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籽不发芽番外——壹小糖
壹小糖  发于:2015年0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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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呆籽一脸血。

欺骗种子的信任实在是太不厚道了。

感情转了一大圈,到头来依然没有结果。本来他还琢磨着快点找到遗忘的泥土,早点发芽来着。

他当种子都几百年了,继续当种子精,会被大妖小妖们笑掉牙的。

奈何,事实残酷,他的发芽之梦仍在梦境中。

呆籽正怨念,忽见一名女鬼轻飘飘的飘了过来。

女鬼带来消息,凉夜让呆籽过去一趟,似乎是有什么人要求见呆籽一面。呆籽与白乌鸦对视一眼,都有点疑惑。随后,白乌鸦扇了扇翅膀,把呆籽赶到凉夜那儿去了。

呆籽一路思索了很多种可能,但真正见到对方时,呆籽依旧倍感不可思议。

要见他的人,或者说鬼魂,是曾经人界的帝王,杨岳峻。

呆籽不怎么喜欢这个人,他下意识往凉夜身后躲了躲,莫名地想要把自己藏起来。

他的躲避让杨岳峻眼底流露出一丝悲伤,杨岳峻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安然,别躲着我好吗?”

抓紧凉夜的衣角,呆籽从凉夜身后伸出脑袋望向杨岳峻的魂魄。

杨岳峻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再也不愿意理我了。但有一件东西,在我去十殿阎王那儿之前,我非常希望亲手交给你,了却今生的遗愿。”

说着,杨岳峻摸出一个小瓷瓶,他将小瓷瓶伸向呆籽,呆籽为难地摇摇头,表示自己不要。

谁知,呆籽耳边飘来了凉夜的声音:“去拿过来吧。”

身为凉夜的挂名手下,听到凉夜的命令,呆籽不得不迟疑着走向了杨岳峻,接过了对方手中的瓷瓶。

呆籽打开瓶子一看,里面竟是露水,他小心地喝了一口,味道与以往的露水一样,非常好喝。

每年,杨岳峻均会写信给他,随信寄一瓶露水过来。这一瓶露水应该是对方给他的最后一瓶露水了。

想到这儿,呆籽莫名感伤,他张了张嘴,但是没能发出声音。

“对不起,安然。虽然此刻说这句话太迟了。”杨岳峻顿了顿,“哪怕你早已不记得我,但我依旧必须向你道歉。我不该骗你到鬼界替我修改生死薄。你回来时,伤得特别重,奄奄一息。你笑着对我说,让我别担心,我不会死了,以后要好好的当一个称职的君王。”

“然而那时,我并不是真心想要当一个为国为民的君王,我只是单纯想要活下去而已。我知道你对我非常失望。”杨岳峻扬起一抹苦笑,“当我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不断磨练自己,希望让自己不再让你失望时,你却已不记得我,再也不回来了。”

杨岳峻自怀中拿出一张纸,慎重其事地递给呆籽。纸上画有路线图,是一株植物的位置。这是某次外出,呆籽和杨岳峻无意间寻得的细小的植物。

呆籽意外发现叶片上的露水非常好喝,其它的露水都没有这么可口。

此后,每一年,杨岳峻就守着这株植物,一滴一滴的收集露水。直到他继承帝位,日渐繁忙,再也无法频频外出,这才命人替他收集露水。

可惜,细叶上的露水分量稀少,每年仅有小小一瓶。

杨岳峻的生命到此终结,他无法再走多一步了。他把这张纸留给呆籽,倘若呆籽依然喜欢喝这种露水,往后可以在对应的位置找到那株植物。

这么多年来,杨岳峻不曾挪动那株植物一丝一毫。他担心,植物离开了那儿,呆籽喜欢的露水就不再是以往的味道。

鬼差带他离开的前一刻,杨岳峻静静地笑了:“安然,谢谢你,给了我活下去的时间,让我有机会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谢谢。”

呆籽望着转身走向阎王殿的杨岳峻,他愣了片刻,突然喊道:“等一下。”

杨岳峻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着呆籽,等待呆籽的问话。

呆籽迟疑,如今杨岳峻不在了,那么守护君王的那个人情况如何。呆籽问道:“秦霄宇,瑜国公,他怎么样了?”

闻言,杨岳峻缓缓地摇了摇头:“他受了重伤,剩余的时辰恐怕也不多了。”

杨岳峻前一步走,秦霄宇的魂魄估计随后也将到达鬼界。

呆籽凝视杨岳峻越走越远的背影,久久的说不出一个字。秦霄宇也快不行了吗?师父和衡将军会救他吗?

秦霄宇若是能够活下去,师父会不会继续和他在一起?若是秦霄宇咽气了,师父又会怎么样?

呆籽不知道。

他握紧手中的瓷瓶,他只知道,曾经认识的一个人走了,以后他们都不会再见面了。

他垂下眼帘,心里说不出是何滋味。

凉夜伸手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头发,似乎在安慰他,却又没有说一句话。

12.

夜里,呆籽心事重重,辗转难眠,他细细盘算着何时去寻找那棵植物,却意外听到了由远而近的马蹄声。

呆籽以为是息景回来了,急忙从床上蹦起来奔到窗边,他想和师父说说话。

然而,让他倍感意外的是,来的人只是衡言,不见息景的踪影。

衡言卸下了铠甲,一袭黑袍,他坐在马背,手握缰绳,停在息景的房间门前。他默默的望着房间,久久的,一声不吭。

呆籽犹豫片刻,打开门走了出去。

月光皎洁,地面的影子拉得很长,呆籽行至衡言身旁,问道:“衡将军,师父在哪儿了?他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闻言,衡言的表情顿时沉了沉:“秦霄宇病重,息景在人界陪他。”

衡言的话语格外平静,似乎没有丁点情感起伏,但呆籽竟莫名的感到了衡言隐藏在平静表象之下的悲伤。呆籽挠挠头,迟疑道:“瑜国公,他是不是活不了多久了?”

杨岳峻告诉过呆籽,秦霄宇的伤势非常重,时日无多。

一时间,呆籽和衡言都没有说话,呆籽抬头望着马背上的衡言,耐心等待对方的回答。

衡言沉默良久,这才淡淡答道:“死薄在息景手中,秦霄宇不会有事。只要肉身能够支撑下去,再活百年都不成问题。”

“但是,这样真的可以吗?”呆籽十分苦恼,“大帝教训了我,他说私自修改死薄的时辰是重罪,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哪怕新任的大帝是衡言的父亲,但大帝再三交代,无论是谁,倘若私改死薄,扰乱轮回,绝不轻饶。

呆籽修改杨岳峻的时辰本应受罚,但大帝顾念呆籽长久守护鬼令有功的份上,大帝特许呆籽留在东方鬼宫将功补过。

衡言的情况与呆籽有些不同,他明知不可以修改死薄,还暗中盗取了死薄交给息景,意图为杨岳峻延续寿命。衡言的罪比呆籽重得多,一旦大帝惩罚衡言,呆籽不敢想象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更何况,衡言如今身为北方鬼帝的继承人,极有希望即位,正处于成为鬼帝之前最关键的时刻,这时候若是出了大大小小的乱子,该如何收场。

呆籽担忧地望向衡言,忍不住揣测,师父如果当真替秦霄宇延长的生命,衡言会怎么样?

衡言会不会特别难过?还是他本来就一直处于难过之中?

看了一眼息景的房间,衡言收回留恋的视线,他掉转马头,计划离开了。他低头看了看一旁的呆籽,态度坚定:“把死薄交给息景的那一刻起,我就有受罚的准备。”

说完,衡言策马扬鞭,飞快消失在东方鬼宫的夜色里。

强压自己的胡思乱想,衡言度过了此生最漫长的一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清晨,天刚刚破晓,美艳的女鬼来传话,大帝召见衡言。衡言几乎已经猜到父亲召见自己所为何事,他深吸了一口气,心中一片了然,该来的惩罚迟早会来的。

衡言面无表情地跟随引路的女鬼前往大殿,此后,大帝命其它人退下,有些话他想单独与衡言谈一谈。殿门关闭的瞬间,大帝捋了捋胡须,问道:“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过来吗?”

衡言理解地点了点头:“因为死薄。”

大帝见他心里明白,也不再说可有可无的场面话,他微微皱眉:“方才,鬼使们带回消息,秦霄宇的死亡时辰变化了,息景修改了死薄。我说过,擅自改动生死影响轮回是重罪,绝对不能姑息,更不会因为你是我的儿子就从轻发落。你明知故犯,必须重罚。”

衡言应了声,静静的等待父亲的下一句话。他懂得父亲的难处,父亲刚登基不久,若是不罚自己,有法不遵,往后何以让其它人信服。恰恰由于他是大帝的儿子,他做了错事,更应该被处罚。

“北方鬼宫,静穆殿。”大帝低低地叹了一口气,“你就在那儿闭门思过,一个时辰关一年,何时还清了时间何时出来。”

衡言静然垂下眼帘,抱拳应道:“是。”

父子间一阵沉默,在衡言走出大殿的前一刻,大帝问道:“你就不问息景到底修改了多少时间?”

“时间长度有什么区别吗?他已经选择了秦霄宇。”衡言微微扬起嘴角,笑里满是苦涩,“每一次都是我输,这一次也一样。如此一来也好,关在静穆殿千年万年,让自己的心彻底静下来,再也不必心怀奢念。”

“关在静穆殿将无法再争夺鬼帝之位,对你来说同样也无所谓了吗?”大帝问。

“父亲,”衡言看着大帝,徐徐道,“儿子不孝,往后不能护卫你左右,请万事多加小心。”

闻言,大帝没奈何地摆摆头,他扬了扬手:“你下去吧。好好反省自己的过错。”

衡言关进静穆殿的消息传到东方鬼宫的那一刻,呆籽吓了一大跳,正在喝水的碗都掉在地上打碎了。

他难以置信地盯着传话的信鸟:“你说衡将军关在静穆殿,擅改死薄,一个时辰关一年?”

信鸟给了肯定的回答。

呆籽惊恐万分地抓住旁边的白乌鸦,大喊:“大白,衡将军被关起来了。”

白乌鸦抽回被呆籽抓得生疼的翅膀,它晃了晃脑袋:“不用这么大声,我听得见。”

“可是,”呆籽欲哭无泪,“一个时辰一年,这得关多久啊?”

信鸟没说具体的时间,呆籽完全不敢想象衡言受罚的程度。直至信鸟飞走之后,呆籽仍掰着手指头在算,即使师父给瑜国公修改一年半载,衡言的惩罚都会非常惨。

假如再往糟糕一点儿的情况考虑,师父如果为瑜国公增加了十年或几十年寿命,衡言岂不是老死在静穆殿永远出不来。

呆籽越想越感到恐怖,倘若大帝按照罚衡言的方式来罚呆籽,呆籽恐怕要闭门思过几辈子。

呆籽纠结不已,他烦恼地又一把抓紧白乌鸦的翅膀:“大白,现在该怎么办?”

息景尚未回来,衡言却已关在了静穆殿。信鸟特别叮嘱,静穆殿有重兵把守,任何人不许靠近,鸟都不许在上空飞,劝他们千万不要打静穆殿的主意。

呆籽苦闷,若是他找尸体兄求情,尸体兄能不能与大帝商量商量,让他们见衡言一面。

但是,仅仅见衡言一面有什么用,又不能救衡言出来。

白乌鸦抱着酒瓶,打了一个哈欠,说道:“息景跟着秦霄宇跑了,衡言受罚,我们这些局外人着急也没用。”

“可是,一个时辰对应一天,衡将军会关很久。”呆籽闷闷地数手指头,“师父究竟改了多长时间啊。”

“天知道他改了多少时间。依照他的个性,没准改个几千年,省得秦霄宇百年轮回。”白乌鸦说道。

白乌鸦的话吓得呆籽瞪大了眼,这个数字大的完全没法算了,衡言哪怕命再长,也撑不住几千年对应的惩罚。

不过,秦霄宇身在人界,与他们稍有不同。呆籽琢磨着,人生百年,秦霄宇有心活这么久,肉身也支撑不了那么长的岁月。

算来算去,呆籽发现,不管怎么算,结果都让人极度悲望。

呆籽喃喃道:“衡将军是不是也无法争夺北方鬼帝之位了?”

“依照目前的情况,铁定没戏。”白乌鸦直言道,“少则关一年,多则千万年,鬼帝的宝座又不会留在那儿等他。”

根据当前北方鬼宫的形势,衡言受罚,那些人立马不再往衡言那儿溜达,恨不得把送出去的礼全收回来。他们的态度不难猜出大家的想法,他们明白讨好亲近衡言没有用,必须转战其它的继承人了。

“不行,这事得告诉师父。”呆籽握拳,衡言由于息景受罚,总不能让息景丁点不知情,在外逍遥快活。

白乌鸦偏偏脑袋:“告诉他有什么用,他又没本事把衡言放出来。更何况,你又不是不了解你的师父,他没准此刻正与他的情郎浓情蜜意,哪有心思管这些。”

呆籽清楚白乌鸦说的话在理,可他依旧认为这事不告诉师父绝对不行。衡言受罚,很可能连鬼帝也当不成了,难道师父不应该知晓实情吗?

呆籽翻出锦囊里的玉瓶,小心翼翼地取出塞在瓶子内的喇叭花。

他想了想,对着喇叭花说道:“师父,你在哪儿?我知道,你现在应该和瑜国公很开心的在一起,我不该打扰你。但是,衡将军被大帝惩罚了,关在北方鬼宫的静穆殿,任何人不许靠近。

死薄修改一个时辰,关一年,衡将军不能争夺鬼帝之位了。师父,你到底改了多少时间?衡将军是不是再也出不来了?”

半晌,呆籽没有收到丝毫声响。

呆籽无奈地叹了口气,白乌鸦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让呆籽别想太多,仅凭呆籽的力量改变不了如今的局面。

沮丧地看了看喇叭花,呆籽正准备又把它放回玉瓶,轻微又疲惫的声音缓缓传来:“呆籽,衡言关在哪儿?”

“北方鬼宫的静穆殿。”呆籽回道。

息景问:“大帝说要罚他多久?”

“不清楚,只说一个时辰关一年。”呆籽说。

兴许,现在息景是最清楚衡言惩罚时间长短的人。

迟疑小会儿,呆籽问道:“师父,你还回来吗?”

这一次,呆籽等了很久,可惜再也没能听到师父的回答。

13.

衡言见到息景,是在两天之后。静穆殿的守卫推开了沉重的殿门,略显疲态的息景拎着包袱走了进来。

阳光照在息景身上,衡言不由恍了神,无论看多少次,这个人都让他瞬间心动不已。然而,也正因如此,自从衡言迈入静穆殿的那一刻,他对自己说,是时候该放手了。

这个人永远不属于他,他的等待终究换来一场空。他将在静穆殿内用自己的一生来忘记息景,忘记自己曾经那么深爱着息景。

在他几乎不得不放弃的时候,息景突然出现在他眼前,这让衡言非常意外。他十分困惑,息景不是陪着秦霄宇吗?为什么息景会忽然返回鬼界,为什么大帝允许息景来看望他?

衡言倍感眼前的这一切不真实,尤其是,息景居然带了随行的包袱。

呆籽与白乌鸦来送息景,他们站在打开的殿门边,不敢轻易迈进半步,仅仅是目送息景进了静穆殿。

白乌鸦今天并未抱着小酒罐,它转动乌溜溜的眼珠,问道:“还有没有什么漏掉的?一次到位,准备齐全,免得下次又得跑过来送一趟。”

“放心,我的生活所需少得很,没有瓶瓶罐罐,不劳鸟爷你惦记。”息景随手把包袱丢在桌上。

白乌鸦理解般的晃了晃脑袋:“说的也是,你向来是有男人就够了。”

呆籽本来心底有点感伤,听到白乌鸦的话顿时一头黑线。大白这么说,好像师父和谁都可以这样那样似的,但凡了解息景的人都清楚,息景其实对自己的伴侣非常专情。

如果不是息景看上的那个人,息景完全懒得理会,更别提这般那般风情万种的诱惑了。

息景放下手里的包袱后,又一次返回门边,他接过呆籽捧着的大盘子,里面有各种好吃的。息景笑着说:“我说呆籽,你能不能别哭丧着脸,师父我还没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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