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墨将何求+番外——东恍
东恍  发于:2015年03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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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汉臣听着沐雨走出去的声音悄悄抬起手擦了擦眼睛,却又听见有人进来。

“沐雨,我真没事,你去吃饭吧。”季汉臣还以为是安沐雨不放心自己又来了。

“你和老师都说了什么?”向文墨进来轻轻关了厨房门,对着弯着身子倚在水池上背对着自己的季汉臣皱着眉头问道。

他不允许季汉臣在安沐雨面前说自己的不是。哪怕那不是确实存在过。

季汉臣听到这声音的时候,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本能地觉得害怕。他怕向文墨再伤害自己,尽管那伤害也许仅仅只是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呼吸。

可偏偏,向文墨对他说的的第一句话,就已经伤害了他。

深深地,伤害到你心揪起来,胃也连带着缩起来,像是将你赤身裸体地置于烈日下,让后让你伤得体无完肤。

可有时候,爱一个人不就是这样吗?你爱的人才会拥有伤害你的能力,你害怕他会伤害你,可是,却偏偏忍不住想要再靠近一点的冲动。

哪怕,他会伤害你。

“什么也没说。”季汉臣狠狠眨了下眼睛。幼稚地,他想要将刚才蓄积在眼眶里的眼泪全部流完,好像这样,等转过身来面对向文墨,再听见从向文墨嘴里说出什么让他伤心欲绝的话来的时候,再痛、心里再酸,也就不会掉眼泪了。

“最好这样!”向文墨恶狠狠地走上前,牢牢抓住季汉臣的手腕,狠狠盯着季汉臣,“如果你指望拿那件事来拆散我和老师,那么你就错了!”

眼前的向文墨,季汉臣承认他不认识了。嘴里说着最残忍的话,脸上是最冰冷的神情,手上用着恨不得捏碎自己的力度狠狠掐着自己的手腕,哪里还有刚刚进门就抱住安沐雨时的柔软与深情?哪里还有?季汉臣承认这一刻,他想逃了!

可奈何,他还爱。

“我从没想过!”季汉臣狠狠吸下一口空气,哽在喉咙,仿佛向文墨捏住的不是他的手腕,而是他的喉咙。“我从没那样想过,那一晚的事,不会再有别人知道。你放心……”季汉臣轻轻讪笑了下,“我还没有那么卑鄙。”说完,在向文墨的怔楞里挣开桎梏,转身,拉门。却在临出去时,悠悠然地回了个头,带着那么几丝恐怖而又落寞的味道,缓缓开口说道:“拆散?你和他,从未在一起过!”

向文墨看着眼前这扇门被季汉臣从外面狠狠关上的时候,眼里都是季汉臣挺直的背影。

他从不知道,季汉臣为他,受了多少苦,所以他才会不打一声招呼地离开又回来,才会在在季汉臣的面前时一颗心都悬在安沐雨的身上。

他知道季汉臣是爱他的,从很早就知道,可他不爱他。倔强而决绝的拒绝,在他说自己爱安沐雨的那一刻就这样隐蔽而鲜明地传达给季汉臣了,那时候的季汉臣笑着说没关系,微笑着好似真的不屑一顾的样子。

可那一晚,那失控的一晚,却将所有的平衡都打破了。

向文墨是后悔的,可他,已然无法回头。他觉得,他不爱季汉臣,他爱的是安沐雨,可偏偏,他动了季汉臣,意乱情迷,欲望肆掠的时候,他知道怀里的人是季汉臣,可嘴里却不受控制地吼出了安沐雨的名字。

他到底还是爱安沐雨的,哪怕他确实有那么一丝对季汉臣的愧疚。

现在的他回来了,带着一颗还爱着安沐雨的心,虽然还未曾变成如同季锦城那样的男人,可是也算是迈开了事业的第一步。他相信,沐雨会看见自己已经成长了,会接受自己。

所以,他回来了,带着一股势在必得的决心。

可没成想,会在这里再次见到季汉臣。那个曾经笑着跟自己表白,后来和自己发生了关系的男人。半年,季汉臣的变化不大也不小,而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向文墨在厨房沉默了半晌,终于还是推开门往外走。出来时,却发现客厅里只有季锦城和安沐雨了。

“汉臣和齐铭都走了,文墨你才回来,今晚就睡汉臣的房间吧。”安沐雨一边收拾着餐桌一边说。

“季汉臣的房间?”向文墨不解地问。

“哦,他家空调坏了,这段日子都睡在我们家。”安沐雨解释道,却不知那个“我们”深深刺伤了向文墨。

季锦城帮着收拾桌子,抬了抬头。

“哦。”向文墨拎着自己的行李熟门熟路地往客房走去,回想着安沐雨的反应,心想季汉臣和安沐雨相处了这么长时间,要是要说那晚的事怕是早说了。现在看来,季汉臣应该是真没说。

其实安沐雨哪里不知道呢?可是向文墨不是季锦城,只有你爱那个人,你才会关心他身上发生的一切。如果不爱,那么他发生了什么有与你何干呢?终究不过是别人的生活罢了。

那时候的向文墨却还不知道,他对于安沐雨而言,就是别人;一如那个时候的季汉臣于他而言。

第6章

季汉臣早早离开了季锦城的家,却也不想回家,仍旧在昏暗的楼道里默默走着,一如多日前的那个晚上,可他却不知道到底要走到哪里。

他的脑子里一遍遍回放着从刚看见向文墨到向文墨向他质问的这个过程里的所有的事,事无巨细地让他感叹自己的记忆力。在脑子里一遍遍地滤出向文墨的每一个神情,好像这样才能填充自己那些从关门了的超市了偷窥来的黑暗。

可惜,黑暗太多,他窥不见一丝光亮,刚刚偷窥来的身影根本填不满。

心里安慰自己道,他终于还是回来了,终于还是回到了这个城市。

可偏偏,却流下泪来。因为知道,那个吸引他的人,让他牵挂的人,不是这么爱他的自己。

“汉臣,你和那个向文墨……”齐铭一直默默跟在季汉臣的身后,眼看着季汉臣就要沉默着走到头了,忍不住问。

“我和他,什么也没有。”季汉臣低着声音却决绝地说道,这是向文墨希望的结果吧,可向文墨和安沐雨现在都不在,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说给谁听。

“那你为什么掉眼泪呢?”齐铭紧走两步,站在季汉臣脚下的台阶上,轻轻用拇指抹去了季汉臣的眼泪,轻声问。

季汉臣被齐铭突兀的动作惊得险些退了一步,齐铭歉意地收回了手。

“抱歉,只是觉得有些心疼。”齐铭后退了一步,给季汉臣让出足够给予他安全感的距离来。

季汉臣并未意识到齐铭这句足够暧昧的话,只是低着头迟迟不语,良久,缓缓开口道:“我和向文墨,我爱他,而他不爱我而已。”说罢,像是自嘲似的轻轻叹了口气转而又笑了,“就是这样,只是这样。”

齐铭也轻轻叹了口气,却想到向文墨的举动,声音高了一度地说:“我就知道是这样!”兀自生了会儿气,沉沉问道:“那小子知道吗?”

季汉臣迟疑着点了点头。

“岂有此理!他知道还当着你的面给你难堪,还和沐雨那样!”齐铭这下真的想要狠狠揍向文墨一顿了,明知道季汉臣爱他,还当着他的面抱安沐雨?!

季汉臣苦涩地对着齐铭安抚性地一笑,“谁叫他爱的人是沐雨呢?”

“什么?!我随口说说,原来是真的?!”齐铭不敢相信地看向季汉臣,得到后者肯定的答复后沉默地站在那里。

季汉臣轻轻摇了摇头,果然,安沐雨那么好,谁都会喜欢的吧。好像一旦喜欢上安沐雨,什么都是可以饶恕的了。

齐铭一时间词穷了,看着季汉臣跨步下台阶,跟在默默无语的季汉臣身后,陪着他漫不经心又心事重重地走着。

“你还爱他吗?”良久,齐铭思忖着开口道。

季汉臣并没有立即回答,沉默地停住了脚步,过了会儿,轻轻地闭上了眼睛,然后又重新睁开,看着楼梯口照进来的灯光,轻轻地答道:“可惜他不爱我。”

可惜,这两个字道尽了多少深情,多少无可奈何,多少身不由己,多少魂不守舍。可惜,有时候就是这样:你看一个人,那么好,那么适合你,好像天生你就该爱他,你就该属于他,可惜,他偏偏不属于你。

“他走的时候,我还是从沐雨那里才知道他走了,如今,他回来了,我也是从沐雨那里知道的。其实想想,也许真的是因为我不够爱他吧,否则怎么会连他什么时候离开什么时候回来都不知道呢?或者,是因为他真的不爱我,所以,才会让我对他的行踪一无所知。”季汉臣嗤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鼻梁,无端的梗塞着,让他的头昏昏沉沉地,热得快要烧起来了,可鼻梁却意外的凉。

“汉臣,其实你比谁都看得透。”齐铭叹息了一声,伸手覆在了季汉臣的肩上,掌下是那人不可抑制的微微轻颤。

“看得透,可却放不下。”季汉臣转身看着怜悯地注视着自己的齐铭,“喂,别这样看着我,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不喜欢我,可安沐雨也不喜欢他啊。”季汉臣倒是安抚性地冲齐铭笑了笑,带着苦涩,可终究还是以微笑示人。

“你不知道我刚看见他的时候,他站在柜台前面,笑着喊我大叔,彬彬有礼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小时候那样横行霸道,也不像小时候那样一句话就能将你伤得体无完肤。可我今天才知道,哪怕他就是不说话,他的眼神也能狠狠地伤人。”季汉臣想起向文墨那双专注地注视着安沐雨的眸子,心了也跟着沉了沉。

“汉臣……”齐铭心疼地抓紧了他的肩膀。他伤害你,可若不是你在乎他,他哪里能伤你分毫呢?

“第一句对我说的话,居然是警告我不要告诉沐雨他和我之间的事,他还爱着沐雨,尽管沐雨已经和锦城在一起了,可他还不死心,哪怕是被那样狠心地拒绝过……”季汉臣想起沐雨拒绝向文墨那晚的事,好似一场梦魇,甜蜜又磨人,一句句“老师”像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咒语在季汉臣的脑袋里循环,一次次将他的心,连同他的尊严击得粉碎。季汉臣仰头笑了,带着自嘲,带着疲累,“我在他眼里终究是旁人……”

“汉臣,别说了,别说了汉臣!”齐铭见不得季汉臣这样伤心的样子,只能将季汉臣的脑袋一把按在自己的肩上,紧紧地搂着他的背,阻止他这样悲伤下去,哪怕只是一时的。

“放心啦,大老爷们总不至于为这种事伤春悲秋的!我还有那么多好日子在前头等着呢!”季汉臣狠狠吸了一大口气,直起身子,笑着跟齐铭说,抬起腿往楼梯口有光亮的地方走去,在转身的一霎绽开一个笑脸,“你看,有光亮的地方就好多了!”

齐铭知道他是没话找话,也不戳破,只是加快了脚步,和他并肩往外走,他不舍得季汉臣为向文墨再伤心下去。哪怕强颜欢笑,哪怕心不在焉,只要能暂时忘记向文墨,齐铭也是愿意陪着季汉臣的。

而另一头向文墨正式入住了季锦城的房子,虽然是借住几天,但沐雨还是有条有理地替他打理好了一切。季锦城冷着眼看着沐雨每天和向文墨的“眉目传情”,然后等到关起门来的时候恶狠狠地跟安沐雨置气,可心里却还是知道沐雨终究还是拿向文墨当弟弟看的。

当初,沐雨还没和自己在一块的时候都拒绝了向文墨,更何况现在沐雨和自己在一起了呢!所以季锦城认为向文墨的确算不上自己的情敌!可到底,房子里突然住进来这么一个人,季锦城的心里还是不痛快!

向文墨一来,季汉臣来的次数倒是少了,除非是安沐雨让他来,否则基本是从不登门的。每次向文墨几乎都不给季汉臣和安沐雨独处的机会,虽然季汉臣保证了不会对沐雨说那晚的事,但向文墨的内心总是很忐忑。

这天,季锦城上班去了,安沐雨去了超市,就向文墨一个人在家,门铃突然响了。向文墨以为是安沐雨忘了带钥匙,兴高采烈地开了门,却发现是楼下那个叫齐铭的男人。

“沐雨他们不在。”向文墨站在门口,“有事儿找他们吗?”

“没什么事,等沐雨回来再说好了!”齐铭话毕已经转身,向文墨想了想,也没说什么话,却不想男人在转身后又回过头来,沉默地凝视着向文墨,向文墨疑惑地愣在那里。

“对季汉臣好点。”齐铭说完就迈开步子往前走,留下目瞪口呆的向文墨呆愣在那儿。

向文墨才想起已经快一个星期没见过季汉臣了,哪怕是不去公司实习在家休息的时候也少见季汉臣来这里。可怎么连一个陌生男人都知道自己和季汉臣的事?向文墨烦躁地对着齐铭的背影狠狠地摔了门,“神经病啊!”季汉臣和他是什么关系?什么关系也没有!

向文墨想到这里狠狠地将沙发上的抱枕扔在地上,不是说不会再提了吗?!季汉臣,你怎么能这样?!

第7章

向文墨在家里来回踱步,如果连齐铭都知道他和季汉臣之间的事,那安沐雨知道多少?那一天季汉臣明明答应了自己不同安沐雨说自己和他曾发生过的事情,但现在连一个陌生人都知道了!

向文墨从卧室走到客厅,从客厅走到厨房,心里像是架上了一口锅,里面是滚烫沸腾的开水,让他的血液都叫嚣着冲出来,恨不得一张口喷洒出来!他急急忙忙拿上钱包,门被他大力地、毫不怜惜地甩上!

向文墨一双腿连弯都不会打了,他僵硬着一双腿,心里哽着一口气,往季汉臣的医院走去!

心里的那把火已经让他无法思考了!他要去质问季汉臣,到底那晚的承诺算什么?!

向文墨走了很远才意识要到打车,等他坐到车里的时候,看着外面刷刷而过的风景,他的心里乱极了,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这样冲动地去质问季汉臣是不是对的。可不容他再想,车子已经停在了医院门口。

等到向文墨站在医院大厅里的时候,看着人来人往的人,每个人都忙着奔赴着自己的方向,唯独他,一瞬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了。一是因为他不知道季汉臣具体在哪个楼层,虽然也能去问护士,可他突然不想那么做了。若是真的去质问季汉臣,向文墨怕季汉臣以为自已不信任他,怕季汉臣会愤怒。

虽然他确实曾经那样不信任过他,可他突然怕季汉臣明白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可笑!这时候,他倒怕了!

可他不知道,他说过的那么多话、做过的那么多事,哪一件不让季汉臣痛切肺腑!

向文墨就穿着一件纯白的T恤和洗得泛旧的牛仔裤,坐在医院的大厅里,看着熙熙攘攘来来回回的人。有人在失声痛哭、有人如释重负,有人面无表情,向文墨想着自己坐在这里,突然就觉得有些好笑。撑着身子,他再也受不了这里带着刺鼻气味的空气,猛地站起来,跨着大步离开往外走。

刚出医院门,就看见季汉臣穿着白大褂站在那里,向文墨想避也避不了。

季汉臣眼角被一抹白色灼伤,转过头,却发现是向文墨。

除了第一次在季锦城家里见过向文墨之后,这还是季汉臣第一次再次看见向文墨。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相比,向文墨多了份随意,少了份冰冷。季汉臣静静地看着正在缓缓走向自己的人,心里慌跳跳的,想要说些什么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良久,季汉臣想到什么慌张地开口:“你怎么在这?身体不舒服吗?怎么了?”

向文墨想起自己来的初衷,看着季汉臣这样紧张自己,一时间心里充满了愧疚。

“没事,我就是刚好路过。”向文墨摆了摆手,

向文墨说完,两个人就沉默了,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出去喝杯东西?”向文墨迟疑着开口。虽然刚开始来的时候心里的那把火已经快要熄灭了,但是向文墨还是不放心,他不能让季汉臣在安沐雨面前透露出一个字,半个字也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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