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辈江湖只此方 下+番外——崩坏的玉米
崩坏的玉米  发于:2015年0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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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昆仑本想回报官家,谁知适逢庞妃动了胎气,官家自然守着不肯出来。胡昆仑等过许久,只觉官家薄情至极,枉费靖哥儿素日满满的孺慕之情。

思来想去,不觉走到金家山庄,便又想起金小猫来。

胡昆仑心知自家得罪过金小猫,又伤了他,不免有些踌躇。后又打量金小猫与靖哥儿相处过,必不会袖手旁观。

打定了自家示弱,便是跪了也使得。

如此一想,便偷偷绕过守卫,潜入房间。

金小猫听了这多,只觉匪夷所思。想了片刻,心下到底也系着靖哥儿安危,轻声开口道:“你且说说,要怎么救……”

胡昆仑滞然摇头:“胡某并无主意。”

金小猫又问:“那蒙巾之人如何说?”

胡昆仑迟疑片刻:“那人只说假作真时真亦假。后又道此话是那异人说的。只许我们等他消息,不可枉动。”

“如此,便与包大人说说吧。毕竟只你我二人,总归力薄。”

胡昆仑沉吟片刻,狠咬牙根道:“陛下原不许旁人知晓靖哥儿,如今这般行,算不算违旨?”

金小猫大怒:“你这呆货!靖哥儿命更重些!若有事,我金小猫去向陛下请罪!”

胡昆仑定定看向金小猫,眼中几转波澜,忽然复又掀衣跪下道:“七官人,先头是胡某得罪了!”

金小猫早已不耐,也不想理他,只拍矮几冲着窗外大喊道:“展大人!展大人!小猫有事要说!”

如此便把靖哥儿之事摆到开封府明面上,待包大人入宫与官家商议。

庞妃腹内胎儿无恙,官家心上也轻松几分,召了包大人胡昆仑两个陛见。待胡昆仑把事体细细讲过,官家倒是一愣:“都照着靖哥儿样貌?”

胡昆仑肃声道:“回陛下,正是!”

官家捻须沉思,忽地一招手,叫过外头侍候的王班班:“拟旨,叫姜文忠带兵回来!”

王班班自是领了口谕下去叫人拟旨。

偌大殿堂里头只余官家冷笑连连:“如此,便要坐不住了?”

第五十九回:扮姜侯五宝受伤

官家越想越怒,只道襄阳王果然打的好主意,竟存着如此歹毒的心思。

官家他暂动不得,便把手儿伸到龙子身上——若依胡昆仑所叙,这般移形换影果然成了,那靖哥儿或连真假都分不清。

至于日后混淆皇室血脉,他襄阳王未必就真会捉住不放,好叫自家坐了宝位;只是觉得拿捏个傀儡倒更容易些。

如此一来,官家自己、太子俱危矣。

试想一介小儿若要得登大宝,官家太子皆是牵系,若不除了,莫道能力有无,只礼法一事,便能叫臣下百姓们摆出无数个道道来。

是以官家明发了一道御旨,叫安北侯姜文忠带兵回京,暗地里又发了一道急诏,叫姜小侯快马加鞭归来,绝不许私露了自家行藏。

事已至此,真真是不得不防。

姜文忠密旨一接,心下也是思量许多,只觉此番回京,事体必然不会少。原本只想带着自家亲卫几人趁夜启程,谁知将将出帐兜头遇见巡夜的几个兵士。

两厢见礼,姜文忠见那兵士双目炯炯,似十分好奇自家主帅夜半出游的缘由,不得不提起多少小心,好不教这事儿坏了!

姜文忠挥手叫人都散了,自家也回了将帐,心道,若自家就这么走了,军帐里头又都是新兵,一旦有事突发,实在也镇不住。再,军中里头还有襄阳王派来的女干细,虽说几回试探捉住了三个,到底还有一个藏得极深,倘若这人寻机翻出浪来,姜小侯到底鞭长莫及。

如今也没得副将,姜文忠更有巧妇难为之忧。

偏也是巧了,虞五宝夜半出来放水,正瞧见将帐里头灯火通明,心下觉得自家这位上司姜小侯爷果然克勤职守,整个军务都弄得三更不眠。又,自中秋那日陈情后,虞五宝明了自家心事,也是因着姜文忠一句点透,是以他把这位姜小侯又看做是同命病相连的兄弟一般。如今见他这等操劳,心下倒有些不忍。

虞五宝掀帐进来,一眼就看见姜文忠呆着脸坐着。见虞五宝进来,只微微颌首。

虞五宝笑笑:“见灯火明亮,想着侯爷未睡,五爷我是睡不着,还是正合过来说话打发时间。”

姜文忠淡淡一笑:“本侯也是睡不着的。”又指指一旁几子,“坐吧。”

虞五宝敛衣坐下,随手给自家倒了杯茶,品了品,道:“这茶末子虽粗些,到底比白水有滋味。”

姜文忠心不在焉地附和:“正是。哪能与东京相比,处处都是精巧绝妙的。”

说到东京汴梁,虞五宝立时唇角上扬,也不知自家那只小猫儿现下如何呢!真真恨不得顷刻就在一处……想着想着,越发露出一口细细白的小牙,笑道:“侯爷,何时咱们大军开拔?”

“大后日吧。”

虞五宝闻言,登时面上越发灿烂了。

姜文忠只觉面前这人笑得忒是碍眼。官家特特又传了密旨,定是因为京中有变,的缘故。说来他自家哪如虞五宝这等没心没肝的,直想着回到东京去见心上人?

见虞五宝如此畅意,姜文忠唇角也渐渐扬起。非是感同身受的喜悦期盼,而是,姜小侯素日来算计人的前兆。

果不其然,心头满是东京旧事的虞五宝,耳边响起姜文忠冷嗖嗖的两句吩咐:“明日本侯要先行。”

“虞五宝装扮成本侯随军。”

虞五宝几没听清,揪着姜文忠的话尾不放:“甚?甚么?要五爷我假扮姜猴子你?”

姜文忠双目微弯,朱唇浅浅一抿:“正是。不仅假扮本侯,还要扮得叫旁人看不出来……”

“你当本侯私下叫你制本侯的面皮,是觉得好玩么?”

是以三日后,大军开拔,虞五宝顶着姜文忠的面皮,跨着姜文忠的宝驹,傲然走来行进军队之首时,忽然就对着两厢送行的百姓笑了,端的是冰雪初融,好不叫人心动……

自家这回,倒是切切实实地又被姜文忠算了一道。

谁让他技不如人,势也不如人。姜小侯半夜开溜,只留下亲卫姜湖姜海两人盯着虞五宝,不许他临阵脱逃,好好地扮一个虞记的安北侯。

到底这世上,权势两字,正是无往不利的金字招牌。

五百军士开拔,虽不比先头姜文忠带着守边旧将回京述职时震撼,却也与百姓平和不一样,虽未沾染疆场上血腥杀气,却也都带着兵煞之气,令人一望便欲退避三舍。

这等肃杀冰冷,谁也不会上赶着来凑热闹!

偏就有蒙着头脸的两人,分从两边人群里跃起,挺着宝剑宝刀,踩着人头肩膀,径直冲向端坐马上的虞五宝。

两件利器说不得哪个更快,只听虞五宝胸前当当两声,然后又是噗的一声,软甲被刺破,血喷了出来,虞五宝捂着伤处,向后便倒。

守在虞五宝一旁的亲卫姜湖长喝一声,一人托着虞五宝回了军医帐,另一个姜海,把腰间宝刀抽出立刻就要与那两个刺客打斗:“立刻包围,莫叫刺客跑了!”

见此,拿剑的那个眼中分明一抹释然,不待人群反应过来,几下纵身,宛若飘鸿,倏而不见。

倒是拿刀的这个,不意一击即中,愣愣瞅了虞五宝半晌,方想起要逃。

哪里还能逃得掉!

姜海几下把他缴了兵器,拎着人也往将帐里头一丢:“干得不错!果然不出侯爷所料,京中有人不欲侯爷回去!”

那刺客把面巾撕下,一抹脸,笑眯眯地看向姜海道:“咱们侯爷的计策,哪回不成了,故意放跑那个,会马上向他主子说吧!”

姜海微露笑意:“自然是!”

“日后可有好戏看了……”

虞五宝却是真伤了!

原先姜文忠与他计划,一是自家扮着遇刺的姜侯爷,借着伤情,人前可以少露面,二是,顺便引出那第四个女干细,才定了这等人前的苦肉计。谁料那刺客演得不称职,这刀尖一偏,竟绕开血袋,径自刺到胸口了!

再,就是那位拿剑之人,在剑身上注力,顺着伤口侵入体内,震得虞五宝气息大乱,那片心头血喷将出来,倒把个虞五宝的假伤坐实。

叫他虞五宝不得不安安心心的在军医帐里头呆着。

至于伤情,如今看来确是不妙。

姜湖在军医帐外头转了几圈,终是忍不住掀帘入帐,烦躁至极:“不知侯爷现下如何?”

老军医正在给虞五宝包扎,此刻见问,想想刚送来时的血人儿,不由也是心有余悸:“侯爷天佑,如今算是好了,须要静养。”

又指点那伤处叫姜湖看:“刀伤不碍,只这剑伤,却更重些。其势未尽呐!”

虞五宝苍白脸上,一丝儿血意都无。姜湖忽然听得虞五宝闭着眼睛嘟囔,附耳一听,却是笑了。这位虞郎中,嘴里软软地念着一个疼字,倒如个小儿一般。

姜湖带着老郎中出去问话,两个刚转过身出去帐子,虞五宝慢慢把眼睁开,脸色冰冷至极,慢慢咬出一句:“姜猴子,这可不是说好的那样!”

“五爷这伤,定要你把蜜雪蟾来换!”

又摸上心口,听那心跳一声一声,放柔了口气:“五爷伤得这么重,小猫儿,你知道了可会心疼?”

第六十回:布迷雾五宝立功

八月三十日,安北侯姜文忠奉命领兵回京,未及面君即送回侯府休养。

此事一出,立时朝野各色流言频出,最令人深信不疑的便是姜小侯爷临行遇刺,伤情十分严重,以至于昏迷数日方醒,是以到了东京,官家不忍姜小侯爷再次折腾,金口一开,便教姜小侯爷亲卫姜湖姜海两个直接护送回府养伤。

至于回府之后诸事,却因着安北侯府守卫森严,外人不好打探。只有一事,却是合了诸人的思量,那便是安北侯府接了汴梁城里最为有名的郎中虞氏兄弟之一的虞季菊驻府看诊。

但凡这虞氏驻府看诊,必是因着主家病势沉重。如今姜小侯爷也请了虞季菊入府,想来伤情倒是不容乐观。

是以与姜府交好之人纷纷投了帖子想要探访,却都被姜府大郎安平侯安文晟给推脱了:“ 我家兄弟如今需得静养,实在是不便出来与诸君说话。”又满含歉意地与各家回礼,“待到日后我兄弟身子骨好了,必会登门道谢!”

姜大侯爷一番话说得诚恳,众人也不好厚着脸皮打扰,是以过了几日,这安北侯府也安静许多。

却是交了九月,将将初一,姜府里头来了一位贵客。

姜大侯爷姜文晟,姜小侯爷姜文忠两个亲来迎接,又一前一后护着这位贵客入了后堂密室。

待到这位贵客把脸上的斗笠一去,姜氏兄弟两个立刻躬身长揖:“陛下万安!”

这来客正是当今官家。官家略挥了挥手,叫两人不必多礼:“当下宫内也不安全,便是朕护着,贵妃腹中的胎儿也几不保,太子也中了一回毒。如今朕想了想,太子还是在宫外好些。”

不顾两人愕然,官家把话又撂下:“朕把太子交托他哥哥带着,你们便可分心暗地护着宫禁——朕知晓你无伤,伤的另有其人。”

此话却是对着姜小侯爷安北侯姜文忠。

姜文忠立刻应道:“臣知晓了。必定尽快布置。”

官家捏了捏自家手指,叹道:“快却是必须快的。重要的是隐秘!襄阳侯那里,朕实在也看不下去了。”说罢,凤眸一转,看向安平侯姜文晟。

姜文晟立时笑道:“臣与臣的兄弟都听陛下吩咐,宫禁一事定然会做得十分隐秘!”说罢,又瞪了一眼立在一旁神游天外的姜文忠,“陛下,臣的兄弟扮做行脚客,却是得了一些消息,阿玉,你与陛下说说?”

安北侯姜文忠被自家兄长一瞪,倒醒过神了:“臣在路上,见了不少去往襄阳去的江湖人士,臣觉得此事甚是蹊跷,只怕需得好生防备才是。”

官家神色不变,只淡然把手中折扇一摇:“说得是。”

三人一道密商不提,在安北侯府里,最觉拘束的却是虞五宝。

他替姜小侯爷中了一剑一刀,现下伤口虽说有愈合之势,却总也不结痂,衬着雪白的胸口,倒像在心口之处拿朱砂殷殷红红地划开一个凸十字。

虞五宝摸着凸痕,心底不觉为着自家机智再道一个赞字。那日遇刺之时,虞五宝一觉刀剑行偏,立时急中生智学了咬破舌尖的姜小白,再将血气逼到伤处喷出,又用强压制了脉相,做得个虚弱至极的样子,连军中老医都骗了过去。只是日后再行运功,发觉心内隐隐作痛,竟是真被伤到心脉了。

只道休养几日便好,虞五宝也不甚在意,竟不知日后却是因这一伤,险些叫他再见不到金小猫。

虽说如此行险,到底宜人方便暗中行事,虞五宝白日装做姜小侯爷养伤,晚上却可与两姜一道四下活动。

这等两厢作为,到底叫他在回京之前揪住了第四个女干细。

试想夜深人静之时,自家任谁也不会偷窥将帐,把个昏迷不醒的姜小侯爷再刺一剑吧?

再,那封存完好的书信,若非女干细,也不会谁人都格外在意吧?

学蒋干盗书,却没遇到装睡的周公瑾,结结实实被虞五宝一声咳吓到,颤巍巍举起宝刀便砍。

虞五宝身上有伤,力有不逮,两个胡乱搏杀几下,虞五宝迎着脸面一抓,把那女干细的面巾抓下,露出一张陌生脸孔来。

“虞郎中,你……”那人似吃了一惊,旋即脸色一变,飞身便逃。

虞五宝追不上,只得在帐中弯腰喘了几下:“这人刀法却是熟的紧……”又想了想,破口骂道:“这破落户藏得倒深!竟然敢砍五爷两回!”

姜湖姜海两个早被打斗之声引来,两个一左一右,把住将帐门户,生擒了那女干细,把他下巴卸了,取出含在舌下的毒药,才把人收入牢车,以待回京审问。

此事,却是虞五宝立了一功。及至回到东京密见了姜文忠,虞五宝捂着胸口直出长气:“姜猴子,五爷替你受了一剑一刀,你如何回报?”

姜小侯爷洒然一笑,把手中玉扇交来交去:“本侯记下了。待上朝之日,本侯便不拘你在侯府了。”

虞五宝自觉被姜小侯耍弄,心心念念只想找金小猫疗伤,是以每日都在嘴里念叨。安北侯姜文忠安平侯姜文晟两个各自有事要做,费了耳朵去听的只有自家四哥虞季菊。

虞季菊摇头不已:“安心养伤吧!难不成你要小猫再担心你?”

虞五宝把桃花眼儿一垂,黯然道:“也是……”

十月初五,月余未曾上朝的安北侯姜文忠昂然挺立于朝堂之上,除却面色苍白,人却依旧十分精神。

官家一见了姜文忠便面露微笑:“姜卿,可是大安了?”

姜文忠含笑躬身:“禀奏陛下,臣大安了!”

官家微微颌首,轻捋长髯:“甚好甚好……”

方方食里的两人也是甚好。

天字一号房中,虞五宝疾走两步立在金小猫面前,上下好好打量了一番,忽然眼中一涩,哑声道:“小猫可好?可有按时吃药?”

金小猫亦是深深凝视面前这人,依旧桃花眼儿神采飞扬,只是,怎么看,都觉得黑瘦了些,亦,稳重了些:“五宝你可好?”

“我很想你!”

“我……很想你!”

两个异口同声。

虞五宝一愣,猛然伸手拥过金小猫,把头搁在肩窝之上,声音越发深沉:“小猫儿,你可知道,我在外头,最想的便是你那烩长生。只是吃不到,只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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