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成军见他不答复，以为他有别的顾虑，忙说，“哦，就我一人在，只做两个人的菜，我想想……干脆我先来接你，然后去附近超市买点食材？家里也没什么新鲜货，阿姨回家过年了，这当口不好找人。”

他甩出了一大堆信息，也不知道具体是哪一点打动了肖清容，总算说了声好。

放下电话，赖成军不得不佩服自己——看吧，赶得早不如赶得巧，这个电话真是早一天晚一天都不合适。

而且……也没他想的那么难，就连那个借口也没用上。

他立刻开始换衣服，对着镜子又嫌发型乱了，还好跟肖清容约在半小时后见面，来得及去趟发廊。

就连发廊小弟见了他，也说“军哥一脸喜气洋洋的，还赶时间，肯定是要去约会吧”，他但笑不语，理发+修面，整个人焕然一新。

焕然一新的干爹出现在肖清容面前，差点把他吓了一跳。

等他上车，赖成军亲自帮他把安全带系好，隔得有点近，淡淡的清香袭来，肖清容的呼吸节奏为之一乱。

察觉到他从见面之后的不自在，赖成军坐回去，开车上路，“怎么，认不出来了？”

“军哥太帅了，差点不敢认，”肖清容居然接下去了，笑道，“旁边有几个同学在围观，可能他们以为军哥在等哪个美女吧？”

赖成军不好意思的笑笑，来这边等肖清容的时候，他略显骚包的靠在车门摆了个POSE，就想给干儿子一个震撼，看来还伤及无辜了。

“哈哈，这是什么道理，帅哥就一定得等美女吗？”

赖成军本想自我解嘲，但发现自己不小心把话题导入了他不希望的方向，连忙转移，“午饭你来，下午茶和点心我来，这样公平吧？”

“行，就是军哥别抱太大期望，高档的我也不会做。”

“我又不是没尝过你的手艺，家常菜就好，这阵子老在外面吃饭，都快吃吐了。”

说笑间到了超市，两人进去采购。这间超市的生鲜食材很多，赖成军自己都没来过，只好推着车跟在肖清容身后。肖清容娴熟的在货架之间穿梭，比较，又问了赖成军喜欢的菜色和口味，不一会儿就采购的差不多了，经过日用品货架的时候，肖清容脚步一顿，有些犹豫。

赖成军忙说，“只买一顿饭的材料就行，其他的不用操心。”

看看肖清容的表情，他明白自己理解错了，爽快的说，“是不是还有东西想买回家啊？行，反正时间还早，你逛逛，我也有东西要买。”

果然，肖清容倒回去，挑了些一看就是买给老年人的东西，不太清楚的部分还找售货员仔细询问。赖成军逛了一圈倒没买啥，大部分家里都有，最后只收了一套糕点模具。

比起来，他更欣赏和肖清容一起逛超市这种感觉，让他想到“伴侣”这个词。仿佛这只是他和肖清容日常生活中的寻常画面。

但这只是他的YY。事实是肖清容跟他的关系远远没有这么亲密，甚至这顿饭都是他厚着脸皮讨来的，对肖清容来说，多半也是受人恩惠、不得不为之的回报吧。

“军哥买好了吗？”肖清容走回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嗯，好了，走吧。”结了账回家，肖清容立刻进了厨房。

买的菜大部分是净菜，禽类海鲜也经过了处理，省去了不少功夫。

肖清容见赖成军也到了厨房，便说，“油烟味大，军哥还是在外面等吧。”

“没事，我也偷偷师，万一哪天想吃，你又不在怎么办？”

肖清容说不过他，只得任他留下。赖成军也顺便问问他的学习、考试，时间很快过去，三菜一汤上了桌：板栗烧鸡、剁椒鱼头、西芹百合、菌菇汤。

赖成军赞不绝口，“不错不错，好久没吃上这么棒的家常菜了。”

也许是他的再三渲染引起了肖清容的同情，后者说，“军哥要是不嫌弃，我以后也还来帮你做饭。”

赖成军先是一愣，有些不敢相信，“……那敢情好啊。”

倒是他那几秒钟的沉默让肖清容误解了，有些后悔的补充一句，“当然，是在军哥方便的情况下。”

“我哪有什么不方便的？”赖成军有些疑惑，随即想到了，“你说小文啊？他去上补习班了，得有半年时间呢。”

48.偿还

赖成军当然清楚自己说的是客观事实，但听起来很像是他专门趁小文不在的时候再约肖清容，故意打这个时间差。

想起之前的尴尬，这下不管肖清容有没有误解，赖成军也不敢再托大了，连忙把小文的情况从头开始细细讲来，当然，自己曾经意图骚扰的部分就略过不提了——反正他也悬崖勒马了，正所谓回头是岸啊，要给人改正的机会，不能老是盯着黑历史不放。

肖清容听他说完，点头道，“是，军哥说的对，这么小就出来工作挺辛苦的，还是多读点书好，将来选择也广。”

赖成军刻意强调一下，“是啊，至少不用呆在那种环境，容易被人误会。”

肖清容看他一眼。

赖成军以为他那张嘴还要说什么刺自己的话，想不到他却问，“小文是打算回家高考吗？”

赖成军顿了一下，还是说，“他家里不怎么管他……我有点路子，打算开年之后把他塞到本市的高中读最后半年，6月份就在这里高考得了。”

肖清容骇笑，“军哥真是神通广大。小文的运气不错。”

忽然想到什么，他又连忙补充一句，“……当然，我的运气也不错。”

“你跟他不一样。”赖成军看着他忽然说。

肖清容一愣，仿佛在等他的下文。

赖成军也不知道怎么就说出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但要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让它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呆在那儿。

半晌，肖清容才接着刚才的话题问，“打算去哪个学校呢？”

“还在托人跑关系呢，”赖成军叹息一声，“我是想让他进个好点的学校，毕竟他出来工作了一段时间，现在重新捡起书本不容易，多感受一下周围的学习气氛比较好——但这种情况不少，听说几所重点中学的教务处、校长室都车水马龙，每天都有递条子的，简直一座难求。只能暂时先让他去补习学校呆着，搞不好就一直在那儿呆半年。”

肖清容感同身受的点点头。

赖成军见他表情凝重，忙说，“没事，这个你听听就行了，反正最后能争取到参加高考的资格，已经不错了。至于其他的，就要看他造化了。”

“军哥对人真好。”肖清容感慨的说。

赖成军笑道，“我当年虽然混，但还是挺佩服你们这种爱学习的好孩子，现在难得有机会，就当回报社会呗。”

“军哥是好人。”肖清容执意的再次发卡。

赖成军索性接受了，“我也不是见个人就对他好，也是你们有潜力，懂得感恩……像小文，我就指望他能上个大专，或者好一点，本科，将来做份清白工作能够独立生活就好，其他的不苛求；你的话，就不一样……”

“哦？”肖清容居然追问上了，怎么个不一样法？

赖成军咳嗽两声，“你有型，又有观众缘，在不影响学习的情况下，多来上上节目，既帮了我，也帮了自己，不是挺好么——而像小文，说实话，就不太容易有这种机会了。”

“嗯，真的很谢谢军哥。”

“对了，”赖成军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信封，“听财务那边说，还没发嘉宾出场的车马费？我顺便带过来了，正好你在，就收着吧。”

肖清容却没有接，“这个……我还是不拿了吧。”

赖成军诧异，“干嘛不拿？”

肖清容有些不自在，“就随便说了几句话，半小时不到……”

“唉，拿着拿着，正当所得，有什么好心虚的？”赖成军打消他的顾虑，“不然我哪天带你去看账本——你的出场费算是里面最少的了，这只是因为你资历新，但其实你担的收视率不比别人差……你只是不熟悉这种节目模式，其实它本质上就是主持人和几个嘉宾唠嗑，但是观众爱看，广告商愿赞助，就说明这种唠嗑是有价值的，明白吧？”

肖清容犹豫了一下，不但没接，居然还从带来的包里掏出一只存折，放在赖成军面前。

赖成军一愣，“这是干嘛？”

肖清容说，“第四期节目的奖金1万，圣诞特辑的奖金7000，加上这学期的奖学金3000，总共两万。”

赖成军把那个存折翻开，发现里面果然是总额2万的存款记录。

“啊，然后呢？”

他虽然隐隐猜到了，但还是追问。

肖清容没有看他，“……想要还给军哥。密码是XXXXXX，军哥手机号的后六位。”

赖成军心中生出隐隐的不悦，“明白了，就算还掉两万，那2000车马费怎么不要？”

“……利息……”

赖成军愣了半晌，才笑出来，“哟，状元出手还真大方，这都不到一年，就有10%的利率啊？干脆以后我的钱别存银行了，都放你那儿呗？”

肖清容低头不看他，双手不自在的握着，“就当是……感谢……”

“这是感谢呢，还是划清界限呢？”赖成军索性靠在椅背上，眯起双眼看他。

“啊？”

“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是不是嫌弃干爹是同志，不想再跟我扯上关系啊？”

“不，不是的。”肖清容这才抬头看他。

“别骗我了，一定是。”

“真不是。”

“你对干爹的性向真没意见？”

“真没。”

“以后干爹叫你过来玩儿，也不会不来？”

“不会。”

“如果干爹想追你，你也不会不答应？”

“不……咦？”肖清容差点就要习惯性的否认，忽然发现是个陷阱，连忙刹车，等到想清楚了那句话，才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看他这个样子，赖成军刚才那点隐隐的生气总算消了下去。

他盯着肖清容，直到后者在他的目光中浑身僵硬，才说，“行啊，既然你这么有心，这钱就算你还了。”

肖清容就像听到了特赦，松了一口气，“谢谢军哥。”

“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说，”赖成军好整以暇的开口，“我们电视台为了激励人才，改革了奖金制度，奖励范围既包括员工，也包括选手嘉宾，根据该人在该年的表现评级发奖——你被评为明星选手，奖金两万。”

说着，他把那只存折原样放回肖清容面前。

“啊——”想不到存折兜了个圈又回来，肖清容一愣，“军哥别逗我玩了。”

“你不信？也好，”赖成军点点头，“我回去让他们印个奖状出来，亲自送到你家，如何？顺便感谢一下你妈妈，毕竟你会那么多歌、能拿奖，部分也是托了她的福吧？”

“……”肖清容无言以对。

赖成军恶意的问，“听说工作人员还想做个专访，你看哪天方便在家？可能有摄影师会跟着过去。”

“那……还是算了吧？”肖清容自然不是老狐狸的对手，只得弃械投降。

“我也知道你低调，那也好，就不去打扰府上了。”赖成军点点头，显然，那两万是不可能让肖清容留在这儿了。

肖清容还有些回不过神，赖成军干脆站起来，把那个存折连同信封一起塞进他的包拉好，“已经两清了，以后就别再提这事了——如果真心想帮我，多来陪我说说话，或者抽空上上节目，怎样都好，知道吧？”

肖清容只得愣愣的点头。

“对了，寒假有什么计划吗？城北有家温泉馆不错，有人送了我VIP，跟军哥去试试？”赖成军自然的开口，转移了话题。

“啊……”肖清容好像猛的醒过来，“还是不了，我想回家陪妈妈过年。”

赖成军笑道，“现在知道防着干爹了是不是？怕干爹对你不轨？”

肖清容：“……”

“还敢在干爹这儿住吗？”

似乎是受不得他的眼神，肖清容说，“有什么不敢的。”

“今天留下来？”

“……还是想早点回家。”

赖成军虽然知道回家也不急这一天两天，但也没逼他，点点头，“也好。”

那天，肖清容早早回去了。赖成军一阵失落，想不到两天后就接到干儿子的电话，劈头就问，“如果是三中的话，小文愿意来吗？”

赖成军半天才反应过来，“三中？那当然好了，前五所啊——好像是你母校？”

他后知后觉的想起，顾菲还叫Fiona的时候，介绍肖清容就专门说了一句“三中的学生”。

“嗯，我把小文的情况跟以前的班主任说了，他愿意帮忙……下周三校领导和骨干教师要去XX酒家吃团年饭，可能是个机会，班主任的电话是XXXX……”

赖成军想不到干儿子当时看似只是旁听，但都记在心里，还马上活动起来了——依他的性子，估计要不是为了帮自己，很难得用到这种关系吧？

49.新年

转眼就到了农历新年。

电视台放了一周多假，至于那两个热门节目，谈话节目一直是提前录制，这次就多录了几期，记歌词则整理了一集精选+花絮，既有经典回顾，也有不为人知的新东西，足以应付。长命功夫长命做，下一年初步打算是在这几个节目的基础上再横向纵向发展，具体则等到年后策划。

大年夜这个特殊的日子对华人很重要，赖成军的老妈也难得大老远从C国回来过年，大哥负责接待。

在总经理办公室，何穆把各部门总结交上来，赖成军看他一眼，“今年也来家里过年呗？”

何穆一愣，“啊，好像听说老夫人要回来呢。”

“你这是什么话？我妈回来你就不来？”赖成军笑道，“怎么，丑媳妇怕见婆婆？怕啥，反正有我大哥给你撑腰。”

何穆脸一红，“二少别拿我取笑了。”

赖成军多么精乖的人，虽然助理和自己大哥看上去没什么，但那些小异样却逃不过他的法眼。

“我也是怕我哥忙昏头忘了约你，反正我妈也把你当半个儿子看，没关系的。”

他从前对大哥的事不太上心，好像从有意识起，何穆就一直跟在大哥身边做事了，后来自己回国，大哥把这名功臣送过来当助理，何穆也不负所托，大大小小的事都在操心。赖成军一早看出何穆跟大哥的关系不简单，所以准确的把何穆定位在“嫂子”的角色上，顾及大哥的威严，最多也就是开开玩笑，不敢真的惹他。

何穆点了一下头，“董事长是挺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