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让你死很容易，要让你的妹妹死也很容易。但就算把你们都弄死了，也于我无益。如果你能证明你的价值，我不介意放你一条生路。”

伊凡诺的话让天野很不舒服，好像他在向伊凡诺摇尾乞怜一样。但他虽不怕死，他却不能让他的妹妹死。

“你想怎么样？”天野沉着声音问，显然在压抑情绪，“怎么样都可以，只要放过我妹妹。”

“不是我要怎么样，而是你可以怎么样。向我证明你的价值，要知道吉诺维斯多你这么一个人不多，少你这么一个人不少。”

伊凡诺的意思很明显了，天野再傻也能明白。他冷笑了一声：“让我为你们出力，你就不怕我反水？”

敢这么明目张胆地问出来，果然是条汉子。伊凡诺眯了眯眼睛，知道自己没看错人。

“你想不想知道四年前是谁杀了你全家？”伊凡诺没有正面回答天野的问题，而是把目光转向了站在一边的苏漓。在天野震惊的目光中他接着说，“对，四年前灭你全家的就是现在的水晶星杀手，苏漓。但他杀你们不仅仅是为了任务。”

满意地看到了天野仇恨中带着疑惑的表情，伊凡诺继续说：“你知道他为什么在七岁的时候就加入了家族吗？因为他的父母在他小时候就被你的父母杀了。其实我并不关心四年期那件事你们家是不是被冤枉的，但因为四年前那件事我得到了一个忠心的水晶心杀手，这对我来说就够了。我刚刚问了苏漓他想把你怎么办，你猜他怎么说？要知道，只要他一句话你和你的妹妹都没有生路。但是他却说他该报的仇已经报完，现在他随时欢迎你们来找他报仇，当年把你妹妹捡回来的也是他”

天野看着伊凡诺，不知道伊凡诺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些。

“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相信你是个汉子，说一不二。你如果答应为家族效力便不会反水。你该不会比你的仇人更卑鄙吧。”

伊凡诺这招激将恰倒好处。他知道天野是自尊心极高的人，绝对不愿意输给苏漓的高风亮节，而自己又有他的妹妹在手，不愁天野不会答应。

“好，我帮你做事。”果然，天野叹了口气终于答应。

四十六、叫名字

威廉依旧继续着他追苏漓的浩大事业，一有空就往伊凡诺这里跑。在伊凡诺的默许下也没有人阻挠他，一来二去连个守门的小弟都能和威廉扯上几句。

其实他们就不明白了，这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富家公子怎么会喜欢上他们的漓哥的。在这些小弟的映像中苏漓每天说话不超过三句，在那儿一站就是使人发颤的气场，一个眼神扫过来再浪荡的人也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备着。他们完全无法想象除了教父，谁还能像没事人一样地呆在这种气场之下。

难道这个叫威廉的小少爷是个M？对于威廉契而不舍的行为众兄弟只能用这个理由来解释。

这天威廉又跑来找苏漓。其实威廉找苏漓的成功率并不高，十次里面有五次苏漓因陪伊凡诺外出而不在，两次去各个训练营视察，一次执行任务，剩下的让威廉见到的两次中说不定还有一次他急着出门。

但今天威廉的运气不错，苏漓闲在宅子里没什么事，正准备找个地方去舒舒筋骨。

苏漓并不讨厌威廉，也乐得和他聊聊。威廉是和他不在一个世界的人，和威廉在一起苏漓会感到异常轻松。他们谈论着毫不血腥的话题，没有防备地走在公园的路上。

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威廉一个人在说，但苏漓很享受这种借由威廉窥探正常人世界的感觉。

“你在啊。”威廉没有任何阻碍的冲动到苏漓身边，一下就抓住了苏漓的手，看上去十分兴奋，“德累斯顿来纽约了，下午两点开始的演出，我们一起去听吧。”

苏漓不着痕迹地抽回手，跟着威廉走出去。他并不知道德累斯顿是什么，但那无所谓。他只是不想拒绝威廉，同时放松一下自己而已。

“苏漓，我下午要去……”伊凡诺一边说一边从楼梯上走下来，走到一半的时候他看到了正要拐带他家杀手的威廉便话锋一转，“呦，是菲勒少爷啊。不好意思，苏漓下午有公事，恐怕不能做陪了。”

其实伊凡诺下午没什么事一定要用苏漓，他只是莫名地想要在威廉面前炫耀一下自己的所有权。虽然威廉的行为是他放任的，但这也并不意味着他就能这么毫无感觉地看着威廉拐带苏漓去约会，毕竟他才是苏漓的正牌恋人。

威廉脸上的兴奋神情顿时被伊凡诺的话打压了下去，但他还是不死心地问：“一定要今天吗？德累斯顿来一次纽约不容易，这么好的交响乐错过的话太可惜了。”

德累斯顿作为世界上最好的交响乐团之一，让威廉怎么都不愿错过。他非常想让苏漓听一下自己喜欢的乐队是什么样子的。即使是他也好不容易才弄到两张VIP包厢的票

“真是不好意思，这件事还真不能往后推。这样吧，今年的维也纳新年音乐会我帮菲勒少爷订机票怎么样？”伊凡诺脸上带着笑意，把话说得滴水不漏。

事已至此威廉也不能再说什么，虽然他真不稀罕伊凡诺帮他订维也纳的机票，但也只能一脸扫兴地打招呼离开。

“教父，有什么事吗？”目送着威廉离开，苏漓没有察觉到自己心中闪过一丝失落。

“有。”伊凡诺慢慢得踱步下楼走到苏漓跟前，他借着自己的身高优势低着头对苏漓无比强势的说：“那就是陪我。”

以情侣的标准来说，伊凡诺绝对是一个不会体贴的霸道男友。当他说要你陪他的时候，便意味着你要抛下手上的一切事情陪他。而当你需要怀抱的时候他却不一定会放下手上的事来陪你。

但一直把伊凡诺的话当成命令来遵从的苏漓从未觉得这有任何不妥。他甚至觉得伊凡诺能这么说是对他的一种重视。

“是，教父。”习惯性地回答，苏漓并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动作。

伊凡诺看在眼里，突然觉得苏漓这么一丝不苟的回答十分不顺耳。他第一次想要他的杀手不要那么会控制情绪。苏漓的这种反应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一个不重要的人。

“其实，没有人的时候你可以叫我伊凡诺。”挑起苏漓的下巴，伊凡诺的声音里依旧带着居高临下的霸道。

苏漓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动摇，他的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惊喜。他叫伊凡诺少爷叫了十七年，叫伊凡诺教父叫了两个月。虽然他早在心中叫过无数遍伊凡诺的名字，但如此被伊凡诺要求还是让他激动不已。他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看到效果已经达到，伊凡诺满意地放开了苏漓的下巴坐到了沙发上。他并不是很介意苏漓叫他什么，但既然是情人叫名字的话也应该无所谓吧。

“伊……”苏漓张了张口，发现叫惯了伊凡诺的尊称一时之间要叫名字他还真念不出口。他有些尴尬地抬头，发现伊凡诺正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

接触到伊凡诺的目光，苏漓顿时感到心中有什么东西通了，他张开口把在心中念了无数遍的名字叫了出来：“伊凡诺。”

四十七、家的回忆

“说起来交往那么久我们还没正式约会过，想去哪里？”伊凡诺这么问并不是有了做男友的自觉而是绝对的心血来潮。也就是说约会这种事他提出了便一定要做，但要是他不想便没有发生的可能。

伊凡诺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但听在苏漓的耳朵里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和伊凡诺交往以来，苏漓一直都十分得小心翼翼，怕一不小心就会失去这个本不属于他的男人。很多事情他只会埋在心里，只要伊凡诺不提他便不会说。就算这样，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贪心，索求的太多了些。

现在伊凡诺这么说，就像一个他期待已久的愿望得到了回应一般让他有些激动。最近上天似乎特别眷顾他，一切都是进行得那么顺利。

“伊……你想去哪里？”直呼伊凡诺的名字还是让苏漓有些不习惯，他只好省略掉名字用你代替。其实他真不在意去哪里，只要是和伊凡诺约会去哪里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伊凡诺挑了挑眉，称呼的变换于他来说也有些不适应，不过他很快让自己忽视了这种感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吗？那去把我的西装拿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伊凡诺现在只是穿了一件白衬衣，下摆随意地散着并没有收到裤子里面。他悠闲得靠在沙发上就如一个对世事了如指掌的君王。

苏漓走到衣帽间拿了西装外套给伊凡诺，伊凡诺也就随意得穿着并没有扣前襟的扣子。出自顶级设计师之手的西装虽看似普通却完美地映出伊凡诺傲人的腰线。宽厚不失力量，大气却不失优雅。

没有带其他任何人，伊凡诺让苏漓开车，报出了一个地址。

苏漓听到那个地址的时候心中一动。伊凡诺的那个地址具体是什么地方他并不清楚，但那个街区却是他在遇到伊凡诺之前一直生长的街区。从父母被杀到被养父收养，他一直都没离开过那片下等街区。那里充满着他的各种回忆，有苦涩的也有甜美的。

伊凡诺眼角带着深邃的笑并不打算解释，他坐在副驾驶上默默地看着苏漓把车平稳地滑了出去。

其实这整个一块都是吉诺维斯家的势力范围，当年十岁的伊凡诺敢在那种街区下车找苏漓也是因为在自家地盘上的缘故。

伊凡诺从没对这片地方怎么在意过。这里最多是收几个小混混做做街头生意，所产生的利润还不如家族旗下的一个俱乐部。

但在上次被威廉抢先一步解了苏漓的心结后伊凡诺重新把这个地方想了起来。

强烈的独占欲让伊凡诺不能忍受苏漓心中有别人留下的痕迹，什么爸爸妈妈也就算了，像威廉这种类似于情敌的存在是绝对不允许的。一旦留下了，伊凡诺就要用更深的痕迹把他盖过去。

伊凡诺也许有时候会忽略苏漓的想法，但这不代表他不会观察人心，在谈判桌上练就的技艺可不是假的。只要他想，他就能很容易地找到攻陷的突破口。

对于苏漓来说最重要的便是那个承载着他所有快乐回忆的，那个叫家的地方。

让克里斯做了些调查，伊凡诺买下了苏漓父母去世前租下的房子。那套房子在十几年间也曾被几波人居住过，原来里面的家具大都已经腐朽撤换……有一些作为证据在警局里封存着的东西得意保留。伊凡诺动用了些关系让人从警局里把这些东西提了出来放回原位。

苏漓那时候还太小，他并不记得家里的具体地址，也不记得门口街道的摸样。他只知道那是一段温暖的回忆，他只是零星地记得门口挂着他母亲亲手串的珠帘，床边有父亲自己制作的矮柜。

车停在门口的时候苏漓还没认出来这是哪儿，直到伊凡诺拿出钥匙打开门露出那一串已略显陈旧的珠帘。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串只存在于记忆中的帘子，手颤抖着摩梭上去。熟悉而又遥远的触感唤醒了沉睡的记忆，汹涌的情感一下冲上了大脑，苏漓突然觉得自己的鼻子有点酸。

他从没想到过自己还能再见到这个帘子，还能再回到这里。在第一排的最后一颗珠子上还有当年他调皮刻下的印记。

慢慢地掀开帘子走进去，苏漓看到的是一个不大的房间。几件破旧的家具随意地摆放着，角落不大的双人床边有一个颜色略深的矮柜。

苏漓知道那略深的颜色是干透了的血迹，当年母亲的尸体便靠在了这个矮柜上。

手指细细地划过每一个角落，苏漓站在那里突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的眼里不觉间已经蓄满了泪水。

他的背脊微微颤抖着，说不出的悲凉。

“能找回的东西已经不多，有一些是根据警方的照片做的复制品。但能拿得我都已经拿回来了。”伊凡诺一边说一边把钥匙交到苏漓的手里，他搂着苏漓的肩让苏漓能靠在自己身上，“这里以后就是属于你的了。”

苏漓把脸埋在伊凡诺的肩窝里让泪无声地流着，这一刻他抓着伊凡诺就像抓着这世上唯一的依靠。

四十八、不合时宜的枪响

伊凡诺本来只是被威廉刺激到了，骨子里不服输的性格让他一定得做点什么回击威廉，却没想到有了出乎意料的效果。饶是他也从没看到苏漓如此脆弱过。回忆还真的是个可怕的东西。

苏漓知道对于伊凡诺来说，调查一个人的背景，买下一套房子，从警方尘封的证物库里拿几样证据都只是举手之劳。可是有时候让人感动的并不是一件事情有多难，而是有人能想到。有人能想到你要什么，有人能想到连你自己都几乎已经忘却的事并给予关怀，这是一种平凡却珍贵的幸福。

伊凡诺就算再不懂风月，现在这种情况适合做什么他还是明白的。他的小杀手正需要一个温暖而坚强的怀抱给予安慰。

吻上苏漓的额，伊凡诺的动作里并没有带着情欲，他只是单纯地告诉苏漓我在这里。

下意识地追逐着伊凡诺的吻，苏漓的眼泪布满了脸庞，像要把压抑在心中多年的情绪一下发泄一般无声地抽泣着。

逐渐圈紧苏漓的腰，伊凡诺品味着苏漓口中甜美的津液。

和苏漓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有一种异常的安心。他的人生大半都在算计与猜疑中度过，他习惯于把人物脸谱化。好糊弄的还是棘手的，有利益可以压榨的还是毫无价值可言的，朋友还是敌人……在他的眼中只有苏漓一直是苏漓，从未被打上任何标签。在他的眼中苏漓一直还是十岁时遇到的样子，眸子里带着淡然的神色，被欺凌却不曾怨恨，被虐待却依然善良。他喜欢的便是这样的苏漓，黑暗世界中的一抹亮色。

连伊凡诺自己都没发觉，当看到苏漓笑的时候他心里也是暖的。

两人的体温逐渐上升，他们互相摩梭着身体，追寻着本能，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只差最后一步。但在干柴烈火一点就燃的时刻，一声突如其来的枪响打破了这夕阳前的宁静。

两人的情欲完全被打散，伊凡诺条件反射式地冲到窗口挑起窗帘向外看了看。

一个黑人小混混倒在地上，大腿上中了一枪。看起来只是一起这种街区经常会发生的街头斗殴，没什么大不了的。

混乱的街区，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点什么，警察也应该马上会到。伊凡诺虽不怕警察，但应付警察总是件麻烦事，还是能避则避的好。

“你后有时间你都可以来这里，现在先走吧。”伊凡诺一边说已经一边拉着苏漓往外走，根本就没留下商讨的余地。

苏漓擦了擦眼泪跟上了伊凡诺的步伐，他也明白现在不是个怀念的好时机。而且有刚刚那段时间就已经够了，刚刚那段时间已经让他找回了属于他的过去。

警察来得要比想象中的快，他们刚坐进车里还没来得及发动就有人拿着警徽在车窗前一晃。

“凯特警官有什么事吗？”伊凡诺降下车窗，并没有要走出去的意思。

“刚刚这里的发生了一起枪击案，我想请您协助调查。”公式化的语气，凯特决定这次再也不让伊凡诺挑到任何岔子。

“抱歉，我还有事。有什么事你可以和我的律师说。”伊凡诺好意地递过去一张名片。

并没有接过名片，凯特追问：“教父连续两次都出现在事故现场，难道想说这是巧合？”

这次还真是巧合。伊凡诺心里不快地吐槽。

“是很巧。”随意地应付着，伊凡诺并不打算再理凯特。

“那我能和你旁边的这位谈一下吗？”聪明地不再和伊凡诺打太极，凯特转而针对苏漓。

“那你得问他。”大方得摆了摆手，伊凡诺表示并不在意。

“我没什么要说的。”苏漓跟本没给凯特说话的机会，一轰油门车就窜了出去。他并不喜欢凯特，这个女人老追着伊凡诺不放让他觉得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