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

“好吧。”大白虎心不甘情不愿地站起来。仔细想了想，他们现在什么都没有带，就算是烤肉吃，恐怕连最基本的调料也没有。而且，目前的季节连酸甜的果实也很难找，用果汁来腌烤也无法做到。这么一想，大吃货顿时觉得回去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远远地看见部落之后，两位迟迟归来的新郎绕了一个大圈子，从离自家院落最近的围墙跳了进去，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了院子里。幸好，昨天大家跳舞唱歌都闹得很晚，部落里安安静静的，没有几个人已经醒过来了。醒过来的人们也没有那么大的兴趣偷窥新郎们的院子。

秦笙和卫瀚从备选的衣服里挑了一套能遮得住全身的，研究了好一会儿，才成功地换上了。两人慢吞吞地向着祭坛走去，发现一路上都横七竖八地倒着睡熟的人们。不少人刚刚睡眼惺忪地爬起来，冲着他们咧嘴大笑。

两人礼貌地回着笑容，加入到准备早饭的行列里。

接下来的两天婚礼很快就过去了。虎族部落上上下下一起精心准备的婚礼非常成功，获得了附近所有草食部族的一致好评。而新郎们一套接着一套换的礼服也得到了所有雌性的认可，拜访秦笛和安琪的雌性络绎不绝。从此以后，罕尔草原东北部落群的婚礼礼服水平也有了质的提升。

第一百八十七章：秦碧化形

热闹的婚礼结束了，大家的生活也恢复了原有的平静和安宁。不过，趁着准备婚礼的机会，兽人们把部落的围墙该修的修了，祭坛附近的石块该替的都替了，甚至自家的木屋、院落该整的也都整了。现在的虎族部落，已经从里到外都焕然一新了。族长也非常热切地宣布：希望适龄的年轻兽人们在磨练自己的同时，要早点找到适合自己的伴侣。族里一定会以这一次婚礼为标准，全心全意地为大家安排。得到族长这一句话之后，未婚的兽人们也都欢呼雀跃起来，部落的各个角落里好像都隐隐约约多了些你追我逐的身影。

这种时候，已经成立了新家庭的卫瀚和秦笙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需要做，天天带着小狮子、小狐狸、小蛇、小豹子去草原上狩猎。他们俩教育孩子的方式非常不错，莱恩和秦笛也很放心，希望秦箫和秦筝能跟着他们慢慢地经受磨练，逐渐成长起来。

秦筝和秦箫的兽形虽然比秦白大了好几圈，但起点和他一样低，猎物都是四耳兔的幼崽。当年曾经被四耳兔幼崽拖着跑的小狐狸，现在狩猎起来也有模有样的，下手又快又准。加上身量体重都有所增长，它也已经能勉强压制得住猎物了。至于小黑豹们，实战经验虽然比小狐狸少，但体型和种族的优势是天然存在的。刚开始它们还手忙脚乱地，跟着猎物四处乱窜，但很快就学会了围追堵截，扑咬也比玩耍的时候狠多了。

又是一上午的狩猎活动结束了。小家伙们围在火堆边，或灵巧或笨拙地处理着自己的猎物，或干脆利落或犹犹豫豫地腌制好。

猎什么，会做什么，就能吃什么。只能吃烤得半生不熟的兔子肉的秦白、秦筝、秦箫，有点羡慕嫉妒恨看着卫橙面前丰富美味的食物。他们自己烤的兔肉又腻又难吃，但小狮子每天都能换种类、换做法、换口味。从鱼到羚羊，从兔子到鹿，甚至还有野马幼崽；从烤肉，到煮肉，到熬汤，到石煎；从普通口味，蜂蜜口味，酸甜野果口味到辛辣口味——他什么都敢尝试，而且也做得非常好。连两位家长的部分食物，也是由小狮子提供的，理由是他吃不完。

但是，他们再羡慕，也只能靠自己努力。偶尔可以通过撒娇卖萌得到一点食物，却只能让自己做的食物显得更加难以下咽而已。

吃完饭后，幼崽们获得了自由活动的时间，跑到小溪里玩起水来。

秦笙用几块石头围成一圈，把小蛇放在里面，防止自己不注意的时候把它给丢了。熟悉的气味突然离得远了一点，小蛇有些不安份地游来游去，慢慢地爬过石头。卫瀚把它捏起来放回去，它又锲而不舍地爬了出来。重复了好几次之后，大家长有些不耐烦了，顺手把它捞到自己手上。

小蛇委委屈屈地盘踞在他的掌心里，脑袋颤颤巍巍地朝着秦笙的方向吐信子。

卫瀚好笑地弹了弹它的小脑袋：“小家伙，你委屈什么？嗯？”这小家伙还没有到听懂他说话的年纪，懵懵懂懂的，只懂得遵从本能。大家长的威压气息一向让它有点畏惧，虎族部落里一大群强者的气息也有点恐怖，只有小家长的气息才是又熟悉又舒服的。所以，它一有机会就缠在小家长身边。

“阿碧饿了吗？”卫橙从小溪里跑出来，手里抓了几条五颜六色的毛毛虫。他担心弟弟喉咙受伤，特地挑了些身上没有刺的毛毛虫。

他把这些毛毛虫放进大家长的掌心里，发现小蛇看起来和只胖毛毛虫一样粗。不过，它的食欲显然是异常旺盛的，张开嘴，慢慢地就把和它一般粗细的毛毛虫一口一口地吞了下去。蛇类的胃就像个小小的无底洞似的，吃下一个大猎物，十天半个月都不用再吃东西。一连吃了几条毛毛虫后，小蛇的身体微微膨胀了起来，中间部分格外大了几圈，但并不妨碍它的行动。

也许是对喂食感到很开心，小蛇对着卫橙吐了吐信子。大家长挑了挑眉，把它放到卫橙的手掌上。他已经彻底认清某只没良心的小家伙一直很怕他的事实了。

“弟弟——”

卫橙惊讶地叫了一声，突然增大的重量让他差点摔了一跤。而手里忽然出现的白胖婴儿也让他手忙脚乱地——好不容易才抱稳了，小家伙已经不舒服地哇哇大哭起来。

“……”秦笙回过头，从他手里接过秦碧，轻轻地晃了晃。小家伙抽噎着，把毛发稀少的小脑袋埋进他怀里。“我们回去。”今天的狩猎活动必须结束了，不能让这浑身光溜溜的小家伙在野外吹半天风。而且，他们从来没有抚养婴儿的经验，很多事情都必须向母亲秦笛请教。

秦白、秦筝和秦箫都围了过来，好奇地看着他怀里白白嫩嫩的婴儿，很难把他和那条小小的蛇联系在一起。他们七嘴八舌地问了一连串的问题，秦笙也回答不上来，让他们留着问题去问秦笛。

卫瀚戳了戳秦碧肥肥的手臂：“这小家伙看起来不像才几个月的样子。”小家伙出壳之后才过了四个多月，按理说，四个月大的小婴儿没有这么肥壮。

秦笙仔细地观察着秦碧的牙齿，发现都已经挺齐全了。按照他对秦筝、秦箫小时候长牙情况的记忆，秦碧现在的年龄应该已经超过一岁了。“也许是从孵蛋开始算年龄。”他们对蛋形出生的种族实在太不了解了。

“去问问老祭司吧。”卫瀚想了想，只能去请教这位部落里年纪最大的老人了。而且，秦碧是少有的以兽形（蛋）出生的种族，现在突然化成了人形，必须要检查检查他现在是不是健康。

于是，回到部落之后，两位家长先去拜访了老祭司。

老祭司给这小家伙召唤了一些祝福和守护的神迹，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他的身体：“他现在应该是一岁半左右，长得很壮实，你们喂养得不错。不少爬行类种族都是蛋形出生的，按理说，只要在三岁之前能化成人形就没有问题了。不过，据说他们会产生和兽耳兽人完全相反的兽形兽人。”

“只能用兽形生活的兽人？”秦笙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他能想象出来，化人形失败的结果也是非常惨重的，永远都只能用兽形生活并不那么简单。它们很难学会说话，很难和同族交流，也许什么时候被当成普通动物杀掉也不稀奇。更重要的是，它们绝不可能和雌性组成家庭，也很难和正常的兽人组成家庭。

幸好，小蛇摆脱了这种命运。秦笙松了口气。卫瀚看了看他，保持了沉默。

他们回到黑豹一家的院落的时候，秦笛和安琪刚刚从种植区域回来。看着他们手里的白胖婴儿，她们又惊又喜，抱过来又是揉搓又是按捏又是亲吻。秦碧也不哭不闹，眨着黄色的眼睛，瞳孔一会儿圆圆的，一会儿竖起来。

“阿碧这么小，你们过几天就带着他走？”给秦碧做了个简单的小襁褓后，秦笛把他搂在怀里轻声哄着。

“是啊，他才多大，你们能照顾得了吗？”安琪摇着头。

“妈妈，他现在应该可以吃软的东西了。”卫瀚按照常识进行推理。只要有牙齿，就好养活了。

“可怜的小家伙，都没有喝过奶水。”秦笛亲了亲小婴儿圆润的小脸蛋。

“他是卵生的，不用喝奶。”秦笙的回答非常直接。

秦笛皱着眉头瞥了他一眼：“奶水可是很有营养的。牛奶、羊奶，多多益善。就算是阿橙和阿白也需要多喝一点奶，增强体质。”

兽人增强体质的最佳方法就是吃肉。秦笙暗暗地想着，不过，回想自己幼年的时候，好像也喝了不少牛奶、羊奶，味道不差。而且加入奶的食物，风味完全不一样，小家伙们应该也会很喜欢。

“不管怎么样，你们先学学怎么抱孩子、养孩子再出门吧。”浑身上下已经充满了慈爱的秦笛态度非常强硬，“他才刚刚化成人形，估计连走路都不会呢！”

“那我们过一阵再走。”意识到这么小的幼崽确实不太好养之后，两位家长推迟了旅行重启的时间。

第一百八十八章：出行之前

初夏时节的清晨，阳光明媚而不热烈，透过支起的窗户投射在木地板上，形成一块完整的淡黄色光斑。

卫瀚盘腿坐着，单手抱着白嫩的婴儿，完全无视他蹬着两条小胖腿想站在他腿上的意图。而在他对面，秦笙正把需要带上的物品一件一件整理好，放在兽皮上。旅行了这么长的时间，整理行李已经是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有时候不假思索地放几样东西，包袱皮一卷就能出发。不过，这一次，除了必须带上的调料、药膏之外，他必须努力地把秦笛和安琪给他们做的衣服都塞进去。婚礼的时候穿过的几套不方便行动的长袍完全可以省略，但其他能够穿出去的衣服却是她们的一片心意。另外，卫橙、秦白、秦碧也多了十几套衣物，也必须带上。

门边伸出四只小脑袋，秦白趴在最下面，上面垒着秦筝、秦箫，最上面是卫橙。三双眼睛骨碌碌地转着圈，一看就知道他们正在打着什么主意。只有一双眼睛带着和年龄完全不符合的安静与淡定。

“阿瀚，阿笙，我们去畜牧区找奶！”秦白很热切地看着两位家长。

“是呀是呀！给阿碧喝奶！”秦筝和秦箫点头附和着。

虎族部落原来并没有畜牧区，以老虎们的武力值来说，肉食是从来都不缺的。但在秦笛的坚持下，族长也同意驯养一些牛、羊、野猪、野兔、鸡、鸭、鹅。不管怎么样，肉食和禽蛋有保障的话，不但能让雌性和幼崽定期定量获得合适的食物，也能让附近的猎物群休养生息。在虎族部落的强势下，离部落最近的草原上，羊群、鹿群、河水牛群和野马群出现得越来越少，群落也越来越小，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

不过，“找奶”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现在并不是多数动物繁殖的季节，能够产奶的只有一两个月就能生一窝的兔子而已。很明显，三只小家伙的目标就是找借口去玩一堆大大小小的双耳兔、四耳兔。至于兔奶，每次也只有卫橙记得自己的任务，请附近的雌性帮忙挤奶。

“去吧。”秦笙答应了。明天他们就要离开了，今天就让四只幼崽轻轻松松地玩一天吧。

秦白、秦筝和秦箫欢呼着蹦了起来，撒开脚丫子就往外跑。

卫橙并没有他们那么急切，认真地对着两位家长保证：“我会照顾他们的。”就算是有秦箫和秦筝两位“叔叔”在，他也很自觉地承担起了“哥哥”的责任。两位小叔叔的存在对他来说，暂时也只是“弟弟”而已。小家伙们之间并没有很清晰的“辈分”意识。

“奶就算了，好好地玩就行。”卫瀚掂了掂手里的肥嫩婴儿。这小家伙对喝奶并不是那么热衷——可能也与兔奶的味道有关系，以后换了羊奶、牛奶或者鹿奶可能会好一些。“中午记得把他们叫回来吃饭。”

“嗯！”再怎么早熟，卫橙也只是个六七岁的幼崽而已，对玩耍仍然很感兴趣。没有任务的压力，他露出灿烂的笑容，转身跑了出去。

秦笙把收拾好的兽皮包袱捆起来打好结。最终，他把调料、药膏等单独放了一个包袱，衣服单独收拾了一个包袱。两个包袱其实都不沉，对于兽人来说带着上路很轻松，不会和以前有任何区别。

“你们真的明天就要走？”阳光照耀在门前站着的雌性身上，拉出了一个长长的影子。由于背光的关系，她的表情有些模糊。

“妈妈。”秦笙有些意外。他本来打算收拾好了再去通知母亲、莱恩、阿岭叔和汉森，没想到母亲一大早就过来了。

秦笛看了看地板上的两个包袱，叹了口气：“算了，好歹也推迟了一个月。”已经成年的儿子，本来就不可能一直留在家里，留在父母身边。她走进屋子，拎了拎他们的行李：“不沉，都收拾好了？还缺什么吗？”

“阿笛，他们的旅行经验比我们丰富多了。”莱恩也从院子里走了进来。他背着两头已经清理好的羚羊，把它们放在火堆边，用骨刀均匀地一片一片切开。“卫岭和汉森也去打猎了，待会儿就过来。今天就在你们这里待一天，怎么样？”

“我们本来想去找你们。”卫瀚连忙把秦碧放在地上，过来帮着他腌制肉块。而秦碧终于获得了自由，站在原地眨了眨眼睛，蹬蹬蹬地跑了两步，成功地摔进了秦笙的怀里：“笙……笙……”

“都一岁多了，要好好教他说话。”秦笛很自然地从儿子的怀里把小家伙抱了过来，拍了拍他光溜溜的小屁股。小家伙蹬了蹬小短腿，获得了她的支持之后，兴高采烈地站在她的腿上，用力地踏起来。

秦笙点了点头。这一个月，秦碧的进步很快。站立、走路都已经不是问题，稍微跑两步也能保持平衡。而且，这小家伙性格很坚强，摔得再疼也很少哇哇地大哭，大多数时候都只会涨红了眼睛抽噎着流泪，格外惹人心疼。小家伙也很聪明，家人都已经认识了，也学会了断断续续叫他们的名字。当然，在他的嘴里，还只能听见单字。

“说起来，阿笙，我从来没听你们说过被挟持的事情。”秦笛有些漫不经心地说着，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目光又转向动作停了停才继续的莱恩和卫瀚。“旅行的故事你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怎么不说说这件事？”

秦笙知道，以莱恩的性格，不会主动提起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那么，只有一个人可能无意中透露了些信息：“安琪？”

“如果不是她，我还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曾经被人软禁过呢。”秦笛哼了一声，目光就像刀子一样刷刷刷地射向在场的三位成年兽人，“事情都过去了，现在能和我说了吗？”

“母亲，我们并不是刻意想瞒住你。”现在的情况下，也只有作为儿子的秦笙能够出声辩解了。莱恩和卫瀚对视一眼，默契地保持沉默。

“很抱歉啊，阿笙，我……我……”安琪在门前探了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过来给我们送行？谢谢。”

“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但既然是你们家族的送别，我们就不打扰了。”

“咦，那我也打扰了。”院落里又响起了以未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