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系中的有智慧生命并不是均匀分布的，在这个棒旋星系中，大多数有智慧生命都分布在它的旋臂上，而在银核的部分则罕有分布。出于资源上的考虑，人类在发展殖民地的时候也大多会沿着旋臂向外扩张。因此奥丁的判断可以说是很有说服力的，但是这个判断的结果却是没有一个人愿意看到的。

“联络联邦政府，联络联盟总长，联络圣光教派，联络我们所有的盟友，向他们通报这个情况。”沃伦深吸一口气说，“然后以斯利姆家的名义发表声明，斯利姆家将调集一切力量抵御入侵者，我们绝不会退缩一步！”

“是！”

“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战争，我要你们所有人提出自己的建议，先休息两个小时，然后进行下一次紧急会议。”

“是！”

“我会亲自会见蒙加尔特统帅。在座所有人，请务必做好为扞卫人类生存权做出牺牲的准备。”

“是！”

“散会吧！”

在除了蓝和奥丁之外的所有人走出会议室之后，沃伦的表情才稍稍放松了一点。

“我要和奥伽罗好好谈一谈。”

“我陪你一起去吧！”奥丁建议道。

“不，我自己去就可以了。”沃伦扯出一个笑容，“相信我，我会说服他的。”

在听说发起战争的势力自称奥伽罗军之后，再笨的人都能看出奥伽罗和他们的联系。

奥丁深深地看了一眼沃伦。

“一切小心。”

181.一厢情愿

如何劝说一个武力值足以称霸银河系的男孩放弃他心心念念的扑倒事业，这是目前摆在沃伦面前的最大难题。

距离他上一次见到奥伽罗只过去了不到24小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沃伦觉得男孩的表情变得比以前更加成熟了。奥伽罗的眼神不再是天真而又充满好奇心的，他静静地坐在那里，好像在思考什么问题。

“奥伽罗军向所有有智慧生命宣战了，其中当然也包括地球人。”沃伦坐在奥伽罗的对面坐下，平静地说出他的开场白。

“奥伽罗军跟我没有关系。”奥伽罗咬了咬嘴唇，脸上的表情有些哀怨。

沃伦有些惊讶：“没关系？”

“他们是父亲的手下，我可没有让他们发动圣战。”

沃伦察觉到其中另有隐情。

“你的父亲是……？”

男孩气鼓鼓地瞥了沃伦一眼：“我比较喜欢沃伦当我的父亲。”

沃伦：“呃……”

“不过我实际上的父亲是奥伽罗王。”男孩叹了口气。

“那又是什么人啊？”

“就是令我降生的人。奥伽罗一族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存在于这个宇宙了，那是比你们所认知的宇宙年龄还要久远得多的时候。”

奥伽罗娓娓道出他所知道的真相——

“那个时候奥伽罗一族是宇宙的主宰，而所有奥伽罗中最强大的那个被推举为王，负责协调宇宙中的一切问题。”

“漫长的岁月过去了，到第四代奥伽罗王的时候，他比以往所有的奥伽罗王都要强大，甚至可以令自己突破宇宙的界限，到达另一个世界。”

“奥伽罗王在异世界徘徊了大约四十亿年，然后他决定回家。然而在他再次突破宇宙界限回到家乡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所有的奥伽罗都死了。这一发现令他大吃一惊。要知道对奥伽罗来说四十亿年不过是一代人成长的时间。每一个奥伽罗族都强大无比，怎么可能一下子全都死亡？”

“奥伽罗王惊慌失措，他四处寻找同族，却没能找到任何一个幸存者。这个世界被一些新生的脆弱的生命所占据，而这些生命生来就会破坏奥伽罗一族建立起的平衡。”

“奥伽罗王最终发现，这些生命都来自于一种邪恶的力量，他称其为邪恶之光。这是一种外来力量，很有可能造成了奥伽罗一族的覆灭。暴怒中的奥伽罗王决定破坏被扭曲的宇宙，将一切归回原点。这样的话也许奥伽罗一族会再度出现。”

“然而邪恶之光的力量却比他还要强大。这股外来力量处心积虑地阻碍奥伽罗王，甚至降下投影，亲自追杀奥伽罗王。为了战胜对方，奥伽罗王制造出了他的卫士，而邪恶之光也制造出了十二名追随者，并赋予他们永生。”

“第一次圣战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奥伽罗王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他和他卫士被打散了，邪恶之光最终击败了他。奥伽罗王的身躯被粉碎成无数碎片，再也没有可能复活，然而他的核心却无法被毁灭。”

“邪恶之光将奥伽罗王的核心禁锢起来，直到137亿年之后才得以重见天日……”

沃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奥伽罗王的核心就是你，对吗？”

奥伽罗点点头：“我继承了父亲的力量，虽然没有他强大，但邪恶之光对这个世界的控制力也没有以前强了，假如我有那个意愿，应该可以在第二次圣战中取得胜利。”

“你有那个意愿吗？”沃伦看着奥伽罗的眼睛问。

“……”奥伽罗不自在地转过头。

“尤利西斯对我说起过一些事。”沃伦组织了一下语句，“大致意思就是，这个世界是天主的培养皿，他在里面培养了一些他喜爱的生物。而你的父亲则是外来者，虽然没有天主强大，却可以肆意破坏他精心维护的世界。”

奥伽罗发出一声冷笑：“奥伽罗存在于这个宇宙比邪恶之光早得多。不管他有多强，他都是入侵者，是他毁灭了奥伽罗一族，我的父亲只是因为突破了宇宙的界限而幸免于难。”

沃伦想了想，觉得奥伽罗说得也许是可信的，圣光教派口中的天主极有可能为了得到一个完美的培养皿事先“清除”了培养皿里的一切生命，其中就包括奥伽罗一族。那时候还没有后来天主放进这个宇宙的新生命，所以清除工作应该很简单。在奥伽罗王回归之后，为了保护自己精心培育的“宠物”，天主反而变得束手束脚起来。当时的情况就像是在一间摆满瓷器的房间中追捕一只老鼠，即便降下化身，天主还是用了漫长的时间才得以击败奥伽罗王。

不过糟糕的是，无论孰是孰非，地球人都必须站到天主那一边。作为后来的有智慧生命，假如奥伽罗军在第二次圣战中取得胜利，那人类的命运无疑只能是悲惨的。

“你觉得有没有和平共处的方法？”沃伦感觉奥伽罗未必想要毁灭人类。

“这场圣战是为了恢复奥伽罗的荣光，即为奥伽罗一族重新创造出原本的生存环境。假如圣战失败，无法将宇宙回归原点，那我将永远都是一个人。”奥伽罗抿了抿嘴唇，“沃伦，你必须明白，我讨厌除了你和有限几个人之外的地球生命，还有其他由邪恶之光创造出来的有智慧生命，他们和我所遵从的法则格格不入，天生就是我的敌人。”

沃伦沉默。奥伽罗的生命是如此漫长，逼迫他堕入近乎永恒的孤独是一件极不公平的事，特别是在他有机会创造出同类的情况下。

“我不可能陪伴你那么长的时间。”沃伦叹了口气。假如可以用简单的陪伴来让奥伽罗放弃圣战的话，他倒宁可这么做，“我也有我的立场。”

“你不用太担心。”奥伽罗垂下视线，“我会等待。在你死去之后，我才会回到他们中去。”

沃伦知道奥伽罗所说的“他们”是指奥伽罗军，也就是奥伽罗王的守卫们。他很怀疑拖延上一百年能否改变这场战争的结局。

“但是我想要得到你的爱。”奥伽罗鼓着脸说，“我虽然不懂得区分，但我想你像是爱蓝和奥丁一样爱我。”

“呃……”沃伦顿感头疼。

事情怎么绕着绕着又回到这一点上来了？

奥伽罗突然笑了起来：“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为难的！我会换掉这张脸和这个身体，这样你就不会有问题了。”

“唉？”

男孩以惊人地速度开始长大，五官也变得和以往截然不同。在长到比沃伦还要高出一些的时候，他停下了生长。他的脸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张成熟男人的脸，眉宇间有一股不容忽视的锐气，绿色的眼睛像宝石一样熠熠生辉。他的皮肤变得更白，嘴唇的颜色则接近于黑色。

“这个高度刚好。”长大后的奥伽罗前倾身体，将额头贴在沃伦的额头上，“我可以像你拥抱奥丁一样拥抱你吗？”

沃伦瞪大眼睛：“等等！你……”

“是应该先从接吻开始吗？”奥伽罗舔了舔嘴唇，他的心情好到无以伦比。手臂抱紧沃伦，力量大到让沃伦觉得任何挣扎都是徒劳的。

“你等等……”

奥伽罗没有半分停顿，深色的嘴唇认认真真地贴在沃伦的唇上。沃伦突然感觉到一种灵魂深处的震荡，他还来不及思考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奥伽罗肆意摆弄着沃伦的身体，觉得身心都无比满足。他扯碎沃伦的衣服，在肌肉匀称的身躯上留下一串串吻痕。有时候，他会停下几秒，思索下一步应当怎样做。到他发现沃伦的反应有些奇怪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足足十分钟了。

“沃伦？沃伦，你醒醒！谁在那里？！”

一身法袍的男人走出虚空裂缝，用一种鄙夷的眼神俯视奥伽罗。

“是你？邪恶之光的追随者，我说过我不想看到你。”奥伽罗将沃伦抱紧了一些。

“这就是你回报沃伦的方法吗？”尤利西斯挑了挑眉，“用所谓的爱杀死他？”

“杀了沃伦？我怎么可能杀沃伦？他又没有死！”奥伽罗矢口否认，但是同时心中又涌起一些担忧。

“难道你不知道？你的精神力太强大，以至于只要他心存反抗，你的一个吻就可以粉碎他的精神核心。你没有发觉沃伦的精神力因为缺乏核心的支持正在慢慢消散吗？”尤利西斯的表情冷冷的，就像是在嘲笑奥伽罗。

直到此时奥伽罗才惊慌失措起来：“精神核心？这不可能？沃伦很喜欢我，他为什么会有抵抗之心？他说过他只是不想要看到一样的脸，也不想对小孩子出手，仅此而已。你骗我！邪恶之光就只会欺骗！！！”

“我的力量远不如你，我根本没可能当着你的面粉碎沃伦的精神核心，更何况我也没有理由这么做。沃伦帮过我很多忙，我可不像你那么残忍，无视他人的意志。”

尤利西斯的话打破了奥伽罗最后的希望。他瘫坐在地上，不复刚刚的意气风发。

“精神核心……我可以给他重做一个。”

“他的生命形式和地球人截然不同，你做出来的沃伦不可能再是原本的沃伦。”

“那我应该怎么办？”

“离开这里！”尤利西斯冷笑着说，“你不是说过，假如沃伦死了，你就会回归奥伽罗军吗？我原本希望沃伦可以给你心灵上的羁绊，却没想到你竟然会无情地杀了他！我们之间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让我们在圣战中决出胜负吧！还是你觉得……现在杀了我更好？”

“不，我没有想过要伤害沃伦！”奥伽罗哭泣着说，尽管已经长大，奥伽罗哭的样子却和孩子无异，“我不想伤害他的！为什么会这样？一定有办法可以救他！阿瑞斯他们也许有办法……对，我应该去找阿瑞斯，搜索所有人的记忆，一定会有办法的！”

奥伽罗将沃伦轻轻放在沙发上。他俯下身想要再次亲吻沃伦的嘴唇，最终还是因为害怕重新站直了身体。

“我要去找人想办法，你等着，我一定会救活沃伦的！”

他的身体在一阵翠绿色的光旋中消失。

在房间里的一切恢复了平静之后，尤利西斯轻轻呼出一口气。他抬起一只手将周围的时间和空间隔绝，然后缓缓走到沃伦面前。

“终于到了这个时刻。”

这句话不知是对沃伦说的，还是对他自己说的。

182.拯救

对于沃伦来说，黑暗只持续了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已经完全变了样子。他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柔软之中，目光所及的地方只有紫色的犹如轻纱一般的雾气。

这种色彩……

“尤利西斯？”

大主教自迷雾中现身，对沃伦报以安抚的微笑。

沃伦撑起上身，惊喜极了：“你怎么来了？奥伽罗呢？”

“他走了。”

走了？

沃伦挑眉。假如奥伽罗离开，很有可能就是去了奥伽罗军那里，那是他最不想要看到的结果。尤利西斯怎么会让奥伽罗就这么离开？

“你已经为他做得够多了。”尤利西斯在沃伦身旁坐下，叹了口气，“现在我们得先解决你的问题。”

直到这时，沃伦才注意到自己的上衣被剥掉了，胸口上还有一串串的红痕，不用问就知道是谁的杰作。曾经击败过银盾家主的男人顿时头疼起来。天知道他这辈子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gay，为什么还要为教育孩子操心？！

“那个混蛋，我就该学习奥丁揍他一顿！”沃伦咬牙切齿地说。

“你还不明白奥伽罗对你造成了多大伤害。”

尤利西斯的认真神情让沃伦也跟着严肃起来：“什么意思？”

“奥伽罗一族的精神力浩瀚无垠，他的爱对地球人来说是绝对无法承受的东西。即便你也爱他，你的精神力还是会被他同化，从此成为他的一部分。更何况我看你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

对亲手养大的孩子下手？沃伦本能地摇了摇头。

“你的反抗意识和奥伽罗释放出的精神波动相触，立即引发了连锁反应，你的精神核心因此被粉碎，就这个意义上说，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沃伦惊得目瞪口呆逆世女王。

死人？奥伽罗的一个吻就能要了他的命？！

“我凝固了你的精神力，凝固了你周围的时间和空间，这样你的精神力才不至于消散。但是这样做并不持久。”尤利西斯握住沃伦的手，“我必须用另一种方式来救你。”

尤利西斯的手掌比地球人略长一些，掌心里传来暖意，这样亲密的碰触给了沃伦一种十分奇妙的感觉。

“不要怨恨奥伽罗，他并不知道会伤到你。”尤利西斯轻声说。

沃伦觉得他并不怨恨奥伽罗，毕竟真正被杀死和被吻了一下之后从别人口中得知自己已经死了还是有很大不同的。他最多只是觉得，一场劝说演变成了强制扑倒和谋杀，真是让人既好气又好笑。不过更令他惊讶的是，尤利西斯突然亲吻了一下他的嘴唇！

蜻蜓点水一般的吻。

沃伦摸了摸自己的嘴，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

“生命分流是我的种族自古以来就拥有的能力，在我们演变成纯精神体之后，这种能力依旧存在。我要将永恒的生命分给你，这样你就能拥有全新的精神核心了。这个过程有点像是地球人的交合，希望你不要讨厌我。”

尤利西斯的话让沃伦惊讶地张大了嘴。

尤利西斯对他来说亦师亦友，虽然两人见面的机会不多，但沃伦一直都能感受到从尤利西斯身上传来的善意。他并不是不想要拥抱这个男人，只是一时间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沃伦认为自己是那种喜欢就会想要占为己有的人，不过尤利西斯却恰恰处在他无法拿捏得准的感情模糊地带。但他不得不承认，尤利西斯的话对他极具诱惑性，甚至让他产生了一种从很久以前就喜欢对方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