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汉臣在厨房里到处找，也没找到那些消失了的花生，突然转身质问似的看着齐铭，“是不是你吃了？”齐铭连忙摇头，看着季汉臣焦急又无可奈何的样子笑了，这人啊，还跟小时候那么像。

季汉臣无奈地只能从头再来，一边拿眼睛瞟着齐铭的动作，直到确定自己还是能比齐铭早完工的时候才神色悠然地和齐铭说起话来。

“其实，我看见了，刚刚是锦城吃了你的花生。”齐铭轻轻地说道，眼睛瞟着外面像是提防着季锦城听见一样。

“啊！”季汉臣恍然大悟，放下手头的话就往客厅跑，站在正在看电视的季锦城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季锦城抬起头看着季汉臣，“干什么呢你，没看见我们正看电视呢，别打扰我和你嫂子！”季锦城不耐地赶季汉臣。

“你是不是偷吃了我的花生？你是不是和齐铭串通好了？！”季汉臣叉着腰睁着大眼睛问。

“没有！”季锦城咽了口口水，过了会儿，张开嘴，“不信你检查！”

季汉臣还真倾下身子看向季锦城的嘴里，看了看，正准备走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什么。

“你还说没有！你的牙齿上有花生屑！”说着不管不顾地伸手要去季锦城嘴里。季锦城连忙闭紧了嘴，拿着手护住嘴巴，招认到：“是齐铭拿给我吃的！”

季汉臣顿了会儿，求证式地看着安沐雨，安沐雨笑着也没有否定，就看见季汉臣又急匆匆地冲到厨房。不一会儿就看见齐铭被推了出来，厨房门被锁上了。

“不用你做饭了？”季锦城握着安沐雨的手惬意地看着电视问到。

“哪啊！我是被罚下场了，等到他还剩十个花生的时候我才被允许进去弄菜，就这，还要跟我比谁先完工！”齐铭嘴上说着，眼里都是忍不住的笑意。季汉臣恐怕也就在季锦城和他面前还是从前的样子，丝毫不遮掩，丝毫不忌讳。

因为，他们是季汉臣的家人，是最值得信任的人哪。

安沐雨也笑了，抽出被握在季锦城掌中的手，起身，“我去看看他吧。”

沐雨敲了门，听见里面传来季汉臣的声音——“现在不许进来！”

“汉臣，是我，沐雨”安沐雨掩饰不住声调里的笑意。

季汉臣放安沐雨进去后，沐雨就帮着他剥花生，一边剥一边聊着天，聊着聊着话题就转到了向文墨身上。

“汉臣，你看见文墨了吗？”安沐雨垂着头站在窗子边轻轻问。

“啊？没，”季汉臣低着头恍然大悟似的问道：“他……他去哪儿了？”

“不知道，他应该是没坐电梯下来，我没看见他，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季汉臣突地记起了楼梯道里的脚步声，心里猛地一跳——若是自己再往前走一步，看见的将会是什么样的情景？会是那个人吗？可惜，他没上前一步。

这世上的事情，再怎么希望、再怎么美好，也禁不住可惜二字。

“那什么，沐雨你先剥着，我出去买点熟食。”季汉臣慌张地放下手里的花生，开了门出去。

季锦城和齐铭不知道在书房里谈些什么，客厅里只剩下独自放着综艺节目的电视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季汉臣连外套也没来及拿抬起步就出了门。

可真等他站在门外，面前就是那透着光亮的楼梯道的时候，他竟然迟疑了。

季汉臣知道也许那里正坐着向文墨，今天才和自己为了另一个人闹得不愉快的人；也许那里早已经人去楼空，再也找不着一丝影子了。季汉臣捏着拳头，带着迟疑、带着期待、带着连他自己也未察觉的心酸与小心翼翼，往那里走去。

第10章

“文墨……”季汉臣猛地转身过了拐角，不让自己有丝毫的犹豫，直到看见向文墨正侧着身子依靠在墙壁上，他闭着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文墨……”季汉臣轻声叫着，靠近了向文墨，站在了低他一级的台阶上。

“嗯”，就在季汉臣以为向文墨不回应答的时候，向文墨终于轻轻回到。

“你怎么在这？怎么不进去呢？地上凉。”季汉臣嘴里这样说着，可还是矮下身坐在了那里。

“不想进去。”向文墨睁开了眼睛，看着季汉臣的侧脸，“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季汉臣轻轻笑了笑，“知道就是知道啊，哪里有什么原因。”他这样掩饰地、轻描淡写地答道，反而让向文墨觉得心酸。

“可有人就不会知道。”季汉臣知道他说的是安沐雨，虽然是有种在这件事终于击败了安沐雨的虚荣感，可却还是觉得心里揪揪地酸着，果然，他最在意的还是安沐雨。

“怎么？现在知道大叔的好了？”季汉臣忍着酸涩打趣道。

向文墨在寂静里尴尬地垂下了头，“我一直都知道你的好……对不起。”虽然知道你的号，可是对不起，我爱的人，不是你。

“对不起？你知道这就像是在发好人卡吗？你是个好人，可惜，我不爱你。”季汉臣扭过身子，直直看进向文墨的眼里，“是不是？”

“大叔……”向文墨的声音有些喑哑，带着阻止季汉臣再说下去的颤抖，他不想再听见季汉臣这样强颜欢笑的回答。

虽然他不爱他，可是，向文墨说不清心里那丝面对季汉臣时的颤抖是因为什么。愧疚？或许吧。

“向文墨，你想过吗，沐雨现在和锦城那么好，你真的有机会将沐雨从季锦城手里抢过来吗？”季汉臣眼前闪过安沐雨的手被季锦城握在手里时沐雨脸上的微笑。

“不是抢，他不是货物。”向文墨直觉地回答，“我只要他正视我的爱情。”

你的爱情？季汉臣撇过头去，一滴泪就那么猝不及防地从他的眼里滑落，你的爱情？你要坚持你的爱情，那我的爱情要怎么办？向文墨，我的爱情要何处安放？

“他总拿我当小孩子看，可我从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就觉得我是爱他的，现在”，向文墨盯着季汉臣倔强的背影，皱着眉头，“现在，我仍然觉得我还爱他。哪怕，哪怕他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哪怕，他不爱我。”向文墨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带着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不确定。

“哦？你还真是伟大！”季汉臣嘲讽地说道，掩饰性地擦了下脸，转过来，残忍地说：“恐怕，你真的要单身一辈子了。”

向文墨闻言惊讶地抬头看他。

“你真的认为你可以得到安沐雨的心吗？到最后，也许你什么也得不到。”季汉臣用手撑着脑袋，沉默了好久，开口：“所以，也许你可以现在和我交往试试，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向文墨用更加惊异的眼光看着他，“你……”

“我比你年龄大，你和我在一起的话我会照顾你。而且我还没谈过恋爱，也许将来会找一个女人结婚也说不定，所以我是弯的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那现在和你交往，等你追上了安沐雨我就自动消失；如果没追上，将来日子久了也许我也就会自动放弃了。你帮我保密，我帮你保密，怎么样？划算的很。”季汉臣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那个海妖塞壬，期待地看着海浪上的人是不是会落入自己的全套，看自己能不能用歌声诱惑到他们。

向文墨已经愣在那里了，他不知道季汉臣是如何想到了这个主意。一瞬间脑子里都是安沐雨和季锦城在厨房里相濡以沫、亲密无间的样子。老实说，他羡慕了。所以他犹豫了，他开始设想，如果真的答应了季汉臣的条件，那么他将会收获怎样一种生活。

他不知道。

他说他还爱安沐雨。

可他，迟疑了！

可耻的、却那么希望此刻的自己能够毫不迟疑地答应季汉臣。

“你现在不答应也可以，你可以好好想想。等你想通了，答应我”，季汉臣停顿了会儿，“或者拒绝我，都可以。”季汉臣说完这句话手心里都是汗，天知道现在的他有多么的紧张，这是一场赌博。°赌他自己的爱情。

如果向文墨答应了，季汉臣没想过要怎么和向文墨接着往下相处。如果向文墨没答应，好似，好似自己也没损失什么吧。

他原本就不属于他，哪里来的失去呢？

向文墨沉默了，带着丝紧张，笨拙的问：“你不生我的气了？”

话题转换地这么快，季汉臣一时间被懵了，“啊？”过了半晌才想起他说的是什么，“哦，那事儿，没事，我能理解。”能理解什么他也不说，只是转过身子，看着前面。

向文墨轻轻嗯了声，也不说话了。

沉默的窒息感席卷着他们两个人，季汉臣想起自己对沐雨说的要去买熟食，现在却坐在这里，自嘲地笑了，站起身。

“我要去买熟食，你去吗？”季汉臣好似已经完全忘了刚才提出的那个让人尴尬的提议，自在地问道。

“去吧。”向文墨想着坐在这里也没什么事，起身和季汉臣一起下楼。

“买好了东西，然后和我一起去齐铭家吃饭，沐雨也在呢。”季汉臣提议到，又怕向文墨不去，搬出沐雨来。

“好”，向文墨沉默了会儿，终于还是同意了。

买了熟食，进了门，齐铭一眼就看到了季汉臣身后的向文墨，脸色暗了一会儿，却什么也没说。

向文墨尴尬地站在那里，他开始后悔答应季汉臣来齐铭家吃饭了，转头四顾没有看见沐雨，问道：“老师在哪儿呢？”

季锦城面无表情地指了指厨房，齐铭的脸色又阴了几分，季汉臣失落地对着齐铭笑了笑，拿着熟食进了厨房，向文墨跟在后面。

沐雨正在炒菜，先看见季汉臣拎着东西进来，笑着说：“齐铭动作太慢了，还是我来吧。和你的比赛，他主动弃权了！你已经赢了！”安沐雨说完，手里已经盛起了一盘菜。

季汉臣明显热情不高的笑了笑，指了指身后的柜子，走到后面，安沐雨这才看见紧跟着季汉臣的向文墨。

“文墨？”安沐雨对于在齐铭家看见向文墨很是惊奇。

“你不在家。”向文墨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局促地开口答道。

“我和锦城来齐铭家蹭饭，你先去客厅坐会儿吧，饭一会就好！”安沐雨已经了然了季汉臣情绪突然低落的原因了，可是向文墨在这也不好开口。

等到向文墨去了客厅，安沐雨走到季汉臣身后，看着他心不在焉地摆弄着买回来的熟食，知道季汉臣心里一定又不好过了。

“汉臣……”沐雨左手捏着右手迟疑着开口。

“沐雨，我没有赢。”其实，赢得了和齐铭的比赛又怎样呢？他想赢的那场战役，好像已经永远赢不了了。

安沐雨久久沉默，愣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偷偷抹去了心里的酸涩。季汉臣打起精神，转身，收起失落与茫然，笑着问：“我的花生呢？锦城那家伙不会又偷吃了吧？”

安沐雨看着季汉臣强颜欢笑的样子，轻轻地笑了笑，转身拿起桌子上的花生递到季汉臣眼前。

“在这呢，我替你看着呢。”

季汉臣却愣了好一会儿才接过来。

第11章

因为向文墨的加入，饭桌上一开始有些沉寂，大家都不知从何说起。良久还是齐铭带头说道：“来，大家好不容易又聚在一起，喝一杯！”说着举起了面前的白酒，叫着走一个。

“锦城，别喝多了，你胃不好。”沐雨看见季锦城猛地灌了一口酒连忙提醒道。

季锦城乐呵呵地放慢了喝酒的速度，笑着闭了闭眼算是答应了，手却轻轻碰了下安沐雨的手，安沐雨这才笑着应了。

季汉臣的眼从沐雨开口的时候就一直看着向文墨的反应，他知道，向文墨在安沐雨那句话里失落了，季汉臣知道向文墨也喝不得太多的酒。他连忙夹起菜放到向文墨的碗里，向文墨愣愣的看了他一眼，“多吃点菜。”季汉臣说完就转头自己喝起了酒。

安沐雨知道季锦城喝不得太多的酒，可他不知道向文墨也喝不得太多的酒。

季汉臣知道向文墨喝不得太多的酒，可向文墨……

季汉臣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漾起一抹嘲讽的笑，呵，这讽刺的世界！

向文墨看着碗里的菜，又转头瞧了眼安沐雨，而安沐雨，一直在看着坐在他旁边的季锦城，忙着给季锦城夹菜，忙着给季锦城倒酒。向文墨低下头，将碗里的菜狠狠地扒拉到嘴里，恶狠狠地咀嚼起来，像是在跟谁置气一般。

安沐雨用眼角看见了向文墨的一举一动，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反而加大了给季锦城夹菜、倒酒的频率。他见不得向文墨露出半点失落的样子，明知道这样的自己很贱，却还是抑制不住。有时候真相狠狠打自己几巴掌！季汉臣你能有点出息吗？！啊？！他向文墨为的又不是你，你他妈在那心疼个什么劲儿啊！

可就是忍不住，他也没办法。就好像一只虫子钻进了你的心，你明知道他走错了地方，这是不应该的，可却还是为了他痛。

而向文墨听着近在咫尺的安沐雨对季锦城一声声的叮嘱，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从没想过，安沐雨和季锦城在一起时是这样子的，一如普通恋人，甚至比别的恋人还要更要好！安沐雨在之前的饭桌上从来不这样！

他突然想起刚才季汉臣对自己说的那些话，自己真的有信心让安沐雨爱上自己吗？他和季锦城相比，谁能给安沐雨幸福？

答案——一目了然！

他爱安沐雨吗？以前他还能理直气壮地答是，可现在，他不敢了！如果爱一个人是希望他过得好，那么他看见安沐雨现在这样幸福不是应该放手吗？可他居然不想放手，明明是一局死棋，他却妄想起死回生。

妄想！

向文墨拿起面前的酒猛地灌了下去，喝的太猛，疯狂地咳嗽起来。饭桌上的人都转过头来，向文墨的脸更烫了，好像自己最隐私的心事被置于烈日之下，人人皆知。突然背上伸过来一只手，用着正好的力度轻轻拍着自己的背，缓解着呛到了的难受。向文墨不用看也知道那只手是谁的。

季汉臣。

向文墨咳得天昏地暗间看见了对面的安沐雨对自己施以眼神关怀之后继续给季锦城夹着那人喜欢吃的菜，一时间心里凉丝丝的，喝下去的酒倒像是冰水一样，冰镇得透心凉。

突然，齐铭的手机响了。

“喂，是，对，啊？好的好的，我马上过来。”齐铭挂了手机就歉意地说：“那个，今天白天的事情出了点问题，我要去公司一趟，你们随意啊。”说着也不等众人答应就拿起面前的酒泄愤似的喝了一口，走到沙发边拿起还没翻开的公文包往外走。

走到玄关处齐铭回头道：“汉臣，你最后走帮我把钥匙放在门口花盆地下哈。我今晚搞不好又要加班到通宵。真是！”

季汉臣连连答应怕误他事，齐铭才急匆匆往外赶。等到关门声落下的时候，季汉臣才醒悟过来现在的样子有多怪。他、向文墨、季锦城和安沐雨在齐铭的家里，而齐铭却不在场，乍一看没什么，其实想想还真是尴尬。

季锦城吃完了饭就被安沐雨拉着回家了，看着安沐雨一副有话要和季锦城商量的样子，向文墨也不好再跟着那两个人上去，想来想去，虽然很尴尬还是留在了齐铭的家里。

“沐雨，你今晚怎么了？”一到家季锦城就说出了今晚自己心里的疑惑。虽然沐雨平时也会嘱咐自己不要喝太多酒，但是像今晚这样子却还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