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同归(穿越)——月光手帕
月光手帕  发于:2015年03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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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辰重新挂档上路,依旧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你家地址告诉我。”

“不用,直接去医院吧。”

“……你打开手机看看你自己,满面愁容、眼睛红肿、蓬头散发、风尘仆仆。就这样子去医院,若是让你母亲醒了看见,你觉得你们应该谁先替谁担心?嗯?”古辰一边打灯开到辅路一边不紧不慢地问道。

何西玮听得哑口无言,一晚上的疲累加一早的惊吓,他的状态的确很不好。

“前面十字路口左转,挑头、惠新北里小区……”

车刚停下,车后座的人就立刻打开门跑了出去。古辰靠在椅背上看着何西玮一溜烟地跑上楼,嘴角轻轻牵起一点若有若无的笑。

此时放在方向盘旁边的手机突然铃声大作,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让古辰原本舒展的眉头不自觉一皱。按下接听键后,那头立刻传来一个柔媚悦耳的女声:“Darling,我到北京了……”

楼上某扇窗子里,何西玮偷偷伸出脑袋向下看去,那辆黑色的轿车依旧停在原地,只是看不见车里的人。他悻悻地缩回脑袋,一回头撞见温阮抱臂立在身后,眼中笑得意味深长。

何西玮大惊,拍着胸口气急败坏地吼道:“你是——”脑里登时想起什么,于是那个没吼出的鬼字到了嘴边立刻改成:“什么时候出来的!你吓死我了!你能不能别这么神出、仙没的!我心脏不好!”

温阮却不在意,一副欠抽地样子笑着回道:“放心。这辈子你就是穷点,身体还算好。”

何西玮冷笑一声,白眼一翻:“老子宁可缺条胳膊断条腿,每天还有数不清的钱可以花。反正现在医学发达,装个假的也不碍事。”

温阮皱眉:“你就这么喜欢银子?”

“大哥,我们的钱不叫银子,叫人民币!”何西玮没好气地扫他一眼,走到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你天朝出身自然不知人间柴米贵。尤其是现代社会,物价涨的比身价还快,去一趟超市没买什么钱包就空了。平时发烧感冒也是能抗就抗,实在抗不过才去买点药吃,医院那种地方没有医保敢进去吗?有了医保还不是全国连锁,各地通行呢。尤其是北京这种大城市,外地人来看病的多的是,没钱你能看的起病吗?住的了院吗?医生手下那么多病人,没钱谁记得住你啊!”

温阮想起司茗,想起这千年里亲眼所见无数因为贫穷看不起病而活活痛死的人,一时间沉默不语。

何西玮背对着他收拾东西,感觉身后一时寂静无声便奇怪地回头看,不料正看见温阮低头沉默的样子。他远离窗子站着,避开阳光。脸上明明没做任何表情,却看了让人心生难过。

那样好看的一张脸,应该是眉眼含笑、唇角牵笑的。

于是早上在眼前一晃而过的前尘往事又点点浮上心头,那个安静地躺在蓝色棺材里的人早已没了呼吸,甚至都不能说是一个完整的人。

他的“病”是用花再多钱也无济于事的,唯一的解救方法就是……

何西玮心里一动,脱口便道:“你不要难过,你的事情我会帮忙的。”

温阮这边正为那些可怜的人难过,听何西玮这么一说他猛然抬头,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何西玮抿抿嘴,故作轻巧地回道:“我说我答应帮你了。”

“……”

“干嘛?喂,你不要太感动,也不要高兴太早,我现在可连人家是直是弯都还不知道呢。”何西玮无奈地耸耸肩。

温阮看着他,心里百感交集,千言万语涌上来却只作两个字:“多谢。”

这简单的两个字也让何西玮面上一红,连忙转身继续收拾东西。却又听身后那人低低说着:“这个,你拿着。”

何西玮扭头一看,温阮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青瓷小瓶,瓶身上绘着粉色的荷花,十分清丽淡雅。

“哇,你可真够意思,还带着东西来的!哎呦都是自己人你客气什么?快说这是哪个朝代的宝贝?”何西玮高兴地接过来,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着:“这肯定是真的吧?不是赝品吧?哇塞,老子的人品终于大爆发了!哈哈哈哈……”

“你想什么呢!”温阮没好气地打击他:“这个不是宝贝,不能换钱!”

何西玮脸上的笑容一垮:“那它是什么玩意?”

“它不是玩意,它是倾情!能使陌生的人心意想通,互相爱慕!”温阮的面上闪过一丝尴尬,语气也放软了一些:“倾情只认一主,当年我在茗儿身上用了它所以它只能跟着我……你也算是我,想来应该也有效。”

“切,我才不是你!”刚才还说着自己人的某人把瓶子往温阮怀里一扔,转过身提起背包往肩上一跨:“我说你长得又帅出身又好,标准的高帅富一个,怎么追起人来连那点自信都没有?”然后他潇洒地一扬头,甩甩那头上蓬松的碎发,眉梢眼角是要溢出来的得意:“看老子的,老子给你亲身演绎一下什么叫‘手到擒来’!”

这么说着他满腔豪云壮志,恨不得立刻下楼就要给车里的人表白:“大白天的你就不要跟着我了,以后有什么话晚上再说吧。”说完他又觉得略有不妥,尴尬着补充道:“我不是说你像那什么。只是,反正你就多留点精力和时间陪陪那个谁吧。其他的就交给我好了。我走了。”

说罢他伸手就要开门。

“等下!”温阮叫住他:“你为何突然答应帮我?”

手还搭在门把上,何西玮身子微微一颤,也没多想开口回道:“早上我看着你在我面前慢慢消失……我不知道是因为我和你的关系,还是我想起了那个躺在棺材里的人。总之,我心里特别难过。”

说完他打开门就走了,只留温阮依旧站在原地。

此时窗外的阳光已经逐渐移至温阮的身前,久违的熟悉的温暖一点点覆上他的皮肤,无声无息地侵入他的体内。温阮静静地看着,犹豫地伸出手。

明媚的阳光里,他伸出的手由实变虚,逐渐透明。然后从胳膊开始,那种透明慢慢扩大,到肩膀、到头,到胸膛再到全身。他一点点被吞噬,变得透明,最终完全消失。

第二十六章

何西玮的一腔豪情随着他脚步踩着台阶逐渐向下而一点点消散,等到推开门一眼看到那辆黑色的轿车时,他整个人已经完全恢复到上楼前的样子。

“什么手到擒来,”何西玮看着驾驶座上那个模糊的人影,哀怨地在心里念叨:“不束手就擒就不错了……”

这么嘀咕着他还是伸手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一猫腰钻了进去。

古辰看着他,一汪清澈的眸中稍带了几分诧异。

“咳咳,那什么,久等了。”何西玮关上车门,一本正经地坐好笑着问道:“我现在看起来怎么样?是不是比刚才好多了?”

古辰仔细打量着何西玮,他一头碎碎的短发已经被梳理的整齐有序,上身换了一件天蓝色的长袖牛仔褂,里面是白色紧身的短袖T恤,下身也换了一件浅黄色的竖纹长裤,松松垮垮地盖住脚下的大头皮鞋。再加上他明亮的眼睛、清丽的笑容和御宅族典型的略微苍白的肌肤,的确像换了一个人,看起来干净清爽,温和可爱。

可爱?

古辰稍稍蹙眉,却不想被何西玮发现,对方立刻瞪眼:“怎么?这样还不行啊?!”

“不,挺好的。”古辰又扫了何西玮一眼,转身坐正发动车子,缓缓开出停车道。

“就是跟我穿的差不多。”

何西玮明显一怔,看看古辰又看看自己,果然是一样的搭配。只不过古辰穿的是薄毛衫罩着白衬衣,他穿的是牛仔褂套白T恤,裤子的颜色虽然一深一浅但都是黄色,从外面看真的就是……就是……

何西玮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开无数蘑菇云,回到家他只想着快点换完衣服快点走,却不知不觉拿古辰做了参考。那个站在落地窗前淡定回眸的形象实在太过迷人,竟让他不自觉做出了东施效颦的行为。

这,这也太TM丢人了!

何西玮脸皮再厚也架不住这么自我羞辱,脸上顿时红成一片,转过身手忙脚乱地就要去开车门。

古辰见状一把拉住他,左手打转方向盘超过前面的蓝色沃尔沃,再一加速冲到前方的十字路口。此时正值红灯,古辰将车停下,放开手看着何西玮,俊朗的面上带着隐隐的怒气:“你要干什么?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

何西玮的手还掰着门把,待反应过来后他迅速的抽回手,脸上一半羞愧一半尴尬,讷讷地说道:“那个,我,我想……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前面就是医院,你自己上去吧。我还有事。”古辰的语气又恢复到最初的冷淡,也不再看何西玮。

何西玮心里本就别扭,此时见古辰又摆出一副清高的样子不理会他,不由得恼羞成怒,霎时间将答应温阮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转身别过脸不再说话。

这边古辰目视前方,绿灯亮起时,他拉起手闸一踩油门冲了出去。

汽车刚在医院门口停下,何西玮冷冷地扔下一句“谢了”伸手就去开门,不料门却被锁得紧紧的怎么也打不开。

何西玮又捶又打,转身怒气冲冲地看着古辰。对方仍是一脸淡定,闲闲地靠在椅背上回看着他。

“我要下车。”

“……”

“我说我要下车!”

“何西玮。”

“您不是有事吗?有事快去忙啊!十分对不住让您在我这儿浪费了那么多时间,不过您放心,再没下次了!”何西玮直起身子越过他就要去按解锁的按钮。

古辰一把握住他的手腕:“何西玮,你生什么气呢?”他使劲一拉把何西玮的胳膊拉出来,见他挣扎着想要松开,便握得更紧。

“你有什么话直说,别跟我来这套!”

何西玮一边气他话说的这么傲慢一边气自己竟然用尽全身力气都比不过他一只手的劲儿,于是咬牙启齿地回道:“我哪有那胆子啊!跟您生气最后倒霉的都是我,我可惹不起!”

“那你刚才是为什么,现在又是为什么?!”古辰还不放手。

何西玮被他拽的胳膊生疼,索性放弃挣扎,理理头上的碎发,仰起头将眉梢一挑:“不为什么。我有病行吗?一会上去我就给自己挂个脑科和神经科,没什么意外的话周一我会亲自将诊断报告送到您的办公室。还请古总看在这几年我一直为公司兢兢业业、不辞劳苦的份儿上宽限一个月,容我找到下家再办离职成吗?”

古辰闻言一把松开何西玮的胳膊,按下解锁按钮:“下车。”

这次终于轮到何西玮高冷地一笑,拿起背包转身打开车门出去,再将车门重重地关上。

转身正要走时,载着他的那辆黑色车子也不多留,起步绝尘而去。何西玮站在原地看着车子远去的背影,气的张牙舞爪地连连比划:“你丫清高什么?高傲什么?当总监了不起?力气大不起?老子一千年前还攻过你呢你知道不?!”

比划完了车子早已没了踪影,何西玮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地走进医院。

重症监护室外,一脸慈祥的老专家拍着他的肩膀,温和地说道:“你母亲目前虽然还在昏迷,但生命体征已经趋于正常,再观察几天就可以转回去了。这里的探视时间都是下午六点,所以你也不必一直在这等着,先回去吧。”

何西玮又是激动又是难过,眼泪瞬间就充满了眼眶。但他实在不愿在人前哭,只得紧紧握着老专家的手,哽咽着回道:“谢谢医生,我先回病房收拾一下,等六点再上来。”

回到病房时,房里的窗帘还是拉着的,被子歪歪扭扭地挂在床边,凳子也倒了一只,一切乱糟糟的景象都彰显了昨晚救治的紧急。

何西玮放下背包、脱掉外衣,开始认真地打扫房间。

来京四年,从最初的过道小床到八个人、四个人、两个人、直至现在一个人的病房,他不知走过了多少艰辛。尽管对这种“紧急”之后的景象已经再熟悉不过,但他还是要承认,这种熟悉的凌乱永远好过陌生的整齐。

如果某天打开房门看到整齐的床铺和整洁房间,那种情况只会告诉他一件事情:这个病房里的病人已经不在了。

而这是他现在最不能想象的。

收拾完后何西玮又回到重症监护室外,他一个人坐在过道的塑料椅上呆呆看着对面的窗户。时值四月,窗外一片花红柳绿,偶尔有杨絮随风吹进来,在空中打着旋地飞舞着,最后轻飘飘落在窗子上。

何西玮就在这一片暖人的春色中睡着了。这一次他睡得很沉,梦里也没再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偶尔他也会做梦,但梦到的都是自己熟悉的事情。浑浑噩噩地又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间他听到有人在轻声唤他。那人的声音极细极轻,唤的十分温柔。

“阿阮。”

何西玮猛然惊醒,脖子因为长时间向下低着而酸痛无比。他艰难地抬起头,愕然发现对面窗外的天色已暗。他慌忙掏出手机一看时间,已过探视点近半个小时。于是再不顾的身上的酸痛,发足向护士台奔去。

等到他穿好隔离服、戴着口罩和手套走进监护室时,已经离探视结束还有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何西玮轻轻坐在病床旁,目光一点点扫过床上人花白稀疏的头发、纵横深刻的皱纹、瘦削凹陷的脸颊和安详平静的睡容。

然后他伸手抚上那干枯瘦小的手,将脸轻轻贴上去,闭上眼低声说道:“妈,谢谢你……”

彼时夜色渐深,万家灯火齐亮。Hilton总统套巨大的落地窗前,古辰长身而立默然地看着窗外。他仍旧穿着白日了的休闲装,天蓝的外衣、白色的衬里、棕黄的裤子。不同于何西玮穿出的清爽活泼,相同的颜色穿在他身上,自是一派高贵优雅。

“真是很少见你穿的这么休闲,不过依旧很迷人。”自套房的卧室款款走出一个女子,她留着长而卷的黑发,肤白貌美、体态轻盈。一袭黑色的连衣裙紧紧裹住她玲珑有致的身形,她微笑着向古辰走来,丹唇皓齿、媚眼如丝。

古辰转过头看着她,眼波淡淡流转却不待一丝温情:“今晚早些休息,我先回了。”

“慢着,”女子轻笑着又走近一步:“你说走就走,把我孤身一人扔在那边,我还没罚你呢!”说罢她转身走向吧台倒了半杯洋酒,施施然走上前递过去:“把它喝了,我就让你走。”

古辰面无表情地看着女子,也不伸手去接:“我还要开车。”

“那又如何,你可以留下呀。”女子轻声浅笑,颊边飞起几丝红晕:“我们又不是没有——”

“够了。”古辰从女子手上接过酒杯转身放到后面的小桌上,也不看她径直冲房门走去。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突然要来吗?”女子从后面叫住他。

古辰的手已经握住门把正要打开,闻言他果断停下,转头看去,女子站在璀璨的水晶灯下身形俏丽性感。

“我不想知道。但是我警告你,不准动我身边的人。”

“身边人?呵,难道你,你真的……”女子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笑容里也带着几分苦涩:“北京这么大,你才来了两天……你是如何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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