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已断肠 下——陵骨
陵骨  发于:2015年03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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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老,不肯帮忙么?”见她停下了哭,奚苏柚便问道,按理说,药老对袭清蔚有愧疚不会见死不救才对。

钟离祈抿着嘴摇了摇头,抽噎了几下,才缓缓说道,“……那老头子离开药仙岛了,只留个小书童看家。”

离开了药仙岛?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迫使他没法心安理得呆下去么,奚苏柚眼眸暗垂。

“小姐?!”刚从外头买完菜的明欢便看见那道令人熟悉的身影顿时眼眸泛红。

钟离祈回头,看见文文静静的明欢,眼角带泪含笑唤着,“明欢,好久不见。”

明欢,好久不见,直戳了明欢的软肋,明欢跑上前便哑着声音带着哭腔道,“明欢还以为小姐忘了明欢。”

见明欢要哭的模样,钟离祈伸手摸了摸她柔顺的青丝道,“小姐怎么会忘了这么可爱的明欢呢?”

“小姐……。呜呜呜……”明欢压着声音便哭了出来,一个人在这儿待了那么久,不伤心是胡说,不难过是胡说,不埋怨也是胡说。

“委屈你了。”钟离祈含泪带笑说道。

奚苏柚默默起身走到外头,阳光正好,村民们来来往往准备做饭,村子上空已经隐约出现乳白色的袅袅炊烟——如今,只能去找他了,他一定会办法的。

第六十六章:央籽

钟离祈与明欢叙旧叙了会儿,便和奚苏柚去了袭清蔚的房间里头。

钟离祈又是满脸泪阑珊,床榻上平稳睡着的少年苍白得胜过白纸,紧抿着有些发紫的薄唇,惨淡的脸颊下仿佛可以隐约看见那泛青的血管。

奚苏柚看着钟离祈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他上前将她在发颤的冰凉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他嘴角扯起一个温暖的笑意,使得清秀平凡的脸平添了几分灿烂与阳光。

“阿祈,莫要担心了。”他看着她,他的眼眸如水清澈平静,给她带来一阵心安,“我不会让他死的。”

她听着这话眼眸又是一酸,眼前的少年阿多么温暖似阳,“苏柚有办法可以救阿袭?”

“嗯,这几日我要出去一趟。”他说,“阿祈要好好照顾阿袭,莫要忘了给他喂药。”

“去哪儿?”她反手拽住他纤长瘦削的手指,仿佛生怕他一去不回的样子,她当真是怕极了,再怎么无法无天的人也有无助的时候。

多年以后她每每想起苏柚,便心如刀割,他无助的时候能拉住谁呢?拉住的只有一手虚无的空气罢。

“很快就会回来的。”他抽出温热的手抚着她柔顺的青丝,回眸望向床榻上的他,眼眸里浸满柔情与愁丝,“阿祈要信我。”

钟离祈微咬下唇,红着眼点了点头。

“嘎吱”一声门推开了,伴随着一句轻快的话语,“公子,你的琴买到了。”

明欢抱着琴一脸喜状,前些日和刘二去不安城里没寻到好琴,便给琴行里的掌柜留了个信儿,今日才刚送来一把红褐色的琴——说是上等的好琴。

明欢踏入房内后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寻常便有些尴尬,钟离祈用衣袖抹干泪上前将明欢手中的琴取来,覆上琴弦摸了摸,笑着说,“这琴倒还不错,苏柚可要早些回来,弹给我和阿袭听呢。”

“好。”他答,回答的干干脆脆,不会食言的模样。

“什么?!”明欢一惊,“公子要走?”

奚苏柚点了点头,含笑道,“倒是辛苦明欢给我寻琴了,我会早些日子回来。”

“明欢,去给公子整理行李,顺便去备辆马车。”钟离祈对着明欢说道,明欢点了点头便转身跑去。

“苏柚我会好好照顾他。”她回眸,笑靥如花。

约莫一柱香的时间,奚苏柚和钟离祈来到楼下。明欢已经备好车马和行李,店里头却还站着刘二,刘二憨憨地对他们笑了笑。

“公子,刘二担心你一人上路不安全,非得要护送你去。”明欢有些无奈地说到,转头看了看那傻头傻脑的刘二,当真是个二愣子,不过却有几分老实得可爱。

“奚公子,我刘二也就乡野村夫,只会赶赶马,公子不要嫌弃我才好。”刘二呆楞楞地摸了摸后脑勺,当真一幅老实人的模样。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奚苏柚也不好再推托什么了,便双手作揖,笑着答谢,“那便有劳刘二兄了。”

也不多停留立刻就启程了,这日阳光甚好,明媚得使人睁不开眼眸。

“我说公子要往哪儿去?”刘二驾着黑马在林子里穿着,泥路上落满了干枯失了水分的树叶,马蹄踩在上头就是清脆的窸窸窣窣一片响,和沓沓马蹄声交汇成一支乐曲。

过了这片林子就能到不安城的镇上去了,人也也会多起来热闹起来。

“去洛邑长央宫。”他坐在马车里淡淡回答,一手掀开帘子望着外头密密树林,阳光被树叶剪得支离破碎落到车内落到他一袭白衣上,斑斑驳驳如碎金子般,有些灼人眼。

长央宫在洛邑,从不安城向西出发直走帝都,中途必然会经过洛邑。

洛邑是除帝都外交通最为发达便利的城镇之一,连水运也极为昌盛,因此洛邑人口流量大,商品交易也繁荣,开设的赌场青楼也数不胜数——就连名震江湖的花满楼也在此处,所以这洛邑也是名满天下。

而那长央宫便在洛邑阳翟山上——

名门正派大都在山顶立派,一来便于防守二来也比较清静不易被世俗所打扰。

“去长央宫?”刘二有些疑惑,他一乡野村夫也不爱打听江湖之事,不过像清虚、峨眉、长央宫这些名门正派还是略有耳闻的,他疑惑奚苏柚去做什么,却也没有问,只憨笑着说,“那可得好几日呢。”

“刘二赶快些罢。”奚苏柚自知不能强人所难,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奚苏柚而不是高高在上随心所欲的尤宿溪,可如今阿袭的病情实在不能拖下去了。

“好嘞!”刘二欢快地回答,便甩起手里的鞭子打在马背上,黑马嚎叫一声,提起马蹄狂奔而去,留下窸窸窣窣的落叶声和风声。

从不安城到洛邑用了将近四日的时间,仅仅这四日江湖中却发生了诸多事情,百姓也口口相传当饭后故事来听。

一是那徐诚槺得了盟主之位,面上办事也利索着,开始广招天下英雄好汉,巩固势力;二是花满楼楼主身份也公布于天下,近来行动也越发频繁起来;三却最令奚苏柚有些惊讶,是那沧云庄少庄主竟要与金家小姐金若修成婚,正在向江湖中人发送请柬。

金若修也是有名的才女,知书达理,脾气温和,相貌又出众,是作为妻子的最佳典范。

但是,沧染心寄于花袹语也是人尽皆知之事,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甘愿服从家族安排而与金若修成亲呢?

奚苏柚收回神,这些事与他也并无关联,如今可要再快些到长央宫。

“公子这洛邑比不安城可热闹真多啊!”刘二驾着马含笑着说道,他一辈子都在村野生活自然没见过如此热闹的地方。

街一条接着一条,酒肆酒楼都满着人,听着说书的讲故事,袅袅颦颦的姑娘们挑选着五颜六色的胭脂水粉。

奚苏柚瞧着便问到,“刘二可还有多久到长央宫?”

“不久不久,很快就到阳翟山了。”刘二回答道,“公子别急。”

奚苏柚放下帘子闭目休息,虚无一片中却一直闪现那少年清冷的模样,便湿了眼,落了雨。

阳翟山没有嵩山那么高,却在半山腰开始便有了浓浓的雾,看不清上头是什么,只能瞧见袅袅的乳白色的烟雾,阳光欲穿透却又透不过,折射了五颜六色的光芒,便当真像是瑶池仙境了。

奚苏柚一人上了阳翟山,长央宫的门是半透明乳白色的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还散发着淡淡的寒气。

他轻扣了下门,一阵清凉便从手上传来,这恐怕是什么奇石铸成的吧。

来开门的是一长央宫的弟子,一身白衣,他弹出脑袋有些疑惑地望了望奚苏柚,见奚苏柚清澈的眼眸,然后又仿佛恍然大悟问道,“可是分桃谷谷主?”

奚苏柚一愣,便微颔首道,“是。”

“谷主请跟我来。”他推开门微微俯首毕恭毕敬地回答,领着奚苏柚往里边走。

长央宫内到处是奇花异种,纷纷扰扰青雾浮起,果然如同仙境一般迷了人眼,空气中也透着淡淡的清冷的气息,令人忽的神清气爽。

长央公弟子边走边说到,“谷主可要多等会儿,我们宫主正在歇着。”

奚苏柚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毕竟自己有求于人,便点头表示答应。

映入眼帘的是“央月阁”三个大字,龙飞凤舞的字,棕红色的匾,金色的字。

这央月阁看起来气势极为辉煌,面积也甚大。

他便立在门口,那弟子悄悄推门而入,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片刻便出来了,点着脑袋道,“谷主好生候着吧。”

说罢他便离去了,只剩奚苏柚一人,他将手插入袖子里,抬头看着漫天的五颜六色各类品种的花瓣,北风吹的在空中如同穿着七彩裙衣的仙女翩翩起舞,阳光则透过花瓣灼烧着他清冷的眼眸。

心里只是低低的唤到,阿袭阿。

不曾向任何人低过头的他,立在漫天花中仿若谪仙,白衣飘飘,清秀的面容带着一丝忧愁。

也不知等了多久,脚都站麻了,阳光也淡了。

“公子候久了。”一位小书童半推开门对着奚苏柚说到,“宫主有请。”

奚苏柚点了点头提脚走了进去,央月阁十分偌大,摆设也很别致,雕花儿木床前一山水屏将其隔开,透过纱质山水屏能隐约看见后头的格局,棕褐色的大木架上是奇形怪状的玩意儿。

一身白衣的央籽立在那儿烧着香料,房内飘起袅袅的烟雾,一阵香味袭来,缠缠绵绵却又有些清凉,他轻启薄唇,面色不悲不喜,“分桃谷谷主来到小舍不知所谓何事?”

奚苏柚单手负立,声音有些冷清,“宫主应知道我是来做什么。”

央籽抬眸看了眼白衣的奚苏柚,放下香料坐在案前,“本宫怎会知。”

“宿溪想请宫主帮忙。”他双手作揖毕恭毕敬地说到。

央籽万年不变的嘴角挂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袭清蔚怎的令谷主如此上心。”

“宫主就说了吧想要什么。”奚苏柚抬眸望着他平静的眼,冷冷地说到。

“这么多年,我也只想弄清一件事。”他缓缓地说到,“什么是情什么是爱,本宫自是堪透世间万物生死却堪不透情与爱二字。”

“我这样做的原由便是。”他亦缓缓回答。

“谷主可知我央籽从不做亏本买卖?”他站起身一袭白衣飘然,青丝用一根白色带子随意系起,瘦削白皙的脸是别样的清冷,真如神仙下凡。

他走到奚苏柚的面前,依旧不悲不喜,“谷主想从本宫这儿得到什么就得给本宫什么。”

“好。”他抬头看着比自己略高的少年,不曾思考,他明白他的意思,“宫主可愿再给我另一样东西?我愿用命去换。”

他笑,即是这般容貌却阻挡不住他万般妖娆笑靥。

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那个白衣少年就是自己。

第六十七章:终是情劫难过

刘二在山脚候了多时,眼看这日太阳都要落山了,照得半边天都橙红橙红的暖了人心般令人昏昏欲睡,刘二也不禁坐在马车上打起哈欠来。

奚苏柚与央籽一同从长央宫下来,央籽还带了名长央宫的弟子来。名字倒也好听唤作非渝,至死不渝的渝,年纪也不大顶多了十五岁左右,长得也是清秀可人,唯唯诺诺的模样令人心生怜悯,个子略显高只比央籽低了三四公分。

阳翟山半山腰以上全是浓浓的青雾,将半座山紧紧环绕在怀里,只能隐约的瞧见地上棕色的湿泥地。发梢、眉梢都仿佛落了场雨有些湿漉漉的,黏糊糊的怪难受的。下山的步履也颇快,一路上三人也并无对话。非渝静静的给央籽打着暗黄纸伞——这雾也不是雨,打着纸伞又能有几分用?

奚苏柚双手微插白衣袖中,这般潮湿的空气易引发他体内的隐疾,膝盖的关节开始咯咯作痛。

“谷主这病可要央籽看一番?”央籽眼眸微扫奚苏柚的模样,清冷的脸不冷不淡,亦不悲不喜。

“呵呵呵。”奚苏柚轻笑了一下,却听不出任何笑意,只是淡然道,“我这身子也活不了多久,长央宫宫主岂会看不出来?”

央籽不说话,只是眼眸暗垂,他自是能堪透人之生死,本应对生死做到淡然,却替奚苏柚感到一丝悲哀——与其说悲哀,不如说是怜悯。

“况且我这命也迟早要交给宫主的。”他笑了,恍若星辰,仿若似不经意一般,当真对性命毫不在乎的模样。

终是走出了半山腰,夕阳有些刺目却温暖十分,身上的湿意也便瞬间蒸发了一般,整个人都舒服起来了,果然还是喜欢这般温暖。

宫主真应该去了这浓雾。他打着趣儿说,笑靥如花。

打盹的刘二余光忽的瞥见款款而来的二人,心下一喜,睡意便全无,憨笑着站起身来挥手唤道,“公子!在这里!”

便见着公子身旁还有个恍若神仙下凡似的男子,心声疑惑却也没问,奚苏柚朝他笑了笑,道,“刘二我们这就回去吧。”

“公子干完正事儿啦?”刘二憨笑着骚着脑袋问道。

奚苏柚点了点头,与央籽和非渝一同上了马车,刘二也不耽搁知道奚苏柚赶时间二话不说便驾起马来,马蹄踏踏,如风一般。

奚苏柚微微掀起帘子就是一阵凉风拂过面庞,算了算日子,今日好像便是沧染大婚之日,回眸说道,“宫主不知可有收到沧云庄的请柬?”

“那是自然。”坐在一旁的非渝替央籽回答道,语气并不是很好,在他心里长央宫自是高高在上的名门正派,如今同那邪教之人一齐自然觉着有些可耻,可是宫主都未说什么,他也不好说些不是。

奚苏柚只是轻笑一声,“也不知那沧染是个什么心思。”

央籽也并未回话,只是淡淡然垂着眼眸仿佛在休息,他确实是收到了沧云庄的请柬,不过只是命人去送了份礼没有亲自前去——毕竟他早便知道奚苏柚要来寻他。

马车绝尘而去,只剩下漫天飞舞的黄沙,纷纷扰扰迷蒙了眼眸。

今个儿沧云庄可真是热闹极了,张灯结彩的,便是噼里啪啦一阵鞭炮冲天之声,喜字贴满整个山庄,浮着一股子温暖的气息。

人也多着,都是江湖上有些名声的人,个个都提着礼来贺喜,沧横那沧桑的脸上都是满满的笑意。

“沧庄主真是恭喜恭喜啊。”竟是前任盟主昊天齐,一身黑衣凛然,绣着条小金龙,便是沉稳的气质。

沧横也连忙上前拱手笑着,“老盟主当真是给老夫面子了,来来来。”

沧横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才给昊天齐送去请柬的,他倒是以为昊天齐不会来,这竟然来了也添了些面子和喜庆。

昊天齐手拿一黑盒地上前来,笑道,“老夫也没什么奇珍异宝,刚好前不久去了趟蛮荒之地得了这件宝贝,便赠给少庄主当新婚贺礼。”

他打开黑盒子,竟然是一颗手心那么大的珠子,晶莹剔透居然闪着五颜六色的奇光!沧横一眼辨认出了着珠子,名唤作鲛珠,鲛珠是何等稀有,在场的各位宾客也大吃一惊,眼眸露出羡慕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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