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同归(穿越)——月光手帕
月光手帕  发于:2015年03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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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执行散魂,不得忤逆。

忽然想到了东海,东海与南海一向交好却也在半个月前传出什么横生枝节的传闻,让人忽略了为何南海出事东海坐视不管的重点。

原来如此,原来所谓的横生枝节就是在需要帮助的时候袖手旁观、明哲保身!

呵呵,这真是青炀的一贯作风——冷酷无情、铁石心肠!

青炀!!!

第七章

龙兵屿冰冷潮湿的水牢尽头是一个由千年玄冰铸成的牢房,专门关押要被处以极刑的重刑犯。

彼时,端坐在地上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龙太子笑的依旧爽朗大方:“本太子就知道你肯定要来送最后一程。真不愧是我唯一的好友还知道给我带了酒来。快让本太子看看,你带的是什么好酒?”

说罢正要起身,却不知牵动了身上那一块伤口疼的一个咧嘴,笑也变得有些讪讪:“嗯,还是你给我送过来吧。”

玄冰外,温阮手里提着一坛酒淡淡地回道:“是桃花酿,刚从昆仑山顶取来。”

“哈哈,你还专门去了一趟昆仑山啊。不过这两年的桃花开的不好影响了酿酒,恐怕这也是前几年埋下的了。但也无妨,酒都是越陈越香。快点打开给本太子尝尝,关在这么个鬼地方,可把本太子的身体冷透了。”瑾瑜幽幽地盯着温阮手里的酒,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温阮轻轻撕去坛上的封条,左手持酒壶缓缓倒在右手上,然后隔着玄冰将手伸进去。

玄冰内冰冷刺骨,饶是他有仙术护体也挡不住凛凛的寒意。瑾瑜丝毫不懂法术,护体的宝贝也早已不知给了哪个相好,他在这玄冰牢里是怎么挺到现在的。

瑾瑜却没事人一般就着温阮的手轻轻饮下手他心里掬着的酒,然后满足地“啊”了一声,赞叹道:“果然还是那个味道。阿阮,你还记得咱俩小时候第一次去昆仑山埋酒吗?当时我就纳闷你怎么想到来这么冷的地方埋酒,结果第二年拿出来一尝,嗨,真他妈的好喝!那第一口的味道我到现在都没忘,真的是,嗯,真的是好喝……”

瑾瑜一时想不出什么词来形容,但这也不妨碍他沉浸在过去美好的回忆里。而温阮自始至终沉默着,一声不吭地倒酒、递酒、再倒酒、再递酒。

“喂,你也喝几口啊,光我自己喝多没意思。”瑾瑜拿下巴点点酒壶。

温阮不为所动,低着头也不回应。

“喂,你怎么了?哎呀,都这会儿了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这才几天没见你怎得这样婆婆妈妈——”

“你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温阮截开他的话。

瑾瑜先是一愣,然后又傻乎乎地笑:“打算?什么打算?你也知道本太子怕麻烦,从来不做什么打算。都是走一步算一步,活一天是一天。”

“你到底瞒了我多少。”温阮抬起头,一双清冷的眼睛直视牢里装疯卖傻的瑾瑜,缓缓开口说道:“不想要的婢女、西水的某小子、略施惩罚仙丹,这些都是假的吧。从始至终只有那句来世再报才是真的,对不对?”

瑾瑜闻言放声大笑,笑声又牵动身上的伤,连着一阵猛烈的咳嗽:“咳咳,本太子这辈子就,咳咳,就交了你这一个朋友。果然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啊,咳咳,咳咳咳咳。”

温阮面色一沉,轻声说道:“不,你瞒过了,瞒的很成功。至少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瑾瑜笑着摇头:“刚看到你来我就知道你想问什么。呵呵,没错,我说的那些都是假的。我向你讨仙丹只是一个假象,为的是瞒过那臭小子的感觉。我把里面的药心换成剧毒放入了他的酒中,为了就是让他死。我就是要用他的命去偿珺瑶的命,他害死了她,所以他必须要死。”

“珺瑶就是那个婢女?”温阮看着瑾瑜问道:“怎么一直都没听你提起过。”

提到这个名字,死到临头依旧意气风发、镇定自若的龙太子脸上第一次显出了其他的表情。有几分温柔、几分疼惜,还有几分悔恨和痛苦。

“她是我的在宫里的贴身婢女,从小跟我一起长大。开始的时候根本不在意她,龙宫里那么多好看的女人偏就她长得平凡,所以我更不会多看她一眼。小时候我贪玩,母后不舍得打我就拿她出气。她经常是一身伤痕的回来,然后照样尽心尽力的服侍我。从小就一直帮我挨打挨骂,受尽了委屈。后来长大了我在外喝醉酒,很晚回去,整个龙宫就她会在宫门口等我,然后背着我回去。她那么小的身子,到现在我都想不明白她怎么把我背回去的。”

“后来慢慢地我开始注意她,但是心里十分不愿承认。我龙太子来这世上一回就是吃喝玩乐的,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平凡的婢女困住?于是就经常带回来各种女人男人,然后让她彻夜守在床前服侍。有时候更放肆,直接让她站在旁边看。我还记得她第一次看的眼神,我从来就没见过一个人那么绝望过。但是我是混蛋啊,别人越绝望我就越开心。再后来我带她去参加龙族的聚会,西水的那小子不知道眼睛坏了还是瞎了竟然看上了她!你我都知道,以我在外的名声和仇家想打我身边人主意的都是阴谋,但偏巧她信了,她竟然相信那个臭小子真心爱她!”

说到这瑾瑜明显开始激动,几乎咬牙切齿:“阿阮你知道吗?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违背过我的命令,无论我让她做什么,再过分的她从来只是接受。但是那一次为了西水族的臭小子她在我面前跪了一整夜,求我放了她!她竟然求我放了她!她难道不知道作为本太子的婢女,她生是本太子的人死是本太子的鬼!本太子可以随意辱她弃她,但她却不能离了本太子!我是真的气疯了,气到极致忽然又想到,好啊,她不是说那臭小子是真的爱她吗?那本太子就放她走,让她看看她自以为是的真爱到底是什么样子。然后她就走了,走了才一个月西水那边就传来了她的死讯。”

酒意上涌让瑾瑜的脸上泛起红晕,他眼睛里泪光闪闪,手上紧紧地握着玄冰,任凛冽的寒气侵袭身体。

然后他抬起头,眼泪簌簌而下:“阿阮,她刚走的那几天我十分生气,一心等着她被撵回来让我羞辱。只是没她的日子真难熬,我彻夜睡不着觉,根本无法她跟别人睡在一起的样子。她会不会也像曾经等我一样等那小子回来?她会不会受什么委屈毕竟又不是正室。我经常会想这些有的没的,然后心里刀割一样的难受。再后来我开始希望那小子是真的爱她,能让她过得好,至少比在我这里过得好。结果才一个月……阿阮,你知道当我看到她全身冰凉的躺在石台上,再没有一点表情也再不能跟我说话时,我的心里是怎样的感受吗?当时我只有一个想法,上天下地,哪怕赔进我瑾瑜的性命我也一定要把那个离昊杀死。我要让我们俩个一起为珺瑶陪葬!”

温阮握上瑾瑜攀在玄冰上的手,他的手冰凉的几乎要跟玄冰融为一体:“那你又如何知道是离昊害死了她?”

瑾瑜看着自己的手,木然地回道:“当时是查出来的。离昊娶珺瑶本身就是为了查探我的秘密,珺瑶什么都不说自然就无法顺他的意。然后他就打她,折磨她,最后珺瑶不堪忍受上吊自尽了。”

温阮一时无话,两个人对坐着沉默许久。后来时温阮先开的口:“为什么不来找我?我可以帮你想的别的办法,为什么一定要赔上自己的性命?”

不料瑾瑜听后朗声大笑,笑的眼泪又盈盈撒了下来:“阿阮,本太子我来这一世,没读过书没习过法术,就是吃喝玩乐,醉生梦死。负过、也痛过,齐全了。真的,本太子我一点遗憾也没有,就是有些对不住家里的父王母后。但是我这个混世魔王死了对他们也有好处,省得不知哪天把天捅个窟窿让一东海的人给我陪葬,那我可就连死都死不安心了。哈哈哈哈。”

温阮连连摇头:“散魂会打的你魂飞魄散,你这个人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了。没有转世没有轮回,你甘心吗?”

瑾瑜无所谓的点点头:“当然甘心。像我这么混蛋的脾性,难保转到下世还是为祸世间的祸害。所以少一世算一世,没有更好。本太子以后就可以随心所欲的遨游天地,再无任何拘束,多好!”

温阮听得热泪盈眶,低头又倒了一手酒伸进牢里递到瑾瑜嘴边:“浮生倥偬,有缘与你为友,实在我人生一大幸。我会永远记住你,你永远是我唯一的朋友,至死不渝!”

“哈哈哈”瑾瑜又是一声大笑:“你这小子别欺负本太子没读过书不懂几个词,但这‘至死不渝’是形容爱情的本太子还是知道的。”这么挤兑着,还是就着温阮手中的酒一口饮下。温阮也不辩解,伸回手举起酒坛咕咚咚喝了起来。

瑾瑜醉蒙蒙地看着他:“阿阮,这三间七界,唯有真爱不可辜负。我来这一世明白了这个道理,死了也不亏。但你命比我好,你可一定一定,千万不要走我的路啊。以死殉情这种事情听起来就蠢,做起来更不好玩。所以日后你遇到真爱一定要珍惜啊,不珍惜,放开手就再也没了……”

温阮紧紧地握着瑾瑜的手,犹豫了一会才轻声说道:“瑾瑜,你可知珺瑶是何意吗?”

“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听起来挺好听的,嘿嘿。”瑾瑜彻底醉了。

温阮看着他,一字一句认真的说道:“珺是美玉,瑶也是美玉,跟你的名字是一个意思。”

瑾瑜挣脱了温阮的手,身子向一旁滑倒躺在地上。身上的伤被寒意所侵,针扎一样的疼。但是他的脸上却是笑的,笑的非常满足,非常欣慰。

他一直在喃喃自语,丝毫忘记了温阮的存在。温阮将酒放在玄冰外面,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冰冷潮湿的水牢里,什么人在轻轻叹息。

都是世间最无暇的美玉,却一个错投了身家,一个错许了感情。

但还好,

无论在来这一世受到多少挫折坎坷、痛苦折磨。

最后他们殊途同归。

第八章

司茗将最后一枚丹药的药方配好后已是夜深。走出炼丹房,外面夜凉如水、月色如钩。一身白衣在朦胧的月色下散出轻轻薄薄的光辉,宛如披了一层白色羽衣。

提着宫灯小心翼翼地穿过庭院,转过池塘。七星殿四下寂静无声,于是将脚步放的轻些,再轻些,唯恐扰了熟睡中的人的好梦。

一路慢腾腾地来到弟子们休息的院内。其他人早已睡下,整个院内漆黑一片。他的房间在院的最后一间,房子的后面是个小坡,架着一个古旧的五角凉亭,凉亭的后面就是万丈天涯。

很险很险的地方,但是很清净。月色好的时候,整个小坡都会笼在柔和的月光中。偶尔司茗会独自来这里坐一回,对着万丈天涯、苍茫云雾,想想过去的事情再想想未来的事情。

这么想着已经走近了自己房前,门外好像绻着一圈黑影,仔细辨认了好久都没认出来。司茗心里虽有点害怕但还是不敢叫出声,于是屏着呼吸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那人还是听到了脚步声,迷糊着抬起头,灿金色的头冠下一张凤眼薄醉微醺,看见是他后嘴角努力向上牵起一抹至真至纯的微笑,嘴上含糊地叫了一声:“茗儿。”

司茗连忙跑上前,一向尊贵优雅的上仙烂泥一般蜷在自己门前,刚靠近就闻到一股浓重的酒气。

放下宫灯,轻轻的蹲到那人面前,他起来头迷糊地看着自己,眼角处是湿的,眼眸深出一片血红。

司茗心下一怔,天,他哭了?

这么骄横跋扈、独断专行、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无所顾忌的上仙,他,他竟然哭了?

司茗一时看的呆愣,直到温阮凑上前趴到他的脸颊上,一边喷着酒气一边含糊地说道:“茗儿,外面冷。扶我进去好不好。”

司茗心里有些犹豫,喝得醉醺醺地上仙一直在不停的问好不好,好不好。

罢了,就这一次,就算帮忙了。

司茗小心地扶起已经全身疲软的温阮,一手开门一手揽着他的腰,左摇右晃地将他搀进屋里。人还未到床边,胳臂里那人便蛇一般地滑到地上,头撞在床沿上只听他闷声哼了一下,再无多话。

“怎么就喝的那么多!”司茗十分无奈,想着再把他拖到床上,胳膊却怎么也使不上力。他身体本就柔弱,前面受了场惊吓再扶着温阮进来已经耗尽了大半体力,眼下便是再如何加劲也加不上去了。

温阮似乎也没觉得这么坐在地上靠着床沿有什么不妥,一把将司茗拉到身边,晕乎乎地说着:“就这样吧,这样也舒服。”

司茗却是不肯:“这是青石板的地,不必你殿里铺着地毯。快起来,小心寒气上涌侵了身子。”

“呵呵,”温阮无所谓的笑了,转脸看向司茗,一半认真一半玩笑地说:“再冷哪比得上千年玄冰铸成的牢房啊,是不是,茗儿?”

然后不待司茗说话,他又像想起什么伸手将司茗揽进怀里,下巴抵上司茗的额头,语气极其温柔:“对了,你也不会法术,也会怕冷的。这样好了吗?本仙抱着你还冷不冷啊?”

司茗不习惯他满身的酒气,想要挣脱奈何又被他搂的更紧。

“你喝醉了,快起来睡觉吧。天大的事儿明天醒了再去解决,好不好?”司茗趴在他怀里慢声慢气的说。

温阮轻声一笑:“没事了,什么事儿都没了。茗儿,我就是想你了,来看看你。没什么大事。”

司茗自然不会信他,明明就是一副痛心入骨的样子,眼圈都哭红了。

“那你既是来看我,是不是也要听我的话?”司茗只好学着他无赖的语气哄到:“这是我的房间,我是主你是客,客人应当听从主人的话。现在我让你躺倒床上去睡觉,你听不听?”

若放平时,司茗断断说不来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但是眼下温阮一副马上就要躺地上睡着的样子,他心急的没法,就想到什么说什么了。

温阮难得听了进去,却还开出了一个条件:“那主人为了表示好客,是不是该跟客人一起睡啊?”

这是什么道理?!

司茗没好气的摇头:“好客是一回事,睡是另外一回事。让你睡我的床已经是好客了!”

温阮听后把头一撇,耍小性子一样:“那我不睡了,主人一点也不好客,客人心里难受,睡不着!”

司茗认真地看向温阮:“你到底是真醉还是装醉?”

“当然是真的了,不信你闻闻。”温阮坏笑着张嘴凑上来。

“罢了罢了,快到床上去吧。”司茗连忙躲开,慢慢扶起温阮往床上拖去:“祖宗,以后喝醉了可别来找我了!”

温阮仍是笑嘻嘻的:“那不成,一天看不到你我心里不踏实。”

司茗没接话,将温阮小心地放到床上,再拿过枕头垫在脑后,掀开被子将他包好。

温阮又将被子打开:“做什么,你整夜不盖被子是会冻着的,快进来。”

司茗登时涨红了脸,将头迅速扭到一边,磕巴地说道:“你自己盖好吧,我随便拿件衣服盖着就成。反正,反正也快天亮了。”

温阮却不管他,拿被子一卷就将司茗整个人卷进了怀里。厚厚的被子裹着两个人,活脱脱像个粽子。

司茗被温阮压在身下,想动也动不了,又不敢看他,只好闭上眼装睡。

“茗儿,”温阮看着司茗,轻轻唤着他。

司茗不答话。

“茗儿,我有话要对你说。”温阮声音突然变得严肃。

司茗闭着眼低低嗯了一声,表示正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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