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橙子+番外——王墨青
王墨青  发于:2015年03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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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不公平啊小子,张青和蒋毅你都喊哥哥,我就直接喊名字,太没大没小了。”付远山抗议,一面让服务生在他和沈言初中间加个位子,然后把人抱到了位子上。想起一开始的时候,顾澄根本不给付远山抱,现在大概除了沈言初,自己是唯一能抱他的那个了。

顾澄眼睛都不看付远山,又“哼哼”了一声。

“小橙子,你怎么会在这?”沈言初已经快憋死了,他眼睁睁看着付远山抱着顾澄,顾澄对他冷哼,向张青、蒋毅打招呼,可就是不肯理自己。

顾澄像是没听到一样,转头对一旁的付远山说:“我要喝牛奶。”

没等付远山开口,沈言初已经招来了服务生,要了鲜牛奶,还指明了必须是明治的牌子。顾澄听到沈言初帮自己要了自己喜欢喝的牌子,没说话,正过头来,却继续撅嘴。沈言初已经感受到身边小橙子头上黑压压笼罩的乌云,他很少见小橙子闹别扭或者不开心,或者说小橙子很少会在他面前这样,所以现在只能在一旁手足无措,不断地问,小橙子怎么了?怎么不开心吗?跟哥哥说啊。可顾澄硬是一句都没有回,付远山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在心里偷笑,憋着没笑出来,都快把自己憋出了内伤。他想,沈言初你也有今天啊,哈哈,你以为这小子一直都是无公害的吗。

等服务生拿来了牛奶,沈言初又给顾澄倒好,递到顾澄的面前,顾澄这才抬起头看了沈言初一眼,接了过来,沈言初总算松了口气。蒋毅和张青见到这幕,已经见怪不怪了,特别是张青,这几年来一直在美国跟沈言初一起,自然了解沈言初对顾澄的感情。其他在座的人,自从顾澄进来后,就没再跟沈言初讲过一句话,沈言初也似乎已经把他们全忘记了。谢芸韵从头到脚看过来,发现顾澄仍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生人勿近的样子,可撅着个嘴,又像是赌气,加上沈言初在一旁嘘寒问暖,愣是没弄明白这俩人是什么关系。

“小橙子。”沈言初的语气已经近乎是低声求饶了,顾澄喝了一杯牛奶,心情好了些,转过头看着沈言初。沈言初心下一喜,继续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同学在这过生日。”

“那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顾澄目光撇到沈言初另一边的谢芸韵,说:“我跟她过来的。”

沈言初疑惑,皱了皱眉,但顾澄明显不想继续说下去,他也就不问了,他怕顾澄再不开心,又不理他。谢芸韵看着顾澄看她的眼神,琢磨着顾澄的那句话,没觉得特别不对,可又说不清的哪哪都不对。

“你同学呢?”付远山问顾澄。

顾澄又转头面对了付远山,突然“啊”了一声,把沈言初和付远山都吓了一跳,然后就听到顾澄说:“我吃一半就出来了,东西还在那呢。”然后又低着头咕哝了一句:“都怪大哥哥。”

沈言初愣了愣,而付远山已经再也憋不住笑了出来,被沈言初瞪了一眼才停下,摸了摸顾澄的头,说:“哪个包间?我帮你去拿过来,过会让你大哥哥送你回去。”

顾澄跟付远山说了包间号,又打电话跟方俊说了一声,没过多久,付远山就提着顾澄的书包和校服进来了。

沈言初在一旁不停给顾澄夹菜,但顾澄只是偶尔喝喝牛奶,不怎么吃。

“怎么?不喜欢?”沈言初问。

顾澄抬起头,又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碗,没说话。沈言初又找来服务生,跟服务生说了好几样港式点心,服务生记录好,眨了眨眼,说:“先生,这些菜我们饭店没有啊。”

“你们三师傅在吗?”

三师傅是饭店新招来的大厨,老板娘专门让三师傅过来研发新菜的,三师傅不上工,整日就是做做菜,让几个经理尝来尝去。服务生有些尴尬,回答说:“在是在,不过三师傅他不……”

“你去跟三师傅说,小橙子在这里。”沈言初抬眼看了下服务生,又说,“还有,我姓沈。”

服务生见沈言初的话不容置疑,也不管心里面的疑惑了,赶忙出去找厨房领班。领班知道来饭店的人都不好得罪,只好跑去问三师傅,结果把沈言初说的两句话一带,三师傅看也没看他们,就径直去拿了面粉、虾仁,然后一边又同身后的领班说:“赶紧给我找些凤爪来,还有蒸笼,快点”

那边包间里,顾澄听到三师傅的名字,张大了眼睛等沈言初说完,问沈言初:“三爷爷在这里?”

“嗯。”沈言初伸手理了理顾澄的刘海,“前段时间过来的,我也是才知道。”

三师傅是N市有名的粤菜师傅,尤其点心做得好,过去一直在JL饭店的中餐部工作。沈爷爷跟三爷爷有些老交情,沈言初带顾澄去吃饭的时候,三师傅出来迎过,对顾澄一见如故,特别喜欢。因此之后顾澄来,三师傅都变着法给顾澄准备点心,顾澄本来就是讨喜的小娃娃,一直深得老人家的心。

顾澄听闻能吃到三爷爷做的菜,嘴瘪了瘪,终于是不再撅着了。他鼻子里哼出一口气,想,知道三爷爷在也不早点告诉我,讨厌的大哥哥。不过顾澄之后总算是没再跟沈言初赌气了,还时不时跟沈言初说两句话。

沈言初舒了口气,小橙子果然是小吃货,生气什么的用吃的哄哄就好了。

17.往事

谢芸韵看着边上一大一小的互动,莫名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她望了眼隔着两个位子的付远山,见对方一副了然的表情,偶尔看着身边的沈言初和顾澄偷笑。

沈言初昨天刚到沈氏,饭局不断,她是好不容易从张墨那得知吃饭的消息,一起过来的。沈言初刚回国的时候,自己的父亲就十分中意他,谢芸韵就此对沈言初产生了些兴趣,今天见到沈言初,也觉得人真是不错。举止优雅有气度,谈吐不凡,加上年纪轻轻事业有成,放在女人堆里,就是个抢手货。不过刚才沈言初的那些举动,一下颠覆了她原有的印象,忠犬小奶妈的属性是要闹哪样?

谢芸韵侧头看着沈言初和顾澄,沈言初毫不自知,倒是顾澄喝牛奶的时候发现了谢芸韵的眼神,顿时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嘴巴已经有了上翘的趋势,被沈言初在一旁“关心”着,就没表现出来。谢芸韵已经在心里笑出了声音,这孩子太可爱了,比沈言初有意思多了。

一桌子吃完饭,有些人也是攀着关系过来,准备和沈言初打好关系的,就问:“沈总,要不要换地方玩玩?”

沈言初正给顾澄穿校服外套,顾澄听到这话,转过头,抬起来看了沈言初一眼,没说话,又转回去,垂下了脑袋。沈言初往说话的人那看过去,眉头紧皱,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愠怒,说话那人也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话,只好笑着“呵呵”。

“不了,我要送孩子回去。”

沈言初这是已经帮顾澄把衣服穿好,顾澄拎起书包,回头对沈言初做了个鬼脸,说:“哼,我不是小孩子。”

沈言初一把拉过正欲逃跑的顾澄,拽回自己身边,胡乱撸了撸顾澄的头顶,说:“是是,我们小橙子是大人了。”

顾澄被他弄得舒服,也不生气了,安静地待着沈言初身边哼哼。

沈言初开车送顾澄回了赵宅,到赵家院门口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沈言初把车停下,伸手帮顾澄解了安全带,顾澄盯着沈言初的动作,等沈言初解开安全带抬起头来的时候,俩人的目光不可避免地撞在了一起。顾澄不自觉地脸涨得通红,好在车里的灯光是暖黄色的,看不太出来,不过身体已经不自然的僵住了。

沈言初凑近顾澄的时候,闻到顾澄身上淡淡的香味,有点舍不得,解完安全带,身子仍侧在副驾驶那边。看到顾澄呆愣愣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笑,便掰过顾澄的脸,在他额头亲了一下。顾澄的温度和味道离自己更近了,沈言初心里忍不住地开了花。

被亲的顾澄眼睛睁得大大的,表情甚至有些惊恐,这不是他第一次被沈言初亲,可是这次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顾澄觉得自己被沈言初圈在副驾驶的位子不能动,咬了咬嘴唇,声音低低地说了句:“我……我进去了。”

沈言初又摸了摸顾澄的头,放开顾澄一些,说:“嗯,周末我带你去看球,好吗?”

顾澄这才自然了些,对沈言初点了点头,又说了再见,就开了车门,一溜烟跑进了院子。沈言初在车里看着顾澄的身影被关进门里,无奈地摇了摇头。

最近的沈言初应该说是非常地忙,他刚到沈氏就担任总经理的职务,虽然是个被架空的总经理,但各种应酬、会议不断。他还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摸清沈氏的业务、资产,因此在办公室大概看了半个月的报表,天天被数字折磨。

沈氏是做纺织业起家的,后来建立了从原料、生产到出口的一整条生产线,沈氏底下专做纺织原料的国盛高科和专营丝绸的江陵织造都是国内的龙头。此外,沈氏还涉及了房地产、酒店、旅游、物流等行业。沈氏旗下的远扬置业现在在沈言初二叔沈富光的手上,过去好几个主推的楼盘在各大城市的口碑都非常不错,不过近年来可能是受到房地产泡沫的影响,远扬置业已经有衰败的趋势,房子卖不出去,贷款无法及时还清,最后还是请动了沈老爷子沈孟清才渡过了难关。沈言初的三叔沈富新手里是沈氏底下的五星级酒店,滨江饭店,分布在全国几大主要的城市,算得上是老牌的五星饭店了。沈富新比沈富光手段高,滨江饭店在他手上的这几年,算得上是蒸蒸日上。

沈言初回国接任总经理,沈孟清是把手里的纺织业完全交给了自己的孙子,除了远扬置业和滨江饭店,沈氏其余的一些企业所占的份额不大,这些虽然也都归在沈言初手上,别人也完全不会在意。沈言初手里的报表还有几家金融公司和进出口公司的,他叹了口气,直接把报表扔给了张青,自己又去看旗下物流公司的报表了。

“我这是帮你做苦力啊。”张青收到沈言初的报表,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沈言初依靠在转椅上,轻笑了一声:“别抱怨了,你拿的下就把这几家都收过去。”

“这可别,做苦力还不够,还要破财,你这几家公司每年都在拉沈氏的业绩吧,老头子就这么全扔给你了?”

沈言初叹了口气,说:“我这还有些呢,你要看?”

“算了算了,这几家我还能消化,多了我估计要吐。”

张家虽然也是商业巨头,可是张家的规矩比沈家多得多,其中就有一条“长子嫡孙继承制”,因此,张青这个小儿子生的儿子自然是不被张家考虑在内的。不过也正是因为规矩订的明确,明争暗斗就少了很多,张青年纪小,被大哥宠得很厉害,因此张青帮沈言初做事,他大哥能帮的都会帮着点。

沈言初挂了电话,看着报表有些烦。这段时间,张青明里暗里地收购沈氏的股份,到现在,也不过才不到1%而已。他自己作为长孙,有沈孟清给的5%,还继承了他父亲的10%,到他手里也不过15%而已。他二叔、三叔虽然各自持有10%,但是俩人几乎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还有就是沈孟清手里还有20%,按原本的遗嘱,这部分会在沈孟清百年之后平分给几个孩子。

沈言初拉开手边的抽屉,一堆文件下夹着一张照片,是小时候的沈言初和父母的合照。他看了一眼,神情有些恍惚,又放了回去,合上了抽屉。当年的远扬置业和滨江饭店,都是沈言初的父亲,沈富江一手创办的,直到八年前,沈富江和妻子在一起交通事故中去世,才由沈富光和沈富新分别接管。

当年那场交通事故原因,被判定为驾驶员酒驾,也只有沈言初知道,他父亲那段时间胆囊炎发作,根本滴酒不沾。并且,出事前,他母亲给他打了电话,告诉沈言初,父母结束了上海的行程刚到N市,决定去学校看看他。可是,最终那辆载着他父母的车却是在开离N市的高速上发现的。

这一切,沈言初在当时,并没有告诉任何人。

18.扫墓

沈言初觉得头有些痛,胸口那股莫名的烦闷又涌上来,他突然很想听听小橙子的声音。这半个多月里,沈言初再忙都会在周末抽时间出来。陪顾澄去看过一次球,沈言初是临时买的票,不能坐在球迷席,顾澄索性陪沈言初坐在普通观众席上,顾澄对看球这件事已经熟门熟路,倒是沈言初需要顾澄领着才不至于不认得路。后来陪顾澄去N大踢球,方俊也在,沈言初五年来再一次踏进自己的母校,也有些感慨,踢完球三人一起吃了饭,沈言初又领顾澄看电影,方俊先回了家。

沈言初看了眼手表,发现已经12点多了,自己连午饭都还没吃,不知道顾澄现在在做什么,沈言初没考虑多久,还是拨通了顾澄的电话。几乎是刚接通,那头就接了起来:“喂?沈言初?”顾澄刻意压低了声音。

“你现在叫我名字叫得是越来越溜了。”

“嘿嘿。”顾澄的声音恢复了正常,又用软糯糯的声音加了句:“大哥哥。”

“嗯,在做什么?”

“午休呢。”

“那打扰到你了?”

“没没,就是手机忘记开静音了,吓一跳,还好我接得快。”

沈言初靠着椅子,脑海里浮现出顾澄被手机铃声一惊,吓得跳起来,又赶忙跑出教室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胸口那股怨气总算是得到了稍稍的平息。

“明天早晨有空吗?陪我去个地方。”

“嗯?有空啊,去干嘛?”

“我想去看看我爸妈。”

顾澄在那头愣了愣,他从来没有在沈言初的口中听到过“爸妈”两个字,更别提他爸妈是做什么的,现在如何这样的话了。顾澄过去小,还不懂,所以没有问过,后来长大了,慢慢也就知道这些闭口不提的后面往往是有不愿向人提起的内情,他便再没开口问过。

此时听到沈言初这么说,顾澄也没多话,只是说了句:“好。”

清明将至,第二天是清明前的最后一个周六,沈言初去赵家接了顾澄后就往公墓开,路上倒是有很多车子同路,都是趁着清明前人没那么多去扫墓的。也不知是不是天公也知道了这件事,故意不作美,反正从前一晚就开始下雨,淅淅沥沥的,不算大,却也不小。清明前的春雨总还有些冷,顾澄早晨起来的时候,外婆特意让他多穿了点,等他出门见到沈言初,却发现对方仍是只穿了件单薄的衬衣。

俩人到了公墓的园门口,沈言初把车停在停车场,撑着把大伞,和顾澄一块往园里走。门口有很多小贩,卖花和香火这类的,顾澄依偎在沈言初的身旁,被沈言初护着硬是没淋到一滴雨,顾澄瞄了眼沈言初,知道他是空手来的,就让沈言初等等。

没等沈言初反应过来,顾澄就把运动衫的帽子往头上一套,跑了出去,在门口一小贩那买了一大束白色的菊花,捧在怀里又跑了回来。沈言初定定地站着,盯着顾澄额头和鼻梁上粘到的雨滴看,晶莹剔透的,顾澄轻轻喘着气,又抬起头对沈言初笑了笑,说:“走吧。”

自从父母下葬以来,沈言初是第一次再次走进了这里,有一股熟悉的陌生感萦绕在心间。俩人来到沈富江夫妇的墓前,顾澄先是上去把花放下,然后对着墓碑深深鞠了个躬,喊了句:“叔叔阿姨。”沈言初笑着摸了摸顾澄的头顶心,顾澄抬起头,接过沈言初手里的伞,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沈言初突然觉得很平静,无端的平静,他来之前那些烦闷、悲伤、不甘与痛苦,在顾澄这般无声的注视中渐渐消散。果然,带小橙子来是对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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