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成双(包子)下+番外——苏黎世的早安吻
苏黎世的早安吻  发于:2015年0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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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沉风见他竟是连平日里的礼节都放下,心知事态紧急,也不多说,只道,“是阵前不容乐观么?”

“冀国皇帝不知如何跟手下将士说的,现在冀军叫嚣着让我将韩彻放回去。”明沉月从一堆折子里抬起头来,目光冷得发紧,“为了这个冀国的将星,冀国的将士现在有如神助,我军连连败退,现在连琼关都快守不住。”

“琼关?”明沉风的眼中染上了少有的讶异。

琼关自古以来便是衍国的领地,若冀国只是为了收复失地,那他们早已达到了目的。现在依旧没有撤兵,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朕今日去沉语府上看过韩彻了。”明沉月见明沉风紧张的神情,叹息一声道,“你放心,朕既然答应你,就不会动他一根汗毛。你那边有没有羽国的消息?”

明沉风差点就跟不上明沉月的思维,眨了眨眼道,“羽国?大哥是说我墨师兄那边?”

“朕听说墨卿颜恢复了官职。”

明沉风听了这话,便知道明沉月下一句要说什么,深吸了一口气道,“要我去做说客可以,但我要带上韩彻。”

明沉月微微皱眉,思忖片刻才认输似的点点头,“我多派些人给你,……路上小心。”

收到衍国使者来访的消息时,羽帝还在早朝上和文武百官斗智斗勇。

关于司仲言一干人等的处置,文官主张不宜宣扬,杀一儆百即可;武官则因为常年在外驻守,更是恨极了这些守在天子脚下却为国家蛀虫的酸腐文人,主张宁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羽帝听着殿上一干朝臣吵得不可开交,单手支着脑袋,只觉得青筋跳突,刚想要出声以显天子威名,殿外的密报就已经送上来了——

“报!衍国使者来访,已经越过曲水。”

殿上的争吵声瞬间凝固下来,文武百官我看看你你看看我,最后都朝着羽帝望去。

这羽国内部的事情都还未解决清楚,衍国和冀国那边却又闹出些风风雨雨,怎能不让羽帝心烦。随即大手一挥,心情欠佳的宣布了退朝。

韩彻是连夜随明沉风启程的,知道要去羽国的时候,还觉得犹如一场梦,惶惶然不真实。

等到真的颠簸在马车上,看着明沉风一脸歉疚,才真有了实感——

“韩师兄,抱歉,你的身子现在不方便,我还带着你。”明沉风抓了抓头,似乎有些尴尬,“但是我也不能将你一个人留在衍国,让人虎视眈眈。再说,这一去,说不定会见到墨师兄,见到韩师兄无恙,墨师兄也一定会放心的。”

“嗯,我知道。”韩彻略微点了点头,看着窗外的烟山暮霭,突然就想起少年时墨卿颜写给他的那支曲子。

——满堂惟有烛花红。杯且从容。歌且从容。旁观拍手笑疏狂。疏又何妨。狂又何妨。

且愿从容,奈何疏狂。

这一世,疏过,狂过,亦挣扎过,不甘过。

起初不明白,为何拼命守护,却落得两手空空。

最后却不得不明白,即便是生不如死也好,愤恨不甘也罢,命数如此安排,逃不过,不如宽了心去试着理解,去接受。

来报的人说衍国的使者晚上就会到,墨卿颜被点了名参加晚上的接风仪式。

这些日子墨卿颜忙着司仲言的事情,又没机会见着羽帝,心里惦念着韩彻,又脱不开身,一来二去就瘦了许多,如今依旧一身霜色暗纹的里衣衬着薄如蝉翼的纱衣,罩在他单薄的身上,月光一照,就仿佛要脱离这尘世一般。

老管家见他几日都未曾好好进食,特意吩咐了厨房做了些容易下口的吃食,就等着墨卿颜下朝回来,哪知道,墨卿颜下了朝又顺路去了大理寺,细细问了案子进展的情况,又和几位大臣说了会话,回来的时候都已经过了午时。

“相爷,您这么操劳下去,身子会垮的呀!”老管家一边递上沾湿了热水的手巾给墨卿颜擦脸,一边一脸的心疼,鼻子眉毛都快皱到一起。

“不碍事。”墨卿颜放下手巾,人虽然瘦了许多,眼睛里却依旧闪着光,“等羽国的事情处理完,我就辞官。到时候诸事皆定,就不会这样操心了。”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麟儿听了这话,不禁嗤笑了一声,将手里半块枣糕咽下,哼道,“先生说得轻巧,今日衍国不是派了使者?现在冀国和衍国打得不可开交,衍国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来定是要借兵借粮,先生是羽国栋梁之才!哼,到时候少不得又要被羽帝使唤,什么时候才不会操心?”

老管家听得叹息连连,墨卿颜目光就冷了下来,“麟儿,你若是有闲工夫,不如晚上与我一起赴宴?省得在这多嘴多舌,叫人担心。”

麟儿倒却不忌,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下来,“去呀,有好吃的就去。”说完眨了眨眼,又道,“不过先生,若是今天晚上衍国使者跟羽国借兵借粮该如何办?羽帝真有心让先生去做,又如何办?先生本就诸事缠身,韩彻那边又一直没消息,一直拖下去,真的好吗?”

墨卿颜难得的垂眸想了想,好一会,才一脑蹦弹在麟儿额头,嗔道,“小孩子就该去做小孩子的事,整天想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快去换件衣服,一会就随我入宫了。”

墨卿颜沐了浴换了身干净的朝服,与麟儿一起坐了一辆马车,赶到宫门的时候,天才刚刚擦黑。

掀开车帘的时候,霎时间还以为是自己眼睛花了。

明沉风的马车作为衍国的使者,照例也是要在宫门下车,然后再用宫内的轿辇送进去。如今在宫门口碰面,连明沉风都是始料未及。

“墨……墨相。”明沉风咳了咳,换了称呼,对着墨卿颜一拜道,“久仰大名,呃……别来……不对,应该是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呃……”

墨卿颜见他一副野鸭子硬被披了黄金衣的模样,装也装不像,不禁莞尔一笑,“使臣谬赞。”抬眼间,眼刀子已经飞出:你怎么成了衍国使臣?

明沉风扁了扁嘴,哭笑不得的回望:此事说来话长,有空再说。

墨卿颜眼睛一眯:韩彻呢?

明沉风用眼角瞥了瞥马车,挤了挤眼睛:在车里,一会送到驿馆去。

墨卿颜微微点头:先进去,之后再说。

旁边的小厮看着衍国和使臣和丞相大人眉飞色舞挤眉弄眼不知道在做什么,盯了半晌才小声讷讷道,“使臣大人,晚间风大,不如我们先进去,一会宴会上依旧可以见到丞相大人的。”

“好吧。”明沉风理了理衣角,看了墨卿颜一眼,便上了轿辇。

七十四

宴会上一干朝臣在听到皇上此刻在太后宫里请安要稍候过来的消息,只觉得压力徒增,皇上行事从来都我行我素,现在将衍国的使臣晾在这不说,竟然还说若是等不了便请使臣先回驿馆歇息。

朝臣们当然不敢将原话转述给衍国的使臣,只得陪了笑脸说还请使臣包涵,皇上有要事不能立即前来。

明沉风自然不会介意,这次衍国是真的有心求助于羽国,要怎么等都可以忍耐,只是在宴会上时不时会接到墨卿颜的眼神这一点让明沉风觉得格外慎得慌。

宴会期间少不了推杯换盏,等到几巡酒下了肚,终于等到了羽帝姗姗来迟的身影。

明沉风被羽国的几个老臣敬了几杯,大意是说衍国与羽国素来交好,希望以后也能长久维持这样的事态,明着是这么说,暗里的意思就再明白不过,如今衍国和冀国打得不可开交,羽国只保持中立,今日开口也别太过分,免得日后不好相处云云。

见到羽帝的时候,明沉风已经喝得有些上头,看着羽帝都有些飘忽。

羽帝掀了袍角坐下来用眼角去打量这个年轻的使臣,竟然兴致颇好的调笑道,“朕似乎不认得使臣,是新人还是朕许久没与衍国来往,不知道阁下尊姓大名?”

“在下明沉风。”明沉风站起身子,站于殿中,抱拳一礼。

羽帝歪着头想了想道,“姓明,就代表是皇室咯?朕怎么未曾听过阁下的名字?”

“在下早年在外学艺,是最近才回国,所以皇帝不认识在下。”

“嗯……”羽帝对这个答案不置可否,抬起酒杯喝了一口,笑道,“使臣似乎不太习惯羽国的酒啊?”

明沉风依旧低着头,“在下一向不太会喝酒。”

羽帝把玩着拇指上的扳指,敛着眉目,看不清表情,只有裹挟着淡淡笑意的话语飘来,“羽国的酒微醺而不醉人,使臣远道而来,是要多住些日子,好好尝尝羽国的美酒才是。”

“多谢皇帝美意。”明沉风耐着性子,将被羽帝带偏了的话题生生绕回来道,“但在下此次出使羽国,还有重要的事情与皇帝相商,若是皇帝愿意在品尝美酒的同时,考虑一下在下的请求,便再好不过。”

羽帝沉着脸,手搁在龙椅上轻轻支着头,看着明沉风的目光里就多了些阴测测的东西,“不知使臣这次来所为何事?”

羽帝的目光犹如山川巨浪,明沉风却丝毫不惧,又道,“想必皇帝已经得知,冀国此番侵入我衍国领地,衍国与羽国唇齿相依,皇帝想必不会对衍国坐视不管。”

座下的大臣有的撮胡子,有的眯眼喝酒,墨卿颜亦是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静静的看着羽帝如何说。

羽帝看着殿中年轻的身影,突然哂笑了一声,“凭什么呢?”

凭什么呢?

衍国虽然与羽国唇齿相依,但冀国针对的是衍国,衍国如今国力不如冀国,被吞并也好被灭亡也罢,那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以冀国的实力来说,对羽国这样的大国根本就是觊觎不起的,明明只要作壁上观就好,又凭什么相帮呢?

殿上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刚刚还在撮胡子喝酒窃窃私语的大臣刹那间都禁了声,连奏乐的队伍都停了下来。殿上弥漫着君王的肃杀之气,大家的目光都盯着殿中央的身影。

明沉风暗自叹息一声,心想这羽帝果然如大哥所说,阴险得很。但话已出口,如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何况临走之前,明沉月也并未作出什么承诺。如今面对羽帝的发问,该说什么,该如何说,都是要深思熟虑的,不然就会一招棋错,满盘皆输。

墨卿颜未曾想到羽帝会突然发难,再抬头的时候,正好撞上羽帝的目光。

那眼神中有挑衅,有玩味,甚至还有点点期待。

明沉风一直低着头,没有看羽帝的眼睛,想了片刻道,“衍国地寡物薄,一直以来也是依附于羽国,尤其这些年,与冀国连年征战,早就国力虚空。若是羽国不肯相帮,想必不出一年,衍国便会落入冀国之手。三足鼎立之势打破,冀国再休养几年,难保不会再起吞并之心一统之意,到时候冀国坐拥北面,羽国坐拥南面,势力抗衡,不知又有多少百姓要流离失所。”

羽帝听完之后没有什么反应,墨卿颜知道羽帝在等他说话,轻叹了一口气,才站起身来,“皇上,如今冀国起了想吞并衍国的野心,诚如使臣所说,若是演变成两强相争,到时候战火就会蔓延到羽国的领地上,不如现在将冀国的锐气挫了,与衍国联手,说不定还能完成天下一统的霸业。”

墨卿颜这话说得委婉之极,现在若是打,那战场就在衍国和冀国之间,碍不着羽国什么事儿,若是赢了,自然皆大欢喜,说不定还能成为千古名君,若是输了那也无甚关系,反正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都是衍国和冀国需要考虑的事情,和羽国没什么相干。当着明沉风的面儿,墨卿颜没敢太张狂,不过只消这么几句,相信羽帝已经明白他想要说什么。

然而羽帝似乎并不买墨卿颜的面子,他不是楚言那种年轻小辈,一股脑儿的想做千古名君,仗着国力充盈就到处打打杀杀,这种一统天下的梦,他不是没有过,可是这十几年的帝王做下来,他明白有些事,需要等待时机,太过急功近利,反而会适得其反。

墨卿颜和明沉风说的情况,他不是没有考虑过,出兵是可以,但是对于他来说,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也是不愿意做的。

但,若是有好处的话,那就另当别论——

“若是朕答应相帮,衍国会属羽国什么呢?”羽帝换了一只手止住脑袋,冷漠的目光依旧没有变,“使臣若是不懂得做买卖,少不得要处处碰壁的。”

明沉风一愣,转瞬间便明白过来,反问道,“皇帝想要什么呢?”

羽帝听了这话,心情突然莫名的好了起来,“朕想要的东西,恐怕阁下承诺不起。不过朕若真想要,会亲自去和明沉月谈,使臣不必挂怀。”

衍国皇帝的名讳被轻易的提起,明沉风脸上自然多了一些不快,但羽帝却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站起身来又道,“方才墨相也说了,现在与衍国联手,说不定还能完成天下一统,可就算与衍国联手灭了冀国,这天下一统之说又从何而来?朕也想做千古一帝,就不知衍国肯不肯了。”

话说间,羽帝已经绕到明沉风身旁,周身凌厉的帝王之气压得明沉风说不出话。

刚才墨卿颜那番话说的委婉,可羽帝现在重复起来,就是上纲上线的了。

想要天下一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衍国是想要这次就沦为冀国的一部分,还是以后永远归于羽国,似乎都没有什么差别,不过是看在关系好或者关系不好的层面上,跟了羽国或许还能分杯粥喝,被冀国吞并那就不知会有何下场。

明沉风心底划过一丝悲凉,想起自己的国家,如今不论如何都会沦为他国土地,自己还毫不知情的在外流落许久,让自己的兄弟苦苦支撑这番大局,实在是于心有愧。羽帝的话虽然难听,但除此之外,还有何办法可以复兴衍国,他实在想不出。

羽帝深知逼得紧了反而会引起反弹,看着明沉风紧紧闭眸,怕是袖袍之下的手掌也早已被掐的青紫。

“使臣莫要见怪,朕说话向来都是直来直往,若要有什么地方冒犯了使臣,还望使臣包涵。”羽帝轻轻拍了拍明沉风的肩膀,“今天就到这里吧,使臣连夜赶路想必也累了,好好休息,明日我让墨相陪着使臣好好看看羽国河山。”

七十五

一直在驿馆休息的韩彻,在月上中天的时候,等来了墨卿颜。

彼时,墨卿颜身上还混着淡淡的酒香,摸到韩彻床前的时候,像是会惊到对方,只是小心翼翼的握了握韩彻的手,轻轻的唤他,“阿彻。”

自从剑门一别,已经日月轮换了多久?

韩彻只看着窗外的月光给墨卿颜镀上一层淡淡的银白,他坐起身来,想喊他,“师……”

“嘘。”

墨卿颜抬起眼睛,半跪着,忽然认真的望着韩彻的眉目。

他伸出手,就着月光,细细的描摹着韩彻的轮廓。从额角,到眉梢,到脸庞,到下巴。

每一寸,都摸得极缓。

这数月来的隐忍,似乎都已经不重要,他最在乎的师弟,此刻就在他的面前。然而除了面对重逢的巨大喜悦,更多的却是酸楚的味道。

“你好像瘦了些。”

被落下山庄的人囚了数月,又是不一般的身子,怎么会好。墨卿颜捧着韩彻的脸,只觉得心痛难当。

倒是韩彻,像是不太习惯这般近亲,抬手覆在墨卿颜的手上,微微摇了摇头,“我不碍事。”

墨卿颜依旧半跪着,视线落到韩彻的肚子上,看了半晌,终是轻轻的贴了上去,伸手环住了韩彻的腰。已经显怀的腹部昭示着生命的孕育,他不过轻轻贴着,就已经动容得想要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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