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晚上老师讲了一节课的练习题，下课铃一响。潇洒哥大手一挥，砸出一摞试卷让同学们自己传下去，懒得连试卷都不发，屁股粘在凳子上就没挪过位，掏出一支烟在嘴上叼着，浑身摸包，眉头一锁，没带火机？！

班长见状狗腿地跑上讲台，跟汉女干伺候鬼子一样点了烟，潇洒哥满意地一点头，随即脸色一正，漫不经心地问道：“带火机在身上干嘛？放火还是烧山？嗯？”

班长被反咬一口，冷汗淋淋：“冤枉啊……”

话音未落，潇洒哥眉毛一横，眼刀一扫，一口断定：“那就是抽烟了？”

班长欲言又止，潇洒哥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吸烟有害健康啊——想我当年就是一吸烟那是深似海啊，如今还爬不出来。你还年纪轻轻，不要走这条不归路啊……”最后，发表总结性的陈述：“……所以，火机没收！”

班长内流满面，您要火机您直说啊，何必费这么大的功夫！

全班同学一阵哄笑：“潇洒哥，你也太委婉了吧。”

潇洒哥潇潇洒洒地笑了：“考试时间90分钟，现在已经过去十分钟了。很好，我知道你们都很有实力，80分钟绰绰有余！要不，咱们再唠会儿——”

底下顿时一片哀嚎声四起，余小童脸皱得像个没了皮的核桃，认命地拿起笔开始做题。

第一个选择题：简单！

第二个选择题：简单！

第三个选择题：有点难！

第四个选择题：难，勉强能算出来！

第五个选择题：呜呜，不会！

第六个选择题：呜呜呜，还是不会！

……

第二天下午，试卷发下来了。余小童蒙着眼睛不敢看，唐小颜拿着余小童的物理试卷嘿嘿地氵壬笑。

“你猜！是个两位数。”

废话！

“超过40分没有？呜呜，肯定没有，做得那么差！”

“过了！”

余小童手一收，两眼放光：“真的过了？”

“嘿嘿，风水轮流转啊！59！”

“噢耶！”余小童一声欢呼，抢过卷子。虽然离及格线仅仅只差一分，但是这个分数已经在自己的预料之外了。

转头不小心瞥见言祁试卷上龙飞凤舞的92，瞬间又转为了斗败公鸡。哎呀，人比人，愁死人啊！

恼怒地盯着言祁，心想这世界可真是不公平得没天理。看看言祁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例子，成绩好、相貌好、家世好，除了脾气坏了一点点、耐心少了一点点，简直完美无缺了。

自己呢？家世一般，那不是重点。长得平凡无奇、成绩平凡无奇，融进人群里就是典型被忽略的路人甲。

“哎……”余小童单手撑着半边脸，对着言祁的侧脸长吁短叹。

言祁淡淡地扫他一眼：“好好的叹什么气？”

余小童本来想说，我在想你怎么能那么好。但想着自己要是那么说出口，一定会被言祁的眼光活活杀死。

“物理太难学了，没办法呀。你怎么学的，怎么能科科成绩都那么好？”

言祁淡淡一笑：“认真看书，把所有的知识脉络连接起来，再做题就很容易记牢了。”

然而余小童什么都没听见，所有的意识都被言祁那个笑容带走了，他好像还是第一次看到言祁笑呢。平时都是一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今天居然就这样毫无预兆地笑了，让毫无准备的余小童的小心脏猛烈地悸动。

又来了，这样的感觉。脸红心跳，控制不住地身体发热。

余小童不敢再看言祁的脸，忙低下头深呼吸一口气。言祁莫名其妙，伸手去拨他的头发：“你怎么了？”

余小童小心地把身子往外面移动，垂着脑袋脸红。蚊子声音支吾：“没事。”

移啊移，“砰”一声巨响，余小童直接从凳子上摔了出去。

我们恭喜余小童同学，再一次突破了他的历史收视率！

今天注定是不寻常的一天啊！

第4章

在余小童的死缠烂打下，言祁答应帮他补习物理和数学。在教室的时候，余小童激动地哼着小曲儿：“这里的山路十八弯……”

做广播体操的时候，嘴里哼着：“大河向东流啊……”

快上课的时候，还在哼着：“对面的女孩看过来，看过来……”

女孩子没看过来，倒是招来了唐小颜。唐小颜女干笑着，往他脑袋上就是狠狠地一巴掌。

“你老妈今早给你吃的雄性激素啊，激动成这个熊样儿！”

雄性激素？熊样？！二者有关系吗？！当然，这不是重点。

“言祁答应帮我补习物理和数学了。”

唐小颜极其唾弃地看着余小童无限憧憬的神色：“就为这事儿？你至于吗？”

随即脸色一变，神秘兮兮地凑过来：“你是因为有人帮你补习高兴呢，还是因为是言祁帮你补习而高兴呢？”

余小童一怔，也神秘兮兮地凑过去：“有区别吗？”

唐小颜下使劲拍了他脑袋一巴掌，怒斥：“蠢货！关系大了！”

“有什么关系？”

“你先回答。”

余小童想了想：“我不知道啊！”

唐小颜痛恨地又是一巴掌：“榆木脑袋不开窍！”

“那我问你，假如是别人帮你补习你也会很高兴吗？比如，高鑫。”

余小童转眼看了看肥头大耳正奋笔疾书的高鑫，生生打了个冷战。

“看吧，我就知道！”

余小童不解：“你知道什么？”

“你对言祁不一样！”语气笃定、不容怀疑。

余小童心脏一跳，强笑道：“那当然，他是我同桌嘛！”

唐小颜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你就装吧，以后别找我哭就成。我劝你还是少跟他接触……”

余光一扫，看见言祁从门口走进教室，忙扭转头，趴在桌上假装看书。

余小童极其鄙视，默默地在心里朝他比了一个中指。

“让开！”

余小童一抬头，看到言祁冷若冰霜的脸，心脏又不受控制地抖了抖。余小童吓得冷汗直流，妈呀，我不会真喜欢他了吧！

言祁见他脸色变幻莫测，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不耐烦：“你没事吧！”

余小童回过神来，忙跳起来让座。

等言祁坐好了，余小童拿余光去瞟他。美则美矣，可、他是男生啊！

一早上，余小童失魂落魄。放了学，唐小颜不怀好意地撞他的肩膀：“怎么这会儿又低沉了，您这情绪波动可真够跳跃的。”

余小童情绪低落：“小颜，我可能真的是喜欢他了。怎么办？”

唐小颜揽着他的肩，循循善诱：“你现阶段只是对他有一点好感而已，所以你必须现在采取行动，将对他的不良念头扼杀在摇篮中。”

不良念头？余小童疑惑，自己什么时候对言祁有不良念头了。

“所以，你应该快点找一个女朋友！”

“啊！”余小童惊诧：“可学校规定不准谈恋爱的。”

唐小颜恨铁不成钢：“学校规定？学校还规定不准打架，照样有人打；学校还不准迟到旷课，照样有人迟到、旷课；学校规定那都是浮夸，你好好转转看看，学校的情侣的数量都快赶上单身数量了。”

余小童汗颜，别看唐小颜长得清清秀秀、乖乖巧巧，一开口，话一句比一句骇人！

“可是怎么找嘛，我没有喜欢的女生啊。”

“你从小到大就没喜欢过哪个女生吗？”

“多的去了，数不清。”

“我说的是心动的那种喜欢？”

余小童在脑海里搜索了打半天，最后颓然道：“好像还真没有。”

唐小颜抬头看天，故作深沉：“哎，看来你的同志之路果然有着深厚的基础啊。”

余小童彻底颓了，眉头打结，嘴唇哆嗦：“那……那怎么……办？”

唐小颜两眼一翻，思索：“不如……我帮你介绍个女朋友？”

“去死！”

余小童背着书包弯腰驼背地朝家走去，认识到自己内心对言祁特殊的感觉，他彻底慌了。

怎么办？怎么办？

许久许久，灵光一闪，突然彻悟。谁能爱谁一辈子呢？我不过是现在喜欢他而已，我会喜欢他一辈子吗？怎么可能！

既然我不能喜欢他一辈子，说明我以后肯定会喜欢别人，既然我以后会喜欢别人，那现在喜欢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明白了这个道理，余小童的心情又立马晴转多云乃至晴空万丈了。

但他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他以后可能会移情别恋，但并不代表他会爱上女生啊！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不再困惑不再彷徨心情拔开乌云见晴空了。

周五晚上，余小童去言祁家补习物理数学。言祁的家是当地的985重点大学旁的一栋别墅，他的父母是商人，爷爷奶奶都是那所大学里的教授。

言祁自小和爷爷奶奶一起长大，由于爷爷奶奶的裙带关系，大学里的教授基本都认识他。他在学校里更是穿梭自如，他的童年时期就是在这所大学的图书馆和实验室里泡大的，所以说人优秀是有它的道理和事实基础滴。

余小童战战兢兢地见过言祁爷爷奶奶，经过一轮的关心问候，终于可以去沈煜房间了。

余小童放下书包，环顾四周，房间的风格和言祁本人如出一辙，死板又严肃，几乎找不到任何暖色的装饰。余小童内心感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而已，干嘛这么严肃呢！

言祁端着点心进屋，偌大的房间内，余小童明黄色的鸭子嘴书包躺在灰黑条纹的被子上，格格不入。

“这个……这个公式知道吗？书上有的，根据这个公式再引伸一下，就可以求了。懂了吗？”

言祁抬头看余小童，顿时火冒三丈，那家伙哪里在替自己讲解，分明是在发愣！

余小童看到言祁眼里升腾的怒气，知道形势不好，忙点头：“额，会了。”

“会了？那你做一下。”

言祁本以为余小童不会的，但是余小童很轻松地就用他的方法解出来了。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呃……当然在听！”

余小童有些心虚，其实那道题他本身就会。讲题的时候，他都看言祁的脸去了，哪里听到他在讲什么。他又困惑了，看着言祁的侧脸，心脏就会像敲钟一样，心跳一下一下的在胸膛里回想，那声音会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到整个身体的感官都被心跳声淹没为止。

怎么办？该怎么办呢？

第5章

喜欢一个人又不想喜欢去喜欢他该怎么办呢？余小童遭遇了人生最大的困惑。

“那就努力把他当成好哥们吧。”

“有……用吗？”余小童神色疑惑，语带迷惘。

唐小颜往后退了几步，使劲一荡，秋千顿时飞向了半空中。

“我怎么知道？”

秋千又飞出去飞回来：“别无他法，你姑且一试吧！”

余小童的目光随着唐小颜的秋千荡来荡去，半晌，一声哀叹，垂头丧气地靠在秋千的吊绳上发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初见言祁就被惊艳到了，可是……漂亮好看帅气的男生多的去了，在遇到言祁之前，自己也从未对男生有过特殊感觉，为什么，会喜欢上他呢？

为什么偏偏是他？他那么高傲冷酷，知道自己被一个男生喜欢的话，一定会嫌弃甚至厌恶。为什么是他呢？如果注定自己是一个同性恋的话，喜欢小颜这样的男孩子不是很好吗？他会很阳光开朗、善解人意、无话不谈，那样的话，即使知道被男孩子喜欢着，也该不会去嫌恶对方，也许还会依旧和对方做好朋友也说不定。

可言祁，他要是知道的话……余小童捂住心脏，一想到会被言祁用嫌弃垃圾般的眼神注视着，心脏就会节节作痛。

我不想被你讨厌，也不想对你抱着不一样的心思。可我的心做不到，看到你，它就好像跑步跑得缺氧一般猛烈地跳动，我又能怎么办呢？

唐小颜怔怔地看着余小童泪流满面，顿时心里歉疚感排山倒海席卷而来。

“小童……对不起。”

“小颜，我……不想……喜欢他，不想被、被他……讨厌。”

唐小颜看着他哭，心里难受，抱着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胸膛：“我知道、我知道的……”

言祁走到教学楼转角处，目光一转，看到操场旁边秋千上两个相偎的身影，神色复杂地凝视了许久，半晌才面无表情地回过神来，拿着矿泉水走向教学区。

数学又考试了，卷子照例第二天一大早就改了下来。余小童考了89分，一大早都蹙着眉凝视那张试卷，好像要把试卷看得胆战求饶一般。

突然，卷子一飘，余小童脑子里的弦突然崩断，一转头，卷子到了言祁的手里。

“那个……那个……”

逐渐往下看，言祁的脸色也逐渐变得越来越难看。

余小童看得心惊肉跳、浑身差点战栗。他做错的几道题，言祁都给他补习过，可他还是做错了。

看完，言祁冷冷一笑：“很好，我想你不需要补习了。”

“不是……那是……”

那是什么？该怎么说？是说其实你讲题的时候我其实都在开小差；说看着你的时候就会心绪不宁、浮想联翩；说怕你知道自己龌龊的心思，害怕被你讨厌？该怎么说呢？其实我也很烦恼、很困惑、很不知所措，我也讨厌喜欢你的感觉，我也不想自己变得这样奇怪，不想变成同性恋，被大家嘲笑。

该怎么说？

言祁眼光直直地看着他：“那是什么？”

余小童对上他的眼光，见他睫毛浓密纤长，眸子黝黑如棋，此刻正认真地看着自己，不由心神一荡，神志游离于九天之外。

言祁看他满脸痴相，不由伸手去弹。被弹得痛了，余小童才反应过来，单手捂住额头。言祁淡淡地开口：“是因为有烦心事吗？”

“呃……嗯……”

他答得含糊，还好言祁也没打算深究，只是把卷子还给他：“下次还出现这样的情况，你就别再叫我帮你补习了，我不喜欢做无用功。”

余小童心脏一跳，几乎开出花来，嘴巴笑得合不拢嘴，连声应道：“下次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讲题讲得太投入，等稍回神过来的时候，才听到外面已是雷声大作。拉开窗帘，一道闪电如利剑出鞘划破天空，和着震耳欲聋的雷鸣，在黑暗里亮的让人发怵。

言祁推开窗，一股凉风裹着雨扑面而来，惊起一身的鸡皮疙瘩。余小童连忙退开两步：“怎么下雨了？”

支出脑袋往外面一看。路灯下的积水映出粼粼的光：“这么大……”

“今天晚上就在我家睡吧，这么大的雨，出去估计也打不到车。”

余小童仰面躺在床上，双眼直直地盯着天花板，身体往外面挪，尽量不与言祁的身体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