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秋城区域

新任务的消息很快就传过来了。据说秋之城区域不少偏僻的森林里都有部落灭族的传言，似乎随着神殿查得越来越紧，各种怪物雌性都蠢蠢欲动起来了，恐慌和紧张的气氛也渐渐在兽人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里弥漫开来。和萨给出了“尽快启程”的命令，家长们不得不立刻收拾行李，准备翻越雪山群。

“雌性之家”部落门前站满了送行的人，依依不舍的一家四口在其中并不算显眼。

“阿笙、阿瀚，我们也想一起去！”小狐狸咬住秦笙的兽皮裤不放，眼睛湿漉漉的，泪水汪汪，“不要和你们分开！”

“要去多久？”小狮子的琥珀眼也隐隐发红，抽了抽小鼻子才勉强忍住泪意，“能快点回来吗？”

秦笙揉了揉它们的小脑袋，把它们抱起来，挨个在毛茸茸的额头上亲了亲：“我们会尽量早点回来，你们要听以未的话。”

“别忘了每天都必须练习打猎。平时可以多和其他幼崽一起玩，就算是打打架也不错。”卫瀚把幼崽们接过来，也亲了亲它们的脸颊，“每天给自己多找点事情做，时间就会过得很快。”

“一路小心。”旁边一起来送行的以未温和地说，“顾着自己的安全就足够了，小家伙们就交给我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而且，他们一直很听话，不用太操心。”

“谢谢。”秦笙低声道谢。

“我也会帮着以未照顾他们的！”阿萌也凑过来表明决心，“一定把他们养得胖胖的！”

“你——”卫瀚搂着两只幼崽走过来，挑了挑眉，“还是算了。你的心意我们了解，不过还是交给以未比较好。”

“……”猫族少年磨着牙，猛地撇过了头。

尽管再不舍，周围送行的人们也渐渐散开了。在这个部落，出远门是很正常的事情，大部分兽人一年当中至少有一半的时间在外面执行任务，即使是已经有了家庭的兽人也不例外。

家长们正准备把幼崽们放下，正式道别，突然，熟悉而又讨厌的声音响了起来：“就要出发了，和萨等得都不耐烦了，走吧。”

秦笙皱着眉头转过身，看向正朝他们走过来、笑得格外灿烂的某人：“你也去？”

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在他们面前出现的奥兰点了点头：“是啊，谁让我算是最了解你们的人呢？”

“原来还是不放心啊。”卫瀚笑哼了一声，把两只对着某人龇牙的幼崽塞进以未怀里，“你一个人好像还不够吧。说说看，到底派了多少人监视我们俩？”

“为了你们，特地加了五个‘中上’级别——包括我在内，还有三个‘上’级别。”奥兰很坦白地回答。

“噢？这下放心了？”

“首领还让我提醒你们，记得那个什么……‘约法三章’。”

卫瀚眯了眯眼睛，正想接着讽刺一句，就听见和萨的喊声：“别磨磨蹭蹭的！走！”凌厉的目光也同时扫了过来，意有所指地在他们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秦笙揉了揉幼崽们的脑袋，这才背着行李加入到队伍当中，卫瀚一直随在他身边。奥兰也向以未、阿萌、小狮子、小狐狸挥了挥手，不过除了阿萌之外，没有获得任何回应。小家伙们只顾着流着眼泪看着家长们的背影，理也懒得理他。

有过一次穿越雪山群的经历之后，层层叠叠的雪山和酷寒的气候好像也变得温柔起来。不过，和萨领路的能力明显还有待提高，这一段路程发生了好几次意外事件，整个行程也拉长了几天。虽然没有出现人员伤亡的情况，但他们走过雪山群之后，不得不在日光城外休息了一段时间，这才渐渐恢复过来。

延迟的行程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也慢慢地赶了上来。到达冬之城区域边缘后，队伍中七八位鹰族兽人化成兽形，把同伴们带向目的地。

秋之城区域最偏僻的森林，在与风雨城交界的西南面。由于背靠着风雨城险峻广袤的山脉，山地众多，崎岖起伏，森林茂密，毒瘴气很浓。很多小规模的部落都隐藏在山林里，很难找寻到踪迹。灭族的传言在这里传得最厉害，事实上也可能确实有被灭族的部落存在。

一行人来到离这片森林最近的部落，四处打听森林里的消息。

卫瀚和秦笙得到的吩咐是原地待命，和忙忙碌碌的其他人比起来，更显得无所事事。

秦笙掰了一些树枝，用骨匕首削起箭来。临出发之前，和萨终于把他的弓箭还给了他，但长镰却被扣下了，说是只在战斗的时候才交给他和卫瀚。所以，为了平时练习和打猎，他仍然需要自己制作大量箭枝。他制作箭枝的时候非常认真，心无旁骛，逮完猎物回来的卫瀚蹲在他身边看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能够让他抽出时间瞥上哪怕一眼。

卫瀚在他旁边坐下，拿出他一路收集的猎物皮毛、牙齿和骨头。他挑了一块鳄鱼皮，切割好、穿孔，然后用四耳兔的毛搓成绳子串起来，很快就做好了一个箭筒。之后，他又开始摆弄那些牙齿和骨头。他的雕刻技巧虽然比不上春之城的工匠们，但一路旅行以来也提高了不少，刻下的花纹圆润流畅，有种别样的美感。有时候他还会用找到的调料、香料当做染料上一上色。

不远处的部落里升起淡淡的炊烟，喧哗热闹的声音渐渐小了。形状就像涌动的波浪似的云彩铺满整个天空，彩霞为云浪的边缘镶上了深深浅浅的红色。昏黄的阳光洒落在房顶上，衬出一层柔光，格外具有生活的气息。

卫瀚慢慢地把这一刻的风景雕琢在一截圆润的骨头上。

“没想到你还会雕刻。”奥兰从树上跳下来，笑着搭话。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卫瀚并没有抬头。

“这么说起来，你们一家四口戴的饰物都是你做的？”

“不错，偶尔还能拿出去交换。你，离我们远一点。做好监视该做的事情就够了，不然我还需要控制自己不去揍你。”

“好吧，好吧。都这么久了，怎么还这么记仇啊。”狼蛛族兽人摇着头笑起来，举起双手表示自己并没有任何恶意，重新回到树上。

在这个部落里打听到一些山林部落的消息，顺便准备了足够多的物资之后，和萨带着四十个兽人再次出发了。有天生对毒敏感的奥兰在，他们一路挖了不少药草，完全可以忽略山林里的瘴气和毒物。

至于同样是风雨城区域出来的卫瀚，没有人会去问他对毒物和药草的认识，只会对他收集各种香料、调料和植物块茎的狂热感到惊奇。一直跟着他的三名‘上’级别的兽人更是充分了解了什么叫做“吃货”——尤其是具有冒险精神、精力无比充沛的吃货。别人走一段路的时间，他就能跑完整个区域，乐此不疲地拔各种奇奇怪怪的草和菌类，试了又试，尝了又尝。

这种尝试所获得的成果也令大吃货相当满意。新的食材、新的调料，对秦笙来说也是非常有趣的挑战。他做出来的食物仍然由某个吃货独享。大吃货有时候甚至觉得，恢复只有自己和秦笙单独相处，没有两只幼崽在一边争夺秦笙注意力的日子也非常不错。当然，这个念头他也只是偶尔想一想，幼崽们给他带来的乐趣也不少。

一群人发现的第一个山林部落，是白掌长臂猿部落。部落里正处于高度警戒的状态，据说族长和祭司还有带着族人迁居的打算。听说这群陌生兽人是为了消灭雌性怪物才来到这片山林的，他们都非常热情。

当然，卫瀚和秦笙并没有机会感受到这种热情，他们仍然留在部落外面，削箭的削箭、雕刻的雕刻。大部分时间，两人都没有任何互动，但靠在同一棵树下，静谧的气氛似乎也特别温馨。

第一百三十九章：交换余波

白掌长臂猿部落其实并不了解怪物雌性的事情，也说不出有哪个部落真的遭到了袭击。他们也是从附近的猿类部落里听到的消息，纷纷杂杂，早就不知道具体传言是从哪里来的了。为了便于勇士们调查，他们提供了一位向导带路。

据向导说，这片山林里的部落规模都很小，整个部落加起来也就一百多人，能够战斗的成年兽人顶多就四五十个。平时各个部落都靠着高高的围墙、沾着毒液的武器来防御猛兽的袭击。出现怪物的时候，临近的部落还会聚在一起共同防御。但怪物雌性会出现在部落里，高高的围墙内，直接袭击没有任何防备的族人，除了密切监督雌性们是不是会做出可疑的行为之外，完全没有办法事先防御。

这一次，不少猿类部落都考虑过迁徙，离秋之城越近越好。但部落迁徙关系到今后的生死存亡，短时间里也很难干脆利落地做出决定。很多人都舍不得离开故乡，迁居到新的地方之后，打猎的区域也很容易和其他部族发生冲突。

“事情解决了，就不用再考虑迁居了。”奥兰笑眯眯地插话。

白掌长臂猿兽人看了看他，憨厚地笑起来：“是啊，如果勇士们能把怪物雌性都消灭了，我们就可以恢复平静的生活了。”

“放心，我们一定尽力。”

“前面就是黑冠长臂猿族了，我带你们过去吧。”

黑冠长臂猿部落住在山洞里，最近也大幅度加强了警戒。和萨带着大部分兽人进去打听消息，卫瀚和秦笙仍然在外面树林里等待。

秦笙已经削了好几筒木箭，最近又开始磨骨箭。他选用的是坚韧的鱼刺，保留尾端，前端插进木头里，再把尾端磨得更锋利。骨箭杀伤力比较大，但很难保证每一枝箭都完全一样，射起来的手感也可能千差万别。

“阿笙，你看，这一块做项链坠合适吗？”明显已经不满足于默默做手工的卫瀚忍不住打破了沉寂。

“太大。”秦笙好不容易抽出时间瞥了一眼。

“啧，你看，这是星图。我觉得这个图纹还不错，留给幼崽们吧。”

“对他们来说更大。”

“……”

大家长默默地看着这块大半个巴掌大的骨饰。这是他这几天辛勤努力的成果。刚完成的时候觉得各种满意，但是现在仔细想想，兽人把这玩意儿挂在脖子上也太累赘了。他默默地把骨饰塞进已经装满了各种雕刻品的兽皮包裹里：“阿笙，别忙了。一起去这个部落走一走吧，换一点食物和调料。”

“把这些都换了？”秦笙放下骨箭，舒展着身体。

卫瀚打开兽皮包裹，仔细地挑了一部分。他这几天雕得最多的是兽牙，大大小小的乳白色兽牙上刻着一圈圈的花纹，有的是蔓草状、有的是叶片状、还有染上颜色的图纹，非常精致。就算只是随便挑几颗串成项链也很漂亮。兽骨饰品普遍比较大，雕着星图、景色，手法很自然。木雕更是活灵活现，雄鹰、蛇、猛兽、花草，刻画得栩栩如生。

“这几颗兽牙留给你和小家伙们，还不够串起来，但剩下的我可以继续雕。一路上这些越积累越多，说不定哪天战斗的时候就丢下了，还不如换掉。”

“嗯。”秦笙接过那几颗兽牙。兽牙顶端已经钻了小孔，可以暂时用绳子串起来，防止丢失。

“怎么？你们要进部落？”奥兰从离他们不远的树上跳下来，皱起眉头。

“连进去换点东西也不行？我记得那个‘约法三章’里面只是说不能随便和陌生兽人交谈而已。”卫瀚眯了眯幽蓝色的眼睛。一路上他们都已经非常克制了，这群人以为他们就该这样沉默下去？一直光明正大地近距离监视，和俘虏有什么区别？“同伴”这个词，越来越像个笑话。

“……好吧。”大概终于想起这两人本身的性格，狼蛛族兽人有些无奈，“你们一路上都很安分，我已经很意外了。不过，我得跟着你们一起去。”

“呵，真是去哪里都少不了你，随便吧。”

三名“上”级别的兽人也从各自隐藏的地方走出来，互相看了看，远远地跟了过去。

守卫在洞穴外面的黑冠长臂猿族兽人认出了几个陌生兽人的身份，很热情地放他们进去了。卫瀚和秦笙并没有到处闲逛的想法，直奔祭坛附近各类摆满交换品的小摊子而去。

猿类部落制作饰品和工具的技艺都很高。秦笙在某个交换弓箭的摊子面前停留了一会儿，拿骨饰换了一张弓和一筒箭。卫瀚则停在工艺品的摊子前，琢磨着他们的雕刻技巧。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调料和食物。他用剩下的所有雕刻饰品，和摆摊的雌性交换了装在小竹筒里的各式各样调料、蜂蜜，还有两条粗布裤。

他雕刻的东西和长臂猿族的风格很不相同，格外新鲜。好几个长臂猿兽人都围过来好奇地观察，时不时还议论几句。

作为工艺品爱好者，这种时候如果能尽情讨论其实是很愉快的。但鉴于还有一个奥兰正在背后虎视眈眈，卫瀚只能谦虚了几句，尽快脱身了。

他和秦笙转身向洞穴外走去的时候，奥兰拿出秋之城的石币，把他雕刻的所有饰品都买了下来，一个一个仔细地查看。

而某两个人拐了个弯之后就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看情况，正好把这幅画面看在眼里。

“呵，阿笙，你说他能看出什么特别的吗？”

“谁知道。”

“还花石币买回来，啧啧，难道以后每次等我交换完都这么干？换个角度想想，我的工艺品还没换过那么高的价钱呢。”

“迟早有一天，石币会花光。”秦笙平静地回答。不得不说，奥兰的直觉是很准确的。可惜他根本不知道这些工艺品的花纹有什么不同，想表达什么信息。

卫瀚颇有些可惜地看着他的成果们——第一次，果然是作废了。“在这些部落里交换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太偏僻了，必须到繁华的部落里交换才行。只要这些东西大量流出去，总会让族人或者那只暴躁兔子看见的。”他和虎族那群大叔聊天的晚上，就提到了在外面的年轻兽人交流或者求助的图纹，防止万一受困却没办法求助族人的情况出现——这是卫峙永远都不会知道的事情，也是他借助族人力量的一线希望。再加上安琪给的臂环上的花纹形文字，暴躁兔子对这类东西应该很敏感。

大概是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异状，奥兰把那一堆东西包起来，提着往回走。当他发现虎族青年和黑豹族少年都一付了然的样子等在洞穴口前面的时候，脚步略停了停。

虎族青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手里的东西，幽蓝色的眼睛里透着讽刺：“怎么？你这么羡慕我的雕刻技艺？居然全部用石币换回来了？”

黑豹族少年淡淡地看着他提着的那堆东西，移开了视线。

“确实很羡慕，一直都很想仔细地看一看。”狼蛛族兽人也没有任何被当面拆穿的不安，大大方方的笑起来。

“那你好好看吧。”卫瀚转过身，很干脆地拉着秦笙离开了。

拿着一堆工艺品的奥兰仔细想了想，还是把这一堆东西丢进了黑冠长臂猿部落外面的某个天然地洞里。当然，他并不知道，刚才那几个酷爱这些工艺品、想和卫瀚认真讨论的长臂猿兽人追了出来，眼睁睁地看着他做出了不尊重艺术作品的行为，呲牙咧嘴地表示了不满，很快就下到地洞里把这些东西都捞了出来。

第一百四十章：内部矛盾

或许因为猿类部落互相交流过多、远远够不上封闭偏远的程度，怪物雌性并没有选择他们。他们获得的信息传来传去，也早就失去了真正的来源。不过，灭族的传言却和他们息息相关。如果不是这群恐慌的猿类兽人，这种完全没有时间、地点、人物的言论也不会传得那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