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凶手用了。」李约书眯着眼再喝了一口拿铁，下一秒咖啡立刻被谭烈抢回去，谭烈肉疼的骂道：「要喝不会自己去买！一杯大拿铁可是我一天的薪水！」

李约书哼了一声，回头问贾石同：「电脑装好了没？」

贾石同手上还揣着抹布，刚刚听两人的分析听得入迷，突然被这麽一问，慌张的反射性先道歉：「对不起前辈，我现在就装！」手忙脚乱的翻箱子。

「卧槽！都什麽年代了，还用老式桌机，小学生都用超脑笔电了。」谭烈虽然对电脑不了解，但跟某个科技宅小子处久了，至少老旧还分得出来。

「物品库说现在没有多的笔电，叫我们先凑合着用，等下一批笔电拨下来後会优先配给我们。」贾石同这边装装，那边拉拉，最後明明每条线都插着一个孔了，电脑就是开不起来。

「别看我，你知道我跟你一样对高科技的玩意没辙。」谭烈神反应的挡回李约书的视线。

「叫资讯中心的人来帮忙吧。」李约书头转了一圈，这才发现这里没电话，贾石同很有眼色的立刻说：「我去。」

等贾石同走了，谭烈好奇的问：「老李，你说上面不知道你国际刑警转过来的？给你分了这麽一个一人司令部存心玩人呐。」特别行动组听起来挺响亮，但以它偏僻的程度来看，估计随便一个人要自称金牌小飞侠组长也没人管，底下就一只打杂的菜鸟，扮个包青天，喊威武的人都不够。

「一个人又不是不能办案，再说不是还有你吗。」李约书丝毫不在意，还顺道恭维了一下谭烈。

「这倒是！老烈我经验丰富一能抵百，有我当顾问算你赚到了。」谭烈得意的翘起二郎腿，抖啊抖的像个痞子。

开阳特警局有五个队，刑侦一队到五队，每队都有一个大队长二个副队长及组长若干，别看只是『队』，编制最小的刑侦三队都有上百号人，占了一层楼，最大的刑侦一队B栋整栋五层楼都是他们的办公室。相比之下，李约书所在的特别行动组还真是个注定被人遗忘的边疆部门，难听一点，是不是个部门还不一定呢，至少谭烈这麽看都觉得特别行动组是看守档卷库的。

话又说回来了，就算是一只真菜鸟，只要不是黑底，也不至於一进局就被冷冻，老李这事不单纯…偏偏本人好像又没什麽特别的反弹…谭烈一震，突然想到可能是谁从中作梗，唉，这他就没法子了。

资讯中心派了名小夥子跟贾石同回来，小夥子侍弄了一会儿，电脑就能开机了，只是跑得倍儿慢，从按下开机键到进入WIN720作业系统整整花了12分钟，小夥子解释：「局里的内网一定要跟最新版的OS配合，这台电脑体质差，跑不动720，勉强可以灌上去，但可能用用就当机。」

「能用就行。」谭烈挥挥手。

「那我给你们建权限，识别证给我一下。」小夥子是托人门路进来的，本身不是警专毕业，特别怕这些捕快爷们胡搅蛮缠，见他们好说话，赶紧把资料建一建就溜了。

「调出赵永勇的验尸报告和户政档案。」李约书动口，谭烈没意思动手，动手自然成了小石头同志了，他把自己的识别证放在读卡感应器上，申请进入案件资料库，但长长一声哔拒绝了他的访问，系统显示该案件只限承办人可查阅，换了谭烈的识别证也不行。

「小清那家夥在就好了。」谭烈撇撇嘴，李约书也难得没斥责对方这种想法。

「这时候就知道要召唤小爷！跑路的时候怎麽没捎带上我！」门咚的一声弹开，背着樱桃小丸子背包的小不点不满的说道。

04.

「小清！？你怎麽跑到这里来！？」李约书眉头一锁掏出手机。小清是待罪之身，不能离开责任人的监视范围，否则会被再度追缉，第二次被抓到一定是送黑牢。

「不用找金毛狮王了，他已经任命你为临时责任人，我是堂堂正正出来玩的！」袁长清小胸版挺得忒是威武，大摇大摆的走过去对位置上的贾石同说：「下来，愚民！」

「不准没礼貌，他年纪比你大，叫哥。」李约书斥了一句，用眼神示意谭烈看好他，然後走出办公室，应该是联络袁长清的责任人去了。

「我叫李约书都直接叫李约书，你是哪个国度的愚民，让我喊你哥。」小不点爬上老旧的旋转椅，卸下行囊，像国王般拍拍两侧的扶手，『居高临下』的睨着明显比他高的贾石同。

「你用了什麽手段让金毛狮王同意你离开里昂？你骇了总部的系统？」谭烈很有幸灾乐祸精神的问道，一点也没有解救贾石同困窘的意思，一个大老爷们被一名12岁发育不良的小毛孩逼出位子，太掉价了。

「哼哼，小爷手里有他出任务时跟白发魔女假戏真做的女干情录像，他不想老婆抢孩子闹离婚分财产就要掂量掂量要不要跟小爷作对。」袁长清从背包里捞出他的樱桃小丸子马克杯，昂着下巴拿给贾石同。「愚民，去帮小爷倒牛奶！」

贾石同才在酝酿的一咪咪怒气值立刻被小不点理所当然的命令打散。「局里哪有牛奶…」又不是托儿所。

「愚民，完成你的任务，不许抱怨。」袁长清皱起鼻子教训，一脸你真不长进的表情，贾石同看向谭烈，谭烈看向天花板，贾石同只好灰溜溜的出去找牛奶，他一出去，谭烈继续聊道：「你来的也太刚好了，说人人就到，我可是早到两个礼拜守在这里才堵到老李。」

「六面兽，小爷可是有智慧的，把我与兽类相比是在侮辱小爷，小爷早就知道李约书什麽时候会向开阳特警局报到，才不干株待兔这种蠢事。」袁长清继马克杯之後拿出他的樱桃爷爷3M魔术布，把樱桃爷爷对折再对折後，放在键盘的左前方。

「你骇进了中央警署的人事系统？」谭烈猛地拍手，他怎麽就没想到这法子呢，那他完全可以先去拉斯维加斯纸醉金迷一下再过来。

「那不叫骇，骇这个词要使用的很有技术性艺术感，没有难度的访问不能叫骇，不懂就不要乱用，六面兽！」袁长清一板一眼的纠正，谭烈当没听到，直接凑过来说：「嘿，算了算了，反正你都来了，帮哥调个资料吧，这个人的。」谭烈指着白板上的赵永勇。

袁长清把他的樱桃小抱枕、樱桃小拖鞋、樱桃小手机都放在了该放的位置上後，小眼睛一扫，说：「小爷的牛奶还没到！」

「到了到了，刚好来了。」谭烈眼尖的看到贾石同进来，立刻抢了牛奶送到小不点面前，天才就是怪癖多，啧！

「我要瑞士牛奶，不要杂牌的！」小不点不满的拍桌，谭烈没耐性的按着他脑袋转向萤幕：「你再不快调出哥要的资料，我会把这杯充满三聚氰胺的牛奶从你的鼻孔灌下去！」

「你在威胁童工！六面兽你没节操！」小不点愤怒的抗议，但在三聚氰胺牛奶靠近鼻孔的时候，他很快的转变风向，小手指啪啦啪啦的敲打键盘，不到十秒，赵永勇的资料就跳出来了，他一边把资料下载到桌面，一边小嘴不停的骂道：「这是什麽破电脑，慢的要命。」但他用明显比贾石同在用时是快上许多，而且读卡感应器上根本没刷任何识别证，档案却在读条下载。

「乖，一边喝奶去。」把马克杯塞进小不点手里，谭烈很恶劣的过河拆桥，连人带椅把他转向角落，自己拉过一旁的椅子占据了电脑。

「六面兽！」袁长清在椅子上气得跳脚，转头就对贾石同命令：「喂，愚民，快帮小爷换瑞士牛奶！小爷只喝PURE的！」

李约书收了电话进来就看到袁长清对贾石同颐指气使。「小清，不要为难石头哥。」

「那我也不要喝三聚氰胺奶！肾脏会坏掉！李约书你不可以虐待儿童！」袁长清理直气壮的提醒对方自己是需要被保护的弱小儿童，一旁的谭烈很不给面子的吐槽道：「反正你都长不高了，喝点毒奶正好以毒攻毒，搞不好喝了一口气就窜成170公分！」

李约书瞪了搭档一眼。「别听老烈胡说，上市的牛奶都经过国家食品卫生安全质量检测，有认证标章的，可以喝。」

「…好吧，小爷勉强试试。」袁长清迟疑的先闻了一会儿，才捧着杯子小口小口慢慢喝，从头到尾都没有话语权的石头同志很悲催的在心里念道您早点妥协不就好了。

「达尼尔都和我说了，录像交出来。」达尼尔是ICPO跨国组织犯罪科的主管，也是小不点的责任人，因为一头金发又留络腮胡所以被袁长清取了金毛狮王的绰号。

袁长清撇撇嘴从背包里掏出随身碟。「告诉金毛狮王，他偷情的那家HOTEL防火墙实在做得太差了，我随随便便都可以摸进去看实况。」

「下次别这麽做了。」李约书警告的叮咛一句，当场捏断了随身碟。「达尼尔说你在中国的期间必须帮总部完成第三次的系统升级，不然会亲自来把你抓回去。」

「他是不是告诉你先收回录像再提要求！可恶！女干诈！小爷要黑了他的电脑，放一千万只僵尸蠕虫！」袁长清气得把牛奶搁在一边，从包里拉出改装的樱桃小丸子平板电脑，啪啦啪啦就敲了起来。

「石头，麻烦你去借个投影机？」李约书看贾石同杵在那没事便要求道，明明他俩同是新进员警，但气场差太多，贾石同早把李约书当成不折不扣的学长，自然不敢拒绝他的要求，应了一声就又去跑腿了。

「赵永勇的资料调到了？」李约书走到谭烈旁，倾身审视电脑档案。不止赵永勇的户政资料、验尸报告，连刑侦一队的讯问笔录及搜索票的申请表都一览无遗。

「赵永勇，22岁，从高中开始就是明星球员，曾在高中足联决赛踢进关键决胜球，帮助开阳一中取得冠军，因此被保送进开阳体大，是学费全免特优生，在大学球场依旧活跃，多次荣获得分王MVP，被票选为全国第一的大学前锋。」谭烈不无可惜之意的补了一句：「如果他昨天没被枪击，应该可以踢进那球，开阳体大不会输。」

发生枪击事件後，比赛立刻终止，但离伤停时间结束只剩下3.8秒，而且球属於南加州大学，大赛委员会考量种种因素，当晚就直接宣布南加州农工大学胜利，不再补完剩下的3.8秒，开阳体大确定痛失冠军金杯。

假使赵永勇踢进了那球，依照公布的赛制，两队将进行PK赛，南加州农工的PK能力是出了名的弱，记录上今年12场进入PK的比赛他们只赢了1场，反过来开阳体大的PK能力却是公认的强，8场PK全胜无败绩，其中2场正是对上南加州农工大学。说开阳体大与金杯失之交臂真是一点也不为过。

05.

「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杀人案不外乎三类动机，为情、为仇、为财，但这起案件却不单只是这样，赵永勇不是名门贵族，出门也没带保镖，要下手多大是机会，凶手为什麽独独选在比赛的时候，关键时刻射杀他，最有可能的解释是凶手的目的不是杀赵永勇，而是让开阳体大输掉这场比赛。」

只是为什麽要开阳体大输，又为什麽大费周章的用狙击枪，凶手是怎样在不引人注目的情况下开枪的？李约书将一个又一个的问号写在白板上，这是他的老习惯，可以帮助他厘清思绪。

「老李，刑侦一队申请了一张逮捕令，法院刚刚批下来。」

龟毛小子就是给力，不仅A到资料，还即时同步更新所有相关讯息。「嫌疑人叫张盛名，逮捕理由是这家夥下大注买南加大，想发财想疯了，所以直接射死了赵永勇。」

谭烈的话才刚完，门外就传来一阵脚步纷踏声，像是有大批人马从後门挤进来，谭烈和李约书互看了一眼，李约书一个箭步拉开门，正好看到好几名警员压着一名双手被反铐在背的人。

「同志，恭喜这麽快就破案了，这下每人记个大功都不为过了。」谭烈一把勾住队伍尾巴一名一看就很好糊弄的年轻人。

「你是…？」年轻人对於谭烈自来熟的态度有些迟疑，他是谁，也没穿制服。

「我是警局特聘的犯罪顾问。」谭烈晃了晃识别证，贼兮兮的继续问：「我看到你们逮捕张盛名了，果然就是他干的没错，这次他赖不掉了吧。」

「那是！」年轻人骄傲的挺起腰杆。「枪都搜到了，上面还有他的指纹，错不了，他就是插上一百对翅膀也要栽了。我们大队长就是厉害，案发不到24小时就从三十几个嫌犯里锁定了张盛名。」年轻人忍不住想炫耀的冲动，低声跟谭烈透露：「其实我们昨晚就跟着他了，也确定他把枪藏在哪，只是没搜索票才先按兵不动。」

「原来是这样，钦敬钦敬。」谭烈双手交握恭维道。「凶枪听是杀伤力很强的ASP？起出了几把？」

「诶，凶器是狙击枪，模仿SUPERX21改造过的次级品，估计是从黑市淘来的。」年轻人浑然不知自己被套话了，有问必答，合作的很。「不说了，我歹赶快回去，看我们大队长如何逼问人犯。」

「行，下回一起喝茶啊，兄弟。」谭烈拍胸搭肩送走了人，回头对上李约书立刻换了一张脸。「没乐子了，老李，你说那一队大队长怎麽忒是厉害，大案办得叫一个利索，昨天发生的，今天就破案了，没戏。」

「估计还会再压两天，把公众胃口吊到最高，最义愤填膺的时候，才宣布破案，到时候上头记功也大方些。」李约书笑笑地说道，对他来说，只要能将凶手绳之以法就好，谁抓到的并不重要。

「哼，争功诿过嘛，哪儿都一样。」谭烈没骨头似的瘫在椅子上。「我又无聊了。」这时贾石同好不容易借到投影机，但已经不需要，立刻还回去也太闹人了，就先放在一旁。

「老李，一起出去逛逛吧，抓个扒手玩玩也行，待在这里一万年也不会有案件派来。」谭烈瘫了没几分钟又坐不住了，拉着正在熟悉内网的李约书出门透气。

「等等，李约书你先把钥匙给我，小爷玩累了去你家睡。」袁长清正忙着在金毛狮王的电脑里兴风作浪，完全没有去被太阳晒的意思。

「老李和他弟共筑爱巢了，你去当什麽电灯泡，跟我一起窝宿舍吧你，停车场旁米白色那栋第302号房，你自己伪造一张识别证。」谭烈觉得自己无聊到废话连篇了，龟毛小子能摸进警局，代表他早黑进了门禁管理系统，不然当这里是菜市场，随便由人逛大街呀。

「小爷才不要跟你睡，会打呼还会睡到一半脱内裤！」袁长清立刻切换介面，开始搜索开阳警局宿舍的空房。「小爷要自己一间。」

谭烈随便他折腾，反正这龟毛小鬼最後还是会跟他挤一间的。他和李约书一起出去，贾石同厚着脸皮也跟了上来，谭烈用他的顾问名义加忽悠人的技巧在车管处骗到一辆警车，不然新进菜鸟又没任务申请不了公家车。

「学长去哪？」贾石同很自觉地当了司机。

「主要街道都走一遍，也好多熟悉熟悉。」李约书顺手翻阅起挂在车座後方的巡逻记录表。

「说起来你也好久没回中国了。」谭烈突然想到，老李17岁就去了ICPO当实习生，20岁成为正式的国际刑警，整整5年内也没见他回家几次，农历春节也都是跟他们在里昂过的，回开阳也就是最近2个月的事情而已，难怪不太熟。

「8年前开阳还不是亚洲第一大城，这几年变了太多。」李约书看着车窗外陌生的城市，原来的首都因为环境恶化、空气污染过於严重已经不适合居住，中央政府在5年前迁都到开阳市南100公里的地方，重新整地规划，那里被命名为阳京，当初政府从4个候选城市里最後选中在开阳附近建都就是因为它处於四通八达的交通中枢、经济繁荣，港口和机场设备新颖先进，输送量大又极有潜力。

中央政府迁都阳京後，首都效应使一旁的开阳市发展扩张得更为迅速，不到三年，精华腹地已经完全囊括了阳京市，现在已经没人在提阳京了，都称中央政府所在的地方是开阳市南区。

这个庞大的城市设籍人口就有600多万人，但实际的城市人口是这个数的二倍，一半的外来居民在开阳明明已经买房生活了二三十年，但受限於严格的户口政策就是没办法设籍，他们只能领一种绿皮的城市居留证，每年都必须去户政单位重新申请，不然被查到就是高额罚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