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香圣手(穿越)下——十日十月
十日十月  发于:2015年03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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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鑫瞄了一眼,见对方素脸朝天,并不曾抹粉打扮,本想拒绝的,这会也回心转意,从池子里爬了上来,“好。”

这池子旁边,有一石台,是专门供人揩背的地方,白鑫趴了上去,那女子接过白鑫递来的布巾,这就在他背上擦了起来。

白鑫年纪尚幼,皮肤不及大人粗厚,这女子力气倒是刚刚好,他就是再爱干净,天天自个擦澡,也比不得别人给擦的方便,不一会,便感觉搓下来一层泥垢,后背一阵温热,女子舀起一捧水,冲了下去,白鑫感觉身体都好像变轻了,又暗自笑自己这是搓下来多少泥。

起先,那女子擦的倒也认真,但当擦道腰部时,她就若有似无地撩拨起来,一双手总想顺着石台的缝隙往前摸,白鑫立刻察觉出来,心中有些烦,知这女子虽是浴堂中揩背的,可若是可以,也会做些皮肉生意赚钱,他一把抓住那女子的手,略略抬起身子,扭头看她。

那女子先是一喜,忙冲白鑫抛了个媚眼,谁知却听他说:“我只想揩背而已,你若做不好,换个人罢。”

女子担心被换掉赚不到钱,吓得脸色有些白,沾着水汽的睫毛眨了眨,连连摇头,收回手,重新规矩起来。

不一会,揩完背,女子就离开了,白鑫回到池子,没坐一会,又进来个年岁更大的女子,只是她手里提着篮子,福了福身,问:“小官人,可吃点喝点什么?我这里有蜜麻酥、砂糖绿豆、栗子膏、澄沙团子,喝的有卤梅水、姜蜜水、绿豆水、鸡苏水,还有黄柑酒、桂花酿。”

白鑫这一泡,也觉得口干舌燥,且被搓完背后,身子越发疲乏,肚子也有点饿了,于是说:“来碟蜜麻酥,来壶……黄柑酒,别的不需要了,一会不用再来人了。”

那女人连连称是,这就从篮子里拿出白鑫要的东西。

白鑫靠在池边,吃了点东西,喝了几杯酒,他忍不住发出咕哝的感叹,想他来到这个世界一年多,今个这才是真正的放松。

喝酒喝得有些飘飘然,白鑫便将东西往旁边推了推,将潮湿的布巾敷在脸上,仰头靠在池边,他闭起双目,脑中沉沉的,不自觉想起了今个程闻人的事。

他因盖着布,眼前全黑,再加上热水一蒸,已有些昏昏欲睡,迷糊之际,耳听旁边响起哗哗水声,他知是有人来了,并不以为意,想着再泡一会就起来,可现下实在太舒服,他连一根手指头都懒得动。

思绪越飘越远,一个不注意,身体泄了力气,忽然屁股下一滑,整个人出溜进了水里,白鑫立刻醒了,却还是不可避免灌了几口水进去,他挥动双手挣扎几下,还不待站起来,就感觉一双手拽着他的胳膊,给他捞了起来。

白鑫脸上全是水,眼睛又酸又涩,模模糊糊也看不清楚,他咳了几下,哑着嗓音连连冲那人道谢。

对方也不说话,等白鑫抹掉了脸上水,揉了揉眼睛,方看清紧挨着他的不是别人,正是程闻人。

89.程闻人的心思

白鑫张着嘴巴,一副不可思议表情,“怎么是你?”

程闻人一双眼睛紧紧黏在白鑫脸上,见他头发湿漉漉的,如上好绸缎,垂在身前,晶莹剔透的水珠挂在睫毛上,轻轻颤抖,白鑫的脸被热气蒸的粉红一片,一双眸子因刚刚咳嗽而含着水光,看起来十分无辜。

程闻人只觉口干舌燥,嗓子发紧,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心虚地将视线往下移,又见他露在水外的光洁皮肤,刚刚喝的酒,开始在体内扩散,程闻人腾的一声,满脸通红,呆呆地望着。

“你怎么会来这?”直到白鑫又问了一遍。

“恩,本来今天找你来是想带你去吃饭,结果走的急,忘记了,我吃完饭想去你店里问问你吃了没,你大哥告我你来了这……”程闻人说完,自己先尴尬起来,因为他想起之前因为什么忿忿离开,这会心境跟刚刚又不同了,他止不住紧张。

白鑫见他扭捏,实在不知道程闻人今天怎么了,怎么言行举止如此怪异,“刚才多谢你了,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白鑫说完,轻轻靠回了池边,经刚刚那一吓,他浑身软的厉害。

程闻人见他坐下,也挨了过去,坐在水中,他闻到自旁边源源不断飘来一阵香气,那种气味并不属于某一种香品,而是白鑫在各种香料中浸染久了,染上的独属于他的气味,程闻人忍不住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直到肺腑之间全是对方的气味。

之前同在池子里泡澡的人,有听见动静看了过来,见无事了,也有跟白鑫一样,快要睡着了,这会免不得醒了盹,咕哝几声,爬上池子离开了,只剩两个人,似乎刚来没多久,也不知是泡着澡了,还是在给自己搓泥。

程闻人向着远处看了眼,室内白气氤氲,雾气腾腾,也看不真切,他借着水力,不动声色冲白鑫方向移了移,两条胳膊碰在一起,对方皮肤上似带着吸力,和白鑫挨着的这条胳膊绷着劲,另一条却轻轻颤抖。

白鑫也察觉出了程闻人胳膊靠了过来,并没多想,反而因浑身疲乏,无意间泄了力气,松垮垮搭在他胳膊上。

“三郎。”程闻人忽然开口,声音如同粗粝一般。

“恩?”白鑫懒得厉害,鼻间咕哝一声,模糊得像是声呻吟。

一股颤栗自皮肤上划过,同时身体里传来阵阵酥麻,像是有无数小虫爬来爬去,程闻人一动也不敢动,因为他下身起了反应,他不敢叫白鑫知道,可又止不住地渴望。

白鑫此时有些昏昏沉沉,强打起精神,直起身体扭过来想看他,“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在家里……”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手背不经意间碰到一个火热又坚硬的东西,那东西在突如其来的刺激下还抖了抖,白鑫像是烫到一般,猛地缩回手,水面上溅起水花,发出哗哗哗动静。

程闻人脸色通红,再加上现下情形,真跟煮熟的大虾一样。

白鑫这会彻底醒盹了,他抱着自己手腕,神色怪异看着程闻人。

程闻人此时真是备受煎熬,心中忐忑,身体上更难受,他一咬牙,大咧咧向白鑫扑了过去,这会俩人有大半身子贴在一起,“三郎,我,我倾慕你许久。”

白鑫听了,再结合种种,明白了之前他在铺子中的阴阳怪气,只是他很难相信,整个人还有点发木,甚至忘了推开对方。

程闻人受了鼓舞,趁其不备,两片炙热的唇瓣立即贴过来,细细啄了一口,本想浅尝即止,却又忍不住辗转反侧,轻轻吸允。

白鑫心跳如擂,耳边能听到来自对方胸膛强有力的震动,脸上能感到扑面而来的灼热气息,一阵天旋地转,他朦胧地看着对方因紧张而板起的脸。

直到池子的对面,一声爽朗笑声猛地响起,带着回音,似敲在了俩人心上,给俩人敲响了警钟,白鑫和程闻人猛地分开,这才想起浴池里还有别人。

对面那人笑了一阵,跟他同伴不知说了什么,就自池子里爬出来,踩着湿漉漉步子,噗噗出去了。

程闻人见又走了一人,心中欢喜,在雾气中,一个劲儿地看着池子另一边,还在兀自撩水的人影,真恨不得开口赶他走。

白鑫靠回池边,逐渐冷静,程闻人刚要捉起他的手,好好表白一番,就听他不带任何语气地说:“闻人兄,你怕是喝醉了吧。”

程闻人只觉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来,他焦急地靠过去,紧紧捉住白鑫肩膀,将他困在臂弯里,幸而他还有一丝理智,记得池中还有一人,知道压低声音,“三郎,我对你如何,你难道感觉不出来吗?我不忍你受一点苦,我想你好好的,看着你辛苦操劳,我心中都替你难受,你不在时,我但凡得到一些好吃的好玩的,第一个就想起你,想要捧倒你眼前,叫你高兴,你铺子越做越大,我比你还要开心,逢人就夸你是我朋友,原本我也不知自己心意,只当咱俩意气相投,可今个看你从你家楼上下来的小娘子,我心里就跟下了火一样,这种心情,你怎么能用喝醉二字就给我打发了?”

白鑫抖了一下,终归抬起头,却是已面沉如水,之前的意乱情迷仿佛昙花一现,“闻人兄,你今日的话我会放在心底,可往后休要再提,你我皆为男子,本就不合伦理,你将心事告诉于我,是想日后如何?背地里偷偷摸摸,只为承个鱼水之欢?不要忘了,你我日后可是都要为家族传宗接代的,到时你我又该如何自处?”

程闻人如雷轰电掣,霹得他全身发麻,脸上血色瞬间褪了干净,他张了张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闻人兄,我感谢你之前的扶持,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白鑫说完,自水中起来,一步一步走了出去,走到门口,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见程闻人也望过来,只是室内朦胧,彼此都看不见对方的表情。

白鑫拖着一地水渍,走到了换衣服的隔间,他却无力开锁穿衣,将头抵在柜子上,也不知碰到哪把小锁,发出刺啦一阵声响,他闭上眼睛,全是程闻人认真到近乎严肃的表情,呼吸立刻变得急促,胸口更像是被一张大手攥住,慢慢收紧。

背后传来悉悉索索动静,本以为是程闻人,一瞬间后背绷得笔直,却听见一个陌生声音在开口抱怨,他囫囵擦了身体,开了柜子锁,穿上衣服,逃也似的离开了。

90.哑巴身世

白鑫急匆匆回了铺子,倒像是身后有猛兽在追。

大郎见他这样,吓了一跳,忙迎出去,给他往楼上推,责怪道:“你头发还湿漉漉的,怎么就回来了?本来你身体就不大爽快,这样更易生病,可别小瞧了这夏季,若是这时生了病,比冬天还要难受,你快上去,将头发擦干。”

白鑫点点头,就要上楼,这时又听大郎说:“三哥,之前程少爷来找你,我说你去浴堂了,看他面色阴沉沉的,像是有事,你多前有时间,找他一趟吧。”

这本就是白鑫心病,又想起刚刚水中接触,不自觉脸色有点红,支吾几声,上楼了。

他回了房间,取了块干布,坐在凳上有一下没一下擦着头发,脑中浮现过往种种,东一榔头,西一锤子的,并不连贯,却多是有程闻人身影,他叹了口气,心中有些不舒服起来。

屋外隐约传来大姐教导秦快和韩巧的声音,“研磨这种香料,用不着太细,反而耽误功夫,弄成像我这样既可。”

短短半年时间,大姐越发稳重,内宅大小事务,俱是她在操持,只不过年岁越大,姻缘越困难,娘曾悄悄寻过媒人,也有过八字相合的,但大姐自己拒绝了,白鑫知道她心理已装了哑巴,弄得娘急得哭过不知多少回,他忍不住想,这哑巴一看就是聪明人,不可能看不出大姐情意,却视而不见,保持距离,连上次大姐亲手做的香囊也拒绝了,该说这哑巴是真君子呢,还是欲擒故纵?

白鑫精神一震,暗想哪里有功夫管情爱之事,还是好好赚钱要紧,且他不信程闻人对这事能有多持久,或许只是一时糊涂,没多久就抛开了,不过白鑫心底还是相信程闻人人品的,不曾想他会因为这事打击报复。

他正想着呢,门外传来笃笃笃敲门声,“谁啊?”

敲门声停了一下,之后又连敲三声,却不见应答。

白鑫想也不可能有外人,就过去开门,一打开,见哑巴直杵在门外,白鑫错愕片刻,想心中正念着他了,他倒是来了。

“有事吗?”

哑巴这人为人孤僻,本就不能说话,平时就是别人一个指示,他一个动作,也没过多交流。

能看出哑巴有些紧张,垂在两侧的手攥成拳头,他走进屋中,踌躇片刻,方从怀里摸出一张花笺纸。

白鑫不解其意,接过来拿在手里,他先注意到纸上的字迹,笔力遒健,苍劲峻逸,体势飞动不拘,似急流飞瀑,透出笔者桀骜奔放,白鑫赞了一声这书法,多看了几眼,才注意到上面内容,只见写着一人名叫宋青放,年龄几何,生辰八字。

白鑫立刻明白这是说媒的草帖子,他见贴上那人年纪二十有一,再结合家中女眷,不用想就是给大姐说媒的,他吃了一惊,忙问:“这宋青放是谁?”

哑巴脸色有些红,局促地拽了下衣服,然后指了指自己。

白鑫暗骂自己这是糊涂了,同时又松口气,还以为哑巴为叫大姐死心,故意来给他说媒,他拿起帖子又看了遍,为大姐将要心想事成而高兴,“你这是想跟我大姐过帖子?”

哑巴点了点头。

“你若想说媒,该将帖子递给我娘啊,递给我做什么?”

就像白鑫之前说的,哑巴不傻,还十分聪明,知道这个家实际上是白鑫说了算,且白鑫这人为人小心谨慎,哑巴就想先将事情和他透个风声,好让他知晓自己诚意,之后肯定是将帖子递给名义上的当家主母的。

哑巴这时又从怀里摸出一沓纸,白鑫接过,见上面全是蝇蝇小字,写得密密麻麻,但字迹仍跟草帖子上的一样,他抖了抖纸,这就看了起来。

用了一刻钟才看完上面的内容,白鑫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他指着哑巴,不敢置信地问:“你你你是去年解士?”

哑巴露出一个自嘲笑容,点了点头。

这张纸上,讲述了哑巴的半生,说起了真是跌宕起伏,这哑巴明叫宋青放,老家代州,父母早亡,寄住在亲戚家,跟个表弟一同启蒙,虽晚了几年,但他天资聪颖,闻一知二,过目成诵,起先亲戚家不肯给他出钱考试,蹉跎几年,被人劝说下,方准许去州府上参加解试,首次就得了个解元,他家亲戚这才重视起来,凑了些钱,送他进京赶考,巴不得一举高中,日后全家跟着享福。

这宋青放因幼时遭遇,性子古怪,且突然高升,难免傲慢起来,来了京城,和一些读书人交际一番,更觉自己出类拔萃。京中有一大官,得知宋青放本事,邀至府上,以礼相待,并始终用好话哄着,言他今年必定能高中榜首云云。

宋青放本就自傲,这会越发不把别人放在眼中,逢人就夸自己今年必能高中状元。

那大官哪里是因惜才结交宋青放,原来那大官是今年主考,为谋一己之利,私径卖题,他恐众人议论,就想访个有真本事的,堵悠悠之口,哪想到宋青放太过招摇,反而惹得满城风雨,最后上达天听,惊动圣上,圣上下旨夺了这大官主考资格,且官降三级,考试题目临时又改了。

那大官恨宋青放恨的牙痒痒,简直欲啖其肉,饮其血,他不肯善罢甘休,又恐宋青放高中后和他为敌,于是趁其还只是孤家寡人,无权无势的时候,买凶在宋青放酒菜里下毒。

宋青放毫不知情,也没意识到自己惹了多大祸,想着即便临时换考题,他也胜券在握,亲手捧起了毒酒,喝下肚。

也是他命不该绝,这宋青放早年有种顽疾,发起病来,如死了一般,好些年不曾犯过了,不知今次是被毒酒引的,还是冥冥之中有注定,那杯毒酒,他只喝了半杯,剩下的连同一桌子菜肴,都打翻在地上。

当天夜里,那大官派人给他收尸,见他躺在地上没了气息,还以为是被毒死的,于是悄无声息将人拉倒城外无回坡乱葬岗,草草挖了坑,就给埋了。

转日天光大亮,宋青放苏醒过来,一张口,吃了好些土,见被人埋在地下,吓得魂不附体,幸而那些人为躲懒,只浅挖了一个坑,宋青放挣扎几下,就从土里爬出来,想要呼救,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了。

宋青放惊恐万状,深一脚浅一脚,辗转走回京城,此时早没了往日倜傥风姿,他装成乞丐,沿街打听,方得知了始末,风光一时的宋青放无声无息消失不见,更多的人是在心中庆幸的。

宋青放这才知人心险恶,宛如当头棒喝,任你满腹经纶,不会做人,也只能落个这种下场。

心灰意冷的他也无脸再回老家,就这么在城外,当起了真正的乞丐。

白鑫再次打量起哑巴来,见他面色沉稳,为人老成,实在很难想象这人桀骜不逊时会是什么样子,他低头看了看纸,对比草帖子上的字迹,问:“这些都是你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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