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初笑着给顾澄鼓掌，他的小橙子果然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21.傲娇得治

那天演讲比赛，顾澄分数排名第二，顺利晋级到省赛，同去的学姐排名第十，刚刚跨进省赛的门槛，外国语学校成为名符其实的大赢家。顾澄对这些都不是特别在意，结果一公布，他就跟带队老师说了一声，然后找他的两位哥哥去了。顾澄到俩人面前，沈言初还没来得及祝贺小橙子，顾珏已经先上去抱起了顾澄，一把把顾澄拖起来转了个圈，一边说：“小橙子你实在太棒了。”顾澄被抱着转圈，却也笑的很开心，沈言初心里不是滋味，那种名为嫉妒的情绪又不可避免地显露了出来。

顾澄被放下，转头去看沈言初的时候，发现对方的神情有点不自然，顾澄没说话，走过去拉住了沈言初的手。沈言初笑着摸了摸顾澄的头，跟往常一样，但天知道他当时的表情是有多难看，要笑不笑的最丑了。三人离开报告厅，去王泽伟家的饭店，也就是三师傅那里吃饭。沈言初到一中之后就让司机把车放下，让人回去了，所以才会造就此时沈言初开着车，而顾澄和顾珏在车后座聊天打闹的场景。沈言初看着后视镜里的俩人，满脸都是抑郁的黑线，差点忍不住要爆发。

三人一起吃过一顿表面和谐的饭菜，顾珏已经意识到气氛的不自然，提前发短信让周泽来救场，所以回去的时候，顾珏是被周泽接回去的。顾澄跟顾珏告了别，又坐上了沈言初的车，沈言初开车送顾珏回赵家，几乎一言不发。

等车停在了院门口，沈言初又习惯性地给顾澄解安全带，解完后并没有像平常一样腻歪一阵子，直接说：“我就不进去了。”

顾澄嘟着嘴侧头看了眼沈言初，没有动，沈言初平息了自己心里那股因妒忌而产生的怨气，正要开口说话，却被顾澄接下来的动作弄得哑口无言。顾澄是见沈言初别扭了一下午加一晚上了，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就起身一脚跨到了驾驶座，直接坐在了沈言初的腿上。顾澄的后背抵着方向盘，两条腿大叉着，双手又伸过去搂住了沈言初的脖子，嘟起了个小嘴，可怜兮兮地看着沈言初。

“你不开心。”

沈言初特别想说没有，事实上他也这么回了，他的手自然地揽住顾澄的腰，轻轻地回了句：“没。”

“骗人。”顾澄脸撇到一边，小嘴仍然嘟着。

“真不骗你。”沈言初把顾澄抱过来一些，突然就释然了，要是自己每次不开心，小家伙都像现在这样，估计他这颗老心脏就要吃不消了。

“你不喜欢大哥哥？”顾澄把脸转回来，小眼睛眨了眨。

“怎么会，小橙子的大哥哥我怎么会不喜欢。”

顾澄被沈言初摸着脑袋，“哼唧”了一声，把脸低了下去，咕哝了一句：“还骗我。”然后又把脸抬了起来，正好对上沈言初的目光，也不回避，说：“是不是你觉得我被人抢了？”

沈言初觉得顾澄简直一语中的，果然小孩太聪明是不好的，不是吗？

“大哥哥是大哥哥，你是你。”

“嗯？”沈言初看着面前的小橙子低垂着眼睛，耳朵似乎已经有些发红，这……他这话什么意思？

“你还不开心吗？”

“我……”顾澄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此时已经有光折射出来，沈言初说不出话。

“那我陪陪你，你别不开心了。”顾澄说完，胳膊一收紧，沈言初被力往前一带，就自然地把头靠在了顾澄的肩膀上，顾澄也靠着沈言初，用脑袋拱了拱沈言初的颈窝，“沈言初？”

“嗯？”

“沈哥。”顾澄又叫了一声，沈言初又回了个“嗯”，之后顾澄就又沉默了，只是把脑袋埋着，沈言初心知他就是想叫叫自己，没继续问，顺了顺顾澄的后背，又不自觉地抱得更紧些。沈言初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下午的怨念，心里被顾澄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填满，柔软地不可思议，他的嘴角上扬，忍不住侧过脸亲了亲顾澄的发际，那股顾澄身上的香味又扑鼻而来，让人心旷神怡。

沈言初被那股好心情持续影响着，工作的时候都忍不住要笑，效率也蹭蹭蹭地提高。他抽空去了张青那，张青跟他说了近期沈氏的资金动向，沈言初听着都有些走神，又想起那天的顾澄来。其实后来顾澄再同顾珏出去，无论是吃饭、看球，自己似乎都释然了，而顾澄也怕沈言初不开心，每次跟顾珏出去之后，都会主动找沈言初，这让沈言初又能自个儿乐上一阵子。

沈言初让张青在整理过沈氏底下的几家金融相关的公司之后，开始着手资产重组的事。张青也跟着很忙，按沈言初的意思是，等这几家公司全部清算合并之后，就交给张青去管。这样一来，张青帮自己做事，算是有了个正当的理由，他们之间的往来被冠以上下级的交流，就会不容易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五一前，各家公司已经进入清算阶段，沈言初和张青天天忙着几头跑，因此当顾澄给沈言初打电话问他五一安排的时候，沈言初才发现，自己很久都好像没主动联系过小橙子了。

“这么忙吗？”沈言初已经完全听出了顾澄闹别扭的语气，似乎顾澄撅着嘴的样子就在眼前。顾澄给他打电话问五一安排，他确实非常想抽出时间来，可他压根忘了有五一这回事，他皱着眉头，极力地想把行程重新安排一下。

“忙就算了吧，方俊他们打算去武汉，我也去。”

“武汉？”

“嗯，去看樱花的尾巴。”顾澄说得有些不情愿，方俊问他的时候他是不想去的，也没答应。结果一个电话问沈言初，对方却忙得没时间陪他，算了，自己是大人了，要懂得体谅。

“你们几个人？”沈言初免不了要担心。

“方俊、王泽伟，还有林晨，再加上我。”顾澄想了想，慢吞吞地告诉沈言初。

“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一定要注意安全，还有，每天要给我打电话。”

顾澄在电话那头吐了吐舌头，想，现在不也是每天都打电话嘛，不过最近都是自己打的，而沈言初每次都忙得没讲几句就挂了，这么忙，都晚上了还这么忙！顾澄忍不住哼了一声，沈言初在电话那头被顾澄莫名其妙似乎是生气了的语气弄得有些愣，自己是哪里又说错话了？

“知道了，你忙吧我不跟你说了拜拜。”

然后沈言初就听到电话里“嘟嘟嘟”的忙音，握着手机保持姿势保持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沈言初摇了摇头，觉得有些无奈，又打电话让助理，尽量把五一假期的最后一天空出来，那样小橙子从武汉回来，他至少可以陪他吃个饭。

22.车祸

五一假期的前一天，顾澄就和方俊他们几人一块坐动车去了武汉。行程都是方俊计划好的，为了庆祝小高考结束后的第一个假期，大家也都玩得很high。他们四人到武汉的时候，才发现樱花已经毫无踪迹了，不过这也没有影响四人的行程。顾澄每天都把拍的照片用微信发给沈言初，告诉他今天又去了哪里，长江大桥比N市的好看呀，东湖比XW湖大呀，热干面不好吃呀。沈言初每晚收到消息，都忍不住笑，总算在忙碌的一天之后让他有所慰藉。

顾澄他们在武汉的最后一天，去爬了磨山，山上的气温要比山下低些，四人专捡一些没人走的路爬，也正是这样，才让顾澄发现了仍盛开着的樱花。大概是4、5棵的樱花树，被山岩挡着，一天中能照到阳光的时间比较少，又隐秘在山中，如今却开得正好，地上铺满了一层樱花瓣。顾澄忍不住拍了好多照，还捡了片樱花瓣放在脸边自拍，末了，给沈言初传了一张自己模糊的半张大脸和一片花瓣的合照。沈言初收到之后盯着看了良久，突然特别想顾澄，顾澄这时候发来消息。

——我们明天一早的车，到南站大概是中午12点半。

——嗯，我去接你。

这边的沈言初发完消息，又移上去把顾澄那张和樱花的合照保存了下来，设置成了自己的手机桌面。

那边的顾澄收到消息，高兴地扑到了樱花地上，被方俊拉起来的时候，还傻呵呵地笑着。然后又兴高采烈地说要吟诗，说完也不带停顿，自顾自地作起与樱花有关的四言诗来，方俊被烦得不行，只好加快了脚步去和王泽伟他们走在一块。

第二天，顾澄听到乘务员报站的时候给沈言初发了信息，说快到了，没有收到回复。等顾澄出了站，也没有看到沈言初的身影，他又打电话给沈言初，结果一直是“嘟——嘟——嘟——”的声音，沈言初没有接。顾澄拖着自己的行李站在出站口的不远处，因为自己说有人来接，方俊他们都已经先走了，此时就他一个人站在墙边，看着列车到站时每次从里面走出的一大拨人，自己一边看着一边打电话，也不知打了多少个，沈言初就是没接。

顾澄有点生气，想，明明早晨上车的时候都说好了，沈言初怎么可以反悔呢。顾澄看了看时间，已经1点多了，他午饭还没吃，有点饿，见沈言初不来，只好自己走进地铁站，坐地铁回了赵家。到了家，外婆的伤还没好透，家里请了个小保姆，一见顾澄来，赶忙把饭菜拿出来热给了顾澄吃，顾澄匆匆吃完，又上楼去洗澡，等洗完澡出来再给沈言初打电话，却发现仍没有人接。

顾澄咬了咬嘴唇，沈言初就算再忙，从来没几个小时不接自己电话。顾澄的小脑袋里突然闪现了一个不好的预感，他犹豫着，最终还是把电话拨给了付远山。

“小橙子？”

“沈言初呢？”顾澄根本连人都没叫，直接问沈言初。

“嗯？”付远山开着车，一下没反应过来小橙子居然直呼沈言初的姓名。

顾澄见付远山没有回答，心里的不安越发地重了，牙齿咬着嘴唇，都快咬出血来：“你不知道吗？”

“你在哪呢？家里？”付远山总算回过神来了。

“嗯。”

“我来接你，你等着我。”然后电话就被付远山挂掉了。

付远山也是刚接到的消息，他本来在部队，公安局有人认识沈言初，就直接把电话打到了付远山那里，告诉他沈言初出了车祸，车撞在高架桥的边栏，差一点就飞出去了。付远山听到一惊，来不及请假就往医院跑，又打电话给张青，没想到挂了电话没多久，就接到了顾澄的电话。顾澄劈头盖脸，似乎笃定了付远山知道沈言初在哪里，付远山后来一想，其实是自己太紧张了，小橙子根本就是在试探他。

付远山到赵家的时候，顾澄已经换好了衣服站在门口等了，见付远山的车一到，直接开车门蹦了上去，动作利索地吓人。顾澄的表情有些不好看，也不知道是在生气还是担心，又像是各种都有，坐在副驾驶也不说话，良久才开口问：“他怎么了？”

“在医院呢。”

付远山刚说完，就觉得自己被一道紧迫的视线逼着，他稍稍侧过头去，看到顾澄的眉头紧蹙，小脸都快扭曲了。付远山不忍心，赶紧解释：“没事，车祸，断了条腿，还有轻微脑震荡。”

付远山说得好像没什么事一样，可顾澄却不怎么相信，他眉头皱的更紧，问：“怎么回事？”

“司机说是刹车失灵，但早不失灵晚不失灵，偏偏上高架的时候失灵，而且是车屁股甩到了高架栏杆上，驾驶座的人根本没什么事，但你沈哥坐在后座，没系安全带。”付远山说完瞥了眼顾澄，看到顾澄的表情，暗叫不好，自己怎么那么多嘴呢，又继续道，“你沈哥没事就好，你去看看他，他就高兴了。”

“嗯。”顾澄的声音很低，任何人都能听出来的情绪不高，他已经差不多从付远山的话里听出了缘由，又问：“那个司机呢？”

“嗯？”付远山在听完朋友跟他叙述完车祸经过的时候，就让人把司机先扣下来了，现在被顾澄问起，觉得确实不能善罢甘休，说，“你放心吧，我会查清楚的。”

顾澄在军区总院见到的沈言初，进病房的时候，张青也在里头，沈言初已经醒了，正半躺在病床上，见到开门进来的顾澄，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顾澄见沈言初之前还有些怨气，大抵都是因为觉得沈言初不会保护自己，还爽约不接电话，但是当他看到沈言初的时候，什么怨气都没有了，转而开始恨起自己来，恨自己为什么偏偏要叫沈言初去接自己，不去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沈言初的头上被裹了纱布，套了网套，右脚绑着石膏，穿着病号服看不到身上的情况，可脸上还是有很多裸露在外的伤口，只是做了处理，虽然不严重，却多得狰狞。顾澄看着，心里被绞着似的疼，他走到沈言初的病床边，静静地看着，眼眶已经红了。

“你没去接我。”顾澄说。

沈言初抬起头去摸了摸顾澄脸颊上刚流下的泪，有些心疼，他还没见顾澄哭过呢，手上触及到湿漉漉的泪水，他自己都突然有些哽咽，说：“嗯，对不起啊。”他想起自己被甩到车门上的一瞬间，最后的意识里都是：怎么办，小橙子要等急了。昏迷的时候，他总是觉得无端的心里难受，他还没跟小橙子告白呢，还没陪人长大呢，那么多那么多的事，都还没有完成。而当他最终醒过来的时候，他想，上天还是眷顾他的。

顾澄自己擦了把眼睛，不流泪了，眼睛还是红红的。他坐上了病床边缘，轻轻地覆在沈言初的身上，双手抱着他，怕压到伤口，还双手使力撑着，脸埋在沈言初胸口，问：“疼吗？”

“不疼。”

顾澄抬头与沈言初正好四目相对，撅着嘴，轻声说了句：“又骗我。”

23.你没事就好

不远处的付远山和张青就这么看着俩人，不去打扰。特别是付远山，感慨万千似地搂着张青，差点也要跟着哭出来，被张青白了一眼，又笑呵呵地止住了。

沈言初把顾澄的头压在自己胸口，说：“靠着吧。”顾澄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放松了自己，整个人都靠在沈言初的身上。

张青看到这幕，刻意地咳嗽了两声，他本来也是刚到的病房，话还没说两句小橙子就进来了，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俩人，这样的场景正事还能谈得下去吗？

沈言初倒是不在意，一手抚摸着顾澄的后颈，一边问：“张权呢？”

张权就是沈言初的司机，付远山已经听人说了，这会也知道沈言初说的是谁，便回答：“我让人去查了。”

沈言初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顾澄在他身上很安静。

张青来之前也多少知道了点来龙去脉，也觉得事有蹊跷，他犹豫了下，还是开了口：“言初，会不会是你二叔三叔他们？”

“不可能。”沈言初似乎是斩钉截铁，他的目光突然变得有些凌厉，“没有人蠢到同一种方法用两次。”

张青沉默了，倒是付远山在一旁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自己也是的，司机这样的人都不找靠谱的，这次是没出大事，那下次呢，你也为小橙子想想啊。”

沈言初听着，微微蹙眉，顾澄也听到自己的名字，抬起头，下巴磕着沈言初的胸口。沈言初看着面前的顾澄，想，是啊，他努力了这么久，不就是想要保护自己爱的人吗？这次见小橙子因为他车祸都哭了，他更是不忍心了。

“我看你身边的人还是换一换吧，都是到了沈氏他们直接给安排的，确实不妥。”张青也说，又面向付远山，“你找两个司机来吧，你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