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不住的,一滴泪水慢慢的溜出珩磨的眼角,划过脸庞,最后钻入那浓密的大胡子里。他不要就这样放弃,明明还活蹦乱跳的人,不该躺在床上任凭命运摆弄。他要进去,他要告诉那个小子,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平常那么霸道,不要因为这个而突然放弃。不然,他绝不饶他。
起身,许久才适应脑袋的晕眩,珩磨拖着步伐,艰难的走到了那紧闭的厚重的大门,挥起那偌大的拳头,一拳一拳,无力的砸在门板上。他要进去,他要摇醒那个还在睡梦中的孩子,告诉他这个世界等着他的人还很多,想看他健康活下去的人都在齐心祈祷,他不能这么不负责任的离开。
“老爷,这回改用敲的了,您看……”老管家尖着嗓子想千里熏禀报着,他就不明白,既然那是害少爷差点没命的罪魁祸首,为什么不一刀解决了,现在不仅留他一条命,还让人禀报他的一举一动,这都他妈的神马情况。
“随他去,只要不弄死他,别的就甭管了。”
千里熏之所以不杀珩磨,不是他不恨他,他只是想留着珩磨一条小命,待宝贝千里醒了,让他好好的发发气。
只是,千里熏千算万算,他忘了当时是千里主动上前为珩磨挡的那一剑。
“少……少爷!”正在千里熏yy的想着的时候,门外的仆人大叫了起来,手中端着的茶具一应摔在了地上,发出破裂的声音。
“宝贝,你怎么起来了,身体还没好呢,赶紧回去躺着。”
千里苍白的脸越发的瘦削,几天大病,让他先前的丰腴消失不见,此刻那单薄的身体跟浣花辰有的一拼。他微微张开嘴,只是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他看着千里熏,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爷爷,饶了门外的那个人吧。”千里深呼吸,说这些话已经耗费了他不少精力,站立的身体摇摇欲坠,可为了珩磨,他终究稳住了脚跟。
“什么?!”千里熏被千里的话弄得有些哭笑不得,这一场大病过后,这小子怎么突然变得成熟了。
“我是说,不要为难珩磨。”
“不可能,他惹出的乱子,竟让宝贝糟了毒手,怎么说,他也是罪大恶极,不可饶恕。”
“我……”
“好了,不用说了,他的命就到这儿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千里熏不给千里反驳的机会,刚转身准备开溜时,佟的一声,千里下跪的膝盖与地接触时碰撞声。
“爷爷,此世此生,我就认定这么一个人,如果爷爷执意而为之,那么,他死了,我也没什么好活的。”为珩磨挡那一剑,出乎他自己的意料,但是,如果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还会那样义无反顾。
他的心从见到珩磨的那一刻起,便不再恪守旧巢。他喜欢上了那个满脸胡子的大男人。
“威胁我没用,凡是动了我千家的人,都得死。”
“珩磨本就是我千家的人!”从认定他那一刻起,他便是他千寿府的人,专属于他千里的人。
“你……你小子,平常都白疼你了,净给你爷爷我找难题,算了,算了。”两相对峙后,千里熏一脸颓败,终于败下阵来,他永远都胜不了他的宝贝孙儿。
千老爷子的话说明他已经开始让步,只是还需要时间来磨合。一个男人看上另一个男人,这本来就有违世界伦理常纲,犯了续生的大忌。但是,谁叫他疼爱孙子呢,不能传宗接代又怎么了,他不想委屈千里做任何他不喜欢的事,他也不喜欢违背千里的意志,做让他讨厌的事。
“爷爷,那就是……”听出千老爷子的意思,千里顿时来了精神,高兴得几乎快要跳起来。这两天躺在床上,他不是没有想过,自己喜欢男人,是何等的天理不容,只是那隔在门外的人,真正的让他魂牵梦绕。他刚一能走动,便来到了千里熏的房间,他要坦白,就算不能被接受,他也要努力,就算最后一场空,他也心甘情愿。
“是是是,爷爷不会反对你们,爷爷只要你过得好,过得幸福就行。先前那都是吓唬你的,谁叫我的宝贝那么不坦率呢。哈哈……”
千里满脸黑线的看着背着双手大摇大摆走出房间的千里熏,敢情他一直都在耍猴给人看。可恶的千老头,他在心里狠狠的骂了几千遍,诅咒他喝水被噎着,吃饭被烫着,走路被绊着。
可惜,千老爷子始终装作没看见,就算背后的杀气冲天,也不关他鸟事。
珩磨依旧敲着门,双手骨节上鲜血直流,厚重的大门也被红色染成一个个如同不平静的海面一样的痕迹。天空的乌云开始越积越厚,终于在万般摩擦挤压后,发出一道震天动地的雷鸣声。
而此刻,那厚重的大门也裂开了一条缝,一张苍白的脸出现在了珩磨面前。
四眼相对的瞬间,有千言万语道不尽说不完,却最终都保持了沉默。千里上前,紧紧的拥住珩磨,那颤抖的身体和抽噎的声音,昭示着大难不死的庆幸,也表达着他此刻的所有感情。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
“……”
“真庆幸那一剑不是刺在你身上,不然我会后悔死。”
“……”
“以后,我要你好好的为我活着,而不是别的任何人。”
“……”
珩磨站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谁能告诉他,他不是在做梦,怀里的人就是那个他等着的,祈祷着活下去的,让他放心不下的人。
不过,确实是有人过来回答他的疑问,只是好像半道出了点问题,来了些在此刻不应该出现的人。
“哎,辰儿,别过去,等他们……”烈山无殇三人躲在墙角偷窥的身影,终于在珩磨n句省略号后窜了出来,打头阵的就是那个前阵被说成是小鸡儿变凤凰的主人,浣花辰。
“等什么,等那大傻说一句我知道了,你有没有脑子啊,大傻要真能说,早说了,他就是那么一个害羞的人,需要别人给他引导引导。”
没等烈山无殇说话,浣花辰一个箭步跑上前,从背后狠狠的推了珩磨一下,不知是心不在焉,还是这几天的不吃不睡不喝已经掏空了珩磨的体力,他顺着浣花辰的力道,向前方倒了下去,可怜的大病刚刚初愈的千里那娇小的身子,被扎扎实实的压了个馅儿饼。
只听啵的一声,一个大大的kiss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赶紧遮眼,小孩儿不宜啊观众朋友们。
“哈?那个,我不是故意的,你们继续,继续。”浣花辰捂住脸露出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凑在一起的两张嘴,零距离的现场表演呐,夏季绝版,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哪,来看一看瞧一瞧呐。
“真好呢,便宜了大胡子了,要是我也能像他们那样,亲亲辰儿就好了。”
“咳咳,烈山,不是我说你,花辰是你奴隶,怎么着你也不能干那禽兽不如的事,难道你想乱了这世界规律?”
“呃,那个,我只是意银几下下,又没真那样做,何况,辰儿也没反对我这样想对吧,你这个做师兄,哦不,你这个做师母的人,就不要操心啦。”
“我……我……”
“你你什么,你结巴了吧,莫不是你跟辰儿他亲亲师傅已经发展到更深的地步了?哼哼,不老实啊,赶紧从实交来。”
“我,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快走了,我们还有正事儿要做呢。”
万年不变的一揭就穿的谎言,花月亲,你能不能换点新花样啊,那么明显的不打自招,傻子都明白了,何况是烈山无殇这样的人精。
“喂,我说你们亲够了没,赶紧起来,还有正事儿呢。”花月很不明白,就珩磨的个子,怎么着也不会一倒地就能亲上千里,那小子肯定是故意的。
“嘿嘿,师兄等等,一会儿就好。”浣花辰说罢,双手一把拉住千里和珩磨的手,不管两人那因为kiss而羞红的脸和那尴尬的氛围,郑重的搭在了一起。
“现在,我宣布,不管生老病死,不管疾病还是痛苦,你们正式结为夫妇,kiss已经有了,那便是礼成。好了,烈山上茶。”
“哎,来咯。”花月晕倒,这究竟演的是哪一出,什么生老病死,什么结为夫妇,什么上茶,这是在小孩儿过家家么?
“别闹了。”正在众人兴奋抑或郁闷的时候,珩磨的声音插了进来,吓醒了还在自编自导的浣花辰两人。
“呃~”
“月先生你们怎么在这儿,究竟有什么事?”浣花辰撇撇嘴,都怪花月,现在好了,被珩磨钻了空子,成功的转移了话题。
原来浣花辰三人来到千寿府,一是为了找珩磨,二是来看看千里的病情。所以才无意中看见了门前的那一幕。
花月将打算跟着烈山无殇进到军营的事告诉了珩磨,去与不去,让他自己决定。不过看现在的情形,恐怕是去不了了。就算千里肯,千老爷子那儿也过不去。毕竟千里才大病刚愈,根本经不起折腾。
去到东部墨城是浣花辰的主意,虽然花月有问为什么,却被浣花辰岔开了话题。从浣花辰那次的暴走以后,花月便再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了。
如果只是对现实的恐惧,那还好说,但如果是他想的那样的话……哎,命运总爱捉弄人,不教人生死共尝,就没有结束的那一天,自己又何尝不是受害者呢。想到那远在隐药谷的人,他的心又喜又悲。
似是下了很大决心,珩磨放开环在千里腰上的手,毅然的选择了转身,他给不了别人幸福,就如他不该幸福一样。既然已经知道他平安无恙,这就足够了。
在珩磨的手离开千里的那一瞬,千里的心从高处到倒了深渊。他万万没有想到,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为了浣花辰,他二话不说的放弃了自己。那他为他挡的那一剑又算什么。不,什么都不算,只是他自作多情罢了,只是他多想罢了。
“喂,你笨啊,现在只要说一句我也跟你去,不就得了,还想什么呢?”浣花辰恨铁不成钢的推了千里一把,谁说他俩相像了,一点儿也不,他浣花辰大人聪明多了,至少不会白白的浪费这大好的机会。
“可是,他……你……”
“哎呀,可是什么呀可是,别婆婆妈妈了,赶紧上去,抓住他,到死都不能松手,知道不?”
“嗯!”就算他珩磨喜欢浣花辰又怎样,既然选择了就没有退路,自己喜欢他,是自己的事,只要坚信这一样就足够,能陪在他身边,便是最大的幸福。
千里拉住了珩磨的手,紧紧的,雷都打不动。他深情的望着这个满脸胡渣的人,谁先爱上,便输了,可是他输得心服口服。今后怎样,那又如何,他只珍惜跟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大胡子,借了人家东西就开逃,没门儿。”
“千里,你……”
“没办法,都救了你的命了,我也是个负责任的人,好歹也看看将来你怎么个发展嘛……
浣花辰几人无语,都这个节骨眼儿上,还有心思打哑谜,就珩磨那猪脑子,他哪会明白。
哎,世上有多了一对苦命鸳鸯啊!
打雷不一定下雨,有时候还会是大晴天。
这群屌丝们就这样,手牵着手的,你追我赶的,一路快马加鞭,朝着墨城而去。
第十七章:战场上的乌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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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奇藩内,烈山博端坐在高椅上,堂下各层官员都一一到齐,今天不是个什么特别的日子,天气不是很爽朗,也不是很阴沉。请使用访问本站。只是,整个藩宫内,静得鸦雀无声,旁边的奴仆们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堂下的有些个官员,额头上开始渗出密密的汗珠。
青藩、黄藩、绿藩的进犯已经过去半个月,橙藩北方紧缺的粮草也慢慢的运送了过去,勉强赶上了时间,救了一大群人。南方胡伟带领的藩军,在半个月的对持中,终于显出疲态,开始节节败退,从最南端的滇池往北二百里,已经失陷,完全沦为了黄藩的领地。
听到消息的烈山博气得吐血,于是一大早便开了这满朝会议,希望有谁能出出主意,缓解当下之急。只是,谁也没有开口说话,都生怕自己第一个碰到刀口上。
“众位爱卿,早饭应该还没吃吧?”
“臣惶恐!”众人被烈山博有些发怒的声音吓得不轻,纷纷跪了下来。
“哼!惶恐?你们要惶恐,平常都会给我好好的练兵储粮,而不是整天就等着吃闲饭!”
“望尊上恕罪!”
“我,我真被你们给气死了。”说罢,烈山博拖着尊袍跑到堂下,一脚踹一个,边踹边骂,“你们这些个不中用的东西,把爷逼急了,我让你到北方吹雪风去,我让你们到墨城守边去,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我糙你们全家。”
众人狂汗,谁也没有想到,烈山博会爆粗口,真是史上罕见。这样的激将辱没法,除了东方那老头子,还有谁能想得出。众人在心里问候了东方回他老祖宗十八遍,还要不要人活了。他们一个个的文官,平常本就爱在一起絮絮叨叨,舞刀弄枪的,谁会啊。这东方老头子肯定是看他们不顺眼,所以才嫉妒成恨。
“尊上,臣愿意领兵出征,讨伐绿狗。”弄了大半天,终于有个开口的了,只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烈山博眯着眼睛瞅了老久,最后勃然大怒,“你他妈都快进棺材了,一上战场就倒,这不是给绿狗看笑话吗?”
“尊上,微臣一片忠心,日月可鉴,我……”
“别你你我我的了,看你一把年纪了,家中肯定儿孙满堂,那什么,大的给我弄出来为奴为娼,小的……小的等长大了也弄去为奴为娼,nnd,麻烦死了。”
“尊上,使不得啊,尊上……”
“啰嗦什么,我说做就给我做。还有你们,笑什么笑,通通都给我交出来为奴为娼,否则让你们人头不保。”
烈山博的话终于激起了众怨,一些官员扬言誓死不从,一些官员干脆朝着两边的大柱子奔去,准备以命相抗。
“尊上,使不得啊,使不得,求尊上饶了我们的妻儿家小吧,他们是无辜的,微臣愿意以命偿还,求尊上开恩呐……”堂下乱作一团,那些个平常不可一世的官员们个个吓得屁滚尿流,那些个绝望的人干脆傻蹲在了地上,失魂落魄!
“哦?使不得,那还是算了吧。好了,都回家去吧,把那些个值钱的东西,趁着天没黑,都给我拿到宫里,哎呀,人老了,最近总有些犯困,兴许看见些宝贝能清醒些。”
众人泪奔,烈山博好手段呢,说话一波三折,吓死人不偿命。如今战事连连,军粮军饷一个不能少,前些日子为了给北方军队送去粮食,他变相的从农民手中取得了粮食,如今为了军饷,他又开始打这些个臣子的主意,史上最变态的非人类,就属他烈山博了。
“是。”再怎么心不甘情不愿,为了不让家人受苦,丢些个钱财什么的又有什么呢,保命要紧。谁叫他们跟了个变态人种呢。
这敲诈大臣钱财的事确实是东方回教给烈山博的,但最终的解释权还是在烈山无殇身上,当时他美其名曰,只要烈山博当着众人的面说几句“人话”(哎~就是所谓的爆粗口啦),向那些个大臣们借点儿钱花,他就答应上战场。