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以后见师父就不容易了。”呆籽揉了揉眼睛。不仅是从东方鬼宫跑北方鬼宫,重要的是,大帝不许他们擅自踏入静穆殿。
息景不以为然的摆摆头:“哪有那么多容易不容易的,见面难,说话可一点不难。”
他一边说,一边扬了扬喇叭花。
呆籽收起自己的沮丧:“师父,那你往后要需要什么就告诉我,我交给守卫,让他们快快的给你。”
息景含笑应了声,伸手揉了揉呆籽的脑袋。
衡言从始至终没吭声,他站在一旁越看越迷惑。他望向息景,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息景尚未回答,白乌鸦站在呆籽肩头拍了拍翅膀,抢先说道:“有人担心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寂寞,过来陪陪你。”
“父亲抓你回来的吗?”衡言看着息景,大为惊讶。
息景端着一大盘的美食,微笑摇头:“大帝才不是这么狠心的人,缉拿我这种小人物。我收到了呆籽的消息,自己回来的。”
“为什么?”衡言相当不理解,息景已然修改死薄时间,他能和秦霄宇长久的在一起,为什么偏偏选择回到鬼界。
衡言心底的平静霎时激起了波澜。
在他决心要慢慢忘却息景的时候,息景突然回来了。
息景转过身和呆籽说话,并未回答衡言的问题,而是笑着冲呆籽他们挥挥手告别。
殿门徐徐合拢的那一刻,呆籽猛然大喊道:“衡将军,请好好的照顾师父。”
“这事根本不用你担心,衡将军不仅会照顾你师父,还会日日夜夜疼爱你师父。”白乌鸦说道。
呆籽:“……”
衡言:“……”
息景:“……”
息景挑眉,等到哪天他恢复了灵力,他做的第一件事捆起大白的嘴壳,闭上它的乌鸦嘴。
殿门沉沉地合上了,再也看不见呆籽和白乌鸦。息景低下头,慢步走到桌边坐下,他自顾自地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小口。
衡言紧随息景身后,期待息景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没有了呆籽和白乌鸦的声音,静穆殿又瞬间变得异常冷清。
想的越多衡言越糊涂,他猜不透眼前的变化是怎么回事。
但是,下意识的,衡言一把抱住了息景,紧紧的抱着。他的直觉告诉他,息景回来了,他对息景这么多年的思念看到了一线希望。
他的心跳加快,抱住息景不松手,似乎害怕自己一松手,息景立刻消失不见。他担心是自己关在静穆殿的沮丧,让他产生了幻觉,误以为息景来了。
“为什么来静穆殿?”衡言低声问道。
息景稍稍挪了挪身子,发现自己完全动弹不得,只能任由衡言这么抱着。一直以来,衡言从不勉强他,息景心里明白,如果对方真的是要强迫自己做决定,衡言只需抱紧息景,息景就无力挣脱了。
他想了想,静静回答:“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在静穆殿受罚。”
“你来这儿,就无法和秦霄宇在一起了。”衡言问道,息景舍得放弃秦霄宇来见自己吗?
一阵沉默,息景声音微弱:“霄宇昨天下葬了。”
闻言,衡言身体猛地一颤,随即将息景抱的更紧:“为什么,你明明可以让他活得更久,陪你更久。”
对方的力度让息景难受,他稍稍扬起下巴,虚弱喘气:“你快让我呼吸不了了。”
听到这话,衡言慌忙松开了些,但他又不愿放开息景,他承受不了息景出现又消失。他对息景说:“我以为,他的这一世,你依旧会陪他到老。”
“一开始,我也曾如此考虑过。”息景低低地叹了口气,“说来很不可思议,没有任何原由,心里总是有种奇怪的感觉。他所做的一切我都可以理解,当他选择君王放弃我的那一刻,我当真觉得自己死了,我的心痛得无法忍受。我害怕孤单,害怕被抛弃,你知道吗?”
衡言放缓了力气,轻柔地搂着息景,静穆殿安静极了,静得能够听到他的心跳和轻微的风声。
他想告诉息景,不管遇到任何困难,他绝不会抛弃息景。
息景轻轻的枕在衡言肩头,他近来一直感到很累,这一刻,这种疲惫更是分外明显。
他不会忘记,他看见秦霄宇时,秦霄宇已经快不行了。衡言把息景送到秦霄宇身旁,一声不吭地转过身,衡言掩住眼底的悲伤,黯然离去。
息景记忆犹新,秦霄宇即将咽气之际,他问息景,如果他死了,息景会和衡言在一起吗?
那时,息景垂下眼帘,淡淡说了句,他不知道。
两千年来,他始终坚守当初与秦霄宇的约定,他们会在一起,永远在一起。所以,情郎每一世转世,息景都不顾一切的寻找对方。
即使关在微雨山,出山的时辰少之又少,他仍然无所畏惧,他看着情郎降生,长大,成年,老去,息景想尽办法陪伴对方。
每一次,情郎临终前都会问息景,下一世,他们还能再见面吗。
息景总会笑着点点头,给对方承诺,放心,他一定会等待对方轮回,然后找到对方。
时间一晃过去了两千年多年,漫长的岁月,息景一如既往的苦苦盼望。他付出了所有,却总是到不了对方心底最重要的那个位置。
他什么都懂,他明白情郎的各种苦衷,但他依旧会难过。
就如一开始情郎对他说的那样:“对不起,我没有足够强大的力量保护你。”
当初的息景却说着不要紧,他可以守护好他们彼此的将来,殊不知两个人的将来应由两个人共同守护。
一年又一年,息景越来越累,累得渴望停下来。
弥留之际,秦霄宇拉住息景的手:“我好希望自己能有十二个时辰,陪你度过完整的一天,看日出,看日落。”
秦霄宇说,待他离去,让息景去找衡言,这个人比自己更有能力守护息景,能够给息景更好的生活。
那一刻,息景的眼圈红了,他清楚秦霄宇的时间将近。他默默的取出死薄,达成了秦霄宇的心愿,两个人一起安静的度过了秦霄宇人生中的最后一天。
息景轻微握住秦霄宇的手,对他说:“下一世,我可能不会再去找你了。”
秦霄宇应了一声好,随后咽了气。
息景在秦霄宇的坟前哭了很久,哭得特别伤心,他放声大喊,仿佛要将心底所有的情绪全部释放出来。
哭到疲惫不堪,息景默默擦去了眼角的泪水,他转过身背对秦霄宇的坟墓,越走越远。
持续了两千多年的爱恋,永远埋葬在了身后。
返回鬼界,息景面临一堆困难。
他考虑过私改死薄的惩罚,但他没料到大帝对衡言的严惩使得衡言即将失去成为鬼帝的机会。他以为,大帝不会剥夺自己儿子继承鬼帝的资格。
他求见大帝,奈何大帝不愿见他,最终凉夜向大帝再三求情,大帝这才答应见息景一面。
息景双手奉着死薄行至大帝跟前,他深知自己犯了错,也愿意接受一切惩罚,只求大帝放过衡言。衡言非常优秀,倘若衡言成为北方鬼帝,定能造福一方。
他不愿衡言因为他的过错陷入这般灾难。
大帝收回死薄,徐徐道:“衡言明知故犯,我必须罚他。”
息景明白大帝的决定,他苦苦劝了许久,大帝始终心意不改。息景自知一切因自己的私念而起,他不能拖累衡言,他宁可一个人承担所有的惩罚,连同衡言的那一份一起。
怎么罚他都可以,恳求大帝再给衡言一个机会。
息景只求大帝让衡言这个鬼帝继承人能走出静穆殿,一个时辰也好,一炷香的时间也罢,让衡言可以和其它继承人一样争夺鬼帝之位,而不是关在静穆殿什么也做不了。
“你当真愿意替他承受处罚?”大帝问。
息景心意坚定。
大帝捋了捋胡须,说道:“即日起,你和他一起关在静穆殿闭门思过。擅改一个时辰关一年,什么时候偿还完时间,什么时候出来。”
息景深吸了一口气,他看着大帝,等待对方之后的话语。
大帝略微思索:“偿还完时间之前,衡言若是走出静穆殿,他离开一个时辰,你就多关一年。”
息景一愣,随即欣慰的笑了。
如果他的时间能够换得衡言外出的时间,他一点儿也不在意自己关多久。他此生全然迷茫,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打发沉闷的时间。
与其这么碌碌无为的活着,不如给鬼界换回一个最适合的北方鬼帝。
息景的呼吸落在衡言的颈侧,撩得衡言心底痒。
衡言的手心温柔地摩挲着息景的衣服,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让他着迷。能够搂着自己最爱的人,即使这一切是幻象,衡言也认了。
半晌,息景低声道:“大帝答应我,偿还完时间之前,你也可以出入静穆殿。”
“交换的条件是什么?”衡言相信,父亲绝不可能让他这么轻易的进出。
息景扬起脸,凝视衡言,他如实说道:“你出门一个时辰,我多关一年。答应我,你会出去,你会成为北方鬼帝。”
“息景,”衡言心底一颤,他慎重其事的点点头,“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成为北方鬼帝。”
闻言,息景笑了:“你出门后,可要记得快点回来,我会很心急的等你,我不要关到老了还出不去。”
衡言握住息景的手贴在自己胸口:“我明白如今说这些话不太合适。息景,等我成为北方鬼帝,和我在一起好吗?让我来保护你照顾你。”
息景直视衡言,衡言的表情非常真诚。许久,息景抬起手,轻轻碰了碰衡言的唇:“我很任性,成为我的男人会很累。”
衡言搂着息景,他低下头细细感受息景的气息。他不怕累,他不怕息景任性,他只想和息景在一起,陪伴这个人一辈子。
14.
入夜,息景路过书房,发现衡言仍在看书,第二天是衡言的文试。
鬼帝之位确定之前,三位继承人面临最后的两项比试。一项是文试,一项是武试,比试的结果与此前继承人的各类表现将决定谁能最终成为新任的北方鬼帝。
书房内的这些书,衡言从小到大早已看过无数次,内容熟记于心。然而,他面对第二天不算难的文试,心心念念记着与息景的约定,衡言出人意料的紧张起来。
无论如何,他绝对不可以输。
息景凝望衡言看书的侧脸,他思索小会儿,推开门进入书房。
闻声,衡言抬起头来对着门边的人笑了笑。关在静穆殿的好处在于,这儿仅有衡言和息景两个人,若有人来了,只会是息景。
“这些晚了,怎么还不休息?”衡言说着走了过去。
息景慢步来到衡言跟前,一抹笑令人怦然心动:“你抢了我的话,这不是我该问你的问题吗?明天文试,为什么还不休息?”
“睡不着,想再看一会儿书。”衡言牵过息景的手,把对方搂入怀中。
息景坐在衡言怀里,双腿搭在椅子扶手,他面前的书桌上推满了书,如果自己不来,息景相当怀疑衡言今晚不会睡觉。
他笑望搂着自己的这个男人,他们认识几千年了,谁知道骁勇善战的衡大将军竟也有畏惧战场的时候。其实,在衡言答应要继续争取鬼帝之位的那一刻起,北方鬼帝属于谁毫无悬念。
息景的想法向来不复杂,他选定谁,跟着谁,那么就一心一意对那个人好。倘若衡言面对文试的担忧来源于和他的约定,那么他更应该给对方一点儿信心和动力。
“衡将军,”息景笑道,“我听说,战士奔赴沙场之前,都需要鼓舞士气。”
说着,息景抬手将桌面的书籍拂至地上,他稍稍往后,从衡言怀里挪到书桌坐着,他踢掉锦履,脚放在衡言腿上。他的脚尖沿着对方的膝盖往上,隔着布料在腿内侧时轻时重的摩挲。
衡言一把抓住了息景的脚踝,息景如此的不安分会激起他的,让他按耐不住自己。
对此,息景的眼底浮起一丝笑意,烛火的映照下,精美的五官尽显媚惑。他不急不慢地松开了自己的腰带,衡言的视线随着他的举手投足而变化,心底的开始汹涌。
见衡言仍旧没有大动作,紧接着,息景褪去了外袍。随后,他抽回被衡言抓住的脚踝,迷离的目光望向衡言,当着对方的面脱下了自己的裤子。
轻薄的里衫掩在腿间,白皙的腿一览无遗。
他光着脚丫又一次探到衡言腿内侧轻轻摩挲,移至腿根时,毫无悬念的发现衡言对他的撩拨有反应。
“我不懂鬼界的规矩,不知道这种鼓励,衡将军收不收?”息景笑问,手指沿着大腿的皮肤往上挪。
衡言并未回答,他一手托起息景的脚,轻轻吻了一下对方的脚背。下一刻,密集的吻从脚移到小腿,他撩起半遮半掩的里衫,亲吻息景的大腿。
温热的触感在腿侧弥漫开来,低声的喘息溢出唇边,息景的手拨乱了衡言的头发,他不自觉的展开自己,渴求更多的触碰。
很快,衡言站起身,将息景牢牢压在书桌上。顺着松散的里衫探入,衡言的手细细抚摸息景胸前,他封住了息景的唇开始疯吻。
息景完全挣脱不了,也根本没有想过要挣脱,他伸出胳膊环过衡言的脖子,回应对方的吻。衡言的力度透出一丝温柔却又带着几分强势,吻得息景越来越燥热。
衡言的指尖挪至穴口的刹那,息景适时地推开了衡言。
衡言有点迷茫,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是突然发觉怀里的美人双手拦在他的肩头,笑望着他,不让继续亲昵了。
息景的嘴角微微上扬:“明天文试,今晚早点睡,别再看书了。”
他一边说,一边从书桌下来,微笑着穿好自己的衣服。迈出书房之前,他在衡言唇上吻了下。
待息景离开书房,衡言仍呆呆地站在书桌前,他的唇齿间全是息景的气味,指尖残留着息景的体温。
本来心存若有似无的紧张,现在完全变成了兴奋,身下涨的受不了,可惜怀中人已经走远。一想到方才息景喘息的模样,衡言骤感热度在腿间聚集愈发迅猛。
看书已然看不进去,不过睡觉也根本睡不着,衡言转身出了书房,去寻冷水冲澡,给滚烫的身体降降温。
衡言睡不着,息景同样睡意全无,冰凉的身体好不容易寻得一点温度,生生被息景自己给打断了。他对从不害羞,对自己选择的男人更是如此,恨不得时时刻刻腻在一起。
然而,他再怎么渴求触碰,也得等到衡言武试结束。说好了衡言成为北方鬼帝他们就在一起,只剩短短十天时间,他如果连这都忍不了,会不会显得太迫不及待。
衡言成为鬼帝就可以得到他,息景总得留点甜头,让衡言对他的渴望再多一些。
他躺在大床,手探到腿间,衡言的吻如此热切,对息景的冲击非常大。既然他自作孽,不让衡言碰,那么唯有自己解决了。
他和衡言住在静穆殿,有居然还得自己用手解决,被白乌鸦知道的话,绝对鸟舌头都要笑掉。
第二天,息景起来得极早,亲自送衡言出门,衡言揽着他吻了好一会儿,才让守卫打开殿门。
衡言出门后,息景默默坐在院内无所事事,时不时的望一眼殿门的方向,等待衡言归来。
他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他要看着衡言平平安安的出门,然后又平平安安的回来。而且,他更清楚,自己害怕寂寞,一个人囚禁在冷冰冰的宫殿让他十分不安。
不知为何,息景莫名地想起了许多往事。
他自幼相貌出众,很多人喜欢他精美的皮囊,对他惊世的美貌频频称羡,殊不知这幅皮囊也为他带来了灾难。
那时的息景已得到玉石面具,成为玉面罗刹,他认识了自己的情郎,两人过得甜蜜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