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之后再给公子赔罪，轻旋早就带着手下几个研究好了要如何收拾我，连岳然都盯着我呢，到时候一定很精彩的”

“武强，你可知道这人是谁？”莫羽一笑，没回应反倒问了一句。

“属下不知”武强未敢回头，仍旧观察着两侧。

“秦少春，四哥身边的，这段时间可都是他在忙活，现在也是刚从三江那边过来，下面的事情就交给他了，你就安心驾车就行”莫羽轻声笑道。

“是”武强长舒一口气，早闻六堂主身边都有一个影子一般存在的高手，熟知上下，通晓一门，如羽卫、天卫一样神秘，其中最盛名之一便是这欧阳堂主身边的秦少春，不仅兼有这些人的能力，传言还通五行、懂玄黄的，乃是二当家亲自传授，有此人在侧，自然不用他再担心什么了。

“公子，这趟本不必您亲自来的，知道让您受此颠簸，我可又要加上一条的”秦少春倚着车厢坐下，眼神看着四周，轻声的同莫羽说着话。

“我是想看看这些人到底有多少分量”

“我看了一圈，人是不少，倒是不错的身手，估计轻旋、岳然正玩得开心的要命呢”

莫羽不言，轻声笑着，秦少春是最忙的一个了，但安静的时候就会比轻旋他们还要会哄人，现在一点也感觉不到他是千里奔来的，轻声言语里也感觉不到半点紧张，这种安心的感觉在他身上，随时随地的存在着。

第72章：凶险

楚怀天二人还是在如意的房顶上，只是楚怀天不再吹哨，穆归也不再舞动了，二人隔着三步远分立两檐，这房顶本来就他们两个半夜不睡觉胡吹乱舞的疯子，只是现在忽然从四下冒出不少人出来，前后上下，起码有十二三个，看上去的阵势，绝不是踏雪吹风这么简单的，手里刀光在无月夜晚，都有银白寒光闪动。

“楚怀天，你可没说疯完了要打架的”穆归没看楚怀天，恨恨的说了一句，他可正玩得高兴呢，一套剑舞还没表演完就被人打断，实在是令他很不爽，想着小爷可是第一次有兴致学人家附庸风雅。

“我也没说不会有架打不是吗？”楚怀天一副无所谓的口气，抬眼看了一圈，嘴角漠然笑意，还以为折腾一天一夜会是什么高明的手法，不过是老掉牙的声东击西，公然出现在他面前扬刀叫阵的人，已经算是很久没遇上了，是多久，他都不记得了，现在看着围着一圈的人，他就觉得今夜的景色实在是不错的，等一下还有一场很痛快的出气架好打，当真是千载难逢一样令他兴奋。

“一群没脑子的笨蛋！”穆归摇着头骂了一句，看看四周严阵以待的人他就觉得悲哀，楚怀天就露了那么一点家底，这些人就跟捡了个大便宜一样急着跑出来找死，也不想想，如果这人不愿意，你们怎么可能没遇到一点阻拦的出现在极乐门的地方，还是直接靠近极乐门主，这是哪个没脑子的家伙叫的。

“等会让你见识一下老子教训人的手段，没事给老子闪远点别碍事，掂量掂量以后要不要跟老子对着干”

楚怀天说的时候，已经开始捏手指，眼神明亮如星辰，凉风灌满长袍、吹起长纱，穆归真的感觉到了来自这人身上的傲气，强烈的气息渐渐盈满，就连跟自己动手的时候都没有出现的威慑，只是站在那里已经让人感觉到重压，不论是不需要说话还是不敢说话，亦或是说不出话来，四周始终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都来摆样子的不成，你们有心情站在这里挨冻，老子还不愿意陪呢，我倒要看看被放进来的是不是有点分量的，各位准备好了？”楚怀天长声一笑，上下扫了一圈。

“我猜他们是在等人或是等什么指示”穆归看了一眼上下，如意楼里的人都不知道哪里去了，连大门都关了起来，这十几个人就是用自己的脚趾头想都知道这起码是个空城计的，这般有恃无恐，多半不是简单的事，但是敢向楚怀天叫板就值得深思一下是不是脑子有病，那这站了一刻钟一点反应都没有是为了什么。

“你放心，今夜老子一定会让他们得偿所愿，跟老子来个两败俱伤，站一边看着去”

楚怀天说完人已离地而起，向着最近的人影划去，这一招“烟雨横渡”在他脚下堪称诗意流洒，穆归着实奇怪，这人平时说话大大咧咧的，还时不时带着火药味，偏偏抬手落足都是别样风景，跟他动手过招时痛快，和他斗嘴吵架时过瘾，与他喝酒胡扯时胸怀豪情，看他对小莫温柔到让人只记得欣赏，看他对身边兄弟真挚到你都希望自己是他手下一名极乐门人，看他对敌人痛快到叫人咬牙切齿又让你若选对手就选他那般，再到此时看着他教训人，酣畅淋漓又苍然大气，只是看着就觉得解气。

“我道是谁这么有兴致，傲家和离家的人一个比一个让老子开眼了，藏头露尾的老子也知道是谁，你还是拿剑比较稳妥一点”楚怀天高声冷笑道。

他想着如此能折腾的会是那离家二公子的，不想来的竟然是傲家的次子，只是一个照面他就知道这是傲翔无疑，傲家的剑法只有昔年傲天和现在的长子傲痕习得精髓，而这些禁锢于傲家世代沿袭剑法之中、又无大成的成套剑路，就算是用在刀上也无什么稀奇之处，上次和这小子接触也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不想多年之后再见，还是这样没有什么长进，还真像麻雀说的那样，这些年就忙着记仇积怨了。

“楚怀天，明知今夜泗槐凶险，却还敢调离门人，难不成这一出低级至此的空城之计就是你极乐门主的全部思量吗？”

傲翔不理楚怀天言语，抽身退出战圈，站在屋檐高声冷笑，穆归真的就站在一边看着呢，楚怀天面对这样的阵仗根本不算是什么威胁，说的那句要两败俱伤的话他还没想明白，在他看来，这一出戏里，还不知道谁是主角。

“那这没脑子的横冲直撞就是你傲翔的好计谋了？”楚怀天说时已经停下来了，本想着来到这里的该是不错的，不想也是这么不经打的，两下就觉得没意思了，现在趴着跪着的七零八落的，自己不过是用了三成力道，这傲二公子是要告诉自己武功见长不成，还是小五小七那两个诚心拿他开涮呢，筛了半天，就这么两下子。

“你不觉得它更像是声东击西？”傲翔似乎早想到身边的人会被打趴下一样，一点也不在意，站在远处对着楚怀天笑道。

“我是越看你越像傻瓜”楚怀天看了一眼道。

“这倒没什么，在下则能入得了楚门主的眼，今夜来这里不过是给楚门主传个话，顺道拜会一下南原天穆堡神子天人”傲翔转头看了一眼那边的穆归。

“你别瞪我，小爷可从来没在你中原门面上露过脸，这什么人小爷可不敢认识”穆归没理傲翔，倒是转向楚怀天摆手，像是生怕他发火的样子，他的意思是说，我是到中原来了，却是藏得结结实实的，没见过什么人也没接触过任何武林门派，你和小莫，还有你的极乐门，算是第一个。

“穆公子客气，穆公子远道而来，我中原武林倒是礼数不周，到今日才能一睹神子风采，在下带傲剑山庄先赔罪了”傲翔远远拱手，认真的很。

“你又瞪我，小爷都说不认识了，什么傲剑山庄，是那什么傲大公子的地方吗？”穆归靠近两步，认真的对楚怀天开口，那边傲翔他是一眼都没看也没理的，他也只记得在三江口的那夜，是有个叫傲痕的剑使得不错，才让他有些记忆，知道中原武林神兵之主确是不一般的用剑高手，至于他身后有什么武林世家、中原一派的，自己真的是一点也没关心过，这么被瞪着多冤枉。

楚怀天没抬眼，一脸不屑一顾的表情，穆归觉得更委屈。

“小爷安安静静的，何时招惹阁下你了，傲剑山庄又跟小爷我有什么关系，大半夜不睡觉，跑来套什么近乎呢”穆归对着那边喊了一句，本想着有出好戏看的，不想戏码一换，倒像是冲着自己来的，一下子就成了主角了，这没头没脑的到叫他觉着有意思了，在楚怀天身边，报应永远都是来的很快的，自己还没幸灾乐祸呢，这边就快被瞪出几个窟窿来了。

“穆公子见谅，在下受天下盟所托，特请穆公子光临我中原武林三十年一遇剑祭大典，下个月十七，还请穆公子大驾光临”

“你是说着大半夜的，带着这些个人兴师动众的到这边，就是要请小爷我去参加你们那什么剑祭大会的？”穆归指着自己质疑道。

“一直未有合适时机，今夜初雪泗槐城，恰好遇上，还望穆公子千万赏光”

“楚怀天，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是小爷酒喝多了还是他脑子冻坏掉了？”穆归看着身边楚怀天无比认真的开口，这是哪跟哪，难不成让楚怀天放小莫一个人离开，专门留下来等着的就是这样的情况吗。

“你好大的面子啊，能让我楚怀天给你清场摆台子，还忙活了大半夜不睡觉，再叫人理干净街巷、扫干净屋子等着傲剑山庄的二公子其人亲自带着山庄高手及岷山派两大长老来到我极乐门的地方给你下请帖，不错，很不错！”楚怀天看着穆归说了一句。

穆归忽然就不想笑了，适才楚怀天的言语他都能当做是玩笑，他瞪眼也只看做有意，现在楚怀天以这样的口气说着此番言语，就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了，眼神里不容置疑的质问，语气里强硬的讥讽，只是在转身之际已然变脸，难道是此时的情况也出乎他的意料了，还是自己在不知不觉的时候也已经被拉下场，摆上棋盘进入这一场操杀了，是谁如此大的胆、如此大的手笔，不仅拉上楚怀天、莫羽和他们的极乐门，拉上中原武林三帮九派，现在连自己都被后台推出，涉足争扯之中，今夜这完全没有迹象的利用，算是给他的警告吗。

这一出天下大戏，难道就是自己此行中原的缘由吗，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事情并非他想的那么简单。

“阁下今夜到来，只为这个？”穆归暂时不理楚怀天的脸色，看着远处人影开口。

“多半是这个，还有就是给楚门主带个话的”

穆归不言，他知道楚怀天无论是不是真的生气，现在都和自己想到了同一件事情，注意力已不再当场这不能解释的局面上了，傲翔会肆无忌惮的站在这里，不单单是说出来的目的出乎意料，连接下来要发生什么都未可知，那是不是说明，莫羽此时有危险或是已经处在危险之中了。

“有话快说”楚怀天目光看了一眼远方，站在这里几乎可以俯视泗槐城，此时城里上空已看不到任何星火闪耀，四下也没有了什么声音，比自己吹哨笛的时候更安静。

“一路灭地，四海归一统，剑祭斩天，九州定江山”傲翔对着夜色大声呼喊，尖锐的声音刺破黑夜，回荡在泗槐城上方。

未及反应，在他身后的忽然出现遮天的布幔，黑底白字，被人拉开在黑夜里，分外刺眼，就算没有灯火也看得清楚上面的字，两联摆开，将傲翔说过的话摆在面前。

“别上当，他就是让你出手”

穆归拦着要上前的楚怀天，认真开口，这凭空出现的奠祭式对联，就这么竖在屋檐之巅，在夜风里不摇不摆，白字闪着光亮，看上去诡异飘摇，难以移开目光，连身上都觉着冷。

“让开！老子倒是要看看他有什么能耐来斩天灭地！”楚怀天挥手推开穆归就欲上前，脚下青瓦碎裂一片，像是要发飙的雄狮一样势不可挡。

“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你给小爷冷静点！”穆归袖下出手，将楚怀天拉回身边，反手扣住他的手腕，他还真没敢大意，一个松手就拉不住，他知道楚怀天心里也清楚那边就是在等着他出手上前，只是这做法已然让他难以控制。

“滚开！”楚怀天回头怒吼，一时还真没能从穆归手下脱身，困兽一般衣发飞扬。

“你没看到那边正在看着你我看的开心的要命吗，你明知道那布幔就等着你去碰，还要这般任性往上冲，我们要去看看小莫，知不知道！”穆归直接将楚怀天双手抱着，活像两个孩子打架一样在哪里揪扯着。

“姓傲的你个王八蛋！别以为有你哥哥老子就会一再忍让，今夜之后你再敢跟着那姓离得后面兴风作浪、唯恐天下不乱，老子连你一家子一起收拾！”楚怀天看着那边大声开口。

“楚门主觉着这幅对联如何，要不要看看横批？”傲翔抓着布幔邪然一笑。

“不想死就快点滚！不然小爷亲自动手劈了你！”穆归急急开口。

“穆公子见谅，在下与楚门主有点小事，倒是要穆公子见笑了，他日一定赔罪，现在还请穆公子不要参与其中”

“你……”

“再不滚开老子绝对会忍不住先劈了你！你没听着人家要和老子解决小事吗？”楚怀天说话的时候还是看着那一边的。

“你以为小爷心疼你呢！不是怕小莫担心小爷早任你折腾去了！现在跟我下去找小莫去，这些个人你犯得着这样较劲吗”穆归觉着，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楚怀天去碰那个布幔，这种对于危险的本能一向很准确。

那边傲翔已经将四下的人召集到身边，就站在布幔旁边看着楚怀天，中间最多只有十步的距离，隔着屋檐高尖，似乎是在身边撑开很大的一个口袋，等着楚怀天冲过来，就算是将他们一起装进去。

第73章：官道

“楚门主，这一路我们一定会伺候好莫二当家的，你终有一天会知道我们用的是什么手段”

“你他娘的再说一句！”楚怀天跳着骂人，穆归本来觉着没必要在意，还拉着这疯子不让他犯傻，只是听到这一句他也来火了，手下不由松了力道，是因为他也想过去把那边故弄玄虚的家伙丢下去喂狗。

“之前种种不过杂耍，今夜之后，距剑祭还有二十天，这二十天才是最精彩的时候，今夜在下奉命给楚门主送来这副对联，全当恭贺莫二当家起死回生，楚门主何不过来接了，在下也好交差走人，不打扰二位兴致”傲翔依旧肆无忌惮的说着。

“不知好歹的东西！再不滚小爷可就不管了”穆归觉着自己的耐性应该算是很好的，过去二十多年里还没遇上什么让他控制不住的事情，只是眼前别说是耐性，就是起码的自控都在受到挑战，再这样下去不是他拉不拉的住楚怀天的问题，是自己会不会比他先出手的事了。

“怎敢劳穆公子大架，还请穆公子离这魔教远一点，招惹到莫羽其人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穆公子还是不要参与此事的好”傲翔言语诚恳的对着穆归拱手。

“你算个什么东西……”穆归抬手骂人，只是他一个不注意，楚怀天就不在他控制之下了，还没等他有动作，自己就被一股子力道撞出去了。

“楚怀天你个混蛋！”穆归骂人的时候已经被楚怀天掀翻一边，就看着那人提步飞纵，向着那边招摇的布幔就冲过去了。

“门主危险！”

穆归还没爬起来就听到这一声来自檐下的呼喊，然后是三方人影向着楚怀天未落的身影围过，只可见长风呼啸、衣带飞扬，脚下身手干净利索，仓促之间仍能准确判断方位，眨眼之间静止的场景是楚怀天没能冲上去，在离那宽大邪乎的布幔两步之遥的时候仍旧张牙舞爪的挥着手，一副生吞了傲翔的架势，硬是吓得刚刚被他打趴下的杀手连连后退，却是被三个人连拉带拽的拉回原位。

“你个没脑子的混蛋！还敢对小爷出手，刚才慢一点你可早就被烧着了！”穆归爬起来冲过去就骂人，揪着楚怀天的衣领重言开口，看一眼就知道那布幔上一定是有触身即燃的磷火粉末，说不定还有什么奇毒秘方的等着，他却不管不顾的往上撞，这就不是没脑子那么简单了，明摆着找罪受，自己要死要活也就罢了，累身边的人跟着担心才是麻烦，要是在自己面前让这疯子缺胳膊少腿的，那自己怎么跟小莫交代，他这一骂，身边三人一时竟没反应过来的站着，看着也是愣了一下的楚怀天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