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辈江湖只此方 下+番外——崩坏的玉米
崩坏的玉米  发于:2015年0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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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香如遭雷击,含泪猛然抬头,望向金小猫,哽咽道:“如今……如今……七郎不能忘了她么?”

金小猫垂眸,抬手把怜香扶起,幽声道:“她……死了……”说罢,把紫檀木簪插进发髻,起身把屋门开开,“怜香姑娘,小猫对不住你。也……对不住喜墨姑娘。”

怜香咬咬牙,取了帕子把脸上泪痕擦净,重又端起笑脸,哑声道:“七官人……不是对不住,实在是怜香……没福气侍候您。”

金小猫目送怜香自己出来房门,长出一口气。

身后却被人猛然拍了一把:“小猫兄弟,一向可好?”

第六十六回:庆儿哥哥白五爷

金小猫听得那声音,不由脸上便绽出大大的笑容来,他连头也不回,往后便捅了一肘:“庆儿哥哥。”

说来这位庆儿哥哥不是旁人,乃是陷空岛大五义中的穿山鼠徐庆。

陷空岛大五义乃是钻天鼠卢方、彻地鼠韩彰、穿山鼠徐庆、翻江鼠蒋平、锦毛鼠白玉堂。金小猫识得白泽琰是在方方食,识得徐庆却是在铁匠铺。

那日金小猫为虞五宝打玄铁匕首,徐庆却是为着再打一柄宝刀——那铺子里头的铁匠手上一块好铁,打成上好的兵器,于江湖中人来说,那便是极大的诱惑。

偏巧这铁匠手头功夫不比徐庆,看得他浑身发热手发痒,二话不说,把个老实的铁匠挤到一旁,把衣服一脱,自家赤膊上阵抡锤便砸,几下便把铁料成了形。

金小猫见到徐庆时便是此景。他微微皱眉,心道这新铁匠倒是手稳,一锤一锤地狠砸,声音倒如击羯鼓似的有节奏,不免多看了一眼,才进去找铁匠铺的掌柜。

哪知徐庆生来对这铁料敏感,抽抽鼻子便嗅到玄铁之气,也就拿余光瞥了一眼金小猫,两个眼光对上,倒皆是一愣。

徐庆到底年长,一看金小猫注意自家,不由把大嘴一咧,憨厚笑笑:“小官人等等,某把这刀打好了,再与你看!”

金小猫听不甚清山西话,只冲徐庆淡淡点头,举步进了铺子。

徐庆见金小猫冷冷淡淡,只当金小猫看不过自家手艺,不免夯劲上来,使尽浑身解数,只把那柄宝刀打出个又直又长的形来,待淬火之后,那刀便显露真容,实实在在一点瑕疵都没有。

等金小猫与掌柜谈妥出来,那刀已然打好,徐庆正眯着眼对着光看。侧眼看到金小猫出来,便上前两步,把个光闪闪的刀往金小猫眼前一送:“某这手艺,可好?”

金小猫被刀光唬了一跳,错眼又见刀身上映出自家容貌清晰可见。更兼那徐庆动作之时,带起金小猫一缕发丝儿,由着清风一吹,正撞上刀刃,立时断开,飘飘落在地上。

金小猫不禁在心头赞了一声好手艺,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金小猫冲徐庆拱拱手:“铁匠哥哥好功夫!”

徐庆听金小猫赞他,亦笑道:“小官人的活计,某自愿意接。”

金小猫也不矫情,把怀里头的玄铁交与徐庆:“既如此,小猫便交与铁匠哥哥了。”

徐庆听得小猫自称,心道自家五弟言,汴京有两只猫儿,莫非遇见的便是教他吃了苦头的金小猫?不免多看几眼。

这猫儿瘦得紧,瞧着亦和气,怎的会叫自家兄弟吃亏——莫非亦是蒋四弟同类?都是连心窍都比旁人多出一个的主儿?

金小猫虽被看得略不自在,却是任由徐庆打量,如此片刻,方缓声道:“铁匠哥哥要记准小猫。小猫明日来取。”又从袖中掏出一柄银鞘递与徐庆看,“小猫这匕首是要送人的,只需这般大小,不要多余装饰,可自卫可杀人。”

徐庆听了这话倒真笑了。匕首这等利器,生来便是用来防身杀人的,世人为着馈赠旁人,与它满身珠翠,倒没了本意。只他不解:“小官人作甚用银鞘,忒软了!”

金小猫想着虞五宝那日与他一道出门买书,银袋子忘家时的窘样,不由忍笑道:“与吾友的盘缠。”

徐庆大笑:“妙哉!”

待到这匕首打成,金小猫欲付银子与徐庆,却被徐庆推了:“小官人不认得某,却该认得某那五弟白玉堂。”

金小猫这才知道,眼前这位铁匠哥哥,竟是大名鼎鼎的五鼠里的徐三哥。是以连忙起身见礼。徐庆喜欢金小猫和气又精怪,金小猫也喜欢徐庆憨直不作伪,两个倒是一见如故,那称呼却又更近了些。“庆儿哥哥”、“小猫兄弟”的叫。

如今金小猫一见徐庆,高兴至极,把先头美人投怀送抱的尴尬都丢到一旁,连忙拉着徐庆的手坐下:“庆儿哥哥,所为何来?”

徐庆面露笑意,把金小猫好生打量一翻:“来便是看看你,你家那护卫却不顶事,某上了房都不知晓。”又道,“不知五弟又在东京闯了甚祸事,大哥叫某来探探。”

金小猫见徐庆皱眉,满脸皆是担心之意,不由出声宽慰:“白五爷不会闯出甚祸的,他又有成算,哪里会轻易惹事。”

“不然……”徐庆沉吟道,不意却被腹内肠鸣给打断了,自家顿时失笑道,“先头等了小猫兄弟与美人说了半晌,你家庆儿哥哥也饿了……”

金小猫亦笑:“庆儿哥哥与小猫来,小猫请哥哥吃好食。”

小厨间里头早烧了一大蒸锅子热水,原是为着金小猫用水,如今,不用怜香伺候,这热水也用不着了。

金小猫瞧着热水,道了句正好,就请徐庆一旁坐下,自家取了一块肥瘦合宜的羊肉,拿起刀切成纸薄的片儿,用淀粉酱汁儿腌了,切了葱丝儿姜末,上锅拿油滑炒片刻,见羊肉微微变色,立刻盛出。又拿水焯了两三棵小青菜。

徐庆闻着那肉香,不由问道:“小猫兄弟,作甚好吃的?某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金小猫一笑:“庆儿哥哥莫急,小猫做道糊涂面来与哥哥吃!”

这糊涂面,却是以面粉入热油锅,炒出面香做底儿,加事先炒好的卤料,再入高汤,下了杂面面条,滚到火候,才做得的。吃起来顺滑柔和,不比平时吃的旁的面食劲道,却最能入口,便是连没了牙口的古稀老人也能吃得。

金小猫厨活最是利落,和面擀面切面下面,不多时,一碗热气腾腾的糊涂面便端来。徐庆看时,只觉这面做得甚美。肉也有,菜也有,红白翠绿的十分好看。徐庆只尝了一口,立刻埋头狂吃,话也顾不得再说。

饭毕,更是一抹嘴,朗声笑道:“小猫兄弟这手艺,好生家常啊!某喜欢的紧!”

两人正说着,忽听小厨间门一动,金小猫起身去看,只见门边立着一个美官人,正笑盈盈看他:“小猫,你与我家三哥吃面,怎不与我吃?”

金小猫微挑唇角:“白五爷来得巧,一道用罢!”

徐庆也瞧见白泽琰,不由把脸一沉,上前刚要说话,却是打了一个嗝儿。

三个都笑了。

白玉堂自家下手,盛了一碗糊涂面,坐在桌前开吃。徐庆皱着眉看自家五弟脸上藏不住的喜色,心中一动:“五弟,你有甚好事?值得夜半这么高来高往看小猫兄弟?”

白泽琰冷不丁被徐庆戳破心思,差点噎到。好容易压下,才把眉一挑道:“三哥不知道,我新交个了投契的兄弟,叫颜查散……”

颜查散?

金小猫思量片刻,终是想起前日在方方食有个用朝食的,看着清贫,却是一身傲骨,举止得当,不卑不亢,说话却是清雅,学问也极好,当日果然是与白泽琰两个坐在一处的。若是能与白泽琰白五爷称为兄弟,叫目高于顶的白泽琰入了眼,想必真是个有德有才的书生罢。

“我已与颜查散结为义兄弟了!”白泽琰笑盈盈抬起头,“小猫,我很快活!”

送走徐白两人,金小猫回了卧房,却是睡不着,一时迷迷糊糊想起虞五宝来。

虞五宝与我金小猫要好,天生便该做个天地证见的兄弟……

“不好!”虞五宝把桃花眼儿一瞪,那眼光簌簌,只把自家四哥虞季菊瞪得脸上挂不住。

虞季菊一拍桌子:“父亲说了!你必须回谷,那陈娇娘有何不好?值得你说这话!”

虞五宝把脸一偏:“哼!五爷我看不上那女娘!”

虞季菊伸手把虞五宝手腕一扣,把了脉门,,叫人挣脱不得。虞季菊冷着脸道:“陈家已然遣了人说项,你回也得回,不回,我就押着你回!”

虞五宝把唇一咬,终是下了决心道:“四哥,你放了我,我早有心上人了……”

第六十七回:悍虎青梅好讨厌

闻得此言,虞季菊将信将疑。垂首默然想了想,他并不觉得自家小兄弟与哪家娇娇走得近些。又冷不丁想起另种可能,不由背上出了一层毛汗,脱口追问道:“五宝,你到底看上哪个?”

虞五宝按下怦怦作怪的心跳,把嘴闭得蚌壳也似。他可不敢就此把金小猫抖出来。俗话说一招不慎满盘皆失,不明了金小猫心思,虞五宝绝不想现下就把自家心上人给吓跑了!

“说不得?”虞季菊越发急躁,干脆把虞五宝穴位点了,自家甩甩手坐到一旁,“莫非是青楼里的小姐?”

虞五宝一怔,自家四哥这等猜测,真真叫他哭笑不得。青楼里头的小姐,纵是个清倌人,他虞五宝向来修身养性,都是看也不会看一眼的!是以虞五宝把桃花眼一闭,十分不满地冷哼一声道:“四哥,别猜了……”

虞季菊再把桌子一拍,恨声道:“你这个孽障!自小父亲都纵着你,大了莫非就还得由着你?快把你那心上人与四哥我说个清楚,不然,你娶不娶陈家的娇娘就由不得你了!”

“陈家那娇娇,可是天下第一等悍女!我绝不会娶她过门!”虞五宝一想到自家的小青梅,不由得浑身一颤,“绝不!”

虞季菊只似笑非笑看着虞五宝,等他把自家心头肉亮出来与人看。

两厢对峙,终是虞季菊受不住虞五宝这般死不开口,干净利落一记手刀,把个天生倔强的虞小官人装了马车,连日不停,赶往药谷去也……

此时已然深秋初冬之际,因是靠南,山谷里头又是大风吹不到的地方,倒比平常显得暖些,竟还零星开着野花,一朵一朵微微晃动,颇有趣致。

虞季菊把个面沉似水的虞五宝自汴京拖回嵩山药谷,着实把人得罪了。是以一见着自家亲爹,立时告了一状:“四哥下得好狠手!现下我眼都是花的手都是颤的,日后也不好伺候爹爹了。”

虞谷主最疼虞五宝,见这小子满脸委屈,便顺手取过藤条,在虞季菊背上冷不丁抽了一下,骂道:“不孝不悌的东西!”

虞季菊咬着牙忍了。自家这爹爹偏心无边,明明说好的捆也捆回来,如今竟是一些委屈都不许了?自家还要因着这委屈挨打,实在是苦命至极啊!

虞季菊恨恨不已,抬眼去看,果不其然自家五弟偏脸冲他翻了个白眼,口型却是“要你害我”四字。

这通憋屈,虞季菊几乎想把自家这恶魔捏吧捏吧给捏成粉,再叫风一吹,散个无影无踪。

倒是大哥虞伯梅也回来了,他是带来一个喜信,才把话头转开:“父亲,说来儿子这回又添了个儿子。”顿了顿,“只可惜女儿还是少些。”

虞谷主立刻抚须笑道:“儿子也甚好!女儿么,仲兰叔竹都有。”转脸去看自家两个小的,“季菊已婚两岁年有余,也该添个孩儿了。”又笑眯眯拍了拍虞五宝道:“说来五郎年纪不小,也该有个伴儿了!你那陈世伯家的娇娘,与你知根知底,才错了三岁,正是如花年纪,你瞧着如何?”

虞五宝不意自家亲爹当面提及此事,真真打乱了自家想要慢慢露底的算盘,着实懵了。呆呆看着自家老爹把一张核桃脸皮生生笑成一朵花,虞五宝顿觉不妙。

只听虞谷主老神在在道:“知你今日休息好了,便替为父招待贵客吧!”

那来客却不是生人,若细究起来,几乎也算不得是个客。

哪家客人会一路飙马闯过谷门,大声说笑,把姑娘家的矜持都丢到脑后?

又有哪家客人会自顾自看座,顺手自己倒杯茶?

更有哪家客人会一见主人,立刻跑上来大大咧咧拍肩头,顺便挖苦一句:“小鼠,你又被四哥打了扛回来的?”

虞五宝皱着眉头看着身前站的这娇娇,生得浓眉大眼,五官俊秀,一身男子打扮,大体就是个英气大过娇气的美少年:“阿娇?怎么是你?”

这陈娇娘把缰绳一丢,叫坐骑四处闲逛去,自家却往虞五宝肩上一靠,慢悠悠冷嗖嗖地嚼出几个字来:“听说你老爹我老爹要叫我娶你,这事儿你怎么看?”

虞五宝伸手推推这颗毛呼呼的大脑袋,蹙眉道:“还能怎么看?我可不同意!阿娇,这你知道的哈!我打小就喜欢美人儿,还要温和的……”

“呸呸呸!老娘不美么?老娘不温柔吗?”陈娇娘把面子一掀,露出火辣辣的椒儿性子,“你这娘货倒贴老娘还不要呢!”

虞五宝被激,也跳将起来,反唇相讥:“五爷我就算不得不找个女人,也要找只小猫儿那样的,可不是要找只老虎拴着!五爷我怕被咬死!”

两个就在房头斗嘴,一时真可谓天昏地暗飞沙走石,连闻声出来的虞谷主也不由出声咳嗽几下:“娇娘,你来了啊!你爹爹呢?”

美少年陈娇娘却立刻把方才那等悍样收了个干净,口中甜甜道:“虞伯伯,我爹随后到。是奴骑马走的快些。”

虞五宝嫌弃不已,这娇娇装的,还真能如大家闺秀一般娴雅……

陈娇娘分明读出虞五宝心思,立刻把唇一弯,眉眼里头透出十分的得意,冲着虞五宝眨眨眼:“小鼠才回来,奴看看他就走,奴可是那不抓耗子的大猫儿呢,对不对啊小鼠?”

虞五宝被陈娇娘一句一个“小鼠”弄得脸红,不由捂脸蹲在一旁:“冤家!”

虞谷主被这双青梅竹马逗得发笑,真真好一双逗趣的小儿女,心头越发觉得自家与世兄陈鸿辛这亲结得妙——谷里头太过静寂,自家老了,着实想要膝下热闹热闹!

心道,陈鸿辛把话头一露,自家赶紧接上,把这个武能伏虎文能训夫的娇娇抢来做五儿媳妇。

虞谷主越想越痛快,看陈娇娘更是越来越喜欢,是以他一见自家这位世兄陈鸿辛,便不由迎上前拉着手道:“亲家,你来了?”

虞五宝陈娇娘两个不意竟会有这等一日千里的进展,两个对视片刻,齐齐把脸一背:“哼!”

陈鸿辛却是一脸忐忑,拉过自家老友的手叹息一句:“卿弟,是为兄对你不住了!小女由着家父定了人家……真真对不住……原也真想要结个亲的!五宝是个好孩子!”

虞谷主闻言失望不已,原想有个媳妇当女儿养着,谁料媳妇平白没了!

陈娇娘虞五宝两个却是如释重负,两个齐齐吁出一口气:“好险,不用嫁他(娶她)了!”

陈娇娘更是高兴,小手指一勾:“来,小鼠,老娘现下看你顺眼得紧呐!”

把嘴一撇,虞五宝冷笑:“阿娇,五爷我才发现,你也闲得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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