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小老板，你还好吧！”手机里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怎么听都不陌生。

“是你！你怎么有我的手机号？”霍真惊道。他听得出那个声音，正是来过茶馆的墨镜男！

“你的那位追求者还挺疯狂的嘛！呵呵，我看你索性开门让他进去得了！”话筒里传来墨镜男可恶的笑声。

刹那间，霍真意识到了一件事！

“你在哪里？你能看到我！？”

墨镜男低声笑道：“你往马路对面看！”

霍真向那个方向望去，果然有辆银灰色SUV停在路边，车窗里伸出一只手，朝他做了个胜利的V字。

11.

“我靠！你既然都看到了，还不报警！”霍真气得大叫。

“你没看过香港电影吗？警察都是在坏人被打死后才出场的！”墨镜男悠悠地说。

“混蛋！没空理你，我挂了！”

“等等，唉，你可真没耐心！”墨镜男道：“我又没说不帮你！”

“你准备怎么帮？”霍真说完，听到手机里传来一声关车门的声音，往外一看，墨镜男竟下了车，朝他的方向走来。

“喂，你不要命了吗？”霍真急得大喊，他想找死吗？

“你这是关心我吗？真让人感动！”墨镜男依然一副玩性不减的样子。

“都这时候了，别开玩笑了！”霍真叫道：“你快走啊！”

“好了，我要办正事了，挂了哈！”墨镜男说完，“啪”地合上手机，此刻他已经走到霍真的车前。

怪男见到有人过来，不再攻击车门，咆哮着向来人走去。

“嗨，美女，晚上好！”墨镜男道：“你的妆好像有点浓啊，用的什么化妆品？”

怪男举起手臂，一掌朝他挥去，他迅速地弯腰、转身，轻松地避过，动作流畅地像跳舞一般。

“让我猜猜你的扮相是谁？呃……潘金莲？刘姥姥？”墨镜男一边和他过招，一边饶有兴趣地调笑道。

霍真见他越来越不着调，忍不住摇下车窗冲他叫道：“是杜丽娘！杜丽娘！”这人真是不懂一点传统文化！

“谁？杜什么？是超级女声吗？”墨镜男一个踢腿将怪男踹了出去，转过头好奇地问霍真。

“喂！小心后面！”

墨镜男一个不小心，被怪男从身后扑到，不由闷哼一声。

“宝贝儿，你……太热情了！”墨镜男一手与他纠缠，一手揉着后脑勺，可见被撞的不轻。

怪男的力量很大，他压制住墨镜男，俯下身子想向他的颈部咬去。

原来他才是那个吸血鬼！霍真这才领悟，眼见墨镜男可能有危险，急忙打开车门，想去帮

他。却听见墨镜男叫道：“姓卫的，你还不出来！想见死不救啊！”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路口转交处的暗影中走出一个人来，正是卫痕。

霍真心中并不惊讶，仿佛早就料到这两人应该有所交集。此刻，脑海中不由浮现起另一个身影，如果没有猜错，他们三个都该是认识的才对！而这几日发生的一切，也应该与他们有关！

果然，街的另一个方向，出现一个娇俏的身影，是那位美女医生蓝小眉。

“赫风，看你和这位古装美人打得火热，我可真不忍心打扰你们啊！”蓝小眉幸灾乐祸地对墨镜男说。

“我看，他和你挺相配的！”叶赫风笑道。

“呸！你的美人明显喜欢你！他想和你舌吻呢！”蓝小眉道。

叶赫风一看，果然怪男向他越靠越近，眼看大嘴就要碰到他的脖子了，他偏过头，怪男又咬他另一边脖子，就像电影里的恶霸调戏良家妇女一般。

这等情景下，叶赫风竟笑岔了气，对卫痕叫道：“英雄，快把这妖精收了吧！不然小女子贞洁不保了！”

卫痕走上前，一把握住怪男的脖子，将他掀了一个翻身，接着不由他反抗，几下便折了他的双臂和双腿，那人就像断了线的木偶，身体一下耷拉下来。这等速度和力度，不由让人惊叹，好厉害的擒拿术啊！他双臂夹住那人的脖子，正要用力时，叶赫风急道：“喂！别弄死他啊！东西还没找到呢！”

卫痕这才停下动作，把怪男推到叶赫风怀里：“自己惹的麻烦，自己解决！”

叶赫风无奈地笑笑，反手一掌将怪男打昏过去。

“你们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霍真一头雾水，脑中思绪一片混乱。

“上车吧！我们去一个地方！”蓝小眉对他说。

“可是……她怎么办？”霍真看着自己车里昏迷的小红问道。

“放心，那个小美女没事儿的！”叶赫风说着，用手机打了个电话，似乎在嘱咐什么人

立刻过来清理现场，并把车里的女孩送医院。

霍真跟着蓝小眉、叶赫风、卫痕上了银色的SUV，怪男被他们用登山绳捆了，扔在后座。

车一路开到了鸿运茶楼的门口，霍真奇怪地问：“来这里做什么？”

“你不想知道他是谁吗？”蓝小眉神秘地笑笑，见霍真一脸茫然，便从随身的小化妆包中拿出一包湿纸巾，在怪男脸上擦拭起来。

诡异的浓妆渐渐消失，浮现出来的是一张憔悴阴郁的男人脸，一张熟悉的脸。

霍真倒吸一口冷气，“江……老板！”

12.

诡异的浓妆渐渐消失，浮现出来的是一张憔悴阴郁的男人脸，一张熟悉的脸。

霍真倒吸一口冷气，“江……老板！”

打死他都不会想到，那扮成花旦连害两人的怪男竟然是鸿运茶楼的老板！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霍真连连摇头，仍然不敢相信。

“其实他也不能算真正的凶手。”蓝小眉指了指鸿运茶楼：“罪魁祸首还在上面。”

“里面还有人？凶手究竟是谁？”霍真问。

“根本不是人！”叶赫风叹道，一转身跳下车，对身后的卫痕道：“你能确定吗，它还在楼上？”

卫痕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才睁开，道：“我能肯定它没离开过，一直都在上面。”

“那还等什么！”叶赫风一边说，一边径直往里走去。

蓝小眉打开车门，对霍真道：“你是要跟我们一起进去呢？还是和他留在车里？”

霍真看了眼绑得像粽子一样的怪男，哦不，是江老板，心里有点发怵。

“我可不想和他在一起！”霍真忙跟着蓝小眉下车，一前一后走入鸿运茶楼。

两人上了三楼，见到卫痕和叶赫风都在江老板的办公室里，叶赫风正翻箱倒柜地找东西。

蓝小眉皱眉道：“这里好歹是案发现场，你要是留下指纹什么的，不是惹祸上身吗？”

叶赫风举起双手晃了晃，他手上戴了一副胶皮手套，“放心，我都做好准备了！”

“不用找了。”卫痕突然道。

“喂，老兄！你不是说它还在这里吗？”叶赫风叫道。

“被人移动过了，但还在这附近。”卫痕说。

霍真从他们的对话中隐约可以得知，他们在找的并不是人，似乎……是一件东西。

“这房间的对面是更衣室，你们要找的东西会不会在里面？”

叶赫风和卫痕对视一眼，两人飞快地向对门跑去。

那更衣室里堆满了杂物，霍真不知道他们要找的究竟是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叶赫风认真地搜寻每一个角落。

卫痕上下左右环顾了一圈，突然蹲下身子，把耳朵贴在地上，轻敲地面，“地板是空心层的，可能有暗格。”

“你不早说！”叶赫风道。

两人检查起地上的每一块木板，终于在墙角发现了一块能移动的木板，掀开它，下面是一个秘密的隔层。

叶赫风长舒一口气，看着隔层里的东西轻叹：“我的宝贝儿，终于找到你了！”

霍真好奇地上前看，惊讶地发现，躺在隔层里的，竟是一把剑！

剑长大约四尺，剑身狭长，剑鞘由金属镶蟒皮，泛着一股淡淡的青光，还未出鞘，只是靠近它就已让人感觉寒气逼人。

叶赫风右手拿起剑，左手猛一抽剑，顿时一道青色的光芒喷薄而出，原本黑暗的房间浸润在一片青色中，连月光都黯然失色。

这把剑实在太美！而且美得妖异！那青色的光芒带着一股邪气，仿佛是危险的警告，让人产生惴惴不安的感觉！就和霍真第一次踏进这个房间时感受到的不适一模一样。

叶赫风微微翘起唇角，将自己的袖子挽起，把剑一横，竟用剑刃划破了自己的手腕！一道鲜血顿时沿着手臂流下，蜿蜒如河流一般。

然而奇怪的事发生了！流出的血，很快就被剑刃所吸收。他手中的剑就好像一个饥渴的婴儿一样，将他的血液悉数饮尽！

霍真被这一幕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还发现，叶赫风的手臂上布满了长短不一的疤痕，应该都是被利刃割出的伤口。

“好宝贝儿，看样子你饿了很久了吧！”叶赫风温柔地道，那神情就真的好像是在哄自己的孩子一般。

蓝小眉见霍真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便道：“你可知那把是什么剑？”

霍真看向她，摇了摇头。

13.

“传说中，春秋时代，欧冶子为越王铸了五剑，分别是湛卢、纯均、胜邪、巨阙、鱼肠。其中，胜邪剑性属最恶，每铸一寸，便恶一分。后吴王从越王手中夺走胜邪，并用于祭祀，死于剑下的人牲无数，剑身累积的邪气也越来越甚，所以胜邪剑也是天下至邪之剑。”

“我听过这个传说，可毕竟只是传说不是吗？”霍真道：“根本没有有力的考据能证明越五剑的存在！甚至欧冶子也可能是一个被神化了的人物，真人也许只是一个手艺精湛的铸剑师！”

蓝小眉摇头道：“传说不一定是假的，没有证据也不一定就没发生过！”

“你可别告诉我，这把剑就是传说中的胜邪剑！”霍真道。

叶赫风闻言，慢慢站起身，左手提着剑，剑刃上还淌着血，样子有些骇人。因为失血的关系，他的脸色有些许苍白，但脸上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对霍真道：“它真的是胜邪剑，就和你的名字一样，货、真、价、实！”

“那它就是你所说的罪魁祸首？”霍真问蓝小眉。

“叶家自祖上起就替越王守护胜邪剑，只有叶家人的血液才能克制胜邪剑的邪气，每一代叶家的当家人，都要以血养剑，世代不变。而这一代叶家的当家人，就是赫风。”蓝小眉看了眼叶赫风，眼神中有些责备：“一个多月前赫风刚到苏州，没想到胜邪剑被人偷了。我和卫痕一起帮他寻找剑的下落，多方打听下才知道剑已流入黑市，并被高价卖了。买剑的人正是鸿运茶楼的江老板！”

霍真心想，江老板一向喜欢收藏古董，碰到这种一看就可遇不可求的宝贝，他当然不会错过了，恐怕倾家荡产也要买下来的！

蓝小眉继续说道：“可惜那位江老板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剑是一把绝顶好剑，但胜邪剑嗜血如命，每日必须以血供养，不然邪气侵袭，会反噬养剑人！而且除非是叶家的人，普通人就算知道如何供养，但一般的血液根本无法克制胜邪的邪性！”

“你是说，江老板就是因为被剑反噬，才会变成现在这样？”霍真道。

“不错！胜邪剑长久没有尝到血的味道，剑身的邪气自然会侵噬最接近他的人，也就是江老板！他之所以变成怪物，杀人饮血，其实也是受到剑的操纵，心智错乱，不得已而为之。恐怕他本人还毫无意识呢！”蓝小眉道。

“要是你早几天告诉我，我一定不会相信！”霍真摇头叹道：“就算现在，我仍然怀疑这不是真的！也许等我明天一早醒来，会发现这一切只是一场梦！”

叶赫风笑道：“我倒是不介意给你一巴掌，替你验证一下是不是在做梦！”说着，还真举起了手。

卫痕瞬时伸手扣住他的手腕，警告道：“你别乱来。”

叶赫风耸耸肩，道：“别紧张，开个玩笑而已。”

“我知道你很难相信我说的话。”蓝小眉道：“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正常人都会很难接受。”

“那你和他，你们又是谁？也和这把剑有关吗？”霍真问，他指的是蓝小眉和卫痕。

“我们？”蓝小眉笑了笑，道：“如果你明天一早起来，发现这不是个梦，并且愿意相信我说的话，那么请你明天九点到医院门口，我会告诉你我是谁，他是谁！也许……还有一个让你更难置信的故事！”

14.

霍真辗转一宿，今晚发生的一切太不可思议！就好像有人突然告诉你圣诞老人是真的，并且约你明天就去见面，你会是什么反应？

早上八点半，霍真就来到了第一人民医院门口，蓝小眉还没到，医院门前有些冷清，进进出出只有几个病人。由于天气很冷，霍真抽了支烟，他现在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蓝小眉又会告诉他一个怎样离奇的故事。

“你倒挺准时的！”身后传来女人的声音。

霍真回头，只见蓝小眉穿着医生的白色大褂，手里抱着一个哆啦a梦的暖手袋，朝他走过来。

“这鬼天气太冷了！”蓝小眉打了个哆嗦，说：“我们找个暖和的地方吧。”

霍真没有说话，安静地跟着蓝小眉走，两人来到医院附近的钱塘茶人。蓝小眉找了个最里面的暖和位子，喝了口热茶，这才长舒一口气，“人人都说江南好，但我还是不能习惯江南的冬天啊！”

“你究竟是谁？”霍真直接地问，他并不是来听她拉家常的。

蓝小眉“噗嗤”一笑，玩弄着手中的杯子，道：“你似乎没什么耐心啊！那我也就不绕弯子了，这个故事可是很长的呢！嗯……该从何说起呢？我的确是叫蓝小眉，也是医生，这些都没有骗你。不过没有告诉你的是，我的家族和赫风一样，世代为越王守剑。蓝家守护的是天下至勇之剑，鱼肠。”

“专诸行刺吴王的那把剑？”

“正是那把剑！越王五剑分由五个越国的大家族守护，后虽有流失，但越国灭亡后，五大家族为了遵守对越王的承诺，散尽家财寻回了这五剑。他们从此隐逸于民间专心守剑，不再过问世事。这五家每一代都会选出一个当家人，也就是守剑人。我、赫风、卫痕，我们都是家族这一代的守剑人。本来，五家经历千年的岁月变迁，早就失去了联络。据我所知，五家最后一次相聚还是在清道光年间，距今也有一百多年了。后来由于战乱频繁，大家流落逃亡各地，也就没有了彼此的音信。我的家人一直生活在北方，而我在苏州读完大学后，就留在苏州工作。直到两个月前，我在网上看到了一张图片。”

蓝小眉从包里拿出一张打印出的图片，递给霍真。

那是一个人的照片，由于是从背后拍摄的，因此只能看见他的背部和颈部。可以看到，他赤裸着上身，从左肩处到后背接近腰处，是一大片墨色纹身，纹的是龙鳞一般的图案，整整一片，蔓延过大半个背部。

霍真微微皱起眉，这个图案似乎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