我家建国,也不看看你那德行。”
司道予站的位置正是坡上,她在前面一推,司道予没提防就向后倒去。胖墩一见她要倒,赶紧转过去扶她,不知道是不是胖墩妈故意,胖墩只觉的脚下被绊住,整个人向司道予扑去。
结果俩人就摔在了一起,肚子里的孩子立刻反抗,司道予只觉得肚子里撕裂般的痛,想要起来却起不来了。
胖墩妈一见闯祸了,赶紧拽她儿子:“建国快走,她摔着了。”
胖墩甩开他妈的手,把司道予扶了起来:“小予,你咋样?”
司道予疼的直抽气:“疼,去医院。”
胖墩朝他妈喊:“妈,你回去把板车推来,快点。”
尉小三老婆也吓坏了,虽然她很想拉着儿子跑路,可看见儿子这模样大概不会听她的,撒开脚就往回跑,大有当年要饭时被狗追的感觉。边跑边喊:“大姑,你家小予要养了,快点出来。”
迟奶奶颠着小脚跑了出来,见胖墩半抱着司道予,吓的魂都飞了:“小予啊,咋回事?不是还有好几天才到日子呢吗?等奶奶找车去啊。”
司道予家离一连大概一千米,但是离雷达站也就是五百米,她要去的就是雷达站,雷达站那边有个带挎斗的三轮摩托。
胖墩见她往那边去,咬着牙把司道予抱了起来,一路跟着过去了。也不知他哪里来的蛮劲,硬是抱着司道予到了雷达站的跟前。
雷达站里早有人看见了他们,就有人出来问:“怎么回事?”
“我孙女要生了,麻烦你们给送一趟。”
“好,你等着。”
那人进去不一会儿就开了那个挎斗出来,帮着胖墩把司道予放进去坐好,又把迟奶奶扶进去,这才稳稳的拉着三个人去了医院。
司道予去的时候医院下班了,那个雷达站的大兵很热心,帮着找人,很快就在东院把给司道予检查的医生找了来。
司道予疼的死去活来,身下已经见血,但是检查后宫口并没有开。医生让人准备做手术,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细心的迟奶奶发现司道予下来的血越来越多,找来医生看了,胖墩讲她刚才摔了一跤。
“赶紧手术,去找人查查,看咱们这有没有熊猫血,她很有可能子宫破裂……找家属签字。”
听着医生一句句的嘱咐,司道予的心沉了下去,脸色煞白,她查了相关书籍,这样的结果她知道个大概,最大的可能就是切除子宫,她真的要做一个男人了吗?
她很快被推进了手术室,这里的条件很好,人员也很快到位,一切都在正常的进行。
打上麻药后,还没等药劲上来,医生就开始动手。这期间也不断的按着她腹部问她:“疼不疼,药劲上来了没有,我跟讲,子宫有可能保不住,之前你检查的时候也跟你讲了,如果子宫破裂的厉害,我建议切除,修复感染的机会很大,也许会二次手术,跟你不是让你着急,是让你心里有个底,你奶奶的年大了,我怕经不住。”
还有就是,司道予怀孕这么长时间都是她给做的检查,通过交流,她觉得这个小姑娘的心里素质相当好,她不会因为自己这几句话就被吓到,反而是外头的老人怕是经不住。
司道予微微点头:“我知道,我完全听您的。”
第二十九章:司小亦其人
司道予静静的躺在那里,虽然打了止血针,但是血依然在流,她听见手术刀割在皮肤上的沙沙声,疼痛便在腹部开始延伸,蔓延到了全身,她觉得浑身无处不疼,都是那细细的切割疼痛,她咬紧了牙。
护士问她:“药劲没上来吗?”
她转着眼珠嗯了一声。
那护士说看一句:“麻药不敏感。”塞了个纱布卷在她嘴里“咬住了。”
司道予一直有感觉,小腹被割开,一点点延伸向内的疼痛让她的身体不断痉挛。她使劲的攥着产床的栏杆,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一个世纪,她疼的没了时间概念,只知道疼。
听到啊一声,接着有东西在肚子里被拿了出来,她听见医生说:“出来了,是个男孩,还活着。”
那医生看她的眼神带着赞赏:“真是个坚强的妈妈。”
孩子被抱走了,司道予的意识逐渐模糊,一片白光里,她看见戴亦站在跟前,她伸出手去抓他,张嘴叫着:“戴……亦。”
那医生的手一顿,继续手下的动作,跟身边的护士说:“创面很大,准备子宫切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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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道予放下靠背,仰躺下去,紧闭的眼中流出了泪水,他要的是什么?明知道他在哪,可是就是不去见,听说他要结婚,费尽心机的见到他,可见了又能怎样?他说他要跟自己在一起,呵呵,在一起吗?
司道予常问自己,凤凰浴火为的是重生,司道予变成男人要的是什么?他自问自答:我要的是活着,好好的活着,司道予变形是为了活的更好,司道予其实也是在浴火重生。
司道予握着手机睡着了,他很累。
司机在家门口等了许久他才缓缓睁开眼,淡淡的问:“到家了吗?”
“嗯,到了。”
“什么时候到的?”
“快一个小时了。”
“哦,我睡了这么久,下车吧,小亦应该等急了。”
司机刚开车门,就见在院门口坐着一个孩子,那孩子的头发漆黑,皮肤白皙,脸上却没有一点血色。两只大大的眼睛覆盖在长长的睫毛下,秀气的鼻子下嘟着粉色的小嘴。
那孩子鼓着脸:“爸爸又在车里睡!我的表正好转了一圈。”
“小亦,不是告诉你不要等我?”司道予笑着下车,过去拉住他的手“这几天怎么样?按时吃药没有?”
小亦听见吃药两个字就皱紧了秀气的鼻子:“爸爸,贺叔叔说我要多锻炼,吃药什么的都是次要的。”
司道予挑眉:“哦?你最近锻炼的怎么样?”
“我这样子最适合室内运动,不适合太激烈的,所以我最近在踢毽子,我可以连着踢十个。”司小亦很得意自己这成绩。
司道予摸了摸孩子的头,看着这个把自己折腾的死去活来的孩子,为了他,自己差点就丢了小命。他怀孕的时候心情不好,孩子跟着身体也不好。在周岁的时候发现是先天性心脏病,后来做了手术,可是跟同龄的孩子比,他明显要比人家弱了许多。中医上讲是先天不足,无论他怎么给孩子补,成效都是微乎其微。贺飞说他要锻炼,经常带孩子出去。想起贺飞他笑了,那个装的一派斯文的疯子。
司道予仰头看着门口,他这院子有些年头了,前后两进的院子,一顺的青砖小瓦,修葺的整齐雅致。
门口立着两个四狮同堂的抱鼓石,设有石阶,门楼,门楼上有瑞兽,雕刻精美的蝙蝠砖雕,刻着西番莲的木雕。
进门是松鹤同春的砖雕照壁。
往里走,左右是东西厢房,门房加南房。正房是格局为三间的上下两层小楼,左右耳房各一间。院子中间甬道两边放着四个黄泥水缸,里头养着金鱼,院中栽种了许多花木。院子四角摆着栽了石榴树和夹竹桃的木桶。
司道予进了门,院中正在浇花的老人抬头看了他一眼:“回来啦,见着人了吗?”说话的正是尉爷爷,他今年快八十了,身体硬朗的很,说话还是那么中气十足。
“见着了。”
“怎么这副德行?他不是没结婚吗?”老头看他脸色不好,很不高兴,在他看来,想要的东西就是要争取,你不争,没人会给你送来。
“没什么,就是有点累了。”
“哼,累了就回屋去睡。”显然,老头对他的态度很不满意。
“你这死老头子,孩子刚回来也不让他歇会儿,一天到晚的啥都管,也不嫌累得慌?小予啊,累了吧,快上屋歇会儿”
司道予笑着叫:“奶奶。”
此时司道予才长出了一口气,有爷爷的高声大嗓的说话,有奶奶絮絮叨叨的体贴,有儿子在门口等待,这才是家,他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司道予进屋直奔浴室,一件件脱掉身上的衣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轻轻说道:“司道予,年二十七周岁,身高一米七八,体重六十五公斤,单身,居住在津门东区玉盐胡同二排五号。”他手摸着镜子中的自己,满脸迷恋,仿佛在抚摸自己的恋人一样,他笑的痴迷:“司道予,你有财有貌,有家有业有儿子,你还有什么遗憾,你为什么非要找那个负心人,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你折腾个什么劲儿?”
司道予沉下脸来:“我喜欢折腾,是他给了我希望又把我推向了绝望,我恨他。”
镜子里又出现了一张笑盈盈的脸:“恨?恨能当饭吃吗?能当钱花?能把你失去的找回来?带着恨过日子你不痛苦吗?人生苦短,为何不及时行乐?”
“我恨他,怎么能放开心情去行乐?”
“放下恨,他要结婚了就由他去,在他离开的时候你们已经结束了,那时候你不是也想跟他分手的吗?”
镜子中的司道予脸上现出了迷茫:“是啊,之前就想跟他分手,可是他离开了我就不甘心,我为什么不甘心?离开了就完了,为什么不甘心?”
镜子里的人面目扭曲,司道予一拳击在镜中人的头上,镜子应声而碎,镜中人的脸被分成了无数个影像,血顺着被击中的部位流了下来,在清晰的镜子里看的触目。
浴室的门被拍的梆梆响,司小亦的声音在门外传了进来:“爸爸你洗完了吗?我可以进来吗?”
司道予的思绪被拉了回来,他开了花洒,冲下手背上的血,那里被碎玻璃划破了。边冲边说:“还没洗完,你先等会,爸爸马上就好。”
“爸爸,我能进来吗?”
“不可以,爸爸在洗澡。”
“爸爸,我也想洗澡。”
“你晚上洗。”
“可是爸爸,我想跟你一起洗。”
“不行。”
“可是……”
“没有可是。”
司道予无奈的摇头,这个孩子太敏感,在他小时候,他曾自杀过,被孩子看到了,只要他在家,他就寸步不离。是他让他没有安全感,还是情感缺失才让他这么黏他的吗?是不是该给他找个妈妈?
妈妈,司道予的脑子忽然出现了这样的一个名称,事实上自己才是他的妈妈,可是他变了,司小亦一直叫他爸爸,他是不是真的母爱缺失?他甩甩头,什么妈妈,见鬼去吧,就跟着自己过好了。
司道予看了镜子里的自己,肌肉结实分布均匀,虽然没有戴亦高,但是他的身材比例非常好,只是胸部稍稍鼓了一些,生完孩子那里算是二次发育了,比正常的男人稍微丰满了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胸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