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远的十八岁——歌逝
歌逝  发于:2015年0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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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有两天没有见到顾恺了,中文系离城环毕竟远,也没有什么一起上的课,我想了想,回答:“没有见到,抱歉,帮不上什么忙了。”

电话另一头顿了一下,仿佛听到陈宸居然叹了一声气:“好吧,如果有顾恺的消息,麻烦你通知我好吗,我很担心他。”

“……好的。”我答应了下来,却奇怪这个陈宸为什么管得这么紧。听话里的意思,似乎是他刚刚打电话给顾恺,而顾恺关机,便在着急顾恺会出事了。也许顾恺就只是电池没电了而已。

“我回来啦!没带钥匙啊!有人没啊!肚子!嫚儿!大鸟儿!有没有人在啊!我快要死了!不想爬下去跟宿管要钥匙啊!”楼道里突然响起一道中气十足的嚎叫来,伴随着拍门板的声音。离我们宿舍不远,听便知道是414的方青骅。嫌有些吵,正好我们宿舍的门是掩着的,我便隔着门喊:“方青骅?你先来我们宿舍坐坐吧。”

“哎呦我的好秦恒嘞爱死你了姆玛!”方青骅哪里像他嘴里说的那种累死了什么的,麻利地跑进了我们419,恶心巴拉地摆出一个亲一口的姿势来,拉开一张凳子便坐了下来,一头栽倒在桌子上,唉声叹气着,“秦恒啊我个可怜的被拉去警察局喝茶啦!”

“……嗯?”我诧异了一下,“你干什么了?”

他扯着我的袖子声泪俱下:“我跟你说,你还记得你问的那个阿阳么,他个混蛋玩意儿,昨天带着他们那个帮派的太子爷跑到我们‘One Night’玩乐。他玩就玩吧,好不容易把这两尊瘟神送走,不知道怎么了,竟然在外面打了起来。打起来就打起来吧,不知道是哪个好事的居然报警了。报警就报警了吧,没想到居然真有警察敢管啊!管就管了吧,没想到那混蛋警察把酒吧里的人都带去盘问了,好不容易才放我们走,我熬了一夜,觉都没睡一个啊!”

“打起来了?很严重吗?”我好奇问道。

方青骅像是知道的并不多,摇了摇头:“老板让我们别管,我也没去管,那帮家伙是前海那一带的地头蛇。不过听说,好像是有谁被捅了一刀的样子?”

作为茶余饭后的闲话听过之后,我没再去管这些混混的事。只是没过几天之后听方青骅自动来报告,说是那帮家伙果然被平安无事地放出来了,地头蛇在当地建立了多大的关系网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弄清楚的。被捅了一刀的那人是谁还是没人知道,不过那个阿阳,倒是再也没出现。

方青骅跑去酒吧那么乱的地方打工的事没有多少人知道,他是个憋不住话的性格,抓到了我,便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出来了。说完了之后像是舒心的许多的样子。

因为陈宸的一个电话,我便留心了一下顾恺的事。没想到的是,顾恺居然真的失踪了!

身在中文系的肖栩告诉我的,顾恺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宿舍了,手机也关着机,课也没去上。又听说他家是在偏远的山村,一整个村子也只有一台电话,想要联系他家甚至都联系不上。一个大活人平白消失,我也有些慌张,想起那个陈宸终究比我们这些学生有门路,干脆打电话给他,问他最近有没有找到学长的下落。

陈宸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了我:“你不用担心了,顾恺在我这里。”

“陈先生,学校已经开始找他了,我朋友秦恒说,无故旷课这么些天,再找不到就要给他记过了。”

“……我负责跟学校联系吧,我也是B大毕业的,认识几个老师。顾恺他大出血,还在昏迷,就算醒了也要养好了伤才能离开。”陈宸的声音中有说不出的疲惫。

他虽然说得平淡,我却震惊住了:“大出血?!是怎么了?”

“多谢你的关心了,真的没事。等他回去你问他好了。我先挂了,已经好几天没好好休息过了。”陈宸说着,不等我的回什么,电话便被切断。再打过去,便被直接挂掉,无可奈何之下,我把从陈宸那里听到的转告了肖栩。忽然想起方青骅的八卦来,那个被捅了一刀的,难不成竟然是顾恺?

直到半个月后,顾恺才回到学校。

落下了这么多的课,顾恺一回来便开始了炼狱一般的日子,每天不上课便蹲在图书馆里啃书。连社团的活动都丢下了,不过临近了期末考试,本来事情就不多,大家也知道他之前缺课不少,其余的几个干部便主动地接过了他肩上的担子。

因为不同学院,不同年级,完全没有一起上的课程,不知不觉,已经好多天没有见到顾恺了。对于顾恺的近况,还是从跟肖栩一起聊天时零星听说的。

终于迎来了考试周,我也忙碌了起来,跟肖栩的散步取消,改成去教室自习,他每天抱着又硬又厚的从图书馆借出来的古籍啃,一页纸中没有几个我能认出来的字,着实让人看着就头疼。一脸嫌弃地瞥了几眼之后,他反而把书往我的身边推,给我炫耀起来。我不加理会,打开植物学的分类,默记每纲植物的特征。

这时候,我再度地接到来自陈宸的电话。

“秦恒?顾恺他最近……怎么样了?”客套之后,第一句,陈宸便这么问。

略微说了一下从肖栩那里听来的顾恺的近况,我有些诧异,他直接给顾恺打电话就是了,打给我是做什么?“师兄最近没关机吧?”

“唔……那孩子,应该是把我给拉黑了吧?”陈宸如是说。

不免有些同情,道了一声抱歉,陈宸却并没有把这个放到心里:“他拉黑我是应该的。不过我现在找他有点事,能不能麻烦你帮我转告他一下?”

“什么事?”奇怪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并不是一个喜欢往自己身上揽事的性子,总要问个清楚。

“……你就说,‘阿阳的下落找到了’就行。”

阿阳的下落?倒是想起了方青骅欢欣鼓舞地说那家伙最近都不在前海出现了,对这个家伙没什么好感,我也没仔细问过什么。难不成阿阳他失踪了?答应下了之后,还没等我追问,陈宸便干脆地挂了电话。无可奈何之下,我只好先替他把这句话转达给了阿阳。

听肖栩提起,这几天顾恺接电话、接短信的速度都极慢,没想到这一次他却火速地回了电话:“阿阳找到了?”

“嗯,陈先生是这么说的……”

“……”火急火燎地打电话来跟我确认消息的顾恺这时却沉默了下来,半晌,他才应声,“啊,麻烦你了,秦恒。”

章3、放假了

不知道顾恺和陈宸说了什么。考试一来,没有谁还有时间关心别人的事了。都说大学只有在最后一个月才能真学到东西,头昏脑胀地结束考试之后,才觉得自己有些入戏太深——反正大一一结束就要回到刚开始,我这么拼命是做什么呢?

再思考这个问题已经没有意义了。没能赶上学校统一订票,这一天原本打算去订票处买回家的火车票。在门口却见到顾恺和陈宸在拉拉扯扯,不知道这个陈宸又来学校做什么,而顾恺,则一脸怒火:“放开!我要买回家的票去,没工夫陪你在这里黏糊!”

“我都说了,放假了,咱们一起去青藏高原散散心去。”陈宸拧着顾恺的胳膊。没想到这个坐办公室的白领倒是有着一把力气,无论顾恺怎么挣扎,都没能挣扎开他的束缚。

“放开!”

再一次地呵斥陈宸,理所当然地又被无视。这时顾恺发现了我的存在。订票室外的队很长,我慢慢地挪向两个人,视线一直没离开过他们身边。见我在这里,顾恺笑了起来:“哎,秦恒?我刚刚在排队,硬生生地被这家伙拽出去了,不然早买到票了。你让我插个队呗,我站你前面。”

我点了点头,稍微靠后了一点,费力地留出半个人的空隙来。没想到顾恺成功甩脱了陈宸的禁锢,硬是从这半个人的身位挤了进去。得意洋洋地抬起下巴来,睥睨一眼陈宸,这么孩子气的学长,倒是少见。

“你不是一直想去青藏高原吗?我带你去就是了。”陈宸眉头锁得及死,抱起胳膊来,问顾恺。

“没钱啊,不然我早去了,还用你领?”顾恺这下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了。

“都说了你的费用我全包!”陈宸有点不耐烦了。

“咱们非亲非故地,凭什么让你掏这么一大笔钱啊?——还有,这可是寒假哎,寒假!你爹不亲娘不爱,过年没人陪,不代表我不需要回家啊!”顾恺摇着头。

这时陈宸却冷笑了一声:“你不管你那个青梅竹马的阿阳了?”

“……我靠,你拿阿阳威胁我!”

“你不跟我去西藏的话,我不保证阿阳他会不会继续被救治。”陈宸耸了耸肩,脸上挂起了商人那种等待猎物落网时志在必得却又温文尔雅的笑容来。

顾恺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半晌没说出话。队伍还在继续前进,等快要到门口了,他才甩手又退出了队伍:“我去!我去就我去!——阿阳要是少了半根汗毛的话……”

“这才乖。”顾恺威胁的话还没说完,陈宸却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来,笑眯眯地,伸出手来摸了摸顾恺的额头。仿佛是在夸奖一个小孩子,或者只是在奖励一只小狗或是小猫。

顾恺马上甩开了陈宸的手:“你干嘛呢!——事先声明,我可以跟你去旅游,你不能对我进行性骚扰,不然我要报警了!”

“性骚扰”这三个字说得有点大声,周围排队的人纷纷侧目。吓得顾恺一下子缩了脖子。陈宸依旧面不改色,仍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仿佛面对的只是一个开得有点过头的笑话:“并不是性骚扰吧,小恺,我那天跟你说过了,我是在追求你。”好在陈宸压低了声调,这一句话,只有周围几个人能听见。

“我也说过了,我不喜欢男人,家里还有未婚妻。”

“得啦,我去打听过了。你们那里的男人,只要考学考出了寨子,从小认的那门亲就可以作废了。”陈宸全然不放在心上,我倒是被吓了一跳。虽说一直跟顾恺不算特别熟,寨子,未婚妻什么的,可从来没听他说过。

“你调查我!”顾恺跳脚。

陈宸见他的这幅模样似乎心情很好:“古人有云,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不行、不行!我不能跟你一起出去,太危险了。”顾恺摇着头,忽然他看见了我,嬉皮笑脸地拽我过来,“秦恒啊,青藏高原你去不去?”

“……没钱。”我摊手,才刚的对话信息量有点大,什么时候陈宸成了顾恺的追求者了?记得第一次见到陈宸的模样,我料想得到他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家伙,半点没有兴趣跟他一起出去旅游。

“我再问问肖栩!”顾恺像是没听到我委婉的拒绝似的,也把我拽出了队伍,掏出手机来,手指飞快地发起短信来。等到按下了发送键,他才挑眉对陈宸说,“怎么样,我们三个人的旅费都由你来负担,不能把你搞破产吧?”

“小恺是希望我破产么?”陈宸却反问。

顾恺立刻呛声:“当然咯!最好马上破产,再也挽救不回来,你绝望地去跳楼才干净。”

“真是对不起,让小恺失望了。四个人去青藏高原的旅费而已,大概还没有我银行卡的一个零头多吧。”

没想到肖栩居然答应了,看他兴奋的模样,似乎对陈宸的印象很好。拽着我的胳膊撒了半天的娇,明明比我高上半头,这家伙做起耍赖的动作来却这么自然。我被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禁不住他软磨硬泡,还是答应下来了。

去西藏的火车票极为难买,陈宸却只说让我们报一个身份证号码便好。拿到手的票是最抢手的软卧,正好包下了一间房。因为打算着离开西藏便回家,我们各自带了一个大旅行箱上车。陈宸却轻装上阵:“旅游的话,带着银行卡不就可以了么。”

顾恺麻利地上了床,理都不理会陈宸。我和肖栩也各自躺下,旅途要消耗一天多的时间。天黑了,小屋的窗帘被放下,不多时,沉稳的呼吸声响起。

半夜里听到咿呀的声音,睁开眼睛,是肖栩从上铺爬了下来。即便是最舒适的软卧也只不过是一张狭小的单人床,肖栩硬是把我往里推了推,自己爬了上来。我们胸贴着胸,他的呼吸打在我的脸上,这一小片独属于我们的领地里的空气带着彼此的浑浊。我想睡觉,眼睛却一直张着,看着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然后,又舔了舔我的。

忽然火车“咣当”一下,不知是轮子碾压过了哪个缝隙。车厢摇动,躺在外头的肖栩“哎呦”一声,我伸出手来抓也没能来得及,他终于还是摔到了地上。

“啊!——肖栩?你没事吧?从上铺跌下来了?”顾恺被惊醒,探出半颗脑袋来关切。

“他是从下铺跌下去的,没事。”回答的却是陈宸,原来他也没睡啊。

“不是秦恒在下铺么?怎么肖栩跑下面去了……”顾恺搔了搔睡乱了的头发,疑惑地问。不过确认过肖栩真的没事了之后,顾恺终究还是敌不过睡魔的召唤,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而是翻了个身,接着沉睡。

很少有人能在晃晃悠悠的火车上像平常在家一样沉睡,顾恺绝对是个例外。我只听到列车前进的有节奏的轰隆声,还有车厢慢慢地摇晃。偶尔剧烈地震一下,就像一个粗心的母亲晃着婴儿的小床。一直迷迷糊糊地,直到肖栩晃了晃我,兴奋地喊:“秦恒,秦恒,我们到拉萨啦!”

我这才恢复神智,望向窗外。软卧的车窗擦得还算干净,透过那块厚重的玻璃,外面湛蓝的天空静静等待着我们。肖栩是第一个冲下车的,就在列车站台上,人来人往的地方,他举起手来,作出鞠捧的姿态,兴奋地招呼着顾恺:“师兄!师兄!你看西藏的天,真的让人好想鞠一捧天空下来洗脸!”

同样是被西藏的美震撼,我倾尽全力,想要描写心中的激动,发现自己头一次面临着词穷。而最不情愿来的顾恺,已经同秦恒一起,一句一句地接诗,赞美这个地方了。

我后退一步,站到陈宸身边。

“理工男?”他挑眉问我。

我点头,理工男在这种时候显出了自己的劣势。心里被搅起漩涡,无奈找寻不到宣泄的出口:“你也是?”

“光华的,高中也是理科。”陈宸笑了出来,像是他跟我站在了同一阵营了一般。

“很厉害么!”我稍微吃了一惊,“我记得说B大分光华人和非光华人来着?”

章3、爬雪山

以前旅游,都会在出发之前做好足够的调查,包括路线啦旅馆啦,这一次却是难得地轻松。陈宸说该秉持着随心所欲旅游才对,不然那到底是去玩还是被玩了呢?有些诧异,暂且决定暂时听从陈宸的,毕竟他是金主,这家伙,到达拉萨的第一天,便是在最豪华的旅馆里定了房间。

在车上晃了一天多,即便现在站在地上了,走起路来还是觉得摇摇晃晃地,躺倒床上,仿佛那个轻柔的妈妈没走,仍旧在一下一下地摇着摇篮。借口没标间了,我们住的是两间大床房,是陈宸拿着我们的身份证去登记的,看他笑得温和的模样,总觉得里头藏着诈。我和肖栩一间,顾恺和陈宸一间,顾恺当然吵嚷着要换,是肖栩适时地打了个呵欠,顾恺不想扰他睡觉了,这才勉强答应,说是等第二天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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