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颜一边玩手机，一边毫不在意地回答：“不知道。”

“他家在哪里？”

唐小颜依旧玩手机：“不知道？”

“那他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不知道。”

“他以前也是读高二吗？”

“不知道。”

……

最后，余小童无语了。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唐小颜依旧玩手机：“不知道。”

“唐小颜！”余小童一声怒吼：“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的话？”

“不知道。”

……

余小童彻底暴走，一把抢过他的手机：“你太过分了。”

“啊啊啊啊啊……”唐小颜哀嚎：“我的贪吃蛇，快死了，快死了，还我……”

余小童往手机上瞟了一眼：“咦，打了这么长？”

唐小颜伸手过来抢手机：“就是啊，所以不能死啊。”

余小童身子一歪，避开唐小颜的魔爪，手指按着手机方向键操纵起来。

唐小颜看着眼红，恨恨道：“你要是打死了我饶不了你！”

言祁买了饮料回来，拿着饮料在桌子上敲了敲。余小童抬头看他，言祁递了一瓶饮料到他面前，余小童惊讶：“给我的？”

言祁扬眉：“你不要？”

余小童连忙抢过来，傻笑道：“呵呵，要，我当然要。”唐小颜在一旁看得着急，内心为自己辛辛苦苦打的那么长的贪吃蛇哭道：呜呜，死了，肯定死了。

陈梓亿也回来了，额头上一层薄汗。唐小颜看着他嘟囔：“你倒还真不见外，真拿这儿当你自己学校了。”

陈梓亿俯过身来：“你说什么？”

唐小颜淡定地把目光转向自己的课本：“没说什么，说我的蛇死了。”

陈梓亿更疑惑了：“蛇？什么蛇？”

余小童笑着回了句：“呵呵，贪吃蛇！”唐小颜眉刀毫不留情地像余小童一扫，咬牙切齿表情狰狞道：

“你还好意思说！”

第11章

周五的晚上不上晚自习，言祁和陈梓亿约好打篮球。陈梓亿是和唐小颜一起的，他不走，唐小颜自然要等他。唐小颜嫌一个人坐在一旁看他们打球太无聊，硬要拉余小童一起去。余小童见言祁在，立马答应了下来。

两人坐在操场外的梧桐树下，一边说着话一边看他们打球。余小童抱着言祁的校服外套，头枕在垫着外套的腿上，能闻到淡淡的香味。

余小童仔细地闻着，这种香味不像是香水的味道，很奇怪的一种香，不知道是什么。

唐小颜叹了一口气。余小童坐直了身子问他。

“怎么了？”

唐小颜放松身体，整个人向后仰着躺在书包垫着的高一级阶梯上。

“没什么。”

余小童也学着他的动作，把手垫在脑后。

“我知道你在担心陈梓亿的事情。”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唉，我也很烦，不知道该怎么办？”

唐小颜歪过头看他：“你还喜欢言祁？”

余小童闭上眼睛，静静地感受着微风：“我可以不喜欢吗？”

……

等言祁和陈梓亿打完了球，比完了赛，目光一转，只见余小童和唐小颜两个紧挨着靠在阶梯上正睡得安稳。两人不由得相视一笑。

摇醒了睡得正熟的两个人，四个人商量一起去吃火锅。等吃饱了出来，四处霓虹闪烁，已经是晚上八九点了。余小童和言祁的方向和唐小颜家的方向不同，于是大家分道而行。

言祁穿上了他的校服外套，松松地披着也不拉上拉链。余小童跟在他身侧后一小半步。

“你的衣服上打过香水吗？有点香。”

言祁闻言不屑道：“打香水？怎么可能，那是女生才喜欢做得事吧？”

余小童歪着头看他：“但真的有香味，很特别的一种味道。”

言祁抬起手臂放到鼻尖闻了闻：“不会吧，没有啊。”然后把手臂伸到余小童面前做出要他闻的样子：“哪有？”

余小童吓得面红耳赤，忙避开他的手，吞吞吐吐道：“我怎么知道？明明就有。可能是你沾了你妈妈的香水味道也难说啊。”

言祁很不屑地嗤笑一声：“我妈妈？我一年也未必能看到她一次，怎么可能会沾到她的东西？”

余小童有些惶恐，怕惹到他生气的地方，认真地打量着他的神色。

言祁的样子看上去有些落寞，垂着头自嘲地一笑：“再说我家里没有她的东西。”

余小童没反应过来，傻头傻脑地问道：“谁？”

言祁淡淡地看他一眼：“我妈妈。我家里没有她的东西，她也从不在我奶奶家过夜。”

余小童看着他低沉的样子，自己也心里也觉得很难过，心里责怪自己怎么这么笨，提什么不好，非要提到人家伤心事。他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去安慰言祁，然而他嘴笨头脑也不怎么灵活，只是呐呐地张了张嘴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低垂着头，看到言祁漂亮纤长的手，突然有种去握住它的冲动。

可是……就这样去牵一个男生的手，他会不会觉得很奇怪。万一他使劲甩开我，那不是很尴尬吗？

可是，他现在很难过，也许他会了解这只是朋友之间一种单纯的安慰而已。

脑子里天人交战，余小童紧张得额头冒汗。

“啊……”余小童一下子撞在言祁的背上。言祁无语地看着他：“你到底在想些什么？走路也能走成这样。还好是撞到我，要是撞到树或是被车撞了怎么办？”

余小童见他关心自己，脑子里的纠结一下子飞到了天外边，开心地笑了出来。言祁看着他傻笑，突然伸手拧着他的脸颊：“傻笑什么？”

他的动作并不重，甚至只是情侣间打情骂俏的程度。如此亲呢的接触，让余小童老老实实地红了大半个脸。

言祁看着他红彤彤的脸，突然放开了手。余小童正放松地呼出一口气，然而下一刻，左手便被言祁轻轻地握住了。言祁没有看他，眼神注视着前方，淡淡地说道：“走吧。”

对方的手的温度有些低，余小童能感受到言祁指尖的冰凉。可是，心里暖暖的，像三月有风的清晨，舒适、恬静与安宁。

就这样一直走下去该有多好。言祁察觉不到对自己的好，就可以一直这样对自己好了。即使我的心意一辈子也可能不被知道，也一辈子不会有半点回应，如果能一直这样的话，我想，也很好。

到了余小童家外的那个巷子的时候，言祁自然地放开了余小童的手。余小童恋恋不舍地看着他：“我走了，你自己注意安全。”

说完正要转身，言祁却拉住了他的手臂：“等一下。”

余小童好奇地转过身看着他。言祁抬起手温柔地抚上余小童的脸庞，余小童被他的动作惊得浑身一抖。怔怔地、不知所措地看着对方，不知道言祁究竟想做什么。

言祁的眼光很温柔，手指轻轻在余小童光滑的皮肤上摩擦。余小童的脸渐渐地又红了起来。

看着他的反应，言祁不知道该怎么言喻心中的感受。

一个男生，被另外一个男生当作对待情人一样对待，却一点也不反感，只是觉得不好意思。这样的反应，无论如何看起来都有些不对劲了。

余小童，他好像真的是喜欢我呢。

可是……言祁说不出自己心中真正哪种感情的份量更重一些。他也很喜欢余小童，可这种喜欢好像还不到那种喜欢，却又很明显不是那种单纯的喜欢，就像知道余小童喜欢着自己，心里的第一反应也不是厌恶而是高兴一样。

余小童对于自己，的确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但是，他还没有喜欢到可以为了对方而改变自己的性向；他还没喜欢到去背离常人的婚姻观而去选择一个同性伴侣。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让一切在还未真正开始之前彻底结束吧。

第12章

身体被言祁压在冰冷的墙上，余小童看着言祁，不敢动弹。

言祁好看的脸慢慢地凑向余小童，在对上对方嘴唇的一刹那，突然暧昧地从对方脸颊擦过，慢慢移到余小童耳边，声音低沉诱惑：“你喜欢我。”

你喜欢我。

余小童顿时似五雷轰顶，因为他分明听到那不是一句反问或是疑问句，那分明是一句笃定的称述句。

听出他语气里的戏谑，余小童全身都僵住了。心的地方好像被切开了一个很大的口子，在不停地冒着汩汩的鲜血。

虽然一早就知道可能会是这样的结果，可是当真正从言祁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时，心还是很痛，痛到不能呼吸，痛到难以言喻。

言祁依旧保持这那样暧昧的动作，手温柔地扶住余小童的脖颈，声音低沉暧昧：“你凭什么说喜欢我？”

余小童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都开始颤抖了，想推开他，推开他，然后跑掉，不用受这些奚落和嘲讽，可是，没有力气……

“嗯？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喜欢我，一个和你一样的同性。”

余小童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言祁，不知道他为什么一下子便转变得这么快。明明上一刻还那么温柔地对着自己，下一刻却又说这让人心寒的风凉话。余小童只觉得心里像是锥心之痛又很委屈，自己也不想喜欢男生，明明喜欢一个男生就让自己已经很难过了，可是言祁居然还这样说自己。

言祁看着他哭了，蹙着眉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拉着他就走。

他的力气很大，捏的余小童手腕发疼。余小童使劲挣扎：“你干什么？放开我，我要回家！”

言祁沉着脸拉他走进一家宾馆，开了一间房间。余小童觉得这时候的言祁真是有些可怕，不停地挣扎着。言祁干脆侧抱着他，低头在耳边轻声威胁道：“你再叫我就把你抱起来。”

余小童看着周围还有不少人，顿时吓得安静了下来。

言祁带他进房间才放开他，看着他飞快躲到床的另一边去也不理会。

余小童摸着手腕还带着哭音委屈地问道：“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言祁锁上门：“让你看清一件事。”

余小童好奇：“什么事？”

“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余小童愣在原地，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声音颤得更厉害了：“你觉得我是开玩笑，你觉得我想喜欢男生，你觉得我那么傻连喜欢不喜欢都分不清楚？言祁……我喜欢你。所以请不要说这样让我难过的话。你不喜欢我也好，讨厌我也好，为什么非要这样来踩着我的心寻快乐呢？”

言祁走到他面前，抬手轻抚他脸上的眼泪，沉着嗓子：“如果，你真的喜欢我，那就证明给我看。”

余小童皱着眉看着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见言祁的脸挨得越来越近，余小童下意识地偏过脸，却被言祁的手纠正过来，嘴巴被亲个正着。

他亲吻得很认真，很温柔，余小童手足无措地任他亲着，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紧闭着的牙关被言祁捏着下颌的手轻轻一捏就松开了，对方的舌头钻进了自己的口腔，四处游走舔舐，惊起一身的战栗。不久，言祁慢慢地离开了他，看着面色酡红呆若木鸡的余小童，额头抵住他的额头：“这样和我接吻也会觉得没关系吗？”

余小童委委屈屈地看着他，委委屈屈地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如果你只是觉得恶心想借此奚落我，你已经成功了，我现在很难过、很难过。”

言祁压着他的脖颈靠在自己肩上，余小童被他这忽如其来的温柔的动作弄的心里的委屈一下子澎湃袭来，忍不住趴在言祁肩头大哭起来。

言祁抱着他的头，五指穿插进他的头发，声音温柔似水：“觉得委屈吗？嗯？”

轻轻地放开他，手依旧温柔地在余小童脖颈上来回抚摸。余小童忍不住抬头看他，见他眸光一片柔和，不由愣住了。

“余小童，不要轻易地说喜欢我。如果我回应你的话，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许久许久，久到余小童再一次抬起头来的时候，这偌大的房间里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然而脑子里一片混沌，模糊中不停地回想起言祁说的那句话。

“余小童，不要轻易地说喜欢我。如果我回应你的话，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抬起右手，慢慢地抚上心脏的位置，从那里浸透出来的情绪让余小童不由地皱了眉头。

那是什么意思呢？言祁。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呢？

一发不可收拾？那又是什么？愣愣地又把手指抚上嘴唇，内心委屈又高兴。

我的初吻。人对了时间却错了。

淡淡地将眼光扫向天外，天色开始暗了，暗红的晚霞正拖着艳丽的裙摆缓缓离去。

言祁，他去了哪里？

他知道了，知道我喜欢他了，以后，还会理我吗？我只是喜欢他而已，没想过其他什么的，只是想陪在他身边，看着他笑而已。我从来不敢奢求他只陪着我一个人，只是希望他能记得自己，把自己当作一个比较特殊的存在而已。而不是生命中，一转眼就会忘掉的路人甲。

电话响起的时候，言祁正坐在街道旁的长凳上。夜晚风很大，吹得身体发冷。接通了电话，里面传来余小童带着哭腔的声音，

“对不起，我也不想喜欢你。给你带来了困扰，我也很抱歉。以后我会学着不去喜欢你的，可是我不可能一下子就不喜欢你了。你给我一百天好不好？一百天以后，我就忘掉你，好不好？”

“不要不理我，不要因为这个而逃避我，那样我真的会很难过的。好不好？言祁，好不好……”

握着电话的手几乎在颤抖了，听着对方在电话里一遍一遍问着好不好，好不好，心里也难过得似刀绞。

余小童，你不要这样在我面前这样卑微，也不需要这样卑微。我从来不曾讨厌你，也永远不会讨厌你。我只是想在我们都还没有踏上歧途之前把两人都拉回来。

未来那么遥远，那么不可捉摸，凭着一时的喜欢，能走多远？如果背叛了全世界也只换来一时的相守，最后的相离，那那样的叛离也太不值得了。

使劲地呼吸一口气，不让对方听出自己声音的颤抖。

“好。”

一百天。就让一百天以后，一切回到正确的轨道运行吧。手指覆上胸膛的位置，虽然，被那个单纯的傻瓜喜欢着的感觉其实也很好；虽然，自己也的确把他当作是不同于其他人的特殊的存在，可是……

余小童，如果你能忘掉我，那我们就做最好的朋友吧。如果，你还是忘不掉的话，那……

那就怎样？渐渐地垂下眼睑，言祁陷入了沉思。许久，扬起眉梢微微一笑，在清冷的夜晚中，竟然明媚非常。

第13章

然而言祁没有想到，一切竟然真的还在没有开始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

又是星期一的时候，言祁早早地坐在教室。心里想着余小童竟然有些期待，期待看到他看着自己时脸上微微的羞赧与欢喜。可是，等了整整一个早上，余小童都没来。

这不像是他的作风，余小童虽然不怎么天资聪颖，但够勤奋、够刻苦，在班上的成绩处于中等。对于在这样一所市一中的尖子班中成绩处于中游，那么就意味着你至少一般的211重点大学已经得到了保障。

打了好几次对方的电话，但每次都是电话通了却一直没人接。言祁隐隐有些奇怪，他不会是为了躲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